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纪 - 第 27 页/共 62 页
超妹昭惧超遂死于边,上书曰:“妾同产兄西域都护超,捐躯为国,以功自效。赖陛下神灵,得待罪沙漠,至今积三十年矣。骨肉妻子,生不复相识,时 人士众,皆已死亡。超年至七十,衰老被病,扶杖而行,虽以竭尽其力,以报大恩,迫于岁暮,犬马齿尽。蛮夷之性,悖逆侮老,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公 卿大夫咸怀一切,而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即恐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以荣为辱,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 逾望,三年于兹。超有书与妾生诀,恐不复相见。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力忠孝于沙漠,罢老则使捐弃于旷野〔一〕,诚可哀怜。如不蒙救护,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 家得蒙赵母、卫姬先请之贷〔二〕。”书奏,上感其言,乃征超还,以校尉任尚代超。
〔一〕 罢,疲之或字。
〔二〕 李贤曰:“赵母,谓赵奢之妻,赵括之母也。惧括败,先请得不坐。事见史记。卫姬者,齐桓公之姬,桓公与管仲谋伐卫,桓公入,姬请卫之罪。事见列女传。”
超到,拜射声校尉。数月,薨〔一〕。朝廷愍惜之,赗赠甚多。子勇复有功西域。
〔一〕 范书班超传作“十四年八月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其年九月卒”,与袁纪作 “数月”异。
初,尚与超书〔一〕,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任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 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过补屯部。蛮夷兽心,难养易动。今君性严急,清水无大鱼〔二〕,将军宜宽小过,总大纲而已。”尚私谓所亲曰:“我 以班君当赠以奇策,今所云平平耳。”尚后竟遭边祸,如超所言。
〔一〕 范书作“与超交待,尚谓超曰”云云,与袁纪作“与超书”异。
〔二〕 孔子家语:“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袁宏曰:古之有天下者,非欲制御之也,贵在安静之。故修己无求于物,治内不务于外。自小至大,自近及远,树之有本,枝之有叶。故郊畿固而九 服宁〔一〕,中国实而四夷宾。夫唐虞之盛,德泽之浓,正朔所及,五千而已〔二〕。自此以外,羁縻而弗有也。三代建国,弗勤远略。岐、邠、江、淮之间,习其 故俗;朔野、辽海之域,戎服不改。然而冕旒端委,南面称王,君臣泰然,不以区宇为狭也。故能天下乂安,享国长久。至于秦汉,开其土宇,方于三五之宅 〔三〕,故以数倍矣。然颜瞻天下,未厌其心,乃复西通诸国,东略海外。故地广而威刑不制,境远而风化不同,祸乱荐臻,岂不斯失!
