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 第 33 页/共 273 页

吕大圭字圭叔,南宋末人,所著有《春秋或问》及《五论》。企明,宋赵鹏飞字,所著有《春秋经筌》。廷善,明姜宝字,所著有《春秋事义考》。而浸大俱曰未详。是即此数家,尚未窥全帙,甚至引杜预《集解》亦称之为杜《疏》,尤为无据。盖所见未博,故议论多而考证少也。 △《春秋义》三十卷(江苏周厚堉家藏本) 明顾懋樊撰。懋樊有《桂林点易丹》,已著录。是书朱彝尊《经义考》云“未见”。前有懋樊《自序》,称以胡《传》为宗,参之《左氏》、《公》、《穀》三家,佐以诸儒之说。今观其书,直敷衍胡《传》为举业计耳,未尝订正以三《传》,亦未订正以诸儒之说也。 △《锺评左传》三十卷(内府藏本) 是编为毛晋汲古阁所刻。惟录杜预《左传集解》。较坊本兼刻林尧叟《注》者,特为近古。然缀以锺惺评点,改其名为《锺评左传》,殊为蛇足。惺撰《诗归》,别开蹊径,尚能成一家之言。至于诂经,则非其所长也。 △《春秋左传评注测义》七十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凌稚隆撰。稚隆字以栋,乌程人。是书诠释《左传》,以杜预《注》为宗,而博采诸说增益之。其於《左氏》之不合者,亦间有辨正,又取世次、姓氏、地名、谥号、封爵标於卷首,以便检阅,然皆冗碎不足观。朱彝尊《经义考》作七十卷,《浙江通志》作三十卷。此本与彝尊所记合,知《通志》为传写误矣。 △《麟传统宗》十三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夏元彬撰。元彬本名彪,字仲弢,德清人。其书饾飣成编,漫无体例。隐公之前,冠以《国语》十数条,以志周东迁始末。盖仿冯梦龙《春秋衡库》为之,而疏略尤甚。《经》文之下,或录《左氏》,或取《公》、《穀》、《国语》隶之。或标《传》名,或不标《传》名。其附录者,或有“附”字,或无“附”字。 端绪茫然,猝难究诘。又如“费伯”之注误在“盟唐”之下。“楚杀公子侧”《传》上,忽注云:“出宋楚平《传》”。“卫州吁弑君”下只载《诗绿衣》一章,并无他注。“壬午大阅”,全录《周官》“中春教振旅”以下四则,亦不置一词。如是者指不胜屈。文震孟《序》乃称其得於经术者深,亦可异矣。 △《春秋因是》三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梅之熉撰。之熉字惠连,麻城人。是编专为《春秋》制义比题、传题而作,每题必载一破题而详列作文之法。盖旧制以《春秋》一经可命题者不过七百馀条,虑其易於弋获,因而创为合题。及合题之说纷纭淆乱,试官举子均无定见,於是此类讲章出焉。夫信《传》不信《经》,先儒以为诟厉,犹为三《传》言之也。至於弃置《经》文而惟於胡《传》之中推求语气以行文,《经》已荒矣。 其弊也,又於胡《传》之中摘其一字、两字,牵合搭配,以联络成篇,则并《传》亦荒矣。此类讲章,皆经学之蟊贼,本不足录。特一以见场屋旧制。所谓比题、传题者,其陋如此,并非别有精微。一以见明季时文之弊,名为发挥《经》义,实则割裂《传》文,於圣人笔削之旨,南辕北辙。均可以为炯鉴。故附存其目,为学《春秋》者戒焉。 △《春秋三传衷考》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施天遇撰。天遇字昌辰,武康人。是编虽以三《传》为名,实以胡《传》为去取。凡胡《传》所驳,概从刊削,故所存仅三《传》之事迹。又杂引《诗》、《书》、《礼记》及《国语》之文以足之,特取备时文之捃摭而已。 △《春秋左传地名录》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刘城撰。城字伯宗,贵池人。是编前列国名,后列地名,各以十二公时代为序。地名之下各有注,少仅一二字,多亦不过六七字。盖随手集录,姑备记诵,无所考正。