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编 - 第 80 页/共 219 页

苏文定云。天下有权臣。有重臣。二者其相近而难明。凡为天下。宜有以养其重臣之威。使天下百官。有所畏忌。而缓急之间。能有所坚忍持重而不可夺。吾尝据此以论江陵。江陵在时。举世皆目为权臣者也。当时臣。徒见其外。而不见其内。见其侵天子之权。而不察其所为有不得已而出于救时者。由今视江陵似是两人。观其逐新郑。废辽王。夺情起复。几于无上。观其十五年之经济。乘得为之时。优之以才。济之以刚。猛鸷而立功名。一时廷臣。无出其右。原其意以为举朝因循玩愒。方且伺隙于我。而我无以肩之。则事必不济。两宫冲圣之倚毗必不副。当时观场之人无论已。百年以来。曲学腐儒。动辄讲王霸。辨义利。不察其本末。而概以揽权震主相责。夫世庙以来。无相久矣。生非文武成康。而不识救时为急。予以为逐新郑废辽王夺情起复。三者罪之大者也。其事载在国史。怙宠悖理何疑焉。吾宁信之。岂惟信之。将以责之。此其事姑未辨。洪武初。罢丞相。以五品殿阁。加孤卿。名之曰阁臣。夫阁臣。词臣也。分其任于六曹。而职司票拟。其不贤者窃一人之鼻息以张威福。其贤者宫中府中干旋调济。上一阁揭。回以片言。而相之职止此矣。功可以窃。而罪可以诿。莫阁臣若。江陵起而忧之。欲举相职。其进直解。进大宝箴。进帝鉴图。欲天子敬学。进皇陵碑。进宝训。进御札。欲天子法祖。裁进奉。谏营造。欲天子节俭。引见贤能。欲天子知吏治。图百官于御屏。欲天子体臣。请大阅。欲天子念边防。蠲逋赋。欲天子子庶民。绝馈遗。戒请托。欲天子知大臣法则小臣廉。不宁惟是。当江陵官翰苑时。即志期公辅四方。輶轩奉使。归者必往为造请辙。所至户口扼塞。山川形势。地利平险。人民强弱。一一札而记之。肃皇帝二十余年间。彼亲见贵溪分宜交相龁而边备废弛。天子纵有所诛杀。卒无成功。一旦柄国。辅十龄天子。绸缪牖户。措意边防者为至。江陵匪直相也。而直以相将将。故南北守御。百粤滇蜀。必付托得人。将帅能效力者。量其才。端其责。湔其瑕。励其志。鼓之以爵禄。假之以事权。凛之以三尺。破之以疑畏。责之以实效。数万甲兵藏于胸。而指挥乎数千里之外。虚怀咨询。削牍星驰。尝有数什伯相君。贯乎将士之心。而戴乎将士之首。战胜攻取。代为奏。当以某事咨禀。功成凯至。又谕以朝意。当以某辞入告。某策善后。勇怯强弱。进退疾徐。洞若观火。边吏奏记政府。命之亲书。以毋泄机宜。又必命其书衔。择其重大要者。一一陈说于天子之前。而使至尊识其劳苦。知其姓名。故能缚大憝。歼丑。以奠安中夏者垂十年。至江陵殁而享其余威。以固吾圉者。又二十年。此江陵所为举相职也。而且不遗余力以综庶务。由是而严清丈。董驿递。度河工。疏饷艘。询水利。饬学校。核名实。辨职掌。久视为具文者。按实行之。揽权震主之外。世所谓益之以操切者也。诸葛君曰。愿陛下责臣以实效。不效则治臣之罪。夫既已有实效矣。两宫冲圣知之。举朝知之。而其心未必知之。方其柄国时。惓惓致书贤者。辨明心曲。以为吾非不知府天下之怨。既已肩其任矣。吾欲贻冲圣以安。不专必不一。不断必不成。十年之间。两宫冲圣享其逸。江陵处其劳。两宫冲圣。任人则逸者也。六曹大臣荫其逸。犹曰侵官。乃委琐龌龊者畏之。有才无胆者之。清正拘牵者非之。畏难者怨之。迎合者惮之。深文排诋者疑之。蜚语喧腾。而欲虚心衡断其功罪也。胡可得哉。虽然。江陵三罪。不可以不辨。禁何地。而奸宄得以阑入。亲藩入议。而大臣不为援请。时际晏安。而金革何以变礼。即不曲为文致。而罪已不容逭。才大而溢。任重而疏。以忠君爱国之心。而杂以一切吐弃之意。此则太史公责淮阴不能学道谦让不矜不伐者也。吾犹有说焉。宰相为天子统百官。如裘之有领。门之有闑。舟之有柁。宰相重则朝廷尊。百务举。宰相轻则朝廷卑。事权杂。自江陵殁后。而诋江陵者。非惟自轻。而卒以误国。庙堂诸老委蛇无建白。而使神考轻宰相。恶谏官。燕安无忌。矿使四出。宫闱挟宠。九列无官。朝堂不御。封疆大患。帷幄无谋。以门户筹边。以朋党任将。一误再误。宦寺乘之。而国不可为矣。思陵之季。抚髀思江陵。而后知得庸相。百不若得救时之相一也。   书王介甫谏官论后  张士元 介甫论谏官。以士之位。任三公之责。而天下国家大小之事。无所不当言。非先王以贵治贱。以贤治不肖之意。欲使上下各得其分。以几于古治。其论则高矣。揆之于治体则非也。夫古之官未有专司谏者。专司谏始于汉武帝之设谏大夫。非先王之制也。然古之纳谏至广矣。官师相规。庶人传语。谏固不独以其官也。后世谏诤称其职。而有谏官。亦何害哉。坊所以止水。水即不为灾。不可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去之也。