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纪 - 第 18 页/共 62 页

春二月,上耕于藉田,赐观者食。有一诸生蒙首而言曰:“善哉,太公之遇文王也。”上使人报之曰:“ 生非太公,予亦非文王。”   夏四月辛巳,幸荥阳,巡河渠,作水门,遂至太行,幸上党。   冬十月甲辰晦〔一〕,日有食之。诏有司陈便宜,靡有所讳。刺史太守详理冤狱,存恤鳏寡,勉思所莅焉。 〔一〕 范书明帝纪作“冬十月壬辰晦”。标点本校记曰:“按是年十月甲辰朔,不得有‘ 壬辰’。续五行志作‘甲辰晦’亦非。今查是年九、十、十一等月皆无日食。”按疑“晦”或系“朔”之讹。   十二月,楚王英谋反〔一〕。 〔一〕 范书作“十一月”事。   初,郭后生东海恭王彊、沛献王辅、济南安王康,阜陵质王延、中山简王焉;阴后生明帝、东平献王苍、临淮王衡、广陵思王荆、琅邪孝王京;许姬生楚 王英,号楚太后,世祖无宠。英最小,自帝为太子时,英独归附上,上特亲爱之,数加赏赐。英好游侠,交通宾客,晚节喜黄老,修浮屠祠〔一〕。八年,上临辟 雍,礼毕,诏天下死罪得以缣赎〔二〕。英遣郎中令诣彭城曰:“臣讬在藩蔽,无以率先天下,过恶素积,喜闻大恩,谨上黄缣二十五匹、白纨五匹,以赎其愆。” 楚相以闻,诏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斋三月,与神为誓,有何嫌惧,而赎其罪。”因还其赎〔三〕。 〔一〕 洪颐烜曰:“襄楷传,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皇甫嵩传,初,钜鹿张角奉事黄老道,畜养弟子,拜跪首过。刘焉传本注:典略曰:‘ 以老子五千文,使都习(号)。’三国志乌丸传裴注: ‘浮屠经曰: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佛经未入中土以前,学浮屠者,皆诵黄老之言。’” 〔二〕 御览卷六五四引袁纪,“赎 ”下有“罪”字。 〔三〕 御览卷六五四引袁纪,“因还其赎”作“令还缣、纨,以供桑门之盛馔”。与范书明帝诏文多同,恐非袁纪旧文。   男子燕广告英与颜忠、王平等造图书,谋反。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请诛。上以至亲不忍,徙丹阳泾县,阳沐邑五百户,英男〔女〕( 子)为侯、公主者,食邑如故〔一〕,楚太后留楚,宫婢、才人、鼓吹从英者无限,皆乘辎軿,带持兵马,行道射猎,极意欢娱。遣大鸿胪持节护送英丹阳〔二〕。 〔一〕 侯公主原误作“公侯王”,今与上文“女”字皆据范书改。 〔二〕 疑“英”下脱“之”字。   浮屠者,佛也,西域天竺〔国〕有佛道焉〔一〕。佛者,汉言觉,将〔以觉〕悟群生也〔二〕。其教以修善慈心为主,不杀生,专务清净。其精者号为沙 门。沙门者,汉言息心,盖息意去欲而归于无为也〔三〕。又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行善修道,以炼精神而不已,以至无 为而得为佛也〔四〕。佛身长一丈六尺,黄金色,项中佩日月光,变化无方,无所不入,故能化通万物而大济群生。 〔一〕 据范书楚王英传注引袁纪补。 〔二〕 据范书及通鉴注引袁纪补。 〔三〕 范书及通鉴注引袁纪“息心 ”作“息也”。 〔四〕 范书及通鉴注引袁纪“无为 ”作“无生”。   初,帝梦见金人长大,项有日月光,以问群臣。或曰〔一〕:“ 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其形长大。〔陛下所梦,得无是乎〕〔二〕?”〔于是 遣使天竺〕〔三〕,而问其道术,遂于中国而图其形象焉。有经数千万〔言〕〔四〕,以虚无为宗,苞罗精粗,无所不统,善为宏阔胜大之言,所求在一体之内,而 所明在视听之外,世俗之人,以为虚诞,然归于玄微深远,难得而测,故王公大人观死生报应之际,莫不矍然自失〔五〕。 〔一〕 世说新语注引牟子作“傅毅对曰”,其文云:“臣闻天竺有道者号曰佛,轻举能飞身,有日光,殆将其神也?” 