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 - 第 139 页/共 372 页
戊寅,封四镇山为王。
九月,庚寅,诏大理寺开封府不得奏狱空,其推恩支赐并罢。
辛卯,召王老志赴阙;丁酉,封为洞微先生。老志所居地必生花,谓之地锦。至京师,馆蔡京赐第南园,士大夫阗门。数召对禁中,帝手书“观妙明真”之号赐之。
戊戌,追册贵妃刘氏为皇后,谥曰明达。
辽主如藕丝淀。
冬,十月,戊申朔,元观法师程若虚,封宝箓先生。
庚戌,手诏曰:“朕荷天顾諟,锡以元圭,外赤内黑,尺有二寸,旁列十有二山,盖周之镇圭有法乎是。祗天之休,于以昭事上帝而体其道,过周远矣。将来冬祀,可搢大圭,执镇圭,庶格上帝之心,敷佑于下民,永为定制。”
乙丑,阅新乐器于崇政殿,出器以示百官。
戊辰,诏:“冬祀大礼及朝景灵宫,并以道士百人执威仪前导。”
十一月,辛巳,朝献景灵宫。
壬午,飨太庙,加上神宗谥曰体元显道法古立宪帝德王功英文烈武钦仁圣孝皇帝。改上哲宗谥曰宪元继道世德扬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于神宗加“法古立宪”四字,哲宗改“显德定功”曰“世德扬功”,皆蔡京所为,以彰绍述之义也。
癸未,祀圜丘,大赦天下。
帝有事于南郊,蔡攸为执绥官。玉辂出南薰门,帝忽曰:“玉津园东若有楼台重复,是何处也?”攸即奏:“见云间楼殿台阁,隐隐数重,既而审视,皆去地数十丈。”顷之,帝又问曰:“见人物否?”攸即奏:“有道流童子持幡节盖,相继而出云间,衣服眉目,历历可识。”乙酉,遂以天神降,诏告在位,作《天真降临示见记》。帝常梦被召,如在籓邸时,见老君坐殿上,仪卫如王者,谕帝曰:“汝以宿命,当兴吾教。”帝受命而出,梦觉,记其事。及是冬祀,王老志亦从。帝在太庙小次中,老志曰:“陛下昔梦,尚记之乎?时臣在帝旁也。”黎明,出南薰门,见天神降于空中,议者谓老志所为。道教之盛自此始。
己丑,以贤妃崔氏为德妃。
壬辰,筑祥州。
甲午,辽以三司使虞融知南院枢密使事,西南面招讨使萧乐古为南府宰相。
知枢密使事耶律俨有疾,辽主命乘小车入朝,疾甚,遣太医视之。
己亥,诏有官人许举八行。
是月,大雨雪,连十馀日不止,平地八尺馀,冰滑,人马不能行,诏百官乘轿入朝。
十二月,癸丑,诏天下访求道教仙经。
甲寅,辽以枢密直学士马人望参知政事。人望有操守,未尝附丽求进。至是人贺,人望愀然曰:“得勿喜,失勿忧,抗之甚高,挤之必酷。”其畏慎如此。
河北转运判官张孝纯言:“《周官》以六艺教士,必射而后行。古者诸侯贡士,天子试之于射宫。乞诏诸路州郡,每岁荐贡士于国学,因讲射礼。”从之。
乙卯,诏天下贡医士。
丙辰,辽知枢密院事耶律俨卒。赠尚父,谥忠懿。俨颇以廉洁闻,顾不能以礼正家,藉以固宠,闻者鄙之。北院枢密使萧奉先,素与俨相结,俨死,荐其侄李处温为相,俨本姓李也。外温因奉先有援己力,倾心阿附,而贪污尤甚,凡所接引,类多小人。
辛酉,太白昼见。
癸亥,高丽贡于辽。
辽生女直部节度使乌雅舒,梦逐狼,屡发不能中,阿古达前,射中之。旦日,以所梦问僚佐,皆曰:“吉,兄不能得而弟得之之兆也。”是月,乌雅舒卒,阿古达袭位为达贝勒。辽使阿勒博往谓之曰:“何故不告丧?”阿古达曰:“有丧而不吊,而乃以为罪乎?”它日,阿勒博径至乌雅舒殡所,阅赗马,欲取之,阿古达怒,将杀之,宗雄谏而止。宗雄本名摩啰欢,乌雅舒之长子也。
阿古达欲伐辽而未决,乃之完颜部,谓都古噜纳曰:“辽名为大国,其实空虚,主骄而士怯,战陈无勇,可取也。吾欲举兵而西,君以为何如?”都古噜纳曰:“以公英武,士卒乐为用。辽帝荒于畋猎,政令无常,易与也。”阿古达然之。