不幸公卿至于百工皆失其职。则谏官固未必能有为。然遂以为无用而废之。是因噎而废食也。且公卿行其事。谏官仅以言。亦安见其卑踰尊而名分不正乎。盖其官尚卑。使之得言于朝。以其可通上下之情耳。如谓士不得言事。乃上下之道当然。则在上者将曰。我公卿也。于人言何畏哉。在下者亦曰。我士也。于国家何与哉。夫天下之患。莫患乎上之人恶闻过。而下之人不敢言。道之使言。犹有不肯言者。而可以非其分。遂欲去其官耶。介甫平日。以孟子自命。斯言盖本位卑言高之论。不知孟子所论位卑言高之罪。固谓凡在下位者。而非所论于谏官也。他日则又曰。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孟子所谓言责。正后世谏官之任也。而介甫以官守为言责。因谓官可以言。而无用言官。亦过矣。意者当时馆阁诸公。言事有不免过激者。故惩其弊。遂欲并台谏而去之耶。则台谏之有益于国家。亦已验矣。唐德宗退陆贽而进裴延龄。旦夕入相。阳城率谏臣力争。至欲裂其白麻。虽不见听。然卒不相延龄。宋嘉佑时。仁宗春秋高。未有继嗣。知谏院范镇司马光先后疏请建储。始虽不许。后终感动。策立英宗。朝野以安。其不即听纳者。为功已如此。其它听纳之效。更可知也。至谓不得已立谏官。当与丞弼俱进于前。使事有所失。实时救正。不至争已布之命。若唐贞观之制。庶乎其近古。此固理之公者也。然朝廷已有侍御史之设矣。必使谏官与公卿并对。则人主所信向者。常在公卿。而不在谏官。谏官于廷论。一不合。则不可继言矣。且其言事。岂皆俟命已布于天下。而后争之哉。其命已布而争之者。大臣有以使之也。使大臣虑其争已布之命。而谨之于未然。此谏官之所以不可无也。事有古所无而今有之。不失乎先王之意者。此类是也。惜乎介甫执古义而不深思治体。卒以其说乱天下。不然。以介甫之才。又能进贤乐善。从容以辅人主。不当与韩范富欧争烈乎。   翰林论  姚鼐 为天子侍从之臣。拾遗补阙。其常任也。天子虽明圣。不谓无失。人臣虽非大贤。不谓当职而不陈君之失。与其有失播诸天下而改之。不若传诸朝廷而改之之善也。传诸朝廷而改之。不若初见闻诸左右而改之之善也。翰林居天子左右。为近臣则谏其失也。宜先于众人。见君之失。而智不及辨与。则不明。智及辨之而讳言与。则不忠。侍从者。择其忠且明而居之者也。唐之初设翰林。百工皆入焉。猥下之职也。其后乃益亲益尊。益亲益尊。故责之益重。今有人焉。其于官也。受其亲与尊而辞其责之重。将不蒙世讥乎。官之失职也不亦久乎。以宜蒙世讥者。而上下皆谓其当然。是以晏然而无可为。安居而食其禄。自唐及宋及元明。官制因革。六七百年。其不革者。御史有弹劾之责而兼谏争。翰林有制造文章之事而兼谏争。弹劾制造文章所别也。谏争所同也。其为言官也奚以异。入而面争于左右。出而上书陈事。其为谏也奚以异。今也独谓御史言官。而翰林不当有谏书。是知其一而失其一也。是故君子求乎道。细人求乎技。君子之职以道。细人之职以技。使世之君子。赋若相如邹枚。善史事若太史公班固。诗若李杜。文若韩柳欧曾苏氏。虽至工犹技也。技之中固有道焉。不若极忠谏争为道之大也。徒以文字居翰林者。是技而已。若唐初之翰林者。则若是可矣。今之翰林。固不可云皆亲近居左右。然固有亲近居左右者。且翰詹立班于科道上。谓其近臣也。居近臣之班。不知近臣之职可乎。明之翰林。皆知其职也。谏争之人接踵。谏争之辞连筴而时书。今之人不以为其职也。或取其忠而议其言为出位。夫以尽职为出位。世孰肯为尽职者。余窃有惑焉。作翰林论。   军机处题名记  王昶 军机处。古者知制诰之职。其制无公署。大小无专官。直庐始设于 干清门外西偏。继迁于门内。与 南书房邻。复于 隆宗门西供夜直者食宿。其大臣惟尚书侍郎被 宠眷尤异者始得入。然必重以宰辅。其属例用内阁中书舍人。舍人改庶吉士则不复入。改六曹御史给事中递迁卿寺至都察院副都御史内阁学士入直如故。惟擢侍郎亦不复入。闲有以赀以荫为郎得预者。率大臣子弟为然。而张公若霭。鄂公容安。又以庶子侍讲入直。蒋公炳。程公岩。又以巡抚罢还京入直。皆奉  特旨行。非故事也。先是雍正七年。青海军事兴。始设军机房。领以亲王大臣。予银印。印藏内奏事太监处。有事请而用之。后六年   宪皇帝晏驾。  上谅闇。改名总理处。三年丧毕。王大臣请罢之。  诏复名军机处。时大学士为鄂公尔泰。张公廷玉。徐公本。蒋公廷锡。尚书为海公望。每被  旨各归舍缮拟。明日授所属进之。后大臣避专擅名。乃令所属具草。视定进呈。自是择所属益精慎。至大位者益众。而  上赏赐亦异于庶僚。纱缎饼饵果蓏时 赐。岁暮 赐鱼鹿肉诸物。率以为常。以故  上所游幸。无不从。其职掌在恭拟  上谕。及内外臣工所奏。有  旨敕议者。审其可否以闻。