〔二〕 据范书、通鉴注引袁纪补。 〔三〕 同右。 〔四〕 据王鸣盛十七史商榷袁宏论佛法条补。 〔五〕 魏收魏书释老志曰:“汉武帝遣霍去病讨匈奴,获休屠王金人,以为大神,列于甘泉宫,不祭祀,但烧香礼拜而已。此则佛道流通之渐也。张骞使大 夏,传其旁有身毒国,一名天竺,始闻有浮屠之教。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中国闻之,未信了也。后明帝夜梦金人,项有白 光,飞行殿庭,乃访群臣,傅毅始以佛对。帝遣郎中蔡愔等使天竺,写浮屠遗范,仍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东还洛阳,中国有沙门跪拜之法自此始。”按世说注引牟 子,“博士弟子秦景宪”作“羽林将军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且言是明帝所遣。又世说注引魏略西戎传作“博士弟子景虑”,余与释老志多同。三书各 异,未衷一是。   是岁匈奴频犯塞,中郎耿秉上书曰:“中国虚费,边陲不宁,其患专在匈奴,以战去战可也〔一〕。故君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合战,破之以仁 义,为国之宝矣。”天子内有图匈奴志,阴纳秉言,乃召入见,使具陈其状。上善其言,以为可任将帅,拜谒者仆射,每公卿论边事,秉辄预其议。 〔一〕 司马法仁本曰:“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顷之,太仆祭彤、虎贲中郎将马庚、显亲侯窦固、下博侯刘张、好畤侯耿忠等俱见议兵事。秉以为:“ 孝武时,始事匈奴,匈奴援引弓之类,并左衽之属,故不可得而制也。汉既得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徙民以充之,根据未坚,匈奴犹出为寇。其后羌胡分离,四 郡坚固,居延、朔方不可倾拔,虏遂失其肥饶畜兵之地,惟有西域,俄复内属,呼韩邪单于请款塞,是故其势易乘也。今有南单于,形势相似,然西域尚未内属,北 虏未有亹作。臣愚以为当先击白山,得夷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未可先击匈奴也。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观往者汉兵 出,匈奴辄为乱,五单于争,〔未〕(来)必不以五将出之故也〔一〕。今可先击白山,以观其变,击匈奴未晚也〔二〕。”上喜秉言。议者或以为:“今兵出白 山,匈奴必并兵相助,又当分其东,以离众。”与秉计〔议〕〔三〕,上更然之。 〔一〕 五将,指祁连将军田广明、度辽将军范明友、前将军韩增、蒲类将军赵充国、虎牙将军田顺等。此五将宣帝本始二年率兵二十余万击匈奴,匈奴转 衰。五凤年间,匈奴内乱,除呼韩邪单于外,日逐王薄胥贵立为屠耆单于,呼揭王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王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自立为乌藉单于。五单于相 争,匈奴势更衰,甘露三年,呼韩邪单于来朝,郅支单于远遁,匈奴遂定。事见汉书匈奴传及宣帝纪。又来未形近而讹,亦正之。 〔二〕 沈钦韩曰:“案其后窦固出酒泉,击呼衍,破白山,皆如其计。” 〔三〕 据南监本补。黄本作“异” ,误。议者所言非推翻秉计,实补充之。故帝与秉复论议,以为有益而采纳之。更,复也。 十四年(辛未、七一)   夏四月,故楚王英自杀,以诸侯礼葬之。上遣中黄门视英妻子,慰劳楚太后,悉释诸与英谋者,而封燕广为折奸侯。    初英狱起,内及京师诸侯,外连州郡豪杰,坐死及徙者以千数,而系狱者尚数千人。颜忠、王平辞及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灌泽侯刘鲤、曲成侯窦建〔一〕。 御史寋朗治其狱〔二〕,奏建等未尝与忠相见,诘验无实,为平所枉,疑〔天〕下无辜者众〔三〕。