视后来高士奇、江永二家之书不及远矣。 △《春秋五传平文》四十一卷(内府藏本) 明张岐然编。岐然字秀初,钱塘人。其书采《左传》、《公羊传》、《穀梁传》、胡安国《传》而益以《国语》。《国语》亦称《春秋外传》,故谓之“五传”。曰“平文”者,明五《传》兼取,无所偏重之义也。其《自序》曰“尝与虞子仲皜泛览《春秋》七十二家之旨,盖鲜有不乱者。及观近时经生家之说,殆不可复谓之《春秋》。究其弊,率起於不平心以参诸家而过尊胡氏。久之惟知有胡氏《传》,更不知有他氏。又久之惟从胡《传》中牵合穿凿,并不知有《经》。 此所谓乱之极也”云云。考胡安国当高宗之时,以《春秋》进讲,皆准南渡时势以立言。所谓丧欲速贫,死欲速朽,有为言之者也。元、明两代,时异势殊,乃以其源出程子,遂用以取士,已非安国作《传》之初意。元制兼用三《传》,明制兼用张洽《传》,盖亦阴知胡安国之多僻,而补救其偏。永乐中修《春秋大全》,袭用汪克宽《纂疏》,乃专尊胡《传》,又非延祐、洪武立法之初意。然胡广等之《大全》,虽偏主一家,伤於固陋,犹依《经》立义也。其后剽窃相仍,弃《经》诵《传》,仅摘《经》文二三字以标识某公某年。迨其末流,《传》亦不诵,惟约略《传》意,标一破题,转相授受而已。盖又并非修《大全》之初意矣。 岐然指陈流弊,可谓深切著明,故其书皆参取四《传》以救胡《传》之失。虽去取未必尽当,要其针砭俗学,破除锢习,於《春秋》不为无功。惟五《传》皆具有成编,人所习诵,不待此刻而传。故取其卫《经》之意,而不复录其书焉。 △《春秋年考》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不著撰人名氏。后有《自跋》,称初成於天启甲子,重订於崇祯辛未。自署曰“天畸人”。有三小印:一曰“三峨”,一曰“仲先”,一曰“且止菴居”。 不知为何许人也。其书仿《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之例,以年为经,以国为纬,各书大事於年下。然体例颇为丛杂。如周为第一格,平王四十九年称“宰咺来赗仲子”。此内鲁之词,当系之鲁,不当系之周也。至五十九年称“武氏子来鲁求赙”,则称“来”似内鲁,称“鲁”又似外鲁,更无体例矣。又瓦屋之盟列之於晋,则排纂有讹;晋获秦谍增晋伐秦字,则事实或误:均不足以为据。 卷三十一 经部三十一 ○春秋类存目二△《春秋程传补》二十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国朝孙承泽撰。承泽有《尚书集解》,已著录。是编以程子《春秋传》非完书,集诸儒之说以补之。其词义高简者重为申明,阙略者详为补缀。书成於康熙九年。按伊川《春秋传》,《宋史艺文志》作一卷。陈亮《龙川集》有《跋》云:“伊川先生之序此书也,盖年七十有一矣,四年而先生殁。今其书之可见者才二十年。”陈振孙《书录解题》云:“略举大义,不尽为说。襄、昭后尤略。” 考程子《春秋传序》作於崇宁二年,书未定而党论兴,至《桓公九年》止。门人间取《经说》续其后,此陈亮所谓可见者二十年也。是书《桓公九年》以前全载程《传》,十年以后以《经说》补之,《经说》所无者采诸说补之,中取诸新安汪克宽《纂疏》者居多。《纂疏》即明代《春秋大全》所本。其书坚守胡安国《传》,则仍胡氏之门户而已,未必尽当程子意也。又所补诸《传》皆不出姓氏,於原文亦多所芟改,其《桓公九年》以前程子无《传》者亦为补之。则是自为一书,特托名於程子耳。考陈亮《跋》有云:“先生於是二十年之间,其义甚精,其类例甚博。学者苟优柔厌饫,自得於意言之表,不必惜其阙也。”然则何藉承泽之补乎?△《左传统笺》三十五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国朝姜希辙撰。希辙字二滨,馀姚人。明崇祯壬午举人。国朝官至奉天府府丞。此书循文衍义,所据者特杜预、林尧叟、孔颖达三家,参以朱申《句解》。 