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法戒录 - 第 4 页/共 7 页
此与陆续戴就诸人行事相同、而后之威名远着、尤卓有树立也、汉世功曹、掌选用人才、故能举善黜恶、为邦内所畏、今虽无其权、而是是非非、不假私以害公、亦未始不可以服人耳、
卓茂、字子康。南阳宛人。为丞相府史。性不好争。有人认其马、卓曰、子失马几时。曰、月余。茂知其谬、默解与之、挽车而去。后马主得马、送还、亦纳之。为密县令。视民如子、道不拾遗。后官至太傅、封侯。子戎、大中大夫。崇嗣。大司农。 【同上】
吏胥倚恃官势、平日攘人财物者多矣、兹明知人之误认其马、而默解与之、绝不一辨、何相去之悬绝也、即此一端、其居心长厚、德量宽宏、巳可槩见、为令而爱民如子、道不拾遗、皆其厚德之所及也、福禄之延世、宜哉、
胡广、字伯始。华容人。少孤贫、亲执家苦。 【亲作家中劳苦事也。】 长大随辈入郡、为散吏。太守法雄之子真、颇知人。从家来省其父。会岁终应举。雄勑真助其求才。因大会诸吏。真自于牖间密占察之。乃指广以白雄。遂举孝廉。既到京师、试章奏为天下第一。旬月、拜尚书郎。在公台三十余年。历事六帝、礼任甚优。凡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又为太傅。所辟命皆天下名士。时人荣之。年八十二、薨。 【同上】
伯始为小吏、无所表见、太守之子、从牖间密察之、遂举孝廉、其必有镇静不同流俗者也、其后由散吏而擢大科、事六帝、历三公、富贵福泽、无与为比、岂非其厚德之所致耶、
韩棱、字伯师。颖川舞阳人。初为郡功曹。太守葛兴中风病、不能听政。棱阴代兴视事。出入二年。令无违者。兴子尝发教欲署吏、棱拒执不从。由征辟、五迁为尚书令、以才能称。肃宗特署其名、以楚龙渊宝剑赐之。窦宪击北匈奴有功、还为大将军。尚书以下、议欲拜之、伏称万岁。棱正色以为不可而止。在朝数荐举良吏、皆有名。后为司空、薨。 【同上】
以功曹而代太守事二年、任专权重、在常情必骄恣自用、惟所欲为、乃太守之子欲署一史、而不肯狥以私、则二年中、事事奉公不苟可知也、其后正色立朝、维持廉耻、刚方之槩、葢终身一节矣、
陈寔、字仲弓。颖川人。少为吏、给事县庭。有杀人者、同县杨吏、疑是寔、县官遂逮系寔。考掠无验、乃出之。及为督邮、寔反密托许令、礼召杨吏。由是远近咸叹服焉。转功曹。除太邱长。约已清静、百姓安焉。本司行部、吏虑有讼者、白寔欲禁止之。寔曰、讼以求直、禁之将何申、不可。亦竟无讼者。中常侍张让父死、归葬颖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寔乃独往吊焉。后捕诛党人、让感寔故、多所全宥。寔在乡闾、平心率物。有争讼、辄求判正。至乃叹曰、宁为刑罚所加、勿为陈君所短。有盗夜入其室。寔起自整拂、呼子孙训戒之曰。夫人不可不勉。不善之人、未必皆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是矣。盗大惊、自投于地。寔徐譬之曰。视君状貌、不似恶人、此当由贫困故。因赠以绢二匹。及党锢解、每三公缺、连征不起。卒年八十四、海内赴吊者、三万余人。 【同上】
陈仲弓居乡、则以诚感人、为吏则以德报怨、居官则约巳安民、申理冤抑、是一生以忠厚之心、行方便之事、故祸患不侵、终其身享忠厚之报也、今人一充吏胥、辄思遇事生风、睚眦必报、以逞在官之势要、闻仲弓之风、能不愧乎、