上曰:“建等未尝见平、忠,何故引之?”朗曰:“所犯不道, 冀引建等以自明。”上曰:“若四侯无事,何不出之而轻系邪?”朗曰:“考之无事,恐海内发其奸者,故未奏之。”上怒曰:“吏持两端,巧为其辞。将下捶 之!”朗曰:“愿一言而死。”上曰:“谁共作章?” 朗曰:“臣独作之。”上曰:“何以不与三府议?”朗曰:“臣自知当族灭,不敢多污良善。”上曰:“何故族灭?”朗曰:“臣考事一年,不能穷尽奸状,反为罪 人讼,自知无状,虽族灭不恨。夫陷人死地,复无忧责,是以考一连十,考十连百。公卿每朝,陛下问得失,皆言‘天下之恶,祸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于身,天 下幸甚’。归舍皆仰屋窃叹,虽口不言,指挥可知,皆谓多冤狱,莫敢言者。今建等无验,而陛下杀之,诚愿留神有察,得其情实,使刑有不怨,死者不恨。故臣冒 死恳言,诚不敢为私。”上深纳朗言。自幸洛阳寺,出者千余人,天下即大雨。 〔一〕 范书寒朗传作“护泽侯邓鲤 ”、“曲成侯刘建”。胡三省曰:“邓鲤、刘建无考。 ”王先谦曰:“案袁宏纪作灌泽侯刘鲤、曲成侯窦建。刘玄传:“玄三子求、歆、鲤。求为襄邑侯,鲤为寿光侯。求卒,子巡嗣,徙封灌泽侯。然则灌泽侯乃刘巡,非鲤也。窦建亦无考。” 〔二〕 “寋”原作“寒”。通鉴考异曰:“范书作“寒”。陆龟蒙离合诗云:‘初寒朗咏徘徊立。’袁纪作‘寋’。按今有寋姓,音件,与袁纪合。今从之。”可知宋本本作“寋”,今本袁纪皆作“ 寒”,乃校刻者依范书而改。今复其旧。 〔三〕 据范书补。   是时楚狱系者数千人,天子盛怒,吏治之急,自诬死者甚众。于是有司举能治剧者。以袁安为楚郡太守〔一〕,安之郡,不入府舍,遥至狱所,案验无实者,条上出之。府丞、掾吏皆叩头争之,曰:“ 不 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别具奏。会帝感悟,即报许,得出四百余家。顷之,征入为河南尹〔二〕。召入见,上问以考楚事,名簿 甚备,安具奏对,无所遗失,上以为能也。问安: “本自何为官?”对曰:“臣本诸生。”上曰:“以尹故吏也,何意诸生邪?”安为河南尹十年,号为严明,然未尝加罪鞫人。常称曰:“凡士学问,上欲望宰相, 下则牧守,锢人于圣代,尹所不为也。”其下闻之,皆自激厉,名重朝廷。 〔一〕 袁安碑曰:“十三年十二月丙辰,拜楚郡太守。”载河北第一博物院半月刊一九三三年第二期。而范书系于永平十四年,与袁纪同。张宗芳释碑文 曰:“以上皆就楚事终言之,非为安叙官阀也,不得以诸书为误。且按刘义叟长历,永平十三年十二月癸卯朔,丙辰乃十四日,庸知安非是日被命,至明年始上任 邪?” 〔二〕 袁安碑曰:“十七年八月庚申,征拜河南尹。”当以碑文为是。范书作“岁余”,亦误。   安字邵公,汝南〔汝阳〕(宛)人〔一〕。严重有威,州里敬之,为县功曹。奉檄从事,从事因安致书于令,安曰:“公事邪?则有邮驿;今因功曹,是有私也。”辞不肯受,从事瞿然而止。举孝廉为郎、谒者、阴平长、任城令〔二〕,所在吏民畏而爱之。 〔一〕 汝南无宛县。范书本传作“ 汝南汝阳人”。偃师出土之袁安碑亦然。袁纪作“宛” ,明系刻误,故正之。 〔二〕 袁安碑曰:“永平三年二月庚午,以孝廉除郎中。四年十一月庚午,除给事谒者。五年四月,迁东海阴平长。十年二月辛巳,迁东平任城令。”   夏五月,封故广陵王荆子六人为列侯。   诏曰:“执金吾鲂侍卫历年,数进忠言,其还爵土,封为杨邑侯。”封窦融孙嘉为安丰侯。 十五年(壬申、七二)   春二月庚子,令天下亡命赎,各有差。行幸彭城,止楚王馆,悲恸左右,百官凄然。   三月,行幸琅邪,及鲁,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幸东平、定陶,祠定陶恭王。   夏四月,封皇子畅为汝南王,建为千乘王,羡为陈留王〔一〕,衍为下邳王,昺为常山王,长为济阴王,徙重喜王党为乐成王〔二〕。赐天下男子爵,人三级,民酺五日。 〔一〕 范书无封建、羡二王事,有 “封皇子恭为钜鹿王”事。 〔二〕 乐成原作“乐城”,据范书及续汉志迳改。   