其所引证,又皆不标所出,犹沿明季著书之习。 △《春秋家说》三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夫之撰。夫之有《周易稗疏》,已著录。是书前有《自序》,称大义受於其父,故以“家说”为名。其攻驳胡《传》之失,往往中理,而亦好为高论,不顾其安,其弊乃与胡《传》等。如文姜之与於弑,夫之谓不讨则不免於忘父,讨之则不免於杀母。为庄公者,惟有一死而别立桓公之庶子,庶子可以申文姜之诛。不知子固无杀母之理,即桓之庶子亦岂有杀嫡母之理?视生母为母而视嫡母为非母,此末俗至薄之见,可引以断《经》义乎?闵公之弑,夫之谓当归狱於庆父,不当归狱於哀姜。哀姜以母戕子,与文姜不同,不得以人爵压天伦。此亦牵于俗情,以常人立论。不知作乱於国家,即为得罪於宗庙。唐武后以母废中宗,天下哗然而思讨,君子不以为非。彼独非母子乎?首止之会定王世子,所以消乱端於未萌。世子非不当立,则不得谓之谋位。诸侯非奉所不当奉,则不得谓之要狭。夫之必责以伯夷、叔齐之事,则张良之羽翼惠帝,何以君子不罪之乎?如此之类,皆以私情害大义。其他亦多词胜於意。全如论体,非说经之正轨。至於《桓公元年》,无端而论及人君改元宜建年号之类,连篇累牍,横生支节,於《春秋》更无关矣。 △《春秋传注》三十六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国朝严启隆撰。启隆字尔泰,乌程人。前明诸生。其说谓孔子欲讨陈恒而不得,故作《春秋》以戒三家。不始惠公而始隐公者,以隐有锺巫之难,特托以发凡。不终於陈恒、简公之事而终以获麟者,欲以讳而不书,阴愧三家之心。又谓《春秋》治大夫,非治诸侯,以三十六君之事为经,而其馀为纬。以文公以前为宾,而以后为主。经之义当明,纬之义可以不问。主之义当明,宾之义可以不问。 又谓《春秋》一字一句皆史旧文,圣人并无笔削。其意盖深厌说《春秋》者之穿凿,欲一扫而空之,而不知矫枉过直,反自流於偏驳也。 △《春秋论》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严珏撰。珏字佩之,无锡人。前明诸生。是书凡九十九篇。每篇略如袁枢《纪事本末》之例,标举事目,类聚《经》文於前,而附论於下。其体在经义、史评之间。而持论严酷,又颇伤轻薄。其《庄公忘父雠》一篇云:“王姬之卒,文姜之幸也。不然,何以夺新昏之宴而复叙淫奔之好也。文姜数数与齐侯享会,是又庄公之幸也。不然,安得结欢於齐侯而有狩猎之驰骋、卫俘之弋获也?”是岂儒者说经之体耶?△《春秋正业经传删本》十二卷(江苏周厚堉家藏本) 国朝金瓯撰。瓯字完城,一字宁武,秀水人。是书专为举业而设,以胡《传》为主。凡《经》文之不可命题者,皆删去之,极为诞妄。又上格标单题、合题等目,每题缀一破题而详论作文之法,与《经》义如风马牛之不相及。其目本不足存。然自有制艺以来,坊本五经讲章如此者不一而足。时文家利於剽窃,较先儒传注转易於风行。苟置之不论不议,势且蔓延不止,贻患於学术者弥深。故存而辟之,俾知凡类於此者,皆在所当斥焉。 △《春秋传议》四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尔岐撰。尔岐有《周易说略》,已著录。是书意在折衷三《传》,归於至当,然发明胡《传》之处居多,犹未敢破除门户。同时有乐安李焕章为尔岐作《传》云:“著《春秋传议》,未辍而卒。”今此本阙略特甚,盖未成之稿而好事者刻之也。 △《学春秋随笔》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万斯大撰。斯大有《仪礼商》,已著录。斯大曾编纂《春秋》为二百四十二卷,毁於火。其后更自蒐辑,以成此书。其学根柢於三《礼》,故其释《春秋》也,亦多以《礼》经为据,较宋元以后诸家空谈书法者有殊。然斯大之说《经》,以新见长,亦以凿见短。如解《闵二年》“吉禘于庄公”,谓四时之祭,惟禘特大,故又曰大事。