许劭、字子将。汝南人。初为郡功曹。太守徐璆甚敬之。府中闻子将为吏、莫不改操饰行。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将入郡界、乃谢遣宾客曰。吾舆服岂可令许子将见。遂以单车归家。曹操微时、常卑辞厚礼、求为已目。 【为之品题也。】 劭鄙其人而不肯对。操乃伺隙胁劭。劭不得已、曰、君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操大悦而去。劭与从兄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 【同上】
许子将一郡功曹耳、未尝有赏罚予夺之权、而能使闻者改操饰行、当时奸雄如袁本初、曹孟德、皆畏其指摘、以一言之品题为重若此、其平昔之端方正直、可想见矣、人苟能言规行矩、虽为吏也、何惧不为人所信服耶、
魏咸熙元年、锺会伏诛。会功曹向雄、收葬会尸。司马昭召而责之曰。往者王经之死、卿哭于东市而我不问。今会为叛逆、又辄收葬。若复相容、其于王法何。雄曰。昔先王掩骼埋胔、仁流朽骨。当时岂卜其功罪而后收葬哉。今王诛既加、于法已备。雄感义收葬、教亦无阙。法立于上、教弘于下。以此训物、不亦可乎。昭悦、与宴谈而遣之。 【纲目】
不忘府主之恩、冒死收葬、忠义皎然、其言当理切情、不卑不亢、故虽奸雄听之、亦能转怒为喜也、
晋、应余。字子正。为郡功曹。是时吴蜀不宾、山民皆叛。余与太守东方衮、并力得出。贼便射衮、余以身当箭、被七创。因谓贼曰。我以身代君、 【指太守、】 已被重创。若身死君全、殒殁无恨。因仰天号泣、泪下如雨。贼见其义烈、释衮不害。 【楚国先贤传】
患难之际、太守不能自全、而功曹能全之、皆由平日积诚、可以化暴而免难、不在势位之有无也、功曹可谓不负太守矣、
陶侃、字士行。寻阳人。早孤贫、为县吏。尝监鱼梁、以一坩 【音堪土器。】 鲊 【音乍藏鱼。】 遗母。母封鲊及书。责侃曰。尔为吏、以官物遗我。非惟不能益吾、乃以增吾忧矣。以范逵荐为郡督邮。领枞阳令、有能名。后以军功封侯。为江夏太守。侃备威仪、迎母官舍、乡里荣之。侃破杜弢、平王敦、威名日盛。累迁征西大将军、荆州剌史。蘓峻作逆、侃为盟主、讨平之。封长沙郡公、都督八州军事。年七十六、薨、谥曰桓。侃性聪敏、勤于吏职。恭而近礼、爱好人伦。终日敛膝危坐、阃外事千绪万端、罔有遗漏。常语人曰。大禹圣者、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岂可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取其酒器蒱博之具、悉投之江。吏将、则加鞭朴。曰摴蒱者、牧猪奴戏耳。君子正其衣冠、摄其威仪。何有乱头养望、自为宏达耶。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其励志勤力如此。有奉馈者。皆问其所由。若力作所致、虽微必喜、慰赐倍之。若非理得之、则切厉诃辱、还其所偿。在职四十一载。百姓勤于农殖、家给人足。数千里中道不拾遗。郢楚间、刋石画像以祀之。 【晋书】
为吏而不私一鲊、则大者可知、厥后身处富贵、奉馈者必问其所由、侃之廉、皆母教之于为吏时者也、迹其功业炳赫、谋无不成、动无不利、得力捴在一勤、寸阴之喻、蒱博之戒、诚苦口之良药矣、为吏者既学其廉、又法其勤、何患不能远到哉、
晋陈留为大郡、号称多士。琅琊王澄行经其界、太守吕豫、遣小吏迎之。澄问曰、此郡人士为谁。吏曰、有蔡子尼、江应元。 【二人皆陈留名士、】 是时郡人多居大位者、澄以姓名问曰、甲乙等非君郡人耶。吏曰、向谓君侯问人、不谓问位。澄到郡、以吏言谓豫曰。旧名此郡有风俗果然、小吏亦知人如此。 【同上】