上使越骑校尉桓郁、郎中张酺授太子经。二人朝夕侍讲,劝以经学。是时太子家颇为奢侈,酺每正谏,甚见严惮。会平阳公主薨,太子同生也,哀戚过 礼。酺以为太子举措,宜动合礼度,于是上疏曰:“臣伏见皇太子仁厚宽明,发言高远,卓然绝异,非人所能及也。今平阳公主薨,悲哀发中,形体骨立,恩爱恻 隐,世希是见。臣愚浅不识大体,以为宜选名儒高行,以充师傅。门讯起居之日,太傅时赐宴所,以宣德音,以成圣德也。侍中丁鸿仁而有让,达于从政。谒者费恽 〔一〕,资性敦笃,遵令法度。如并侍左右,必能发起微意,增广徽猷者也〔二〕。” 〔一〕 费恽仅见此纪,事迹无考。 〔二〕 诗小雅角弓曰:“君子有徽猷。”笺曰:“君子有美道,以得声誉。”   乙巳,大赦天下。   冬十一月乙卯〔一〕,太白入于月,其占曰:“ 大将戮死,不出三年,人主崩。”本志称:“昔庖牺氏之王天下,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二〕。然则天地设位,而星辰运度备矣。易曰:‘天垂象,圣人则 之。’〔三〕星官之书,始自黄帝。至高阳氏,使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四〕。唐虞之时,则羲、和氏掌焉〔五〕。夏有昆吾〔六〕,殷有巫咸〔七〕,周有史 佚〔八〕,皆职典预睹成败,以佐时政者也。秦燔诗书,愚百姓,六经典籍残为灰烬,星官之书全而不毁。汉兴,司马谈父子以世家重、黎氏之后〔九〕,着天官 书。班固序汉书,又有天文志。”〔十〕 〔一〕 续汉天文志作“乙丑”日。按十一月癸亥朔,无乙卯,袁纪误。 〔二〕 语出易系辞下。 〔三〕 易系辞上曰:“天垂象,见凶吉,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四〕 昭公二十九年左传载蔡墨语曰:“少□氏有四叔,曰重,曰该,曰修,曰熙,实能金、木及水。使重为句芒,该为蓐收,修及熙为玄冥,世不失职,遂济穷桑。此其三祀也。”又曰:“颛顼氏有子曰犁,为祝融。”杜预注:“犁,火正。” 〔五〕 史记五帝本纪集解引孔安国曰:“重、黎之后,羲氏、和氏世掌天地之官。”又正义引吕刑传曰:“重即羲、黎即和,虽别为氏族,而出自重、黎也。” 〔六〕 史记天官书正义曰:“昆吾,陆终之子。虞翻曰:‘昆吾名樊,为己姓,封昆吾。 ’世本云昆吾卫者也。” 〔七〕 史记天官书正义曰:“巫咸,殷贤臣也,本吴人,冢在苏州常熟海隅山上。” 〔八〕 史记天官书正义曰:“史佚,周武王时太史尹佚也。” 〔九〕 史记太史公自序曰: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唐虞之际,绍重黎之后,使复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 休甫也。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司马氏世典周史。惠襄之间,司马氏去周适晋。其人分散,或在卫,或在赵、或在秦。在秦名错,司马迁,错之后也。 〔十〕 此本志称乃东观记天文志之文也。四库馆臣辑东观记,言天文志全阙,可谓失之眉睫也。自范书出,袁纪遂不大为人所重视,馆臣之疏漏,即为一例。   (乙巳,大赦天下〔一〕。)匈奴寇河西。 〔一〕 事已见前,此系重出,故删。 十六年(癸酉、七三)   春,天子遂前议,遣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太仆祭彤、度辽将军吴常各将万骑击匈奴〔一〕。固出敦煌〔昆〕仑 塞〔二〕,击南呼衍王。出塞千五百里,到蒲类海,破白山,走呼衍王,斩首千余级。秉出张掖居延塞,击〔句〕(匈)林王〔三〕。到沐楼山〔四〕,渡漠六百余 里,绝无水草,得生口辞云“句林王转北逐水草”,秉欲将轻骑追之,都尉秦彭止之而还。彤尝与南单于左贤王信出朔方〔高〕(鬲)阙塞〔五〕,击温禹犊王于涿 邪山。出塞九百余里,见小山,为信所误云是涿邪(王)山〔六〕,无所得而还。是时秉独有功〔七〕,吴常抵罪,彤下狱免。 