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 - 第 293 页/共 372 页

丙寅,以广东经略安抚使陈宗礼签书枢密院事,吏部尚书赵顺孙同签书枢密院事。   故事,宫中饮宴,名曰排当。理宗朝,排当之礼,多内侍自为之,遇有排当,则必有私事密启;帝即位,益盛,至出内帑为之。宗礼尝上疏言:“内侍用心,非借排当以侵羡馀,则假秋筵以奉殷勤,不知费几州汗血之劳,而供一夕笙歌之乐。请禁绝之。”不报。   丁卯,帝制《字民》、《牧民》二训,以戒百官。   戊辰,左丞相江万里罢。万里以襄、樊为优,屡请益师往救,贾似道不答,万里遂力求去,出知福州。时王应麟起为起居郎兼权吏部侍郎,上言曰:“国家所恃者大江,襄、樊其喉舌,议不容缓。朝廷方从容如常时,事几一失,岂能自安?”贾似道谋复逐之,会应麟以忧去。   二月,辛未朔,蒙古前中书右丞相巴延为枢密副使。   甲戌,蒙古筑昭应宫于高梁河。   丙子,蒙古主御行宫,观刘秉忠、博啰、许衡及太常卿徐世隆所起朝仪,大悦,举酒赐之。   丁丑,蒙古以岁饥,罢修筑宫城役夫。   壬辰,蒙古立司农司,以参知政事张文谦为卿,设四道巡行劝农司。文谦请开籍田,行祭先农、先蚕等礼。阿哈玛特议拘民间铁,官铸农器,高其价以配民,创立行户部于东平、大名以造钞,及诸路转运使干政害民;文谦悉极论罢之。   乙未,襄阳出步骑万馀人,兵船百馀艘,攻蒙古万山堡,为万户张弘范等所败。   高丽国王禃朝于蒙古。蒙古令国王特默裕举军入高丽旧京,以托克托多勒、焦天翼为其国达噜噶齐,护送禃归国。仍下诏:“林衍废立,罪不可赦;安庆公淐,本非得已,在所宽宥。有能执送衍者,虽其党,亦必重增官秩。”   三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蒙古改诸路行中书省为行尚书省。   癸丑,诏曰:“吏以廉称,自古有之。今绝不闻,岂不自章显而壅于上闻欤?其令侍从、卿监、郎官各举廉吏,将显擢焉。”   甲寅,蒙古主如上都。   戊午,蒙古阿珠与刘整上言:“围守襄阳,必当以教水军、造战舰为先务。”诏许之。于是造战舰五千艘,日练水军七万人,虽雨不能出,亦画地为船而习之。   蒙古平章尚书省事阿哈玛特,势倾中外,一时大臣多阿附之。中书左丞许衡,每与之议,必正言不少让。已而其子呼逊有同签枢密之命,衡独执奏曰:“国家事权,兵、民、财三者而已。今其父典民与财,子又典兵,不可。”蒙古主曰:“卿虑其反耶?”衡对曰:“彼虽不反,此反道也。”帝以语阿哈玛特,阿哈玛特由是怨衡,欲以事中之。衡屡入辞免,蒙古主不许。   四川制置司遣将修合州城,蒙古立武胜军以拒之。总帅汪惟正,临嘉陵江作栅,扼其水道,夜悬灯栅间,编竹为笼,中置火炬,顺地势转走,照百步外,以防不虞。南师知有备,不敢逼。   廉希宪既罢,蒙古主念之,尝问侍臣:“希宪居家何为?”侍臣以读书对。蒙古主曰:“读书固朕所教,然读之而不肯用,多读何为?”意责其罢政而不复求进也。阿哈玛特因谗之曰:“希宪日与妻怒宴乐尔。”蒙古主变色曰:“希宪清贫,何从宴饮!”阿哈玛特惭而退。希宪有疾,医言须用沙糖,家人求于外,阿哈玛特与之二斤,希宪却之曰:“使此物果能活人,吾终不受奸人所与求活也。”