又外臣章奏。书为副以藏之。 本朝谕旨诰命。其别有四。凡批内外臣工题本常事谓之旨。颁将军总督巡抚学政提督总兵官榷税使谓之敕。皆由内阁撰拟以进。凡南北郊时享祝版。及祭告山川。予大臣死事者祭葬之文。与夫后妃宗室王公封册。皆由翰林院撰拟以进。然惟军机处恭拟  上谕为至要。  上谕亦有二。巡幸上陵经筵蠲赈。及内臣自侍郎以上。外臣自总兵知府以上。黜陟调补。暨晓谕中外。谓之明发上谕。诰诫臣工。指授兵略。查核政事。责问刑罚之不当者。谓之寄信上谕。明发交内阁以次交于部科。寄信密封交兵部。用马递。或三百里或四五六百或至八百里以行。其内外臣工所奏事。经军机大臣定议取  旨。密封递送亦如之。然内而六部各卿寺暨九门提督内务府太监之敬事房。外而十五省。东北至奉天吉林黑龙江将军所属。西南至伊犁叶尔羌将军办事大臣所属。迄于四裔诸属国。有事无不综汇。且内阁翰林院撰拟有弗当。又下军机处审定。故所任最为严密繁巨。昶以干降庚辰由中书舍人入直。又迁刑部郎中。八年于此矣。中间平定准噶尔。回部。西北数十年之患。一朝削殆尽。仰见  圣天子武功旁魄。超越万古。而时又开方略 国史三通诸馆。昶皆为斟酌条例。用副 右文稽古之至意。下至梵夹释典。隶于经馆。有所翻绎。辄往讨论。故虽职事至繁。窃以躬逢美盛为大幸。军机处设立垂四十年。尚无记。前人姓氏。多亡轶不可考。乃询于大宗伯张公泰开。给事中明公善。并以所闻于先辈者。次第书之。称职与否。可指数也。词详而不杀者。俾后世得以考见故实。且着遭际太平之荣遇云尔。   军机处述  赵翼 军机处。本内阁之分局。 国初承前明旧制。机务出纳。悉关内阁。其军事付议政王大臣议奏。康熙中 谕旨。或有令南书房翰林撰拟。是时南书房最为亲切地。如唐翰林学士掌内制也。雍正年间。用兵西北两路。以内阁在太和门外。儤直者多。虑漏泄事机。始设军需房于隆宗门内。选内阁中书之谨密者入直缮写。后名军机处。地近宫庭。便于宣召。为军机大臣者。皆亲臣重臣。于是承旨出政皆在于此矣。直庐。初仅板屋数间。  今上特命改建瓦屋。然拟 旨犹军栈大臣之事。先是  世宗宪皇帝时。皆桐城张文和公廷玉为之。  今上初年。文和以汪文端 由敦。长于文学。特荐入以代其劳。乾隆十二三年间。金川用兵。皆文端笔也。 国书则有舒文襄赫德。及大司马班公第。蒙古文则有理藩院纳公延泰。皆任属草之役。迨傅文忠公恒领揆席。满司员欲藉为见才营进地。文忠始稍假之。其始不过短幅片纸。后则无一非司员所拟矣。文端见满司员如此。而汉文犹必自[己](已)出。嫌于揽持。乃亦听司员代拟。相沿日久。遂为军机司员之专职。虽 上亦知司员所为。其司员亦不必皆内阁人。凡部院之能事者。皆得进焉。而员数且数倍于昔。此军机前后不同之故事也。按出纳诏命。魏以来皆属中书。故六朝时中书令极贵。必以重臣为之。而中书令官尊。不当亲奏事。多令中书舍人入奏。于是中书舍人。亦最为权要地。唐初犹然。高宗时。始分其职于北门学士。元宗时。又移于翰林学士。于是中书门下之权稍轻。迨唐中叶以后。宦者操国柄。设为枢密使之职。生杀予夺。皆由此出。而学士及中书。俱承其下流。是以枢密一官。极为权要。昭宗时。大诛宦官。宫中无复奄寺。始命蒋元晖为之。此枢密移于朝臣之始。地居要津。人所竞羡。故宣徽使孔循欲得其处。辄谮元晖于朱全忠而杀之。朱梁改为崇政院。以敬翔为使。后唐复名枢密。以郭崇韬为使。明宗时。安重诲为使。晋高祖以枢密使刘处尚不称职。乃废此职。归其印于中书。而枢密院学士亦废。出帝时。桑维翰复之。再为枢密使。周世宗时。王朴为之。是五代时之枢密院。即六朝之中书。其于唐则国初之中书。中叶之学士。末季之枢密。合而为一者也。至宋金则枢密使专掌兵事。与宰相分职。当时谓之两府。而他机务不与焉。元时。军国事皆归中书省。明太祖诛胡惟庸后。废中书省不设。令六部各奏事。由是事权尽归宸断。然一日万几。登记撰录。不能不设官掌其事。故永乐中。遂有内阁之设。批答本章。撰拟谕旨。渐复中书省之旧。其后天子与阁臣不常见。有所谕。则命内监先写事目付阁撰文。于是宫内有所谓秉笔太监者。其权遂在内阁之上。与唐之枢密院无异矣。 本朝则宦寺不得与政。  世祖章皇帝亲政之初。即日至票本房。大学士在 御前票拟。康熙中虽有南书房拟 旨之例。而机事仍属内阁。雍正以来。本章归内阁。机务及用兵皆军机大臣承 旨。  天子无日不与大臣相见。无论宦寺不得参。即承 旨诸大臣亦祇供传述缮撰。而不能稍有赞画于其间也。按五代宋金枢密院皆有学士供草制今军机司员亦犹是时之枢密院学士 军机处有 廷寄 谕旨。凡机事虑漏泄不便发抄者。则军机大臣面承后。撰拟进呈。发出。即封入纸函。用办理军机处银印钤之。交兵部加封发驿驰递。其迟速皆由军机司员判明于函外。曰马上飞递者。