衡鉴者当以人重、不当以位重、为小吏而平日留意人才、不慕权位、识高王澄一等矣、惜姓氏之不传也、
褚裒、 【音略】 河南阳翟人。有局量、以干用称。尝为县吏、事有不合、令欲鞭之。裒曰。物各有所施。榱椽之材、不合以为藩落也。愿明府垂察。乃舍之。家贫、辞吏。年垂五十、镇南将军羊祜言于武帝、始被升用。官至安东将军。 【同上】
胥吏之小有才者未有不以迎合、官府为能者也、褚君素称干用、而致触令之怒、其不肯以是为非、阿谀取悦可知矣、大器终当晚成、自比榱椽、岂虚语哉、
刘卞、字叔龙。东平须昌人。本兵家子。少为县小吏、质直少言。功曹夜醉、如厕使卞执烛。卞不从、功曹衘之。以他事补亭子。 【守亭传者、如今之驿卒、】 有祖秀才者在亭中、与剌史笺、久不成。卞教之数言、卓荦有大致。祖称之于令、即召为门下史、使就学。从令至洛、得入太学。为尚书令史、至并州剌史、所历皆称职。 【同上】
以兵家子而通文墨、其好学可知、不为功曹执烛、又见其风骨之矫矫也、其后卒以学受知、得大展其所学、可见人惟惧其不知学耳、不惧其屈于下吏、为人所辱也、
易雄、字兴长。长沙浏阳人。少为县吏。自念卑浅无由自达、乃脱帻 【冠也、】 挂县门而去。习律令、及施行故事、州里称之。仕郡为主簿、至舂陵令。王敦之乱、雄驰檄远近、列敦罪恶。募众千人、督率捍御。力屈被害、意气慷慨、神无惧色。 【同上】
吏而不学、则碌碌一胥史耳、岂能有所表见耶、易君之挂冠而去、非薄之不为、正欲一意讲习、为致用之具也、古人自待之厚、不肯苟且浮沉若此、他日忠义奋发、就死从容、其得力于学问者深矣、
凉张寔、下令所部民吏、有能举其过者、赏以布帛羊米。贼曹佐隗瑾曰。明公为政、事无巨细、皆自决之。羣下畏威、受成而已。如此、虽赏之千金、终不敢言也。谓宜少损聪明、延访羣下、使各尽所怀、然后采而行之。则嘉言自至、何必赏也。寔悦、从之。 【纲目】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况胥曹中尽有通达义理之人、特以素习巧诈、不能取信于长官、故长官不复顾问、而吏亦以中有所馁、不敢侃侃直谏、若立身端正、平日无作奸犯法之事、遇有可以匡其政治者、亦何畏而不言、虽有自用之长官、当必为之虚心听受矣、
●在官法戒录卷之三
粤西陈弘谋榕门编辑
昆山葛正笏搢书
长洲张凤孙少仪同订
临川李安民书臣参校
法录下
◆法录下
孙伏伽、贝州武城人。仕隋。以小吏补万年法曹。高祖武德初、上书言事。至诚慷慨、据义恳切、绝无所讳。帝大悦、以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疋。后累迁大理卿。出为陕州剌史、致仕。始伏伽拜侍御史时、先被内旨、而制未出。归卧于家。无喜色。顷之、御史造问、子弟惊白、伏伽徐起见之。时人称其有量。伏伽与张元素、在隋时皆为令史。太宗尝问元素官立所来、深自羞汗。伏伽虽广坐、陈说往事、无少隐焉。 【唐书】
以小吏得微职、能于上前慷慨论事、不畏逆鳞、则为吏时、必能主持公道、扶植善类、不肯颠倒曲直、陷人于罪罟者也、及骤膺宠命、喜色不形、广坐陈说往事、不以小吏为讳、由其胸襟远大、自立不苟、惟觉吏以人重、而人不以吏轻耳、