蒙古主闻而遣赐之。   夏,四月,戊寅,以文天祥兼崇政殿说书、真学士院,寻罢。   贾似道以去要君,命学士降诏。天祥当制,语皆讽似道。时内制,相承必先呈稿于宰相,天祥独不循此例。似道见制,意不满,讽别院改作,天祥援杨亿故事,亟求解职,迁秘书监,似道又使台官张志立劾罢之。天祥数被斥,乃援钱若水例致仕,时年三十七。   壬午,蒙古檀州陨黑霜二夕。   己丑,蒙古高丽行省奏言:“高丽林衍死,其子惟茂擅袭令公位,为尚书宋宗礼所杀。岛中民皆出降,已还之旧京。衍党裴仲孙等复集馀众,立王禃庶族承化侯为王,窜入珍岛。”   五月,辛丑,以吴革为沿江制置宣抚使。   癸卯,四川制置司遣都统牛宣,与蒙古陕西签省伊苏岱尔、严忠范等战于嘉定、重庆、钓鱼山、马湖江,皆败,宣为蒙古所获,遂破三寨。   丁未,蒙古以同知枢密院事哈达为平章政事。   丙辰,蒙古尚书省言:“诸王遣使取索诸物及铺马等事,请自今并以文移,毋得口传教令。”从之。   蒙古改宣徽院为光禄司,仍以乌珍充使。   六月,庚午,诏:“《太极图说》、《西铭》、《易传序》、《春秋传序》,天下士子宜肄其文。”   庚辰,皇子宪薨。   丙申,蒙古立籍田于大都之东南郊,从张文谦之言也。   蒙古禁民擅入宋境剽掠。   秋,七月,复开州,更铸印给之。   蒙古都元帅伊苏岱尔侵光州。   八月,戊辰朔,蒙古筑环城以逼襄阳。   壬辰,诏:“郡县行推排法,虚加寡弱户租,害民为甚。其令各路监司询访,亟除其弊。”   诏贾似道入朝不拜。每朝退,帝必起避席,目送之出殿庭始坐。癸巳,诏十日一朝。   时蒙古攻围襄、樊甚急,似道日坐葛岭,起楼阁亭榭,作半闲堂,延羽流,塑己像其中,取宫人叶氏及倡尼有美色者为妾,日肆淫乐,与故博徒纵博,人无敢窥其第者。有妾兄来,立府门若将入状,似道见之,缚投火中。尝与群妾据地斗蟋蟀,所押客戏之曰:“此军国重事耶?”酷嗜宝玩,建多宝阁,一日一登玩。闻余玠有玉带,已殉葬,发冢取之。人有物,求不与,辄得罪。自是或累月不朝,虽朝享景灵宫亦不从驾。有言边事者,辄加贬斥。一日,帝问曰:“襄阳围已三年,奈何?”似道对曰:“北兵已退,陛下何从得此言?”帝曰:“适有女嫔言之。”似道诘其人,诬以它事,赐死。由是边事虽日急,无敢言者。   兰溪处士金履祥,以襄、樊之师日急,进“牵制捣虚”之策,请以重兵由海道直趋燕蓟,则襄、樊之师不攻而自解,闻者以为迂阔。然履祥所叙海舶经由之郡县,以及巨洋、别坞,难易远近,后验之无或爽者。   九月,庚戌,以黄万石为沿海制置使。   冬,十月,丁丑,诏:“范文虎总统殿前司两淮诸军,往襄、樊备御,赐犒师钱一百五十万。”   台州大水;己卯,诏发仓米赈之。   甲申,以陈宗礼、赵顺孙兼权参知政事。   乙酉,蒙古享于太庙。   己丑,蒙古主归自上都,议立三省。侍御史高鸣上封事曰:“臣闻三省设自近古,其法,由中书出,改移门下。议不合,则有驳正或封还诏书;议合,则还移中书。中书移尚书,尚书乃下六部、郡国。方今天下大于古而事益繁,取决一省,犹曰有壅,况三省乎?且多置官者,求免失政也。但使贤俊萃于一堂,速署参决,自免失政,岂必别官异坐而后无失政乎?故曰政贵得人不贵多,不如一省便。”蒙古主深然之。   闰月,己酉,以安吉州水,免公田租。   