在官法戒录 - 第 6 页/共 7 页

襄城之陷、一时三帅、望风而靡、信吾以营卒捍卫督帅、同死王事、襄城士大夫招魂以葬、私谥忠武、有以哉、有子二曲、读书行孝、蔚为儒宗、虽未仕宦、而显亲扬名、莫大乎是、所以报信吾者、不亦厚与、   李珠。字明祥。泰州人。充州吏、事州守王瑶湖。闻学有感、勇决嗜学、躬体实践、久之名闻远迩。士大夫异其为人、争相褒美。珠逊谢不居。惟以导人为善为功课。一时州县吏书皂快、感化迁善者甚众。有欲弃役就学者。珠曰。苟实心为善、在公门尤易施功。何必弃役。闻者叹服。珠事亲极孝。母殁不能葬。及期数日前。启圹得天全钱百缗。珠号天泉。适与钱合。人皆以为孝感所致。后配享崇儒祠。李二曲曰。道无往而不在。学无人而不可。苟办肯心、何论俦类。若明祥者、可以鉴矣。安得各衙门吏书。尽如明祥之慷慨笃信。则有益于官民、有造于地方非少。孰谓公门非行道之地耶。 【观感录】   善莫大于及物、德莫厚于感人、而能感官衙之人、使之共迁于善、此中所全更多、益胜于享高爵厚禄、不能有所化导者多矣、奚必弃役而别求利济哉、   周蕙。字廷芳。号小泉。山丹卫人。为戊卒。年二十、听人讲大学首章。奋然感动。戍兰州守墩、闻容思段公集诸儒讲理学、时往听之。有闻即服行。久之诸儒令坐听。既而与坐讲。既而以为畏友、有疑与订论焉。遂殚力就学。笃信力行。慨然以程朱自任。有总兵恭顺侯吴瑾者、闻其贤、欲延教其子。先生固辞。或问故、曰、吾军士也。召役则可。若以为师、师岂可召哉。闻者叹服。侯遂亲送二子于其家以受教。尝正冠婚丧祭之礼示学者、秦人至今遵之。迨老、以父游江南、历险踪访、没于杨子江。人皆称其孝、而又重悲其死云。后崇祀乡贤。李二曲曰。小泉先生、崛起行伍之中、阐洛闽绝诣、以振颓俗。远迩向风、贤愚钦仰。思庵薛子、不远数千里从之学。卒得其传、为一时醇儒。其后吕文简公、又问道于薛、以集关中大成。渊源所自、皆先生发之。有功于关学甚伟。然其初特一军卒耳。甚矣人贵自立也。 【同上】   厮养中有此大人物、可见人性皆善、力学在人、无人不可与讲学、无地不可以为学也、始则为人所役、继则为世所师、天爵尊于人爵也、凡役于人者、慎毌视为可以不学、薄待其身哉、   程品。庐陵人。崇正间、以吏员谒选至京。适武举陈启新、以疏请罢科目考选、擢为吏科给事。品抗疏纠启新。其畧曰。启新非参科目也。是坏国体也。废孔孟也。孔孟之书、修齐平治之要、立身行政之本。忠孝节义、由此而出。罢推知考选、语尤不经。按臣廵方、有入境。有考核。有复命。有岁参。有风闻。又有大计黜陟。法网不为不密。贤者自应选举以风世、不肖者自应摈斥以示惩云云。 【吉安府志】   程以吏员出身、而方言罢科目考选之非、其心之大公无我、已可槩见、至谓孔孟之书、为忠孝节义所从出、是其读孔孟之书、而身体力行者、莫谓吏胥中无读书有得之人也、   欧阳光任。兴国人。为邑掾。以公事至吉安、拾遗金一囊、守以待亡者。讯得实、完而归之。居家多赈贫乏、掩枯胔、乡闾仰其善行。 【潋水志林】   人自厕身公门、每以天下无不可取之财、方将设诈以攘夺之、遇一切贫乏急难之人、则更漠然不复动念矣、今独拾金不昧、又复赈贫乏、掩枯骨、即此而观、其于衙门、必不肯为非理横索、倚势害人之事、莫谓吏胥中无轻财好义之善人也、   王璋字丰年。浙江人。以掾吏起家。康熙时、知兴国县。精强有干才。政治多所兴厘。闽海降兵屯垦邑中。