不过日行三百里。有紧急则另判日行里数。或四五百里。或六百里。并有六百里加快者。即此一事。已为前代所未有。机事必颁发而后由部行文。则已传播人口。且驿递迟缓。探事者可雇捷足。先驿递而到。自有 廷寄之例。始密且速矣。此例自雍正年间始。其格式乃张文和所奏定也。军机印藏大内。需用则请出。用毕即缴进。自用兵以来。军报旁午。日或数起。难于屡请屡缴。故每请印出。则钤就封函数百。以便随时取用。而封函无专员收掌。不免狼藉遗失。宜专泒一员。登记月日数目。庶更为慎重。 军机大臣同进见。自傅文忠公始。 上初年。惟讷公亲一人承 旨。讷公能强记。而不甚通文义。每传一 旨。令汪文端撰拟。讷公惟恐不得当。辄令再撰。有屡易而仍用初稿者。一稿甫定。又传一 旨。改易亦如之。文端颇苦之。然不敢较也。时傅文忠在旁。窃不平。迨平金川归。首揆席。则自陈不能多识。恐有遗忘。乞令军机诸大臣同进见。于是遂为例。诸臣既感和衷之雅。而文忠实亦稍释独记之劳。然 上眷倚有加。每日晚膳后。阅内阁本章毕。有所商榷。又独召文忠进见。时谓之晚面云。 往时军机大臣。罕有与督抚外吏相接者。前辈尝言。张文和公在雍正年间。最承 宠眷。然门无竿牍。馈礼有价值百金者辄却之。讷公亲当 今上初年。亦最蒙 眷遇。然其人虽苛刻。而门庭峻绝。无有能干以私者。余入军机。已不及见二公。时傅文忠为首揆。颇和易近情矣。然外吏莫能登其门。督抚皆平交。不恃为奥援也。余在汪文端第。凡书牍多为作答。见湖抚陈文恭伴函。不过獞锦二端。闽抚潘敏惠。公同年也。馈节亦不过葛纱而已。至军机司员。更莫有过而问者。军机非特不与外吏接也。即在京部院官。亦少往还。余初入时。见前辈马少京兆璟。尝正襟危坐。有部院官立阶前。辄拒之曰。此机密地。非公等所宜至也。同直中有与部院官交语者。更面斥不少假。被斥者不敢置一词云。 军机撰述 谕旨。向例撰定后。于次日进呈。自西陲用兵。军报至。辄递入。所述 旨。亦随撰进。或 巡幸在途。马上一降旨。傅文忠面奉后。使军机司员歇马撰缮。驰至顿宿之 行营进奏。原不为迟也。然此营至彼营。七八十里。必半日方到。而两营之间。尚有一尖营。以备  驾中途小憩者。 国语谓之乌墩。司员欲夸捷。遂仓猝缮就。急飞驰至乌墩进奏。名曰赶乌墩。斯固敏速集事。然限于晷刻。究不能曲尽事理。每烦 御笔改定云。 余直军机时。直舍即在军机大臣直庐之西。仅屋一间半。又逼近隆宗门之墙。故窄且暗。后迁于对面北向之屋五间。与满洲司员同直。则余已改官。不复入直矣。扈从木兰时。戎帐中无几案。率伏地起草。或以奏事黄匣作书案。而悬腕书之。夜无灯檠。惟以铁丝灯笼作座。置灯盘其上。映以作字。偶萦拂。辄蜡泪污满身。非特戎帐中为然。木兰外有 行宫处。直房亦如此。惟多一木榻耳。余归田后。岁庚子。 上南巡。余恭迎于宿迁。见 行宫之军机房。明净几。华裀绣毯。不觉爽然失也。 圣躬勤政。 上每晨起。必以卯刻。长夏时天已向明。至冬月纔五更尽也。时同直军机者十余人。每夕一人宿直舍。又恐诘朝猝有事。非一人所了。则每日输一人早入相助。谓之早班。率以五鼓入。平时不知  圣躬起居。自十二月二十四日以后。 上自寝宫出。每过一门。必鸣爆竹一声。余辈在直舍。遥闻爆竹声自远渐近。则知  圣驾已至 干清宫。计是时。尚须燃烛寸许。始天明也。余辈十余人。阅五六日轮一早班。已觉劳苦。孰知 上日日如此。然此犹寻常无事时耳。当西陲用兵。有军报至。虽夜半亦必  亲览。趣召军机大臣。指示机宜。动千百言。余时撰拟。自起草至作楷进呈。或需一二时。  上犹披衣待也。   章奏批答举要序  程晋芳 批答。宰相事也。前明中叶。司礼太监实主之。阁臣潜与交通。则共操厥炳。于是爵禄废置生杀予夺之大权。移在幸门。而威福非由上出矣。我 朝定鼎。取监夏殷。票拟虽由政府。  天子综核庶务。一一览披。毋或敢以意进退高下其间。盖宰相之权轻矣。雍正四年。始设侍读二员。助相臣勘本。于后相臣多入军机。始以批奏付侍读。其有疑难事。侍读奉以请命。苟无难焉。相臣署押而已。方乾隆之初。岁批奏二千余道。迄今三十余年。四方章奏之事。辄以折代本。达之军机。直由内阁者少矣。而一岁之中。部本几六千余道。三倍于初年。  圣天子英明睿哲。巨细弗遗。内外臣工。事纤悉。罔敢自专。必陈之 九陛之前。以待  圣人决择。诚所谓一日二日万几者已。于是侍读之外。增设协办数员。佐理繁赜。渐增至五六员之多。凌晨而趋。日昃而返。一字一句。敬慎详核。虽定式之宜遵。贵因时而达变。旁观者谓密勿重务。咸在军机。内阁秉成例而行。如邮传耳。乌知 国家大政。内自九卿以下。外而督抚藩臬。凡诸兵农礼乐刑赏之事。胥于是而出纳焉。可不谓至重欤。余以乾隆三十三年夏五月。协办批本。迄岁终。行走七阅月矣。视其事如茧丝牛毛。非一端所能尽。