张元素、蒲州虞乡人。仕隋、以令史为景城县户曹。窦建德陷景城、执将杀之。邑人千余、号泣请代曰、此清吏也、杀之是无天也。大王即定天下、无使善人解体。建德释之。入唐、授景州录事参军。太宗即位、问以政。对以上贤右能、使百司善职。帝称善。拜侍御史。迁给事中。贞观中。发卒治洛阳宫干阳殿、且东幸。元素上书极谏。帝即诏罢役、赐彩二百疋。魏征闻之、叹曰。张公论事、有回天之力、可谓仁人之言哉。累迁右庶子。后以邓州剌史致仕、卒。 【同上】
张公见执于贼、而邑人号泣请代、至千余人、其言曰、无杀清吏、曰善人解体、则其自令史以及为户曹、其廉而且惠、有以深入人心可知矣、至于幸东都、造洛阳宫殿、是举也、劳民伤财、不可胜计、元素极谏止之、所全不少、宜乎魏郑公叹其为仁人之言也、吏苟能不贪财贿、有思及人、则患难可以全其生、得志可泽及于人、史亦何惮而不为此耶、
湛贲为郡吏、其妻与彭伉之妻、兄弟也。伉登第妻族贺之、坐上皆名士。独饭贲于后阁。贲自是悔悟、发愤良苦。后擢上第、伉方过其所居之桥、闻之、失声坠驴。田名其桥为湛郎桥。 【语林】
湛贲亦所称有志之士、故能因一坐之屈、而悔悟发愤、至于登第也、最可笑者、彭伉与湛、木属戚谊、乃因其为郡吏而侮慢之、继闻湛第、至于失声坠驴、何其鄙陋无识、一至于此、是可以戒世之轻弃史胥者、更可以励史胥之能自立者、
□□谪授泸州郡守。渝州有牟黁 【音如吞】 秀才、即都校牟居厚之子。文采不高、执所业谒见。柳奖饰甚勤、子弟以为太过。柳曰。巴蜀多豪士。此押衙之子、独能好文。苟不诱进、渠即退志。以吾称誉、人必荣之。由此减三五员草贼、不亦善乎。 【智囊】
人之聪明者、不趋于正、则入于邪、以押衙之子、粗知大义、必奖进之、以冀盗风之渐减、况府史胥徒、类多机警而知文者为之、如能诱之以道义、使归于良善公门中多一行善之人、即少一作奸之蠹、岂不美与、吏之知文者、慎无轻自弃也、
阳城、字亢宗。夏县人。少好学、贫不能得书。求为吏、隶集贤院、窃院书读之、昼夜不出户。六年、无所不通。后为谏议大夫。以直言贬官。出为道州剌史。治民如治家。时赋税不登、观察使遣判官督赋甚急。城自署其考曰、抚字心劳、催科政拙、考下下。遂自系狱。判官大惊去。 【唐书】
欲窃读官书而求为吏、其好学何如者、为谏官则直言、为剌史则恤民、皆从读书明理中来、今吏胥之素通文理者、公事之暇、尽可披览卷帙、以长其识见、即或不能读书、而官衙所事、凡关典章制度人心风俗者、肯一虚心讲求、其有裨于实用不少矣、若视为附势营利之薮、则坏心术而辱身命、岂不可惜、
裴晋公为盗所伤剌、隶人王义扞刃死之。公乃自为文以祭。厚给其妻子。是岁进士撰王义传者、十有二三。 【□史补】
裴公一代名臣、其伤而不死、虽有鬼神呵护、亦赖隶人之捍刄不顾也、士大夫身膺显爵、冺没无闻者、何可胜数、王义一厮养之卒、宰相亲祭之、进士争传之、身后之荣若此、人之显晦、宁在势位哉、
王藻、潼川人。为狱吏、每日持金归、妻疑之。因遣婢馈猪蹄十脔、及归、绐云送三十脔。藻怒、酷掠之。婢不胜痛、诬服、遂杖逐之。妻告之故、因曰。君日持钱归、我谓必鬻狱而得、姑以婢事试之。刑罚之下、何事不承。愿自今切勿以一钱来。不义之物、死后必招罪咎。藻矍然大悟、汗流浃背。因题壁曰。枷杻追求只为金、转增冤债几何深。从今不愿顾刀笔、放下归来游竹林。即弃家学道、后赐号保和真人。 【臣鉴录】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人根器固好、亦赖贤内助之善于点化也、世有昧心取利、剜他人之肉、以供妻子之欢、而妻子亦且喜其夫之善于攫取、共图安饱也、岂知其所从来、有人不忍言者哉、
汴州白岑、有发背方甚验、自云得之神授。每治一疾、必索厚酬。有驿吏张好古、欲传其方、普行救济、与数十金。岑不以真方授之。吏疗疾不效。后岑为虎所食、有一小囊遗于路。适好古奉差过此、拾得之。真方在焉。始知向日之假也。 【言行汇纂】