璋条请按籍授田、析置诸乡、俾不得聚处合势。卒伍有宄法者、按律绳之、皆敛戢不敢动。以盐政罣误去。后屯弁应耿逆、煽起为寇、驿骚者数年。故老皆言使王侯无去、当不至此也。 【同上】   以掾吏起家、于民生吏治、留心已久、故为令多所兴厘、更能约束悍卒、以卫善良、使故老思之不置、可谓贤矣、事在康熙间、□风未远、尤足慨慕也、   朱瑾。字玉衡。直隶肃宁县人。母早故、事父能得欢心。乡里有孝子之目。家贫。弃儒业为府刑曹吏。醇谨无欺、为府官所信任。交河县贫民韩爵、拾粪夜起、遇羣盗胁令负赃至庙中。贼分赃毕、以布衫遗爵、诬为盗首、县拟重辟。瑾廉得其情、力请于府、竟得开脱。爵知之、贫无以报、将子女为奴婢。瑾峻拒不纳、曰、此官府明察、我无与也。又本邑染布铺内杀人。县吏视为奇货。株连阖村、十家苦累不堪。瑾力言于府、立令省释。悉追偿所费。被诬之村、至今尸祝焉。寿终七十。生三子。俱庠生。孙阔、庚戌进士、今任山西祁县知县。   执役官衙、窥见官府审理狱囚、有所省释、方且攘为已功、乘机诈取、不苛索于事先、必受谢于事后、况拾粪被诬、阖村株累、实由瑾一言而释者耶、力行救人之事、而不居其功、不受其谢、吏胥中有此婆心盛德、宜其后嗣之克昌也、   ●在官法戒录卷之四   粤西陈弘谋榕门编辑   昆山葛正笏搢书   长洲张凤孙少仪同订   临川李安民书臣参校   戒录   ◆戒录   张汤。杜陵人。父为县吏。汤为儿时、守舍。鼠盗肉。汤掘得鼠、掠治讯鞫、取鼠磔堂下。父视其文辞、 【所作狱辞。】 如老狱吏。大惊。遂使书狱。父死后、汤为长安吏。迁太中大夫、与赵禹共定律令、务在深文。为廷尉、治狱必舞文巧诋。深刻吏多为爪牙用。汤始为小吏、干没、 【取他人利以为已有也。】 与长安富贾交私。及列九卿、阳收接天下名士。巧排大臣、自以为功。为御史大夫七年。有罪自杀。 【汉书】   张汤为酷吏之首、其深刻残猛、自儿时已然、虽若出于天性、要因其父生平作吏、务以刀笔为事、汤耳濡目染、不觉习惯成自然也、磔鼠之举、已见后来残酷之端、父不闻有义方之训、反使书狱以宠异之、遂致舞文巧诋、卒杀其身而不悔也、   赵禹。斄 【音胎】 人也。以佐史、补中都官。用廉为令史、 【公府属吏。】 事太尉周亚夫。亚夫为丞相、禹为丞相史、府中皆称其廉平、然亚夫弗任。曰、极知禹无害。然文深 【用文法深刻。】 不可以居大府。武帝时、以刀笔吏积劳、迁为御史、至中大夫。与张汤论定律令。作见知、 【知而不告。】 吏传相监司 【互相稽察。】 以法尽自此始。禹为人廉倨。为吏以来。舍无食客。公卿相造请、禹终不行报谢。务在绝知友宾客之请。孤立行一意而已。见法辄取、亦不覆案求官属阴罪。尝中废。已为廷尉。始条侯 【即亚夫。】 以禹贼深、及禹为少府九卿、治加缓、名为平。以老徙为燕相、有罪免。 【同上】   禹为丞相史、府中既称其廉平、独周亚夫谓文深不可任、真至言也、观其历跻通显、秩非不尊、而与张汤辈论定法律、为严刑之始、卒以罪免、亦为法自毙之报也、   严延年。字次卿。东海下邳人。其父为丞相掾。延年少学法律、为郡吏。补御史掾。举侍御史。为涿郡太守、所诛杀甚众。郡中震恐。三岁、迁河南太守。其治阴鸷酷烈、曲法深文。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左冯翊缺、上欲征延年、符已发为其名酷、复止。后以府丞义、上书奏延年罪名十事。下御史丞按验。