十一月,丁丑,以嘉兴、华亭两县水,免公田、民田租。   陈宗礼疏言:“国所以立曰天命、人心,因其警而加敬畏,天命未有不可回也;因其未坠而加绥定,人心未尝不可回也。”   庚辰,诏犒赏襄、郢屯戍将士。   癸未,蒙古命西夏管民官禁僧徒冒据民田。   壬辰,蒙古申明劝课农桑赏罚之法。   乙未,陈宗礼罢,寻卒。   十二月,丙申朔,蒙古改司农司为大司农司,添设巡行劝农使、副各四员,以御史中丞博啰兼大司农卿。安图言博啰以台臣兼领,前无此例,蒙古主曰:“司农非细事,朕深喻此,故令博啰总之。”寻以都水监隶大司农司。   蒙古以赵良弼为秘书监、充国信使,使日本。   丁未,金齿、骠国二部酋长内附于蒙古。   蒙古以董文炳为山东路统军副使,治沂州。沂与宋接壤,镇兵仰内郡饷运。有诏和籴本部,文炳命收州县所移文。众惧违诏旨,文炳曰:“第止之。”乃遣使入奏,略曰:“敌人接壤,知吾虚实,一不可;边民供顿甚劳,重苦此役,二不可;困吾民以惧来者,三不可。”蒙古主大悟,罢之。   蒙古张弘范言于史天泽曰:“今规取襄阳,周于围而缓于攻者,计待其自毙也。然夏贵乘江涨送衣粮入城,我无御之者。而江陵、归、峡行旅休卒,道出襄阳者相继,宁有自毙之时乎?若筑万山以断其西,立栅灌子滩以绝其东,则速毙之道也。”天泽从之,遂城万山,徙弘范于鹿门。自是襄、樊道绝,粮援不继。   是岁,蒙古以应昌府及山东、淄、莱路饥,赈之。南京、河南两路旱,减其赋。      ○度宗端文明武景孝皇帝咸淳七年(元至元八年)   春,正月,乙丑朔,封皇子昰为建国公。   召汤汉、洪天赐,不至。   诏戒贪吏。   己卯,蒙古以同签河南行省事阿尔哈雅参知尚书省事。丙戌,蒙古高丽安抚阿哈等略地珍岛,与林衍馀党遇,多所亡失。中书省臣言,谍知珍岛馀粮将竭,宜乘弱攻之;诏不许,令巡视险要,常为之备。   壬辰,蒙古敕:“诸鳏寡孤独疾病不能自荐者,官给庐舍、薪米。”   二月,丁酉,蒙古发中都、真定、顺天、河间、平、滦民二万八千馀人筑宫城。   己亥,蒙古罢诸路转运司入总管府,移陕蜀行中书省于兴元。   癸卯,蒙古以东京行省事赵璧为中书右丞。   蒙古四川行省伊苏岱尔言:“比因饥馑,盗贼滋多。若不显戮一二,无以示惩。”敕中书详议。安图奏曰:“强窃盗贼,一皆处死,恐非所宜。罪至死者,宜仍旧待报。”从之。   甲辰,蒙古命呼图达尔持诏招谕高丽林衍馀党裴仲孙。   乙巳,蒙古大理等处宣慰都元帅保赫鼎、王傅库库岱等,谋毒杀皇子云南王呼格齐,事觉,并伏诛。   辛酉,蒙古敕:“凡讼而自匿及诬告人罪者,以其罪罪之。”   三月,乙丑,蒙古增置河东、山西道按察司,改河东、陕西道为陕西、四川道,山北东、西道为山北、辽东道。   甲申,蒙古主如上都。   蒙古中书左丞许衡上疏论阿哈玛特专权、罔上、蠹政、害民诸事,不报,因以老病请解机务。蒙古主不许,且命举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也。臣下泛论其贤否则可,若授之以位,则当断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渐。”乙酉,拜衡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即燕京南城旧枢密院设学。