好古为吏、肯出重价买药方以救人、则亦公门中之好善者也、至于白岑以一药方而得重价、尚以假方绐之、贪饕无餍、虎噬之报、亦云巧矣、囊遗真方、所以报好古也、好古由此可以救人矣、噫、人有不得已之急难、到官时、求主吏秉公一言、剖白周全、不啻病者之求方、乃或受其财而不告以实、其人之饮恨何如、恐亦不免虎噬之报也、
有人因他适回、见其妻被杀于家、但失其首。奔告妻族。妻族以壻杀女、讼于郡守。刑掠既严、遂自诬服。独一从事疑之、谓使君曰。人命至重、须缓而穷之。且为夫者、谁忍杀妻。纵有隙而害之、必为脱祸之计。或推病殒、或托暴亡。今存尸而弃首、其理甚明。请为更谳。使君许之。从事乃迁此系于别室、仍给酒食。然后遍勘在城仵作行人、令各供近来与人家安厝坟墓多少文状。既而一一面诘之曰。汝等与人家举事、还有可疑者乎。中一人曰。某于一豪家举事。共言杀却一奶子。于墙上舁过、凶器中甚似无物。见在某坊。发之、果得一妇人首。令诉者验认、则云非是。遂收豪家鞫之。豪家欵伏。乃是与妇私好、杀一奶子、函首而葬之。以妇衣衣奶子身尸、而易妇以归、畜于私室。其狱遂白。 【智囊】
凡狱、官司或难骤明、从事者从旁推勘、其疑似虚实、无不悉知、第恐以贿托之有无为出入耳、此狱情事甚幻、从事一片公心、为之推究、卒能昭雪奇冤、岂非千古一大快事哉、念人命之至重、仁也、知案情之非实、徧访件作行人而得其首、智也、不阿顺本官、而救其枉断之失、忠也、一事而三善备焉、求之士大夫、有不可多得者、使君亦何幸而获此也、惜其名姓不着耳、
严求微时、为阳邑吏。阳宰器之、待以宾礼。每曰、卿当自爱、他日极人臣之位。吾不复见卿之贵、幸以遗孤留意。及求登公辅、宰殁既久。其子候谒严门、严赠担石束帛复遣家人赍黄金数十斤、伺于逆旅间。谢之曰、非阳宰之子乎、相君使奉金以备行李。又荐一官、地宅仆马、毕为之置。其子他日及门致谢。严曰、聊以报尊府君平昔之遇耳。一见后、终身谢绝焉。 【南唐近事。】
故官之子、荐一官而厚赠之、不负所托、已属高情、至谢其请谒、尤不欲以德自居也、具此识量、自是公辅之器、岂有埋没于掾属者耶、
李崇矩、字守则。潞州上党人。幼孤贫、有至行、乡里推服。汉祖起晋阳、史洪肇时为先锋都校。闻崇矩名、召署亲吏。干佑初、洪肇总禁兵、兼京城廵检、多残杀军民。左右惧、稍稍引去。惟崇矩事之益谨。及洪肇被诛、独得免。周祖与洪肇素厚善、即位、访求洪肇亲旧、得崇矩。谓之曰。吾与吏公受汉厚恩、戮力同心、共奖王室。史公卒罹大祸、我亦仅免。汝史氏故吏也、为我求其近属、吾将恤之。崇矩上其母弟福。崇矩素主其家。财产悉以付福。周祖嘉之。宋初、屡以军功、历官至枢密使。卒赠太尉、谥元靖。 【宋史】
崇矩为都校之史、都校罹祸、麾下士卒、去之惟恐不速、独崇矩始终以之、至身跻贵显、都校子孙、均已式微、犹能抚恤之、厚礼之、不肯忘负、亦绝无嫌忌、不独忠义所积、其识见有大过人者、宜其攀鮹附翼、为宋元勋也、
陈恕、字仲言。南昌人。少为县吏、折节读书。成进士、除大理评事。通判澧州。吏多缘簿书、干没为奸。恕尽摘发其弊、以强干闻。为营田制置使、太宗谕以农战之旨。恕曰。古者兵出于民、无寇则耕、寇至则战。今之戎事。皆以募致。衣食仰给乡官。若使之冬持兵御寇、春执耒服田、万一生变、悔无及矣。拜盐铁使、有心计、厘去宿弊、太宗器之。亲题殿柱曰、真盐铁御史。将立茶法、恕使商人各条利害、列为三等。曰、下等固灭裂无足论。上等计利刻深、此商贾之事。惟取中等、兼济公私、稍裁损之、可以经久。于是着法、财货流通。真宗即位、加户部侍郎、命条中外钱谷以闻。恕久不进、因曰。陛下富于春秋、若知府库充实、恐生侈心。 【后三司使丁谓、上景德会计录、遂启封禅之事、】 知贡举。荐王曾为首。以疾求觧任、荐寇凖自代。凖为三司使、检恕前后兴革事、葺成一册。及镌其旧榜、诣恕第判押。自是计使、迭循其旧贯。卒赠吏部尚书。恕多识典故、精于吏理。前后掌计柄十余年。人莫敢干以私云。 【南昌府志】