是岁,江东旱。
○徽宗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政和四年(辽天庆四年)
春,正月,戊寅朔,置道阶六字先生至额外鉴议品秩,比视中大夫至将仕郎,凡二十六等,并无请给人从及不许申乞恩例。
甲申,知秦州胡师文进中奉大夫,以讨论元圭推赏也。
辛丑,王老志加号观妙明真洞微先生。
甲辰,通判开府王景文,转奉直大夫,与知州差遣,仍赴召都堂,以元圭得之其家也。
是月,辽主如春水。
二月,丁巳,赐上舍生十七人及第。
癸亥,改淯井监为长宁军。
癸酉,皇长子桓冠。
三月,丙子朔,以淑妃王氏为贵妃。
丁丑,诏:“诸路应小学生及百人处,并增差教谕一员。”
辛卯,诏:“诸路监司,每路通选宫观道士十人,遣发上京,赴左右街道录院讲习科道声赞规仪,候习熟遣还本处。”
夏,四月,庚戌,幸尚书省,以手诏训诫蔡京、何执中、各官迁秩,吏赐帛有差。
癸丑,阅太学、辟雍诸生雅乐。
甲寅,尚书省言:“水磨茶场岁收钱约四百万贯以上,比旧已及三倍,不系省钱,别无支用,尚循旧例,只每季泛进,未有月进之数。今欲每月进五万贯,所收钱尚有馀,不至阙少。”诏依所奏,仍自今月为始。
甲子,改戎州为叙州。
五月,丙戌,初祭地祇于方泽,以太祖配。降德音于天下。
辽主清暑于散水原。
六月,戊午,虑囚。
庚午,诏:“小学仿太学立三舍法。”
壬申,以广西谿洞地置隆、兑二州。
秋,七月,丁丑,置保寿粹和馆,以养宫人有疾者。
戊寅,焚苑东门所储药可以杀人者,仍禁勿得复贡。
甲午,祔明达皇后神主于别庙。
辽主好畋猎,怠于政事,每岁遣使市名鹰于海上,道出生女直,使者贪纵,征索无艺,女直厌苦之。乌雅舒尝以辽主不遣阿苏为辞,稍拒其市鹰使者。及阿古达袭节度使,相继遣普嘉努、实古讷等索阿苏,辽主终不许。实古讷归,具言辽主骄肆废弛之状。阿古达乃召其所属,告以伐辽之故,使备冲要,建城堡,修戎器,以听后命。辽主使侍御阿勒博往诘之,阿古达曰:“我,小国也,事大国不敢废礼。大国德泽不施,而逋逃是主,以此字小,能无望乎!若还阿苏,朝贡如故;苟不获已,岂能束手受制也!”阿勒博还,辽主始为备,命统军萧托卜嘉调诸军于宁江州。阿古达闻之,使布萨哈复索阿苏,实观其形势。布萨哈还,言辽兵多,不知其数。阿古达曰:“彼初调兵,岂能遽集如此!”复遣呼实布往。还,言唯四院统军司与宁江州军及渤海八百人耳。阿古达曰:“果如吾言。”谓诸将佐曰:“辽兵知我将举兵,集诸路军备我,我必先发制之,无为人制。”众皆曰:“善!”乃入见颇拉淑妻富察氏,告以伐辽事,富察氏曰:“汝嗣父兄立邦家,见可则行。吾老矣,无诒我忧,汝亦必不至是。”阿古达奉觞为寿,即奏富察氏率诸将出门,举觞东向,以辽人荒肆不归阿苏并已用兵之意祷于皇天后土。酹毕,富察氏命阿古达正坐,与僚属会酒,号令诸部,使博勒和征伊兰古噜讷之兵,执辽障鹰官。
八月,乙巳,改端明殿学士为延康殿学士,枢密直学士为述古殿直学士。
辛亥,诏:“诸路学校及三百人以上者,三分增一分,百人以上者,增一分之半。”
癸亥,定武臣横班,以五十员为额。
九月,辛卯,诏以辟雍大成殿名颁诸路州学。
九月,己亥,诏:“诸路兵应役京师者,并以十月朔遣归。”
是月,女直阿古达举兵伐辽,进军宁江州,次寥晦城。博勒和征兵后期,杖之,复遣督军诸路兵皆会于拉林水,得二千五百人。申告于天地曰:“世事辽国,恪修职贡,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今将问罪于辽,天地其鉴佑之!”遂命诸将传梃而誓曰:“汝等同心尽力,有功者,奴婢部曲为良,庶人官之;先有官者,叙进轻重视功。苟违誓言,身死梃下,家属无赦!”