坐怨望、诽谤政治、不道、弃市初、延午母从东海来。到雒阳、适见报囚、 【决囚】 大惊。因子责延年曰。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顾乘刑罚、多杀人以立威。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行矣、去汝东归、埽除墓地耳。遂去归郡。后岁余果败。 【同上】   残酷性成、真与业屠者无异、一死不足以快天下之心、独惜其母贤智若此、而不能化诲其子也、伤   陈万年。字幼公。沛郡相人。为郡吏。察举至县令。迁广陵太守。入为右扶风、迁太仆。万年廉平、内行修。然善事人、赂遗外戚许史倾家自尽。以丙吉荐、为御史大夫。子咸。字子康。以任为郎。有异材。抗直数言事。剌讥近臣。万年尝病、召咸教戒于床下。语至夜半。咸睡、头触屏风。万年大怒、欲杖之。咸叩头谢曰、具晓所言、大要教咸讇 【同谄】 也。万年乃不复言。 【同上】   万年自郡吏以至九卿、皆以谄谀得之、虽富贵终身、龌龊实甚、尚欲以衣钵传授其子、真不知人间有羞耻事者矣、得志一时、贻笑万世、自好者不为也、   王温舒。阳陵人。少时椎埋 【掘塜也。】 为奸、巳而为吏。以治狱至廷尉史、事张汤。迁为御史、督盗贼、杀伤甚多。稍迁至广平都尉。择豪吏十余人为爪牙。皆把其阴重罪、纵使督盗贼、快其意所欲得。迁河内。捕郡中豪猾、相连坐千余家。上书请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家尽没入偿赃。温舒具私马五十疋为驿、自河内至长安、奏行不过二日。得可论报。流血十余里。其好杀行威如此。张汤败后、徙为廷尉、复为中尉。温舒多谄、善事有势者。即无势、视之如奴。有势、家虽有奸如山、弗犯。无势、虽贵戚、必侵辱。舞文巧请、所穷治、大抵皆靡烂狱中、无出者。其爪牙吏虎而冠、多以权富贵。后有人告温舒受员骑钱、及他奸利事。罪至族、自杀。其时两弟及两婚家、亦各自坐他罪而族。光禄勋徐自为曰。悲夫、古有三族、而王温舒罪、至同时而五族乎。温舒死、家累千金。 【同上】   温舒本无赖惨刻之人、又复为吏以事张汤、得以逞其惨刻之技、杀人至流血十余里、为自古所未有、其身死家灭、且同时五族、获报之惨、亦自古所未有也、惨刻之人、岂可一日在公门以肆其毒耶、   尹齐。东郡茌平人。以刀笔吏、稍迁至御史、事张汤。督盗贼、以斩伐为治。为淮阳尉、诛灭甚多、及死、仇家欲烧其尸。 【同上】   在公门中、纵不能有恩惠于人、且勿结仇怨于人、尹齐死后、至不能保其尸、怨毒之于人甚矣、   咸 【音减】 宣。扬人。以佐史给事河东守。稍迁至御史及丞。治淮南反狱、所以微文深诋、杀者甚众。后为右扶风、捕吏上林中、射中苑门。宣下吏、坐大逆、当族、自杀。 【同上】   捕吏、公事也、射中苑门、无心之过也、情轻法重、至坐大逆之罪、葢缘生平好为深文、每将公事中偶然过误、煅炼成狱、故天亦以此报之耳、   赵绣。涿郡蠡吾人。为掾吏。涿大姓高氏、宾客为盗贼、吏不敢追。太守严延年。遣绣按高氏、得其死罪。绣见延年新将、心内惧。即为两劾、欲先白其轻者。观延年意怒、乃出其重劾。延年知其如此、索绣怀中、得重劾。即收送狱、杀之。 【同上】   事无两可、法有一定、只须依理持平、自可立身无过、吏人引律查例、往往心怀观望、阴持两端、不明道理、昧却良心、故绣本欲避祸、反以触祸、可鉴也、   陈遵。