恕为县吏、折节读书、成进士、则凡给事县庭之时、无非读书有得之地、即事即学、已与寻常为吏不同、更与寻常读书不同矣、观其历仕、除簿书之奸弊、论兵农之相资、虽有心计、而茶法惟取中等、同民利也、虽司府库、而奉诏不言充实、沃君心也、举荐皆一代之名贤、兴革为三司之法式、有体有用、宜古宜今、非为吏而兼读书、焉能如此、人毋谓吏可不读书、而读书无裨于吏也、
郑惟则、熙宁初、为郡主库吏。家苦贫。夜梦道士告曰、明日交官钱处、有异宝。汝能得之、后必致富。清晨、惟则如其告而阴察焉。有古五铢钱、极细薄。自众钱间滚出、圆转不已。惟则辄以大钱易而藏之归、自此家日多财。晚年、遂为富室。 【建昌府志】
为主库吏、而其家苦贫、必能奉公守法、丝毫不染者也、故神灵默佑、使之自然饶富、吏之不苟求、不妄取者、断无终于贫乏、不能白存之理、观此、则奉公守法之吏、益有恃而无恐矣、
李处厚知庐州、值县尝有殴人死者、处厚往验伤。以糟胾灰汤之类薄之、都无伤迹。有一老父求见、曰邑之老书吏也、知验伤不见其迹、此易辨也。以新赤油伞 【同伞】 日中覆之、以水沃其尸、其迹必见。处厚如其言、伤迹宛然。自此江淮之间、官司往往用此法。 【梦溪笔谈】
此老吏事、非切已、肯献验伤秘法、使冤者得伸、其存心亦厚矣、身当职役者、何可不细心体察、反从中得贿、混行捏报耶、
相府书吏张日新。嘉定初、玊堂草休兵之诏。有曰、国势渐尊、兵威已振。日新时在学士院为笔吏、仍兼卫王府书司、密白卫王曰。国势渐尊之语、恐贻笑于邻国、不当素以为弱也。卫王是其说。遂改曰国势尊隆、兵威振励。葢吏胥亦有识义理者、文字之不可不检点如此。 【癸辛杂识】
一字推敲、深关国体、其识见高于玊堂学士矣、甚哉吏之不可不学也、
黄镛、充泉州解试官。校文日。有一卷黜落。昼寐、忽梦一老妪。言其夫曾为州司推款吏、尝活二罪囚。有此阴功、故上帝敕吾孙、当预乡荐。今其卷已携在案上矣。早起、卷果在案。吊后二场看、则论果可取。因取充数及揭晓视之、亦甚平平也 【廸吉录】
能于无辜者死里求生、则应举者自当失而复得、此天人感应之理、非故神其说也、
御史台有老隶、素以刚正名。每御史有过失、即直其梃。台中以梃为贤否之验。范讽一日召客、亲谕庖人以造食、指挥数四。既去、又更呼之、叮咛告戒。顾老隶梃直、怪而问之。答曰。大凡役人者、授以法而责其成。苟不如法、自有常刑、何事喋喋。使中丞宰天下、安得人人而诏之。讽甚愧服。【智囊】
此隶具骨鲠之姿、而所言又深知大体、诸御史之严师益友也、安得以舆台日之、惜不记其姓名也、
姚时可为狱吏。有张邦昌之族弟某、坐谋逆党、被逮。与其家属。同入狱中。张嘱姚曰。吾自分必死。有藏金在某室中、君往取之。烦为密营毒药十余服、俟命下、即与子弟辈共引决。以后事托君。姚慰之曰。朝廷仁政尚宽、当为公探消息。果不可免、徐为此计、未晚。后张竟以不与谋获免。张感其全护之恩、以百金馈之、拒不受。是时姚未生子、后连生八男。迨长立、皆有名誉。廷衮、一谦、相继登第。廷昂、一夔、悉为名士。 【人生必读书】
为胥吏者、遇此等事、未有不喜为奇货可居、得遂所欲矣、方且甚其词以恐吓之、神其说以怂慂之、孰肯好言宽慰、委曲护持、卒全一家之命、力却百金之酬、由其满腔中全是救人危难之诚心、不参一毫私意、不涉半点牵强者也、人服之、天佑之、子孙之多而且贤也、宜哉、