师将至辽界,先使宗干督士卒夷堑,既度,遇渤海军攻左翼七穆昆,众少却,辽兵直抵中军。杲出战,哲垤先驱,阿古达曰:“战不可易也。”遣宗干止之。宗干驰出杲前,控止导骑哲垤之马,杲遂与遽还,辽兵从之。耶律色实坠马,辽人前救,阿古达射救者,毙,并射色实,中之。有骑突前,又射之,彻札洞胸。色实拔箭走,追射之,中其背,偾而死。宗干与数骑陷辽军中,阿古达救之,免胄战。或自旁射之,矢拂于颡,阿古达顾见射者,一矢而毙,谓将士曰:“尽敌而止!”众从之,勇气自倍。辽军大奔,蹂践死者十七八。
萨哈在别路,不及会战,阿古达使人以战胜告。萨哈遣其子宗翰及完颜希尹来贺,且劝称帝,阿古达曰:“一战而胜,遂称大号,何示人浅也!”
军至宁江洲,填堑攻城。宁江人自东门出,邀击,尽殪之。辽统军司以闻,辽主射鹿于庆州,略不介意,遣海州刺史高仙寿统渤海军应援而已。冬,十月,宁江州陷,防御使大药师努被获,阿古达阴纵之,使招谕辽人。遂引兵还,谒富察氏,以所获颁宗族耆老。
初,女直部民皆无徭役,壮者悉为兵,平居则渔畋射猎,有警则下令诸部之长,凡步骑之仗糗,皆自备焉。其部长曰贝勒,行兵则称曰明安、穆昆。明安犹千夫长,穆昆犹百夫长也。
辽主闻宁江州陷,召群臣议。汉人行宫副部署萧托斯和曰:“女直虽小,其人勇而善射。我兵久不练,若遇强敌,稍有不利,诸部离心,不可制矣。今莫若大发诸道兵以威厌之。”北院枢密使萧德勒岱曰:“如托斯和之谋,徒示弱耳。但发滑水兵,足以拒之。”乃以司空萧嗣先为东北路都统,萧托卜嘉副之,发契丹、奚军三千人,中京禁兵及土豪二千人,选诸路武勇二千馀人,屯出河店。
乙巳,复置拱州。
十一月,辛巳,观妙明真洞微先生王老志卒。老志乞归,留之不得,寻卒,赐金以葬。
辽都统萧嗣先等将步骑诸军会于鸭子河北,阿古达帅众来御。未至鸭子河,会夜,阿古达方就枕,若有扶其首者三,寤而起,曰:“神明警我也。”即鸣鼓举燧而行。黎明,及河。辽人方坏陵道,阿古达先壮士千人击走之,因帅众继进,遂登岸,与辽兵遇于出河店。会大风起,尘埃蔽天,阿古达乘风奋击,辽兵溃。逐至斡论泺,杀获不可胜计,辽将士得免者十有七人。枢密萧奉先,惧兄嗣先得罪,辄奏:“东征溃军,所至劫掠,若不肆赦,恐聚为患。”辽主从之,嗣先但免官而已。于是诸军相谓曰:“战则有死无功,退则有生无罪。”故士无斗志,见敌辄溃。
壬辰,辽都统萧迪里等营于斡论泺,又为女直兵所袭,死者甚众。迪里亦坐免官。
辽人尝言女直兵满万则不可敌,至是始满万云。
十二月,己酉,以禁中神御殿成,减天下囚罪一等。
癸丑,定朝仪,奉直大夫以八十员为额。
乙卯,雪降,赐宴于葬京第。
己未,诏广南市舶司岁贡真珠、犀角、象齿。
环州定远大首领夏人李阿雅卜,以书遗其国统军梁多凌曰:“我居汉二十七年,每见粮草转输,例给空券。方春末秋初,士有饥色。若径捣定远,唾手可取。既得定远,则旁十馀城不劳而下矣。我储谷累岁,掘地藏之,大兵之来,斗粮无赍,可坐而饱也。”多凌遂以万人来迎。转运使任谅,先知其谋,募兵尽发窖谷。多凌围定远,失所藏,越七日,阿雅卜遂以其部万馀人归夏,夏筑臧底河城。诏童贯为陕西经略使以讨之。
辽宾、咸、祥三州及铁骊部俱降于女直。
铁州杨朴,尝仕辽为秘书郎,至是降于女直,说阿古达曰:“大王创兴师旅,当变家为国,图霸天下。比者诸部兵众皆归大王,今力可拔山填海,而不能革故鼎新,册帝号,封诸蕃,传檄响应千里。自是东接海隅,南连宋,西通夏,北安远国之民,建万世之鎡基,兴帝王之社稷,行之有疑,祸如发矢,大王如何?”乌奇迈、萨哈等并以朴言为然,率官属劝进,愿以新岁元日上尊号,阿古达不许。普嘉努、宗翰等进曰:“今大功已建,若不称尊号,无以系天下心。”阿古达曰:“吾将思之。”
续资治通鉴--●卷第九十二