〔一〕 范书明帝纪所载无“吴常” ,有“骑都尉来苗出平城,伐北匈奴”句。窦固传“吴常”作“吴棠”,乃副祭彤出征,故共得罪。 〔二〕 据范书及通鉴补。昆仑塞在敦煌郡广至县北。范书此事系于十七年冬十一月事。十六年春二月,固所出乃酒泉塞,与袁纪异。 〔三〕 据范书及胡三省注改。 〔四〕 范书窦固传作“三木楼山” 。黄本作“沐楼山”。 〔五〕 据范书、通鉴改。 〔六〕 “王”系衍文,故删。 〔七〕 范书窦固传作“时诸将唯固有功,加位特进。耿秉无功而还,而祭彤、吴棠坐不至涿邪山,免为庶人”。观袁纪上文,亦当作“固独有功”,袁纪误。   彤性刚严,行道不与信相得,故为信所误。彤自恨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敕其子曰:“吾奉使不称,微功不立,身死惭恨,义不可以受赏赐。汝等齎 兵马诣边,乞效死前行,以副吾心。”其子逢上疏陈彤遗言,上方任彤,闻之,嗟叹者良久。子参从击车师有功,迁辽东太守。乌丸、鲜卑追思彤不已,每朝京师, 辄过拜彤冢,仰天号泣。   彤字次孙,颍阳人。少孤,值更始之际,天下大乱,盗贼纵横,野无烟火,而彤常在墓侧,尽其哀心。贼每过,见其号泣,不畏死亡,皆不犯也。后随从 兄遵从世祖,世祖以彤为黄门郎,常宿卫左右。及遵薨,无子,追伤之,以彤为偃师长,令附近遵墓,四时祀之。迁襄贲令,皆有名迹。诏书勉励,增秩一等,赐缣 百匹。及在辽东,着续北边。彤气勇过人,开弓三百斤,多恩信,善权略,士卒争为效力。永平初,胡夷内附,野无风尘,乃悉罢边兵,而征彤为太仆卿。彤在辽东 十余年〔一〕,无十金之资,天下知其清。拜日,赐钱百万,马三匹,衣被、刀剑下至居家器物,无不备焉。每见,上辄嗟叹,以为可属以重任,尝谓左右曰:“太 仆,吾之御侮者也。” 〔一〕 范书祭彤传以彤建武十七年拜辽东太守,至永平十二年征为太仆,故言“彤在辽东几三十年”。而袁纪言永平初征为太仆,则自当言“十余年”。二者未知孰是。   窦固之破白山,遣从事郭恂、假司马班超使西域。   超到鄯善,鄯善王广事超礼敬甚备。一旦勿疏,超谓官属曰:“宁觉广礼意益不如前日乎?”官属曰:“胡人不能久,变无他故。”超曰: “明者观于未萌〔一〕,况兆已见此,必有北虏使来,故令其疑耳。”乃召侍胡逆问曰:“匈奴使到日,何故不白?”侍胡怖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 使闭侍胡,悉会所将吏士三十六人,大饮之。酒酣,超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域,欲成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才数日,而广礼意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 匈奴,骸骨弃捐,为豺狼食,为之奈何?”官属咸曰:“今既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复曰:“丈夫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宁我图人,不为人所图。当今之 计,独有夜围虏使,放火攻之,使不知我多少,震惊,可尽弥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不然尽为所擒,悔将何及!”皆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 曰:“从事文墨吏,闻此必恐而谋泄,谋泄为鄯善所吞,死而无益,非壮士也!”众曰:“善。”超夜将吏士奔之,令十人持鼓,余皆兵弩,乃顺风纵 火,击鼓大呼,虏惊走,超手杀三人,吏士斩首数十级,余悉烧死。明日具告恂,恂大惊,又内恐超独擅其功。超曰:“本与掾俱受任,此一家事,掾虽不行,超何 心独擅之,大小当共其祸福。”恂喜。超乃召鄯善王广,示以虏使首〔二〕,举国怖栗。超告以汉家威德,“自今以后,勿复与此虏通”。广叩头,“乐属汉,无二 心”。超还入塞,奉虏使首诣固。