梵公、宋时为邑皂隶。邑令刑峻、杖责血流方止。公用葱贮血匿杖中、杖易见血、受杖者、多因得活。一日令见公行不履地、询知其阴德、大异之。梵公亦遂置皂隶不为。修炼山中、后为大神。 【同上】
皂隶以敲朴为役、其术不仁甚矣、然苟心存救济、其阴德反多于寻常之人、谓必择术而后可以为善、毕竟不肯为善耳、
王赞、澶渊人。为检校吏。迁本州岛马步军都虞候。周世宗镇澶渊、每旬决囚、赞辨析中理。问之、知其尝事学问、即署右职。旋领河北诸度使。五代以来、姑息藩镇、有司不敢绳以法。赞所在发奸伏、无所畏忌。振举纲领、号为称职。 【宋史】
史论曰、王赞奋迹小校、有奉公之节绳奸列郡、不畏强御、皆由其学问之有素也、孰谓吏胥不当学问哉、
何比干、字少卿。宋时汝阴人。经明行修、通律法、为汝阴狱吏。每恳启邑宰、从重减轻、从轻减免、所活数百人。后为丹阳县尉、多方矜恤、狱无冤囚、人称为何父。政和间家居、有老妪来避雨、于怀中出一菜、凡九百余叶。谓比干曰。君家世有阴骘、又治狱平恕、子孙佩印绶者如此数。言毕、老妪忽不见。后子孙累世科甲、爵禄荣显、一如老妪所言。 【丹桂藉】
以经明行修之人而为狱吏、又通律法、必有求生不得然后死□之意、与非理纵会者有别、宜邑宰之见信、而全活者多也、为吏且然、及为县尉、矜恤平反者、岂可胜道、奕世簪缨之报、理也、孰谓狱中非造福之地、吏胥非行善之人耶、
张庆、汴人。为省司狱、矜慎自持。日亲扫狱舍、暑月尤勤。每戒其徒曰。人罹于法、甚属可矜。况我辈以司狱为职、若不加矜恤、则罪人何所倚赖。饮食汤药卧具、必加精洁。囚有受枉者、为之缓词请释、狱中多获保全。每重囚就戮、为之斋戒诵经一月。一日妻病巳殁复苏。庆年八十二、无疾而终。六子皆显。 【人生必读书】
汉周勃繁狱、叹曰、吾尝将十万军、安知狱吏之贵、又司马迁云、见狱吏则头抢地、视徒隶则心惕息、可知人到狱间、生死之权、半操于狱吏、此地能矜恤保护、阴德最大、张君矜恤狱囚、无微不至、可生者缓词请释、巳死者斋心诵祷、狱地有此、生全实多、后之夫妇寿考、子孙衍庆、夫岂偶然、凡史卒有管囚之贵者、不可不学其居心行事也、
嘉善支立之父为刑房吏、有囚无辜陷重辟、支哀之、欲求其生。囚语妻曰。支公嘉意、明日延至家、汝以身事之。彼或有意、则我可生也。妻从而听命。及至家、妻自出劝酒、具告夫意。支坚却之。终为尽力平反囚出狱。夫妻登门叩谢曰。公如此厚德、何无子。吾有弱女、愿为箕帚妾。此礼之可通者。支为备礼聘纳之。生立、弱冠中魁、官至翰林。立生高生禄、皆贡为学博。禄生大伦、登第。 【廸吉录】
见无辜而恻然动念、人或有之、至于坚拒其妻、不乘危以败节、此心真可对天地而质鬼神矣、若无此一段皦皦之诚、则后之纳女为妾、心迹何以白明、而天之所以报之者、又岂能如是之厚耶、
项德、婺州武义人、郡之禁卒也。宋宣和间盗发帮源。明年陷婺、而邑随没。德率败亡百余人、破贼。因据邑之城隍祠。自二月讫五月、东抗江蔡、西拒董举、几捍王国、大小百余战。出则居选锋之先、入则殿后。前后俘馘、不可胜计。贼目为项鹞子。闻其钲、则相率遁去。方谋复永康诸县、而官兵至德引其众欲合。会贼尽锐邀之黄姑岭下、德战死。邑人哭声震山谷。图其像、岁时祭之。 【宋史】
一禁卒耳、忠义所结、可以捍卫一方、其平日之见利思义、积德行仁、巳可槩见、宜其庙食百世也、
萧资为文丞相天祥幕下书史。丞相起兵。资于患难中扶持甚至。空坑兵败、以全督府印功、升阁门路铃辖。资性和厚。临机应变。辑睦将士。总摄细务。任腹心之寄。潮阳移屯、与大兵遇、死之。 【宋史】