字孟公。杜陵人。少为京兆史。日出醉归、曹事数废。大司徒马宫、谓为大度士、不以小文责之。举为令。后以击贼有功、封嘉威侯。居长安中、每大饮。宾客满堂、辄关门、取客车辖投井中。虽有急、不得去。遵容貌甚伟。畧涉传记、赡于文辞。性善书、请求不敢逆。所到衣冠怀之、唯恐在后。起为河南太守。久之、复为九江、及河内都尉。凡三为二千石。更始至长安、遵为大司马护军。使匈奴还、留朔方。为贼所败、时醉见杀。 【同上】   遵为吏时、以酒废事、既贵不改、卒以醉见杀、其豪俊之才、甚可惜也、耽于曲蘖者、当知所儆惕矣、   王立。池阳人。为狱掾。县令举立廉吏、府未及召。太守薛宣、闻立受囚家钱。责县案验。乃其妻独受系者钱万六千、受之再宿、立实不知。惭恐自杀。 【同上】   狱掾之妻、亦有受赃之事、足见狱中人、号呼望救、百计营求、千古一辙也、立失于不知、惭恐自杀、则其真廉也可知、为吏者不但检束自己、并须防闲家人、共知法守、乃免于刑祸、   韩安国为梁中大夫、坐法抵罪。狱吏田甲困辱之。安国曰、灰死不复燃乎。田曰、燃即溺之。后安国为内史、田亡匿。韩曰、田不就官、我灭尔宗。田肉袒谢、卒善遇之。 【同上】   遇人在患难中、即使死灰无复燃之日、亦当加意存恤、况屈伸何定、始□终亨、不可胜数、奈何止知目前可逞、不复留人余地耶、幸是大量人、不计旧怨、反善遇之、然相形之下、益觉前日之小人情状、无地自容矣、   周纡为南行唐长。到官谕吏人曰。朝廷不以长不肖、使牧黎民。而性雠猾吏、志除豪贼、且勿相试。遂杀县中尤无状者数十人。吏人大震。 【后汉书】   吏所以佐官理民者也、不相倚而相仇、为其猾耳、人性皆善、而猾吏方日趋于恶、猾吏不除、民生不安、故人人侧目、非杀之无以彰公道而快人心、不然、吏亦赤子也、何至于此、思之思之、   王忳。广汉人。仕郡功曹、州治中从事。举茂才、除郿令。到官至斄亭。亭有鬼、数杀过客。忳入亭止宿、夜中闻有女子称冤之声。忳咒曰、有何枉状、可前求理乎。女子曰、无衣不敢进。忳便投衣与之。女子乃前诉曰。妾夫为涪令、之官、过宿此亭。亭长无状、枉杀妾家十余口、埋在楼下。悉盗取财货。忳问亭长姓名。女子曰、即今门下游徼者也。忳曰、汝何故数杀过客。对曰。妾不敢白日自诉、每夜陈冤。客辄眠、不见应。不胜感恚、故杀之。忳曰。当为汝理此冤、勿复杀良善也。因觧衣于地、忽然不见。明旦召游徼诘问、具服罪、即收系。及同谋十余人、悉伏辜。遣吏送其丧归乡里。于是亭遂清安。 【同上】   此亭长杀一家十余口、刼取财货、惨毒极矣、彼方谓其迹已灭、岂知怨鬼为厉、必使之伏其辜而后已也、身在公门、所为攫财害人之事、以为必不破败、而其后卒至破败、无能觧脱者、其相报之巧、往往如此、可畏哉、   黄葢为吴石城长。石城吏特难检御。葢至为置两掾、分主诸曹。教曰。令长不德、徒以武功得官、不谙文吏事。今寇未平。多军务。一切文书。悉付两掾。其为检摄诸曹、纠摘谬误。若有奸欺者、终不以鞭朴相加。教下、初皆怖惧恭职。久之、吏以葢不治文书、颇懈肆。葢微省之、得雨掾不法各数事。乃悉召诸掾、出数事诘问之、两掾叩头谢。葢曰。吾业有勑、终不以鞭杖相加、不敢欺也。竟杀之。诸掾自是股栗、一县肃清。 【智囊】   长以诚教、而掾以□应、殊负一番委任之意、此所以见杀也、   征东将军胡质。以忠清著称。子威、亦励志尚。