〔一〕 周礼夏官职方氏曰:“乃辨九服之邦国: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 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此乃理想化的疆界版图,九服 实指诸藩属。
〔二〕 书益稷曰:“弼成五服,至于五千。”“五千”,即方五千里之意。
〔三〕 王先谦引刘奉世曰:“三五似指三世、五世而言,谓文武之时也。”
当世之主,好为身后之名;有为之人,非能守其贫贱。故城外之事兴,徼幸之人至矣。夫圣人为治,贵英才,安天下,资群才,故徼幸之人,王制之所去也。班超之功,非不谓奇也,未有以益中国,正足以伏四夷,故王道所不取也。
戊辰,司徒吕盖老病致仕。
十二月丁丑,光禄勋鲁恭为司徒。
恭字仲康,右扶风平陵人也。父武陵太守,卒官时恭年十二,弟丕年七岁,昼夜号泣,哀动路人,郡吏赠送,一皆不受,处丧如礼,乡里奇之。年十五, 与弟俱居太学,诣博士受业,闭门讲诵,不随俦党〔一〕,兄弟知名,为学者所宗。扶风数以礼请,谢而不应。母强遣之,不得已而去,同业随之者,前后盈路。恭 乃始为新丰教授〔二〕。以丕年小,欲就其名,常托病不仕。及丕举方正,乃始为郡吏。
〔一〕 不随俦党,即不与人交之意,即范书“绝人间事”也。
〔二〕 范书鲁恭传作“因留新丰教授”,可知恭未赴郡任职,留新丰私授门徒。疑袁纪“ 以丕年小,欲就其名,常托病不仕”句当移至“扶风数以礼请”之上,文意始通。
辟太尉掾〔一〕,迁中牟令。民李勉为母所言,恭召就责问,因为陈父母恩德,勉惭悔返。恭为政专以德化,不任刑罚。敕令亭长还牛〔二〕,亭长不 还,如是者三,遂不还。恭涕泣曰:“德化不行也。”欲解印绶去。掾吏涕泣固争,亭长即还牛,诣狱参罪,恭贳出不问,于是吏民敬信,皆不忍欺。
〔一〕 范书作太傅赵熹闻而辟之。按熹任太尉时,恭及弟丕居太学习鲁诗,未尝应征辟,疑袁纪“太尉”系“太傅”之误。
〔二〕 蒋校以为当依范书作“召亭长敕令还牛”,黄本作“亭长敕令还牛”,疑其上脱“ 召”字。
是时天尝蝗,独不入中牟界。河南尹袁安恐有不实,使部掾肥亲案行之,皆如所言。恭随亲行阡陌,坐桑下,雉过止其侧。旁有小儿,亲曰:“儿,何不 击雉?”小儿曰:“雉方将雏雊。”亲默然而起曰:“今来考君之短耳,虫不犯境,此一异也;化及鸟兽,此二异也;竖子有仁心,此三异也。府掾久留但扰贤 〔者〕〔一〕。”因还府以状白安,安美其治。是年嘉禾生县庭中,安具以状上。诏举贤良方正,恭荐中牟人王方,天子征方公车,礼之与公卿举贤者同。
〔一〕 据东观记补。
上即位,征为博士、侍中,车驾每出郊庙,恭常陪乘。上顾问之,语及政治,有便于民者,无所隐讳。
十四年(壬寅、一〇二)
春二月,修西海郡〔一〕。
〔一〕 西海郡,汉平帝元始四年置,此乃复置也。
三月戊辰,上临辟雍,亭射,大赦天下。
夏六月,封中常侍郑众为列侯,赏讨窦氏之谋也〔一〕。
〔一〕 众封鄛乡侯,食邑千五百户。宦官封侯自此始。
众,南阳人。明帝时以谨慎事太子家。章帝即位,为中常侍。窦宪专权,内外螘附,众独不交结,一心王室。窦氏既诛,迁大长秋。天子常与谋国事,阉官专权自众始焉。
辛卯,皇后阴氏废。初,后与外祖母邓祀咒诅〔一〕,诏中常侍张祯〔二〕、尚书陈褒于掖庭穷治其狱。父纲自杀,兄轶等徙合浦,母及后二姨母徙日南。祀等内外亲皆免归本郡〔三〕。