《王制》:“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三祫中惟禘特大,故又曰大祫。先儒因《僖八年》、《宣八年》、《定八年》皆有禘,推合於三年一禘。恶知僖、宣、定八年之禘皆以有故而书,非谓惟八年乃禘,六年、七年与九年皆不禘也。今考《礼纬》:“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公羊》曰:“五年而再殷祭。”是五年而一祫一禘也,《公羊》必非无据。斯大谓每年皆祫,即以时祭为祫祭,盖袭皇氏虞夏每年皆祫之说,而不知皇氏固未尝以时祭为祫祭。《王制》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尝祫,烝祫。”《注》谓:“天子先祫而后时祭,诸侯先时祭而后祫。”如谓禘、烝、尝即是祫,则与祫无分先后,何以《经》文於天子先言祫而后言禘、烝、尝,於诸侯先言禘、烝、尝而后言祫耶?又“禘一犆一祫”,《疏》谓:“诸侯当夏禘时,不为禘祭,惟一犆一祫而已。”皇氏谓诸侯夏时若祫则不禘,若禘则不祫。俱谓时禘不与祫并行也。若时禘即是祫,则《经》文又何以云“禘一犆一祫”耶?至於谓四时之祭,夏禘为大,故曰大事,又曰大祫,尤为牵合穿凿。《周礼司勋》曰:“凡有功者铭书於王之大常,享於大烝。” 《礼记祭统》曰:“内祭则大尝禘。”是尝烝亦得称大矣。乌得执一大字,独断为夏禘也?又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尝禘於庙。斯大谓祔於祖庙,主不复反於寝。引黄宗羲之说,谓祥禫则於祖庙,特祭新死者,不及皇祖,故云祭於主。 烝尝禘则惟及皇祖,不及新死者,故云於庙。今考郑玄《士虞礼注》:“凡祔已,主复於寝。”说最精确。《大戴礼诸侯迁庙》曰:“徙之日,君玄服,从者皆玄服,从至於庙。”卢辩《注》:“庙谓殡宫也。”其下又曰:“奉衣服者至碑,君从,有司皆以次从。出庙门至於新庙。”据此,则迁庙以前,主在殡宫明矣。 郑《注》谓练而迁庙,杜《注》谓三年迁庙。若卒哭而祔之后,主常在庙,则於练及三年又何得更自殡宫迁主乎?又引王廷相之说,谓迁庙礼出庙门至於新庙,是自所祔之庙而至新庙。今考《丧服小记》:“无事不辟庙门。”《注》曰:“庙,殡宫。”《杂记》曰:“至於庙门,不毁墙,遂入适所殡。”凡以殡宫为庙,见於经传者甚多。其以《大戴礼》出庙门之庙为祔庙,由不知殡宫之亦名庙也。又考《礼志》云:“更衅其庙。”则必先迁高祖於太庙,而后纳祖考之主。 又候迁祖考於新庙,然后可以改衅故庙,而纳新祔之主。是新主祔於祖庙即迁於祖庙甚明。谓自所祔之庙迁於新庙,则是祔者一庙,迁者又一庙矣,与《礼志》全悖。斯大乃袭其说,而反攻郑玄及朱子,尤误。又《成元年》“三月作丘甲。” 斯大谓车战之法,甲士三人。一居左以主射,一居右以主击刺,一居中以御车。 间有四人共乘者,则谓之驷乘。鲁畏齐强,车增一甲,皆为驷乘。因使一丘出一甲。今考《春秋传》,叔孙得臣败狄于咸,富父终甥驷乘,在《文十一年》。则是成元年以前鲁人已有驷乘矣。其不因此年三月令丘出一甲始为驷乘可知。又考《襄二十三年传》:“齐侯伐卫,烛庸之越驷乘。”然则驷乘者岂特鲁乎?谓鲁畏齐始为驷乘,尤属臆测。又《成十年》:“齐人来媵。”《左氏》曰:“同姓媵之,异姓则否。”故杜《注》谓书以示讥。斯大袭刘敞之说,谓诸侯得以异姓媵。今考《公羊》曰:“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之。”《白虎通》曰:“备侄娣从者,为其必不相嫉也。不娶两娣何,博异气也。娶三国何,广异类也。”又《周语》曰:“王御不参一族。”韦昭《注》:“参,三也。一族,一父子也。”故取侄娣以备三,不参一族之女。据此,则是同姓异族者得媵也。 若异姓同媵,则《周语》当云“不参一姓”,不得云“不参一族”矣。至以仲子为惠公嫡配,孟任为庄公元妃,以叔姬归于纪为归于纪季,则尤不根之论,全凭意揣者矣。 △《春秋志》十五卷(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汤秀琦撰。秀琦有《读易近解》,已著录。是书为表者八:曰《春秋事迹年表》,曰《春秋大纲年表》,曰《天王年表》,曰《十二伯主年表》,曰《鲁十二公年表》,曰《列国年表》,曰《经传小国年表》,曰《列国卿大夫世表》。为书法者四:曰《书法精义》,曰《书法条例》,曰《书法比事》,曰《书法遗旨》。表以考事,书法以考义也。考《南史》称司马迁作表,旁行斜上,体仿《周谱》。盖以端绪参差,恐其瞀乱,故或国经而年纬,或国纬而年经,使一纵一横,丝牵绳贯,虽篇章隔越,而脉络可寻。秀琦所作八表,惟《列国年表》不失古法,其馀年表但以字之多少,每半页分为数格,横读之成文,纵读之即不相贯。半页以外,则格数宽狭多寡互异,并横读亦不可通。其《经传小国年表》、《列国卿大夫世表》,或半页之中、一行之内,参差界书,各自为文,更纵读、横读皆不相属,乌在其为年表也?《书法精义》皆依违胡安国之文,《书法条例》亦剽窃崔子方之式,惟《书法比事》谓有顺文上下以为比者,有分别事类以为比者。如方有天王之事而遽会虫牢,著其无王;楚灭江而晋伐秦,讥其不救;既伐邾而公如齐,则侵小附强可知;介再朝而后侵萧,则求援举兵可知。如斯之类,皆顺文上下,以见褒贬,其说为沈棐诸家所未及。又《书法遗旨》自抒己论,虽不免间有骑墙,而驳正处时有特见,其长亦不可没耳。盖秀琦之说,本可分系《经》文之下,共为一书,而必欲变例见奇,多分门目,转致重复纠结,治丝而棼。亦可谓不善用长矣。 △《春秋备要》三十卷(江苏周厚堉家藏本) 国朝翁汉麐撰。汉麐字仔安,常熟人。其书以胡《传》为主,亦节录《左氏》以明事之本末。至於书之上阑标破题,下阑标合题,则全非诂经之体矣。 △《春秋类义折衷》十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芝藻撰。芝藻有《大易疏义》,已著录。是书以《左氏》、《公羊》、《穀梁》、胡《传》为主,亦间采程子及临川吴氏、庐陵李氏诸家以为之注。其自出己见,则加“臆解”二字以别之。后附《总论》二十条。书成於康熙三十五年。《自序》称《公羊》袭取《穀梁》之书而续为之,其说不知所据。大旨谓《左传》可信者十之四,不可信者十之六;《公羊》亦多谬戾;惟《穀梁》犹不失圣门之旧。前有自题《口号》云:“自读《春秋》四十年,只如群动对青天。 迩来深考流传义,始觉先儒多误传。”其命意所在,可概见矣。 △《春秋疏略》五十卷(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沐撰。沐有《周易疏略》,已著录。是书以《经》文为鲁史,以《左传》为孔子所作。谓孔子取鲁史尊之为《经》,而以不可为《经》者挨年顺月附录《经》左,命之曰《左传》。异哉斯言!自有经籍以来,未之闻也。 △《春秋类考》十二卷、《春秋疑义》一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国朝华学泉撰。学泉字天沐,无锡人。顺治中布衣。其书取《春秋》大事分八十八门,以类排比。每事之下,附以诸家之注,间缀己说。大旨崇尚宋儒,尤多主胡《传》。其《疑义》一卷,则专抒《类考》中未尽之蕴。然有无庸疑而疑者。如谓《司马法》一甸五百一十二家而出兵车一乘、甲士、步卒七十五人。若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当八万五千三百家而后足一军之数。天子六乡止七万五千家,不能供一军。不知一甸五百一十二家出七十五人,此采地出军之法也;每一家即出一人者,乡遂出军之法也。天子六军出自六乡,不出自采地。六乡以七万五千家而出七万五千人,何患不足六军之数?学泉混二法而为一,宜其疑也。如此之类,颇为失考。近时顾栋高著《春秋大事表》,体例亦略仿此书,而大致皆不出宋程公说之《春秋分纪》。