而从事于兹者。敢不兢兢哉。爰以少暇。取部通本式。及简明本黄档丝纶双签说帖诸档。择而裁之。编为八卷。曰章奏批答举要。匪曰成书。聊备忘也。至年例有案可稽者。本不悉载。即此七阅月中。事之增改于旧者。已弗胜举矣。后有作者。以兹书为权舆。增益新条。勒成全帙。宜掌故家之所亟采欤。   萧长源奏疏序  张玉书 长源萧公。受   先皇帝知遇。以顺治十七年擢御史。  今上御极之七年秋。用台班宿望。简入卿贰。窃公立朝本末。毅然以天下事为己任。中外想闻丰采者。亦以公辅之望属之。不仅以文章着也。夫奏对之言与著述异。广川家令而后。惟陆敬舆奏札。通达治体。曲中事几。不求工于文而文传焉。曾鲁公亦云。张安道论事人主前。数语立决。皆灿然成文。可书而诵。呜呼。文章经济。具见于是矣。萧公九年来。抗章累百。自密奏外。裒其得若干篇。余读之而叹公得君之盛也。公事   章皇帝未久。甫入台。即以敦教化之说进。  今皇帝万几在御。公益厉謇谔。展布腹心。凡所条列。有朝奏而夕报可者。有补牍再三。部议中格。卒得  俞旨。从公请者。如儆星变。恤灾荒。稽覆奏。定纷更。核督抚。严考察。澄铨选。革挪解。朝常国纪。吏治民瘼。无不条分缕列。朗若察眉。至于屯垦事宜。区画尤晰。先后牍凡五上。卒行其议而后止。何其伟欤。欧阳永叔谓天下大计。独宰相可行。谏官可言。夫兵刑钱谷。问而不答。相臣之体也。然使诸司有一事不受成宰相。则为失职。言官于天下事无专属。假令平日未尝心利弊。一旦身任建白。不得已以一言塞责。辞漫漶而无据。事迂阔而多舛。章下诸司一加奏驳。则其说立沮矣。即如屯垦之法。历代有成效。我朝二十年来。军兴无供。訾算迭增。而此法屡议屡罢。言事者无成画。而任事者多借口。读公之疏。亦可忾然兴起矣乎。夫敬舆早年得君。风议切谏。常在密勿建梁之地。然而木蠹虫生。中遭沮抑。犹且不卒用。是以益叹公之忠诚。能上结主知。而又叹我  皇上之从谏如流。真不啻千载一时也。是编出。使读者知士君子遭不讳之朝。不可以苟且缄默。遗天下议。岂独其文传也哉。   志壑堂序  姜宸英 余尝欲条疏古今贤臣建言者。分而为三。汇成一书。一曰宰相。一曰侍从。其一则谏官也。盖古者谏无专官。所最重者。宰相有辅导之义。侍从有启沃之任。其责任与谏官等耳。独怪今之言事者。专以其责属之台省。于辅弼讲读之臣。未有所与焉。而为辅弼为讲读者。亦遂宽然自弛。以为非我之所有事。使谏官之能尽其职。天下之事。有谏官之所不能尽言者矣。而况于今之官名为谏者。其能尽其言责者。十不得一二。而能尽其言者。其言之又有行不行。行者尝少而不行者尝多也。然则如之何而不以责诸宰相与侍从者也。顺治间。有  诏命词臣修玉匣记。元帝化书。时则检讨淄川济武唐先生上言。以为不宜崇此非圣之书。妄费纸笔。为圣学玷。又争御史张给事中阴润事。忤  旨归里。 本朝之能以翰林共谏职者自检讨始。从此考盘般水之阳。发愤著书。垂三十年。予读其经世之言。所为筹饷积谷铜钞改漕诸法。其吁谟硕算可与贾长沙陆宣公相上下。惜其虽能言。不得试之实用。且身之用不用。命也。并不得自见其言于朝。以待有力者之上而举行之焉。良可悲矣。则夫以检讨之文。为穷而始足自列于后世者。岂通论哉。检讨当放废之余。惄然以天下生民之事为己忧。顾其中若有所不暇者。而当任其忧者。反营营终日。亦若有所不暇于天下生民之计。循是以往。斯民之患将安息乎。此余之所以不禁三太息于斯文也。   赵恭毅公自治官书序  胡煦 儒者入而考稽。出而致用。将以敷政宣猷。宜民善俗而已。而贪利者渎于贿。矫世者渎于苛。因俗者渎于蛊。泥古者渎于滞。事干不立。则伤于迎合。主见不定。则隳于牵制。此非裕之以识。充之以才。而又参之以学力。未有不委靡因循鲜克自振者也。夫积爱蓄惠。使民弗疑。莫大于信。布公止僻。使民弗咈。莫大于直。定法一听。使民弗易。莫大于果。信以主之。直以断之。果以成之。三者既备。政无不美者矣。信贵能明。执偏废全。其失也塞。直贵能容。任情御物。其失也矫。果贵能详。疾行寡顾。其失也率。塞则民惑。矫则民遯。率则民易。三者不去。政无不疚者矣。是故明以立信。诚之通也。容以翼直。谊之大也。详以出果。智之周也。才丰而德茂。识广而虑周。学优而用裕。非政之极量乎。恭毅公赵夫子登仕数十年。历内外。每治官书。不藉助于幕客。而贞心亮节。天下仰之。圣主嘉之。匪惟汉唐以下。殊难其选。三代之隆。恐未易一二比数也。读其书者。内当观其用心。外当观其措行。慎勿以文字目之。   考盘集序  方苞 众人之于仕宦。常逐逐而不休者。彼上之不求所以自致于君。下之不思所以负责于人。而惟其身之利焉。故操之则栗。舍之则悲。君子难进而易退。非以为名也。所见者大。故其进也常觉其志之难称。而其退也如释重负然。昔欧阳公生北宋之隆。遭时行志。