〔一〕 范书及续汉书“邓祀”均作 “邓朱”。
〔二〕 范书皇后纪作“张慎”。
〔三〕 范书皇后纪曰:“轶、敞及朱家属徙日南比景县。”阴识传亦同。又曰轶乃后之弟。与袁纪均异。
冬十月辛卯,立皇后邓氏。
后,邓训女也。训闺庭甚严,诸子进见,未尝赐席,至于后,事无大小,每辄咨之。弟邠曰:“平生不与诸男语,今岂年衰邪?”训曰:“我不衰,是女 也虽小,诸儿无及者,必有益于我家,是以奇之。”初,邓禹佐命,位冠诸臣,常言曰:“我常将百万众,秋毫不犯,未尝妄杀一人,子孙必当大兴。”训尝为谒 者,治石臼河甚有方,活数千人。谓弟邠曰:“吾闻活千人者,有封子孙,岂其然乎?〔一〕”训生五男三女,长男骘,次京,次悝,次弘,次阊〔二〕;长女燕, 次绥,即后也,次容。
〔一〕 范书“弟邠”作后叔父“陔 ”。
〔二〕 黄本此“阊”作“訚”,下与蒋本俱作“闿”。按:范书作“阊”,太平御览卷二二一引东观记亦同。通鉴考异曰:“袁纪前作‘阊’,后作‘闿’。”据此则宋本已有误“阊”为“闿”者,今迳改作“阊”。
后年五岁,祖母为翦发,老人目冥,并中后额,忍痛不言,一额尽伤。左右怪而问之,后曰:“大夫人慈恩为断发,难伤老人意,故忍之耳。”后姊燕早 卒,有遗腹女娥在襁褓。后年十二,伤娥早孤,躬自养抚,由为闺门所敬。与叔父邠及诸兄语,常问祖父禹为布衣佐命时事。邠为说结发殖业,着名乡闾。遭世祖龙 飞,杖策归德,征伐四方,天下大定。功成之后,闭门自守,事寡姊尽礼敬,训子孙有法。遭光武皇帝忧,悲哀吐血,因发病薨。后未尝不叹息流涕,言:“
立 德之苦,乃至于斯。”后通论语,志在经书,不问家事。后母非之曰:“女人书足注疏,通一孝经而已。今不务女工,长大宁举博士邪?”后不欲重违母意,昼则修 女工,夜则读经传,宗族皆号曰“诸生”。初,相工苏大遍相家人,至后,大惊曰:“此成汤之骨法也,贵不可言。”室家乃窃喜,而不敢传。
后长七尺二寸,年十六,以选入掖庭,为贵人。承事阴后,夙夜竞竞,抚接同列,常克己以下之,遂有宠。每疾,上辄令母兄入侍医药,不拘以日数。后 辄言:“外家久在省中,上令陛下有私妾之讥,下令妾被内顾不知足之谤,上下有损,诚不愿也。”上曰:“他人以数入为荣,而邓贵人反为忧,诚难及也。”诸贵 人竞自修饰,后独衣不求彩裳,令侍者齎羸衣,设与阴氏同服,即时解易,不欲同服,避正适也。上乃叹曰:“修德之苦,乃如是也。”上每访问政事,谦退不敢 对,欲令阴后得进,不获已然后塞所问。阴后短小,举止时〔有〕失仪〔一〕,左右掩口而笑,后独怆然不乐,为之隐讳,若己之失。及与阴后进止,不敢正立,坐 则为之偻,所以苦心曲体,劳谦甚至,上愈重之。后每当进见,辄以疾退。御左右,常为上言继嗣不多,当普施恩惠,以获子孙,发言恳恻,形于颜色。
〔一〕 据御览卷三七八引袁纪补。
阴后素妒,见后宠甚多,设方巧欲以危后。上尝病,阴后曰:“
我得意之后,皆当夷灭之。”后恐举宗受祸,流涕曰:“竭节以事阴后,可谓 至矣,竟不为所佑,而当获罪于天,无相祷〔一〕。妇人虽无从死之节,然越姬有必死之志〔二〕,上可以报上厚恩,次可解宗亲之祸,下不令阴氏有人豕之讥 〔三〕。”即欲饮药。会宫人救止,因诈言“属有来者〔四〕,陛下病以差”。信以为然,故止。其后宫人告阴后巫事蛊,后涕泣救护,无所不至。自阴后之废,上 叹曰:“
圣后之尊,与帝同体,承宗庙母,天下谁能当之?唯邓贵人德冠后庭,为能光之耳。”