疑二人皆未见公说书也。 △《春秋辑传辨疑》(无卷数,直隶总督采进本) 国朝李集凤撰。集凤字翙升,山海卫人。今其地为临榆县。集凤尝官洛阳县丞。《畿辅通志》称其淹贯群籍,尤善《春秋》。汇先儒注解,讨辨详核,历三十年,凡四易稿,然后成书六十五卷,名曰《春秋辨疑》。此本细字密行,凡五十二巨册,不分卷帙,盖犹其未编之稿。以纸数计之,当得一百馀卷,《通志》所言似未确也。其书所载《经》文,皆从胡《传》,而三《传》之异同则附录之,未免信新本而轻古《经》。说经则事多主左,义多主胡,故并尊之曰“左子”、“胡子”,比拟亦为不类。其诸家所解,则胪列而参考之。徵引浩博,辨论繁复,殆有《尧典》二字说十四万言之势焉。 △《春秋惜阴录》八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徐世沐撰。世沐有《周易惜阴录》,已著录。是编於《经》义刻意推求,而往往失之迂曲。如“春王正月”,知断断不能称夏正,而必回护其说,谓冠之以春正,见周正之不善,言外见行夏时之意。至《经》末“春西狩获麟”,亦谓春为夏之冬,盖终以夏时之意。《经》必一时无事,乃空书首月以备天道。其二月、三月有事,则正月可以不书,此通例也。而於《定公元年》“春王三月,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盖因穀梁氏发《传》於“春王”二字之下,故注疏家断“春王”二字别为一条,其文实与“三月”相贯。世沐见其别为一条,遂以为无君不可书正月,故但书“春王”二字。圣人有是书法乎?郑伯克段则谓郑庄谋逐其弟,鲁当讨之。圣人书此,与讨陈恒同义。是为臣讨君,纲常倒置矣。“纪履緰来逆女”,则疑鲁丧制未满,不应嫁女,圣人用以示讥。考是时距隐公即位已二十二月。逾年改元之前,不知其已经几月,安见惠公之卒不在前一年之春夏乎?其他节外生枝,率皆此类。又自《襄公二十二年》以后,每年必增书孔子事。 夫《左传》书孔子卒,二《传》纪孔子生,先儒已以为非礼。以先师家牒、年谱增入国史之中,殆於周有二王,鲁有两公。尊圣人者不宜尊以所不受也。 △《春秋蓄疑》十一卷(陕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荫枢撰。荫枢有《大易蓄疑》,已著录。是编以治《春秋》者信《传》而不信《经》,故於《经》文各条下列三《传》及胡氏《传》为案,而以己意断其得失。於胡《传》尤多驳正,颇能洗附会穿凿之习。而或并《左传》事实疑之,则师心太过矣。 △《春秋集解》十二卷、附《校补春秋集解绪馀》一卷、《春秋提要补遗》一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国朝应捴谦撰。捴谦有《周易集解》,已著录。是书节录三《传》及胡安国《传》,参证诸家之说,而以己意折衷之。前有《自序》,末附《校补春秋集解绪馀》一卷,则其门人钱塘凌嘉邵所补辑也。凡捴谦之说,称曰“应氏”,而嘉邵之说则退一格以别之,皆摘论《经》中疑义。又附《春秋提要补遗》一卷,如军赋、祭祀等事,分门类记,不书捴谦姓氏,当亦嘉邵所著欤?△《春秋遵经集说》二十六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国朝邱锺仁撰。锺仁字近夫,昆山人。康熙戊午应博学宏词,老不与试,特赐中书舍人。其《凡例》称,是编本述孟子、朱子说《经》之义,故冠二子之说於简端。其《集说》则兼取诸家。然其书瑕瑜互见。如“春王正月”之说,自张以宁以后辨析已无疑义,乃仍以夏时谬论反覆支离。又如“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乃以为志楚之强,所以旌将来齐桓之功。凡此之类,多不足据。其他如“叔孙得臣卒”一条,以不日为阙文,而以胡安国之从《公羊》为非。“许世子止”一条,用欧阳修之说,而证以蔡景公之书葬。凡此之类,亦间有可取。 