质为荆州剌史、威自京师定省。家贫无车马僮仆、自驱驴单行。既至十余日告归、质赐绢一匹为装。威受之去。帐下都督 【军吏、】 先威未发、请假还家。阴资装于百里外、要威为伴、每事佐助。行数百里、威疑而诱问之。既知、乃取父所赐绢与都督、谢而遣之。后因他信以白质。质杖都督一百、除吏名。 【晋书】   吏胥于官之亲戚子弟、无不竭力趋奉者、无非依附声势、以为媒利之计耳、胡君清忠励节、军吏无隙可乘、及其子还家、乃先期请假、候之百里之外、阳为结伴、阴助其费、可谓巧于逢迎矣、岂知其父子清操如一、不惟不得其欢、反以自取其辱、为吏而交结内衙、献媚左右者、均当以此为戒、   元嘉中。南康平固人黄苗、为州吏、受假违期。行经宫亭湖庙、祷于神、希免罚坐、还家当上猪酒。苗至州、皆得如志。还、竟不过庙。行至都界。中夜、船忽自下、至宫亭湖。有乌衣三人、持绳收缚苗、诣庙阶下。神遣吏送苗山林中、锁腰系树。但觉寒热、举体生斑毛爪牙、化为虎形、性欲搏噬。历五年、神乃放还。以盐饭食之、体毛稍落。经十五日、还如人形。后八年、得时疾死。 【述异记】   衙门人诳骗、是其惯技、几于无日无之、故其视神、亦以为可诳者矣、以人化虎、事虽不经、然作吏者平日弱肉强食、吞噬良民、其心已与虎狼无异、戾气所感、形质随之而化、此理之无足怪者耳、   隋大业中。有京兆狱卒、酷暴诸囚。囚不堪其苦、而狱卒以为戏乐。后生一子、颐下肩上、有若肉枷。无颈。数岁不能行而死。 【廸吉录】   以狱囚为戏乐之具、可谓别有肺肠、残忍成性、生理巳绝、所生之子、形貌不全、有同桎梏、理也、非怪也、不知其心亦尝戚然一动否、   义宁中。豫章郡吏易拔、还家不返。郡遣吏追拔。见拔言语如常、亦为设食。使者廹令朿装。拔因语曰、汝看我面。乃见服目角张、身有黄斑、径出门去。一至山麓、即便成三足虎。竖一足、即成其尾。 【异苑】   黄苗化虎、尚复人形于五年之后、此则永为异类矣、要皆其平时积恶害人之所致也、世之嫉吏者、每曰虎而冠、虎而翼、言其贪残之性、有似乎虎也观此两事、即吏即虎、非特如之而已、为吏者其猛省于人兽之关乎、   主书滑涣。久司中书簿籍。与内官典枢密刘光琦、相倚为奸。每宰相议事。与光琦异同者、令涣往请、必得。四方书币赀货、充集其门。弟泳。官至刺史。及郑余庆为相、与同僚集议。涣指陈是非、余庆怒叱之。未几、罢为太子宾客。其年八月、涣赃污发、赐死。 【日知录】   涣以中书吏、交结内官、纳贿招□、倾动朝野、参预国政、目无公卿、余庆叱之而即罢退、是宰相皆为所操纵矣、乃不旋踵而赃发见诛、平生势焰、一朝俱尽、虽有狡兔三窟、奚益哉、   汤铢者、为中书小胥。其所掌谓之孔目房。宰相遇休暇、有内状出、即召铢至延英门付之、送知印宰相。由是稍以机权自张。广纳财贿。韦处厚为相、恶之。谓曰、此是半装滑涣矣。乃以事逐之。 【同上】   滑涣之恶已稔、故罪至于死、汤铢之权方张、故罪止于逐、由前而观、则为汤铢者、诚不如滑涣威权之重、由后而观、则为滑涣者、又不如汤铢得祸之轻也、然汤铢当日、方酷慕滑涣之所为、苟非被逐、不至于滑涣之势盛而祸烈焉不止、噫、世间贪赃犯法之吏、后先相望、不惟不以为鉴、反从而仿效之、殆不可解、   刘自然。泰州人。天佑中为吏、管义军案。因连帅李继宗点乡兵、捍蜀城。纪县百姓黄知感、名在籍中。自然闻其妻有美发、欲之。诱知感曰、能致妻发、即免是行。知感归语其妻。妻曰、我以弱质托于君。