●卷第九十二
【宋纪九十二】 起旃蒙协洽正月,尽强圉作噩十二月,凡三年。
○徽宗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政和五年(辽天庆五年,金收国元年。乙未,一一一五年)
春,正月,壬申朔,女直阿古达称皇帝,谓其下曰:“辽以宾铁为号,取其坚也。宾铁虽坚,终亦变坏。惟金不变不坏,金之色白,完颜部色尚白。”于是国号大金,改元收国,更名旻。鄂兰哈玛尔及宗翰以耕具九为献,祝曰:“使陛下无忘稼穑之艰。”金主敬而受之。旋以鄂兰哈玛尔为古论贝勒。
丙子,金主自将攻黄龙府,进临益州,州人走保黄龙,取其馀民以归。
丙戌,泸南晏州夷卜漏等反,攻梅岭堡,陷之。
晏州六县水路十二村及十州五村团思峨洞诸熟夷,素黠勇善斗,大中祥符、元丰间,屡为边患。泸帅贾宗谅,武人也,喜生事,尝以需竹木扰夷,夷怨之。至是又诬致其酋斗{固}旁等罪,杖脊,黥配,诸夷愤怒。卜漏遂主盟,合从入寇,因上元张灯,袭破梅岭堡。知寨高公老妻,族姬也,公老尝携族姬以金玉器与卜漏辈饮思峨洞,卜漏艳之,故来攻。公老遁去,遂略其妻及金玉,四出焚掠以归。族姬,濮安懿王之曾孙,于帝服属为近,事闻,帝甚骇。
时蜀久安,人巽懦不习兵,所至阙战守备,远近闻警骚动。梓州转运使赵遹,适案部次昌州,即驰至泸,而提点刑狱贾若水亦至。遹恐贼逾泸水益难御,乃急督宗谅率兵进屯江安县,据水当贼冲,且以近边诸垒转饷给军,储备无乏。若水摘比近巡尉兵既至,又成都、利、夔路援师亦集,与宗谅所部,得众万馀。逮贼再犯武宁、乐共、梅岭,宗谅出兵与贼战,官军大衄,裨将陈世基等死之。贼屡胜,愈猖獗,出没无虚日,蜀土大震。
己丑,令诸州县置医学,立贡额。
甲午,改龙州为政州。
辽遣行军都统耶律鄂尔多、左副统萧伊苏、右副统耶律章努、都监萧色佛埒、骑二十万、步卒七十万戍边。辽主率兵趋达噜噶城,次宁江州西。辽主下诏亲征,遣僧嘉努持书约和,斥金主旧名,且使为属国。金主遣萨喇复书:“若归叛人阿苏,迁黄龙府于别地,然后议之。”庚子,进师逼达噜噶城。
金主登高,望辽兵若连云灌木状,顾谓左右曰:“辽兵心贰而情怯,虽多,不足畏。”遂趋高阜为陈。宗雄以右翼先驰辽左军,左军却。右翼出其陈后,辽右军皆力战,洛索、尼楚赫冲其坚,凡九陷陈,皆力战而出。宗翰请以中军助之,金主使宗干往为疑兵。宗雄已得利,击辽右军,辽兵遂败。乘胜追蹑至其营,会日已暮,围之。黎明,辽军溃围出,逐北至阿噜冈,辽步卒尽殪。
是役也,辽人本欲屯田,且战且守,故金并得其耕具以给诸军。
童贯遣熙河经略使刘法将步骑十五万出湟州,秦凤经略使刘仲武将兵五万出会州,贯以中军驻兰州,为两路声援。仲武至清水河,筑城屯守而还。法与夏右厢军战于古骨龙,大败之,斩首三千级。
二月,乙巳,立定王桓为皇太子。
甲寅,册皇太子,赦天下。
庚午,以童贯领六路边事。时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河西各置经略安抚使,以贯总领之,于是西兵之柄皆属于贯。
辽饶州渤海摩哩等反,自称大王,辽主遣萧色佛埒等讨之。
三月,辛未朔,太白昼见。
金主猎于寥晦城。
癸酉,张商英复通奉大夫,提举崇福宫。
梓州路转运使赵遹密奏贾宗谅激变晏夷之罪,且曰:“泸南边事,转运使官不当干预,臣不敢坐视,已收羸兵驰赴乐共城,权行招安之策,庶边徼早得宁息。”然遹本意乃欲专事进讨,兵端愈大矣。诏:“罢宗谅等;审度事宜;如晏夷尚敢猖獗,即仰前去掩杀;若已退散著业,或悔过归降,即不得要求功赏,别生事端。”代以康延鲁而听遹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