固具上超前后功,诏以超为司马,赐布二百匹。 〔一〕 商君书更法篇曰:“愚者闇于成事,智者见于未萌。” 〔二〕 东观记曰:“斩得匈奴节使屋赖带、副使比离支首及节也。”   遣超诣于置国,欲增益其吏士,超自请愿但将所从三十六人。超曰:“于置大国且远,今欲出万死,立尺寸之功,虽将数百人往,无益于彊,如有不虞, 多益为累耳。”遂出塞。是时于置王广德新破车师〔一〕,生得其王,匈奴遣节使监护其国。超至于置,于置俗信巫,疑事辄巫决之。超到数日,广德以匈奴使在其 国,礼意不备,未有定心。会巫言:“神怒,何故向汉?属匈奴者。”言“汉使有马,急取以祠神,神怒乃解。” 广德遣国相私来比白超,愿请马以祠神。超曰:“马可得,令巫自来受之。”有顷,巫到,超叱吏执之,遂断巫头,收私来比,鞭笞数百,遣持巫头,往责让广德。 广德闻超前于鄯善诛虏使,纳其贡,恐怖,遂举兵攻杀匈奴使五十余人,降超。超重赐王以镇抚之,因留于置竟冬。 〔一〕 范书西域传“车师”作“莎车”。莎车近于置,袁纪误。   先是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其威,功破疏勒〔一〕,杀其王忠,诛贵臣,因立左侯兜题以为疏勒〔王〕〔二〕。超令广德发专驿,自到疏勒。去兜题所 治盘橐城九十里,遣吏陈宪等往降之〔三〕,敕“兜题本非疏勒种人,如不降,便劫之”。宪既见兜题无降意,又轻其卑弱无备,宪遂前,劫缚兜题,左右皆惊走, 留二人守之,宪驰白超。超即往,悉召疏勒掾吏,告以“龟兹为匈奴击疏勒,尽杀汝贵人,而立兜题。兜题非汝本种,今汉使来,欲立故王种,为汝除害,无得恐 怖”。众皆喜。超亦求索故王近属,得兄榆勒立之,更名忠,国中大悦〔四〕。超问忠及官属:“当杀兜题邪?生遣之邪?”咸曰:“当杀之。”超曰:“杀之,无益于事。当令龟兹知汉威德。”遂解遣之。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专心向汉。超守盘橐城,忠据疏勒。 〔一〕 释名释言语曰:“功,攻也,攻治之乃成也。” 〔二〕 据文意补。 〔三〕 范书班超传“陈宪”作“田虑”。惠栋曰:“古陈田字通,‘宪’当是‘虑’字之误也。”愚意不可妄下断语,各存其旧以侍来日为上。 〔四〕 范书作“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续汉书作“求得故王兄子榆勒立之,更名曰忠” ,疑袁纪“兄”下脱“子”字。   超字仲升,彪之子也。俶傥不修小节,而内行甚谨。家贫,尝佣写书,投笔而叹曰:“丈夫当为傅介子、张博望〔一〕,立功绝域,以取封侯耳,安能久 执刀笔乎!”坐者笑之。超曰:“小子安知壮士之志哉!” 行遇相者,谓超曰:“君布衣诸生耳,而相法当封侯万里之外。”超问其故,相者曰:“君鷰颔虎颈,飞而食肉,以此知之。” 〔一〕 传介子,元帝时使西域,杀楼兰王而封义阳侯。张博望,骞也。武帝时两次出使西域,以其凿空,建汉威德,封博望侯。事并见汉书。   秋七月,淮阳王延谋反,徙为阜陵王,食二县。   九月丁卯〔一〕,令罪死囚徒非大逆无道,减死一等,徙戍边。 〔一〕 范书同。然是月戊子朔,无丁卯,疑有讹。   北海王睦薨,谥曰敬王。   睦少好学,世祖器之。上为太子时,数侍宴会,入则谈论接席,出则游观同舆,甚见亲礼。是时法网尚疏,诸国得通宾客,睦不远千里,交结知识,宿德 名儒莫不造其门,睦虚己折节,以礼接之,由是名声籍甚。自为王后,法禁益峻,睦乃谢绝宾客,放心音乐。岁终,遣使朝京师,睦召使者问曰:“朝廷设问寡人, 大夫何辞以对?”使者曰:“大王忠孝慈仁,敬贤乐士,臣虽蝼螘,敢不实对!”王曰:“吁!危我哉!是乃孤幼时进趋之行也。大夫其对以孤宠爵以来,志意衰 堕,声色是娱,犬马是好。”使者受命而行,其抑绝名迹,深识机微如此。睦父靖王兴薨,悉推财产与诸弟,虽车服珍宝,皆不以介意,有要,然后随以金帛赎之 〔一〕。能属文,善史书〔二〕,作春秋指意终始论及赋、颂数十篇。病临困,帝以驿马诏睦为草书尺牍十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