发有再生、人死永诀矣。君若南征不返、我有美发何为。言讫、剪之。知感深怀痛愍。既廹于差点、遂献于刘。而知感竟不免徭戍、寻殁于阵。是岁自然亦亡。后黄家驴产一驹、左胁下有字云刘自然。邑人传之、达于郡守。郡守召自然妻子识认。其子曰。某父平生好饮酒食肉、若能饱啖、即父也。驴遂饮酒数升、啖肉数脔。食毕、奋迅长鸣、泪下数行。刘子请备百千赎之、黄妻不纳、日加鞭挞。后经丧乱、不知所终。刘子亦惭憾而死。 【廸吉录】   假公事而髠人之妻、即使能为出籍、亦未必不遭阴谴也、发犹如此、况于诈取财物、至令卖男鬻女者哉、世俗言及恶报、辄曰变驴变狗、不必实有其事也、怨毒之必报、理自如此、   潘逢为吏、有民因罪而法未合死、潘曲杀之。后见形为祟。他人即不见。惟闻语声云。阴中论尔、须去对之。潘召人禁呪厌劾。不能除。每日同饮食行坐、惟不入国门。潘问之、何不入其门。曰、我是鬼、门神不与入。潘曰。尔是官杀、何相执。不能取我命、空朝夕系缀何也。鬼曰。尔不上文字、官焉能杀我。葢缘尔命未尽、是以随之耳。 【灵应录】   吏之务为深刻者、动云尚有官府作主、与己无干、岂知一字轻重之间、伯仁由我而死、怨气必不能销也、下笔时安可不慎、   衢州一里胥、督促民家租赋。民家贫无以备飧。秪有哺鸡一只、拟烹之。里胥恍惚间、见桑下有着。黄衣女子。前拜乞命。云不忍儿子未见日光。里胥惊恻。回至屋头、见一鸡哺数子。其家将缚之。意疑之、不许杀、遂去。后再来。其鸡已抱出一羣子。见里胥向前踊跃。有似相感之状。里胥行数百步。遇一虎、跳踯渐近。忽一鸡飞去、扑其虎眼、里胥奔驰得免。至暮、从别路仍至其家。已不见鸡。问之、云朝来西飞去无踪。里胥具说见虎之事。遂往寻之、其鸡已毙于草间、羽毛零落。自后一邨少有食鸡子者。 【同上】   柳子厚有云、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虽鸡犬不得宁焉、追呼之扰、比比皆是、天使一鸡、巧示报应、欲需索者恻然动心、洒然变志耳、   郎吏冯球。家最富。为妻买一玉钗、奇巧直七十万钱。先是相国王涯之女、请买此钗。王曰、我一月俸金即有此、岂于尔惜之。但一钗七十万、妖物也、必与祸相随。女不复敢言。数月。王知前钗为冯球所买。叹曰、郎吏而妻首饰如此、其可久乎。后未浃旬、冯为苍头鸩死、卒符王涯所料云。 【廸吉录】   宰相之女、嫌其贵而不买之钗、郎吏之妻、买之若不费力、非其家赀厚薄不同、一惜福、一折福耳、世之以胥吏致家富饶者、其什物用度、色色美丽、多在官司之上、犹且夸耀乡里、卖弄豪华、要之皆其速亡之兆也、果有余赀、何不周给穷戚、施济乡里、为穷人所不能做者、做一二件、庶几免于悖出之后患、   陆元方子象先、为河东按察使。小吏有罪、诫遣之。大吏白争。以为可杖。象先曰。人情大抵不相远、谓彼不晓吾言耶。必责者、当以汝为始。大吏惭退。尝言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耳。第澄其源、何忧不简耶。 【唐书】   共事公门、朝夕相对、有朋友之谊、即当有体恤之情、小吏有罪、大吏不能劝诲于前、有罪方当为之分过、乃争白于官、以为可杖、此中实不可问、陆公公恕之论、可使诬陷同类之猾吏愧死矣、   李日知为刑部尚书、不行捶挞而事集。有令史受勑三日、忘不行。日知怒、欲捶之。既而曰。人谓汝能撩李日知嗔、受李日知杖、不得以为人。