〔一〕 论语八佾:“子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二〕 李贤引列女传曰:“楚昭王姬,乃越王句践之女。王病,周太史建言移病于将相,王曰:‘将相于孤,犹股肱也。’不听。姬闻之,以死许昭王‘愿与子生死若此’之信。”
〔三〕 高祖死,吕后令断戚夫人手足,去眼,辉耳,饮喑药,使居厕中,名之曰“人彘” 。事见史记吕太后本纪。
〔四〕 胡三省曰:“属,会也。”
初,阴后时诸家四时贡献,以奢侈相高,器物皆饰以金银。后不好玩弄,珠玉之物,不过于目。诸家岁时裁供纸墨,通殷勤而已。后自入宫后,遂博览五 经,百家图谶,无不毕览,善易及阴阳占候希有者。上每欲官秩后诸兄,辄推诚固让,自抑为务,故骘终帝世,不过虎贲中郎将。骘虎贲郎时,京、悝、弘、阊黄门 郎。京早卒,赠以骑〔都〕尉印绶〔一〕。
〔一〕 袁纪误脱“都”,补之。
丁酉,司空韩棱薨〔一〕。大司农徐防为司空。
〔一〕 范书和帝纪作“司空巢堪罢 ”。
棱字伯师,颍川舞阳人。幼失父母,与孤弟居,壮大,推家财数百万与从昆弟,乡里高之。仕郡至功曹,太守葛兴疾,错乱,棱辅助经年〔一〕,政令无 阙。兴子尝出教转吏〔二〕,棱封还不听。讼书以棱掩蔽兴疾,专郡事,不得复为吏〔三〕。后解禁网,辟司空府,稍迁至尚事令,在机密,数为忠言,进用良吏。 章帝以棱忧国忘家,夙夜匪懈,数赏赐之。是时,郅寿、陈宠俱为尚书,皆以才能见重。帝赏三人宝剑,手自题其名:“韩棱龙泉、郅寿汉文、陈宠锻成〔四〕。” 论者以为棱渊深有谋,故得龙泉;寿含章明达,故得汉文;宠敦朴内济,故得锻成。
〔一〕 惠栋曰:“汉典:吏病百日应免。故棱代之视事也。”
〔二〕 转吏,范书作“欲署吏”。
〔三〕 乃葛兴子因怨者告之,故棱遭禁锢。
〔四〕 按东观记、谢承书、汉官仪皆作“锻成”,唯范书作“椎成”。据苍颉篇,锻可作椎解,然字不得通,袁纪是。
防字谒卿,沛国铚人也。矜严有容貌。初为郎,明帝见而异之,权为尚书郎,在台阁十余年,未尝有过。稍迁至少府、大司农,忧勤于政事,所在着名迹。
十五年(癸卯、一〇三)
春二月,出廪贷郡国被灾贫民各有差。
夏四月甲子晦,日有蚀之。
冬十月戊申,行幸章陵,祠旧宅园庙。
戊午,行幸云梦。
是时,广〔汉〕(陵)人王涣为洛阳令〔一〕,治有异迹。初,涣游侠尚气,晚节好儒术,为治修名责实,抑彊扶弱,并官职,吏辄兼书佐,小史无事, 皆令读孝经。病卒官,百姓无老幼,皆叩心泣涕,相赋敛为祭者数千人。涣丧当还乡里,新安道以西道旁,往往会聚设祭。吏问其故,盛言平常〔到〕洛〔二〕,为 吏卒所抄夺;王君到洛,不复侵扰,故欲报恩,后民思其德,为立祠安阳亭西,每有酒食,辄弦歌荐之。
〔一〕 范书作“广汉郪人”,华阳国志亦言涣蜀人,字稚子。按广陵属扬州,丧还乡里当东南去,袁纪却言西行,则“陵”乃“汉”之误无疑矣,故正之。
〔二〕 据文意补。范书作“咸言平常持米到洛”。
十六年(甲辰、一〇四)
二月,以兖、豫、徐、冀民谷不登,遣三府掾分行贫民〔一〕,劝民尽地利,贫无所耕者为雇〔牛直〕〔二〕。
〔一〕 “遣三府”原误作“三遣府 ”,据陈澧校改。
〔二〕 据范书和帝纪补。
夏,客星入紫微宫。
秋七月辛酉,司徒鲁恭策免。庚午,光禄勋张酺为司徒。
八月己酉,司徒张酺薨。