衡闻命,喜曰;“此吾事也。”因请征其弟子王梓、耶律有尚、姚燧等十二人为斋长。时所选弟子皆幼稚,衡待之如成人,爱之如子,出入进退,其严如君臣。其为教,因觉以明善,因善以开蔽,相其动息以为张弛。课诵少暇,即习礼,或习书算,少者则令习拜跪、揖让、进退、应对。或射,或投壶,负者罚读书若干遍。久之,诸生人人自以为得师。   蒙古侍讲学士图克坦公履欲奏行科举,知蒙古主于释氏重教而轻禅,乃言懦亦有之;科举类教,道学类禅。蒙古主怒,召姚枢、许衡与宰臣廷辨。董文忠自外入,蒙古主曰:“汝日诵《四书》,亦道学者。”文忠对曰:“陛下每言士不治经讲孔、孟之道而为诗赋,何关修身,何益治国!由是海内之士,稍知从事实学。臣今所诵皆孔、孟之言,焉知所谓道学!而俗儒守亡国馀习,欲行其说,故以是上惑圣听。恐非陛下教人修身治国之本也。”事遂止。   是月,以和州、吉州、无为、镇巢、安庆诸州、平江府饥,赈之。   夏,四月,壬寅,蒙古经略司实都言:“高丽逆党裴仲孙,稽留使命,负固不服,请与浩尔齐、王国昌分道进讨。”蒙古主从之,命高丽签军征珍岛。   戊午,范文虎与蒙古阿珠等战于湍滩,军败,统制硃胜等百馀人为蒙古所获。   五月,乙丑,蒙古以东道兵围守襄阳,命赛音谔德齐、郑鼎率诸将水陆并进,以趣嘉定;汪良臣、彭天祥出重庆,扎拉布哈出泸州,立吉思出汝州,以牵制之。所至顺流纵筏,断浮桥,获将卒、战舰甚众。   辛未,蒙古分大理国三十七部为三路,以大理八部蛮新附,降诏抚谕。   壬申,蒙古造内外仪仗。   己卯,蒙古以史天泽平章军国重事。   蒙古实都言:“珍岛贼徒败散,馀党窜入耽罗。”   乙酉,赐礼部进士张镇孙以下五百二人及第、出身。   六月,甲午,蒙古敕枢密院:“凡军事径奏,不必经由尚书省;其干钱粮者议之。”   丙申,以诸暨大雨、暴风,发米赈被水之家。   癸卯,范文虎将卫卒及两淮舟师十万进至鹿门。时汉水溢,阿珠夹汉东、西为阵,别令一军趣会丹滩,击其前锋。诸将顺流鼓噪,文虎军逆战,不利,弃旗鼓,乘夜遁去。蒙古俘其军,获战船、甲仗不可胜计。   是月,淮东制置使印应雷城五河口,命镇江转米十万石贮新城,赐名安淮军。蒙古统军司库春、董文炳来争,不能得。   秋,七月,壬戌朔,蒙古设回回司天台官属。   壬午,四川制置使硃禩孙言:“五月以来,江水凡三泛溢,自嘉而渝,漂荡城壁,楼橹圮坏。又,嘉定地震者再,被灾害为甚。乞赐黜罢,上答天谴。”诏不允。   乙酉,襄阳遣将来兴国攻蒙古百丈山营,为阿珠所败,追至湍滩,杀伤二千馀人。   八月,壬辰朔,日有食之。   壬子,蒙古主归自上都。   蒙古迁成都统军司于眉州。   己未,蒙古圣诞节,初立内外仪仗及云和署乐位。   蒙古东川统军司攻铜钹寨,守寨官李庆降。蒙古以庆知梁山军事。   九月,甲戌,蒙古太庙柱坏,御史劾都水刘晸监造不敬,晸以忧卒。张易请先期告庙,然后完葺;从之。   乙亥,以汤汉、洪天锡屡辞召命,并权华文阁学士,仍予祠禄。   壬午,统制范广攻胶州,为蒙古千户蒋德所败,广被擒。   癸未,蒙古主以四川民力困敝,诏免茶、盐等课,以军民田租给军食。仍敕有司:“有言茶、盐之利者,以违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