遂释之。吏皆感悦、无敢犯者。 【臣鉴录】   官之于吏、原以相资集事者也。吏有小过、不加鞭挞、所以养吏之廉耻、亦正见官之公恕也、为吏者因此生感生奋、岂非两全之道、若以为不足畏而玩视之、甚或以为有所私厚于已、而阴以为利、不但负恩、实为自弃、得祸岂浅鲜哉、   唐有一吏、贷军吏吴宗嗣钱二十万、不还。逾年。宗嗣忽见此吏衣白来。潜入厩中。俄而马生白驹。问其家。吏正以是日死也。驹长卖之。适合所欠之数。 【丹桂籍】   贷钱不还、或由力不能偿、未必有心图赖也。尚为马以偿之、可见人之财帛、不容妄取、取之生前、必使偿之身后、冥冥中不啻有持筹而握算者、若为吏而倚势欺公、非理横索、较之贷钱不还者、丧心尤甚、业报更当何如、   包孝肃公之尹京也、初视事。吏抱文书以伺者盈庭。公徐命阖府门、令吏列坐阶下、枚数之以次进、取所持案牍徧阅之。既阅、即遣出。数十人后、或杂积年旧牍其间、诘问辞穷。葢公素有严明之声、吏用此以试、且困公。公悉峻治之、无所贷。自是吏莫敢弄以事、文书益简矣。天府虽称浩穰。然事之所以繁者、亦多吏所为。本朝称治天府、以孝肃为最者、得省事之要故也。 【却扫编】   吏胥狡狯之技、历来如此、然毕竟有何用处、徒自取罪戾而巳、   张咏在崇阳、一吏自库中出、视其鬓畔有一钱。诘之、乃库中钱也。咏命杖之。吏勃然曰。一钱何足道、乃杖我耶。尔能杖我、不能斩我也。咏笔判云。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自仗剑下阶斩其首。申府自饬。崇阳人至今称之。 【宋史】   吏胥稍知律例、每以数未满贯、罪不至死、肆志为之、不复顾忌、不知饮啄前定、点水难消、且贪壑无厌、积少成多、放利多怨、偶一发觉、刑祸竟不可测、此即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之意也、   包孝肃尹京、号为明察。有编民犯法、当杖脊。吏受赇、与之约曰。今见尹、必付我责状。汝第呼号自辩、我与汝分此罪。汝决杖、我亦决杖。既而包引囚问毕。果付吏责状。囚如吏言、分辩不已。吏大声诃之曰、但受脊杖出去、何用多言。包谓其市权。捽吏于庭。杖之七十。特宽囚罪。止从杖坐、以抑吏势。不知乃为所卖、卒如素约、小人为奸、固难防也。 【梦溪笔谈】   此计诚巧、但以捶楚而易钱财、细思终不直得、衙门中竟有以代杖为业者、伤父母遗体、博酒食醉饱之乐、下愚不为、奈何反以为得计也、   吉水猾吏、于令始至、辄诱民数百讼庭下、设变诈以动令。如此数日、令厌事则事常在吏矣。葛源摄令事。立讼者两庑下、取其状视。有如吏所为者、使自书所讼。不能书者、吏受之。往往不能如状。穷之、辄曰、我不知为此、乃某吏教我所为也。悉捕劾致之法、讼故以少。 【断狱龟鉴】   为官者方虑事多、为吏者惟患事少、事少则官不能欺、难于弄权也、此种惯弊、至今人共见闻矣、虽极狡诈、究何益哉、   宋初、吏人皆士大夫子弟不能自立者、忍耻为之。犯罪许用荫赎。 【祖父作官、曾有恩荫者、子孙为吏犯罪、准折赎也、】 吏有所恃、敢于为奸。天圣间、吏毋士安犯罪、用祖令孙荫。诏特决之。仍诏今后吏人犯罪、并不用荫。又谄吏人投募。责状在身无荫赎、方听入役。苟吏可用荫、则是仕宦不如为吏也。诱不肖子弟为恶。莫此为甚。禁之诚急务也。 