酺病困,敕其子曰:“显节陵扫地露祭,欲率天下以俭也。吾为三公,不能使从制,岂可犯之乎?无起祠堂,露祭而已。”上闻酺薨,愍焉缟素,即赐以印绶、冢茔,恩宠隆加于相。
酺字孟侯,汝南细阳人。永平中,崇尚儒(术)学,自皇太子,诸王侯及〔功〕(大)臣子弟,莫不受经。又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 马氏诸子弟立学,号曰四姓小侯。置五经师,酺以明经充焉〔一〕。除广平郎中〔二〕,每朝会进见,辄讲于上前,辞义高亮,音动左右。上新即位,应在祠,朝廷 为出为外郡。内不自得,上疏愿留左右。上不听,赐钱三十万,丞发之官。酺虽儒者,刚而有断,下车擢用贤俊,挫击豪彊,旬月之间,郡中肃然,酺既出,上见诸 王师傅曰:“东郡太守张酺讲授毕,辄谏正訚訚,时有小善,称之不已,〔三〕忠言謇謇,有史鱼之风〔四〕。”
〔一〕 以上均据范书明帝纪注引袁纪删补。
〔二〕 范书张酺传作“除为郎”。按广平国于建武十三年省,明帝时不当有广平郎中一职,且酺时授皇太子经书,更不当为王国之郎,袁纪误。
〔三〕 疑“称之不已”四字当移“ 史鱼之风”下。
〔四〕 论语卫灵公曰:“子曰:‘ 直哉子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史鱼,即卫大夫史□也,正直无私,不随世阿屈。
初,贾〔逵〕(远)明古学〔一〕,曹酺制汉礼,酺常非之。及为太尉,上疏陈其不可,书五奏,上知酺守学不通〔二〕,寝其奏。
〔一〕 逵、远形近而误。
〔二〕 言守其家学师法,不博通诸家之言,尤不读古文学。
冬十月辛卯,司空徐防为司徒,大鸿胪陈宠为司空。征钜鹿太守魏霸为将作大匠。
霸,济阴人也。少失父母,兄弟同居数十年,妻子数执勤苦,动则推让。为郡〔一〕,妻子不之官。霸以兄嫂勤〔苦〕〔二〕,而己独荣乐,常衣布蔬 食,敕妻子亲之耕蚕,与兄弟子侄同劳逸。为〔政〕宽恕而已〔三〕,不求备于一人。掾吏有过,辄私责改,不改,休罢之,终不暴扬其恶。吏有相谮者,辄叹息 曰:“某甲贤者也,不及人短,太守以是重之。”其人惭责,自引退,郡中化之,皆和睦。后拜太常,以病致仕,为光禄大夫。霸妻死,长兄伯为霸取妻,送至官 舍。霸笑曰:“年老,儿子备具,何养他家妇邪?”自入拜其妻曰:“夫人视老夫何(空)中,直而空远来〔失〕(使)计,义不相屈。”〔四〕即拜而出。妻惭求 去,遂送还之。
〔一〕 东观记曰“为钜鹿太守”。
〔二〕 据东观记补。
〔三〕 据陈澧校补。
〔四〕 东观记作“夫人视老夫复何中,而遂失计,义不敢相屈”。据此袁纪“何空”之“ 空”系衍文,而“使”乃“失”之讹。
匈奴北单于遣使奉献。
元兴元年(乙巳、一〇五)
春三月,追爵谥皇后父邓训为平寿敬侯。司空宠以非旧典也,太尉张禹、司徒徐防以为宜封,争之连日,乃从禹、防议。由是虎贲中郎将有恨宠〔一〕。
〔一〕 虎贲中郎将,邓骘也。
夏四月,封邓禹、冯鲂后为列侯〔一〕。
〔一〕 按范书和帝纪无此文,而邓禹传曰:“永元十四年,阴皇后巫蛊事发,干从兄奉,以后舅被诛,干从坐,国除。元兴元年,和帝复封干本国,拜侍中。”干,邓禹长子震之嗣子也。然封冯鲂后之事无考。
丙午,大赦天下〔一〕。
〔一〕 范书和帝纪作“庚午”。按是月甲申朔,无庚午日,范书误。
五月癸酉,扶风、雍地震。
十二月辛未,帝崩于嘉德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