功见而名立。自世人观之。不可谓非仕宦之满志者矣。及读公思颍诗。然后知公之胸中。固有欿然不自足者也。古之君子自待厚而不欺其志者皆如此。渭师范公。家世将相。嗣宗职。当官侃侃。常从  天子出征绝域。以材武名师中。及凯旋论功。遽引疾。众皆诧焉。而不知公之竭心奉职。与勇于乞身。其道固相为表里者也。公夙好诗。及退休益寄情焉。集平生所作。名日考盘。素志然也。譬诸草木。枝叶必类本根。公之行身有方。视仕宦如脱屣。则其诗之不类于众人。有以也夫。   寄周开捷书  陈宏谋 国家培养百年。才竞奋。不少随分供职之人。所少者实心任事之人。实心任事者。计久远不计目前。务大体不拘小节。国家为重。凡一时之得失。一己之功过。皆不暇顾。其似乎迂阔近于好事。而防患未然。虑周事后。月计不足。岁计有余。今日士风不古。学无实用。皆由义利不明。是以一入仕途。其才识本可以为君子。时位亦能为君子。而计得失。不计是非。一念之差。终为小人之归。来札所谓地方官谨饬有余。亲切不足。真切中近日官场中之通弊也。大凡吾辈苟心存利济。便觉功业无有尽期。而世间事事物物亦到处形其缺陷。生平无他嗜好。每处一地。临一事。即就其地其事。悉心讲求。以期稍有裨益。然志广愿奢。百未如愿。事虽未成。心实难已。有时过于劳悴。而亦不觉。觉亦不复惜也。年来精力。渐不如前。而又当此繁剧之地。随事经理。已苦难支。若遇有疑难。心要如此而力有不能者。则寝食作止。常悬心目。不能摆脱。不以事累心。役物而不役于物。捧读明训。益服知我之切而爱我之深也。   寄周人骥书  陈宏谋 圣天子明目达聪。广开言路。为臣子者。惟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庶为尽职。不必问之部议之准行与否也。司马温公云。当志其大。舍其细。先其急。后其缓。而汲汲于名者深戒焉。此为台谏树之鹄矣。台中言事。自以事在可行。方不虚建白之意。然果有关于 国计民生。虽一时格于时议。不尽施行。而言为人人心中所欲言。事为近今所共见。存此一议。安知异日不施行耶。此又不在乎一时之从违。而在乎情理之不易也。若有事在必行。而行之无益。且不如其不行者。则又不如其已矣。至于入告之体。尤须平心静气以出之。词不必已甚。意不必过激。乃为得体。于事始克有济。古人所以致叹于立说之难也。建言者执其一二。动以所见不谬。极力形容。初不知情态不一。知有此说。而不知更有一说。以此动难相服。反启龃龉。皆此故耳。   与某公  方苞 接来示。自分此生。恐无缘更毕志于经学。此嗜学者之衷言也。然古之人得行其志。则无所为书。圣人作经。亦望学者实体诸身。循而达之。以与民同患耳。一命之吏。苟能职思其居。天德王道。将于是乎寄焉。矧膺古牧伯之任。环地数千里。视其注措以为休戚者乎。仆窃观近代。所号为巨人长者。大率以生人为仁。而不知生其所不当生。则仁于生者。而大不仁于死者。以有容为德。而不知容其所不可容。则德于有罪者。而大不德于无辜者。传曰。恶人在位。弗去不祥。恶在他人。而引为己之不祥。何也。力能去之。而任其播恶于众。则恶非其恶也。是谓拂天地之性。而亏本心之明。其不祥大焉。抑又闻君子之行。必严于终。往者环溪魏公。践履实。立朝谔谔。为势家所惮。造辟之言。天下矜诵。以为无愧古贤。而论定之后。竟不得与汤陆齐称。徒以巡察畿辅。不复有特操耳。孝先张公。天资浑厚。可欺以方。其抚江苏。闲有过举。未惬众心。一旦奋不顾利害。排击憸壬。然后平生志事。昭然若揭日月而行。吾子历令守监司。渐登大府。仁声义问。所至翕然。惜无由着直节于中朝。然就今所居之地。而言其职之所当言。则视张为易。视魏则尤易矣。信能举邦人所重足而望海内士大夫所倾耳以听者扬于王庭。使天下知儒者之学刚柔无常。应物而动。皆可以为后世标准。其有功于圣道为何如。又安用口吟手披。为处隐就闲者之经学哉。仆晚交得吾子。道义之合。视平生昵好。殆有过焉。故所以致相爱重之道者。惟兼魏张之直节。而比肩于汤陆。幸无以为妄言而漫听之。   调燮弭灾疏顺治十七年  御史季振宜 奏为政辅调燮宜施以弭灾沴事。臣近读  上谕。痛加刻责。想天下养生。莫不涕零。举朝臣子。当有愧死者矣。但  上谕内。兴革责之部院。条奏责之科道。而内阁诸臣反阙焉未及。臣闻三公得人则逸。不得其人则劳。且阴阳之不调。宰相责也。故有因水旱而策免。有不待策免而自引退者。往往见之史册矣。夫天下事惟宰相得言之。倘用一人不当。则一方安危系焉。而以人事君者。岂容默默箝口乎。或行一政未妥。则天下治乱关焉。而言无不尽者。岂肯悠悠从事乎。夫用人行政。其将用未用将行未行之际。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中有不容发者。  