【燕翼贻谋录】   祖宗之荫、不能庇不肖之子孙、吏有出身名家者、当努力自爱、毌重辱其先也、   皇佑中、赵及判流内铨、始置阙亭。凡有州郡申到阙、实时榜出、以防卖阙。部吏每遇申到、匿而不告。州郡丁忧事故、有申部数年、而部中不曾榜示者。吏人公然评价。长贰郎官、为小官时、皆尝由之、亦不暇问。太宗皇帝曰。幸门如鼠穴、不可不塞也。遂严禁之。 【同上】   卖缺之弊、自昔有之、当纲纪肃清、自无所施其伎俩、凡起文出结、惟宜秉公速办、以成人之功名、不得勒掯钱财、高下其手也、   中书五房吏、操例在手、惟顾金钱、去取任意。所欲与、即检行之。所不欲、或匿例不见。韩魏公为相、令删取五房例、及刑房断例、除其冗谬不可用者、为纲目类次之、封誊谨掌。每用例、必自阅。自是人始知赏罚可否、一出宰相、五房吏不得高下其间。 【智囊】   多立条例、原以防吏胥之奸、不知例愈多而用例愈巧、益左其奸耳、此种伎俩、千古一辙、故韩魏公厘定章程、而吏不能任情高下、孰谓清官难出猾吏手也、为官者固不可不知、而吏亦当深以为戒、   宋时经畧府承差某。奉檄办公、止于驿舍。怒驿卒服事不恭、及去、以饲马残草投于井中、谓已无再过之期矣。未几复奉差过此。时天暑渴甚、临井汲饮。昔日残草在内、不及细视、哽喉气塞而死。 【配命录】   官司差人、狐假虎威、到处肆横、以为排场应如此、岂知显报即在眼前耶、可异者、驿卒原无加害之心、而承差自作自受、何相报之巧也。   寇莱公为枢密院。王旦在中书、吏倒用印寇公即行惩责。后枢密吏亦倒用印、中书吏人亦欲王惩责、以报前怨。王公问众吏曰、汝等且说他当初责尔等是否。众吏曰、不是。公曰、既不是、岂可学他不是。陈镒、王文、同为御史。每入院、陈或后至、主辄命鸣鼓、集诸道御史升揖。诸道与堂吏皆不服。一日陈先至、堂吏请击鼓。陈曰、少待、岂可学他。王至愧甚、曰、吾自知气质浮躁、不及陈公远矣。 【言行汇纂】   为吏者罔识大体、乐于有事、每因文移礼貌间、小有不平、辄耸动长官、展转报复、及至嫌怨日积、伤僚友之和、悞国家之事、吏独何所利于其间哉、观二公之度量宏远、以德服人、为吏者亦可以爽然失矣、   苏涣知衡州时、耒阳民为盗所杀、而盗不获。尉执一人指为盗。涣察而疑之、问所从得。曰、弓手见血衣草中、呼其侪视之、得某人以献。涣曰、弓手见血衣、当自取之以为功、尚何呼它人。此必奸。讯之而服。 【断狱龟鉴】   奸徒作事瞒人、未有不自取败露者、况人命乎、弓手杀人、弃其血衣、可谓巧于掩饰矣、不知呼侪同视意在嫁祸、寔巳自留破绽也、谚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巳莫为、愿作弊嫁祸之胥役、常常三复此语、   眉山有人窃芦菔根、而所持刄误中主人。尉幸赏以刼闻、狱掾受赇掠成之。太守将虑囚、囚坐庑下泣涕、衣尽湿。参军程仁霸适过之、知其冤。谓盗曰、汝冤盍自言、吾为直之。盗果称冤。移狱于公。既直其事。而尉掾争不已。竟杀盗。公坐逸囚罢归。不及月、尉掾皆暴卒。后三十余年、公昼日见盗拜庭下。曰、尉掾未伏、待公而决。前此地府欲召公暂对、我叩头争之曰、不可以我故惊公、是以至今。公寿尽今日、我为公荷担而往。暂即生人天。子孙寿禄、朱紫满门矣。公具以语家人、沐浴衣冠、就寝而卒。后子孙果寿至期颐、累世贵显、而尉掾之子孙微矣。 【东坡题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