信国为忠臣、萧君为义士、至今同列史传、千载下、皆知有书史萧资其人、岂不足为书史生色耶、
张养浩、自幼有行义勤学业。元时由台省掾、为堂邑尹、毁淫祠三十余。仁宗延佑初、为礼部侍郎、知贡举。进士诣谒不纳。使人戒之曰。诸君子但思报效、毋劳谢也。为御史中丞。时关中大旱。民相食。既闻命。登车就道。遇饥者赈之、死者瘗之。经华山、祷雨岳祠、泣拜不能起。天忽阴翳、一雨三日。及到官、复祷于社坛。大雨如注。禾黍自生。四月未尝居家。止宿公署。夜祷于天。昼出赈饥。无少怠。封滨国公。谥文忠。尝著书三卷。一曰庙堂忠告。二曰风宪忠告。三曰牧民忠告。子引。拜南台御史。 【臣鉴录】
由台掾而为尹、而能毁淫祠、却诣谒、其公忠直亮、可以告天地、质鬼神、至于夜宿于公、昼出赈饥、无少怠、其廹切为民又如此、此所以有祷辄应也、
处士萧■〈奭斗〉、 【音拘】 陕西奉元人。初出为府吏。语当道不合、即引退。力学三十年。不求进。乡人有暮行遇盗、诡曰我萧先生也、盗惊愕释去。 【元史】
府吏之于当道、多趋迎之恐后、乃以语不合而引退、其志趣过人远矣、三十年力学、使盗贼闻名而畏之、当非偶然、使当道能用其言、留之府曹中、人之感而为善者岂少哉、
许衡、号鲁斋。当元时徭戍繁廹、其舅氏适典县史。鲁斋从授吏事。参摭名议、考求立法用刑之原。久之以应办宣宗山陵、州县追呼旁午。鲁斋代舅氏分办。因执政方怒、舅氏不敢见、先生代为应对及还、叹曰。民不聊生、而事督责以自免、吾不为也。遂不复诣县、而决意求学。 【遗书】
鲁斋先生、继孔孟之传、倡明正学、配飨庙庭、乃其少时、亦尝从授吏事、人固不可以流品限也、观其参摭名义、考求立法用刑之原、以平执政之怒、于羣吏中、早已鹤立鸡羣矣、太息一言、纯是万物一体之心、后来希圣根基、已具于此、凡百吏胥中、当自问有此心否、有则宜提醒之、推广之、毌使为利欲所澌灭也、
黄翊、字孟翔。新建人。通春秋、工属文。元末。弃举业、为庐陵郡掾。性刚劲不可回挠。事碍于法。辄抱案历阶而升。摘其语、与上官议。反复相钩连。上官怒、斥之、屹立不少动。已而卒如翊言。安城土豪暴甚、州县畏之。一旦杀人、上下相目、莫敢逮。同列憎翊木强、
【倔强也。】
嗾使行。豪树栅自固、翊命拔去。抵其门、恶少年数十、执刄、哗而出。翊叱曰。汝欲反耶。少年曰。反则不反。但汝足稍前。即刳汝肠矣。翊曰。汝主自杀人、何与尔事、顾乃同灭族耶。少年色动。翊挺身呼而入曰。汝即杀我。少年皆投刄走。翊坐堂上、索豪。豪知事急、出见求解、且诱以重赂。翊徉诺之、与俱来、置诸法。人见翊、咸戟手曰。此健吏、不可犯也至正间、大盗起蕲黄。将及郡、郡二千石与官吏皆散走。翊独立孔子庙堂。盗获之。知为府掾。强之仕、使行官书。翊骂曰。死狗奴、我死即死、其能官于贼耶、盗怒。反接于树。 【绑着树也】 历一日。意其自悔。抽刀砺颈曰。从则禄、不从、则血涴吾刄矣。翊大骂、甚于初。贼砍首而去。宋学士景濂为作吊忠文。 【南昌府志】
事有违碍、辄与上官力争、必如其言而后已、惟其理之直也、众人置之死地、而毅然竟行、制豪恶如犬豕、惟其气之壮也、骨鲠本于性生、忠义蓄于平日、卒之见危授命、杀身成仁、大节皎然、争光日月、当日之二千石长吏、对此能不愧死、
徐熙为成都吏。运使李之绳、专掩骼埋胔、积至千万、熙共勤宣力。有金华街王生、死而复苏。述见冥官云、上帝鉴李之绳、德葬枯骨、注充显仕。徐熙襄力着劳、与一子及第。后李三任御史中丞。熙子果及第。 【感应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