天颜咫尺呼吸可通惟有内阁诸臣而已矣。身居密切之地。苟怀缄默之风。宰相亦何尝之有。一切凡人皆可为之。又何藉乎梦卜以求也哉。今日天下大事。莫过兵戎钱谷。内外章奏。或有然眉之急。势如风火者。亦必待各部之议奏。旷日持久。及其议覆。不论当与不当。又皆依议矣。臣因思内阁诸臣。 皇上皆加以六卿之衔。原非虚宠以名位。而实求其顾名思义。无忝厥位。内阁诸臣。由六卿进阶者强居大半。岂在部之时。犹知部务。改头换面。遂尔忘之耶。臣读  上谕云。十二三年间。时有过举。夫  皇上亲政以来。忧勤惕厉。百度维新。原未见有过举也。  皇上既以为有过举。是必有过举矣。试问其举之之时。亦曾有言其过者否。宰相之不言非其验欤。总之天时不齐。不过目前之患。可以藉  皇上之修省而感格。宰相不言且为万世之忧。必尽破从前之积习而改图。倘  皇上原禁其谠言危论。自今以后。敢祈  皇上虚怀下问。以收其嘉谟之实效。  皇上业以心膂股肱寄之矣。而内阁诸臣。犹然畏首畏尾。空空无遗。或避市恩之嫌。或以文具自便。徒拟票四五字。以了宰相事业。则生食一品二品之俸。死享三坛六坛之祭。生死皆荷  君恩。曾不若懦夫之立志。  皇上优待大臣。纵不加以谴责。清夜扪心。恐有难以自慰者矣。   敬陈一德之箴疏顺治十七年  给事中姜希辙 臣闻君臣一德。上下同心。故大禹谟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孔子亦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古之君臣交警者。原未尝以忧劳之任独归之君父。以为人臣卸责之地也。我  皇上孳孳求治。日勤万几。已克弹厥心矣。犹以民生未尽遂。贪吏未尽除。伏莽未靖。征调犹繁。疾苦时告。拯恤未周。特下责躬之诏。颁行  恩赦。加惠黎元。四海之民。莫不欢欣鼓舞。但臣闻之往训曰。人臣之义。善则归君。过则归己。今天下未奏太平。皆臣职有阙。内外臣工。责任尤巨。无过于部院九卿及督抚按。  皇上不加责。而躬为臣下任咎。为臣者尚腼焉苟安。不知痛自刻责。引咎省改。以勉图后效。岂交警无逸之道乎。臣请进一德之箴。以为中外诸臣诫焉。  皇上总揽干纲。不能躬亲庶务。必藉佐理之臣。实心担任。谋议可否。如民生未遂。何以使家给人足。无犬吠夜惊之扰。贪吏未除。何以使闻风解绶。有暮夜四知之畏。伏莽未靖。征调犹烦。何以使剿抚成功。无更番征戍之劳。疾苦时告。拯恤未周。何以使室家相保。无泽不下究之虞。此皆中外诸臣所当悉心筹划。合力经营。有事关重大。应请  睿裁者。宜分晰条奏。以听  采择。有事属职掌。无可旁委者。宜矢心专力。行诸实事。方见腹心手足一体相关之至意。譬之一家。  皇上犹父母也。臣下则主伯亚旅也。家政未理。父母焦心蒿目。宁有主伯亚旅坐视其兢兢业业。而不思悚愧。以为分猷补过之地。有是理乎。臣观今日积习相沿。大约病根有二。其巧于卸肩者。假详慎之名。以行推诿之实。畏于任事者。饰持重之文。以蹈委靡之弊。此皆诸臣溺职之由也。祈  皇上申饬工。谕以各振精神。尽扫推诿委靡之痼疾。凡布一令。必先事后事谋出万全。勿顾目前而忘久远之计。凡立一法。必图始图终虑及隐忧。勿狃成见而惮更张之劳。凡建一议。必在内在外合成一体。勿介疑信而遂成隔膜之视。此尤克艰无逸之要。而一德一心之盛。皆本于此。庶不虚我  皇上省躬引咎之深衷矣。   责成部议疏  孙光祀 皇上敏皇图治。万几惟勤。于天下之务。期于事事就理。立奏隆平。诚世运民生之幸。而臣窃欲部议诸事。皆当仰体  皇上立政之意。则天下之治原所从出也。夫 朝廷之事。误于偏私。而尤误于推诿。兴革之道。惧其轻率。而亦惧其因循。即如奉  旨部议之事。倘果不得其始末所在。自当斟酌详慎。求其万万无弊。岂有冒昧从事。尝试于  皇上之前者。故事关别衙门。则请  旨令别衙门具奏。事关督抚按。则请  旨令督抚按具奏。此事理固然。不可易也。然恐有慎重之过。流于委卸。凡事到手。未免左顾右昐。不肯担承。即有不需行查。不需别议之事。亦复请  旨。听其另议。今试为设言之。就一事而请  旨一疏。别衙门具奏一疏。本衙门具覆又一疏。在京者文移往返。在外者时日耽延。其闲费番译者三倍。劳  宸览者亦三倍。无论就中稽迟滋弊。即使每次各如限期。而合前后计之。固已经年累月矣。几务所关。能堪此坐误乎。伏乞我  皇上毅然申饬。以后凡系奉  旨议奏之事。务秉虚公。力绝瞻顾。应移查者。固不可自专以任己。应直覆者。亦无事曲谢以遗人。可从则从。可驳则驳。不必因仍故套。当因即因。当革即革。不必固持成心。则官有责成。事无沈阁。于以起弊图功。端有攸赖矣。臣又于垣中。见部覆本科臣李荣宗防闲禁地一疏。有设防系尔部职掌。不必复移刑部之  旨。臣再三捧读。益服  干断。由是行之。此即帝王敏则有功之急务也。   请复六科旧制疏  曹一士 窃惟设官必分之职。责实当循其名。使守官者先正其名。而后在公者各举其职。查给事一官。自汉以来。相沿已久。以其有事殿廷。则曰给事中。以其出入琐闼。则曰黄门给事。以其统于门下。领于待中。则与中书同谓之省。前代之中书门下。即今内阁大学士职。皆居禁垣。号曰两省。而御史则谓之台。台省异地。故科道分曹。至今目科道曰两衙门。明非一衙门官属也。逮明初始分六科。以省知六部之事。而纠其弊误。时罢门下省不设。而六科独主封驳。以补阙拾遗。虽与御史同为言官。而御史职在监察百司。故居于外。六科职在宣行制敕。故居于内。所以重王言尊国体。内外秩然不可易也。 国朝会典开载。该科所奉  旨意。有灼见未便之处。许封还执奏。部院督抚本章。有情理未协者。俱得驳正题参。至于朝政得失。百官贤佞。或特疏。或公本奏闻。是立制之初。惟在慎重命令。别白是非。专责以言。不任他事。俾得从容谋议以殚其心。朝夕论思以尽其职。且天下民生休戚吏治臧否。皆得于退食之余。广咨博访以便入告。而裨 庙堂耳目之所未及。此我 国家立制本意。参酌历代而无弊者也。雍正元年。以六科内升外转一事。奉  旨着归都察院管。乃一时权宜之法。然自此以后。台臣循照台例。一切城仓漕盐等差。与御史一体开列。于是六科各员。奔走内外。朝夕不遑。或递相署理。至有本科只一人者。本章到科。匆匆过目。即以付部。不及详细审读。又其甚不得已。则闾阎雀鼠之牍。杂进于 内朝。簿书期会之吏。接迹于禁。判署纷纭。轻重倒置。非所以钦崇 纶綍。整肃联常也。臣请  敕下在廷考正六科之制。一切悉还其旧。则台自为台。省自为省。给事中之名既正。而后专责以言。孰敢不职思其居。竭诚尽慎。以仰报 国家者乎。至于内升外转。会典旧例。各科将条陈参劾本章。造册移送吏科。序俸开列。题请  钦定。是则资之浅深。言之当否。  御览昭然。原无待他属而后定也。且 国初以来。台省未尝合一。不闻差遣乏员。倘以城仓漕盐等差。事属紧要。人数未敷。则但当增置御史之员。不必更分给事之任。抑臣更有请者。会典开载。凡内阁交出密本。由各该科挂号。即将原封送各该部。取职名附簿备查。是从前密本未有从内阁径下者。即前代中书门下两省更互校验之意也。今臣到任以来。见所发各科本章。祇有红本。而密本并未一见。至  皇上谕旨。径由内阁发部者。臣等迟至浃旬。始得从邸抄一读。如此。则虽欲有所论列。或已无及于事。似非设立科臣之初指也。嗣后请听臣等派出本科笔帖式二员。每日轮班赴阁。恭抄  谕旨。并所发各臣条奏密本。既省挂号转发之烦。臣等亦可不待邸抄。即得预闻  旨意。备见奏章。庶几随时论列。以仰赞  高深之万一。仰  祈皇上睿鉴施行。   劝忠崇让疏顺治八年  吏部左待郎熊文举 奏为欲劝臣忠。先崇礼让事。臣蒙  圣恩。召起田间。又蒙  圣恩。简补佐铨。循省发肤。罔知所报。伏念臣乞假归田。已经七载。迭遭大乱。生死流离。臣父老耄。风烛残年。臣侍亲闱。无心禄仕。止以  天恩浩荡。怀中有草。未敢辄陈。然臣自荒江来。备知吏治窳。民生惨悴。窃有一二献者。臣以为吏治不清。始于大臣无进退辞让之大节。终于小臣无奉公守法之小心。夫大臣者小臣之标表也。古者大臣以其身先庶僚。于职无所不统。水旱不时则大臣引罪。今日在廷诸臣。固尝有以此谊陈之  皇上者乎。舍是不图。而但知以爵位崇高为得意。以升封荫为感恩。臣未知其可也。夫大臣不能谦让逊辞。或者以为 本朝无辞让之例。臣闻人臣以尧舜之道事其君。未闻有拘于例而遂泯其辞让之心者。夫大臣既无进退辞让之大节。则小臣自无奉公守法之小心。无怪乎官常日坏。纪纲日颓。士气陵夷。人心嚣杂。数年之后。相习而靡。臣惧乎名节风义之扫地也。臣请  皇上敕励大臣。共秉丹诚。各敦名节。务矢靖共之谊。常存退让之心。实已颓病无能者。许其自陈。与以优礼致仕。实有至情当遂者。许其引请。予以归养依亲。使人晓然知进退出处之大闲。不但为身家妻子而禄仕。坊表既立。风纪屹然。内外小臣亦各顾名思义。知畏影衾。知愧清夜。庶几吏治清而民困可苏。于以作忠猷而励士气。庶几其不尽汨没于风尘而濡染于势利乎。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在廷诸臣。骤闻此语。亦必有憬然悟而恍然媿者矣。臣言疏率。无所顾避。但举私衷之耿耿者。不敢不入告。至臣自揣衰庸已极。百脉俱枯。老父支。呻吟入梦。揆于诸臣。尤为谫劣。让贤求斥。臣实当先。则亦惟望皇上之早行放逐而已。   敬陈弭灾修省疏康熙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