然统核全书,瑜究不掩其瑕也。 △《春秋条贯篇》十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有《仲氏易》,已著录。初,康熙乙丑,奇龄充会试同考官,分阅《春秋》房。旧制,《春秋》一单题、二双题、一脱经题。是时初罢脱经题,其双题犹未罢(按合题罢於乾隆初)。奇龄与监试御史论双题不合,因举及《经》之条贯必出於《传》语(按此杜预之说)。奇龄以为《经》文自有条贯,不待於《传》,乃排比《经》文,标识端委,使自相联络,以成此书。大致用章冲《类事本末》之意。惟冲类《传》,而奇龄则类《经》。冲於《传》有去取,奇龄於《经》则十二公事仍其旧第,但以事之相因者移附首条之下。又每条各附论说以阐发比事属词之义耳。其以《隐公三年》“四月尹氏卒”,《六年》“春郑人来输平”、《十一年》“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三条为一贯,盖据金履祥《通鉴前编》之说,以尹氏为郑尹氏。然尹氏非卿,其卒例不见《经》,与叔肸之以公弟书者不同。似巧合而实附会,是为不当合而合。至於《隐公元年》“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七年》“秋公伐邾”、《桓公十有七年》“二月丙午,公会邾仪父盟于趡。秋八月,及宋人、卫人伐邾”,其间邦交离合,事亦相因,而归单简,是为不当分而分。以其体例而论,既於《经》文之首各题与某事相因,则何不仍《经》文旧第而逐条标识其故,脉络亦自可寻。又何必移后缀前,使相陵乱?奇龄说《春秋》诸书,颇有可观。惟此一编,则欲理之而反棼之,殆无取焉。 △《春秋大义》(无卷数,湖北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希良撰。希良字石虹,黄安人。康熙乙丑进士,官至翰林院侍读学士。 是编前有《自序》,谓:“善说《经》者莫若康侯。私心窃有所未满者,圣心忠恕,刻则离;圣心简直,曲则离;圣心明白而正大,纤则离。左氏即未亲见圣人,亦必窃窥鲁史。公、穀二氏得之传闻,难以依据。康侯据二氏以驳左,亦未为尽得。故一本左氏,错综当时之事势。平心以想圣人之心,而名字、人爵、时日诸例概所不取。”其持论甚确。然如《文公四年》“甯俞来聘”,谓以纳饘货医而书;《昭公十七年》“郯子来朝”,谓以仲尼学官而纪。岂《成公三年》之孙良夫、《襄公元年》之公孙剽、《七年》之孙林父尽属卫之君子,而《春秋》书来朝者四十,皆因孔子之问乎?此又过执《左氏》,以《经》外附录之事横生议论者也。至《宣公八年》之“公子遂卒”、“夫人嬴氏薨”,谓八月之内同登鬼录,有阴夺其魄者。《春秋》之法,论是非,不论祸福。以是立义,所见弥浅矣。 △《春秋参义》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姜兆锡撰。兆锡有《周易本义述蕴》,已著录。是书仍以胡安国《传》为宗。其所必不安者,亦间有附论一二,然必援朱子。盖恐人议其异於胡氏,故称朱子以证之。犹之《书经参义》恐人议其异於蔡氏,亦必称朱子以正之也。故卷首有《纲领》三十三条,於孔孟之说题曰“特标”,於诸儒题曰“汇辑”、“汇录”,惟於《朱子语录》六则题曰“遵录”。其宗旨可以概见云。 △《春秋事义慎考》十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姜兆锡撰。是书凡上、中、下三《考》,共十二卷,而附以《考前》、《考后》各一卷。《考》上曰《纪时》,曰《系名》。《考》中曰《正位》,曰《大婚》,曰《丧纪》,曰《祀典》,曰《赋税》,曰《工役》,曰《军旅》,曰《蒐狩》,曰《刑法》,曰《朝聘之属》,曰《会盟之属》,曰《侵伐之属》,曰《归遗之属》,曰《徵求之属》,曰《告假之属》,曰《取窃之属》,曰《游观之属》,曰《奔执之属》,曰《归入之属》,曰《削亡之属》,曰《弑杀之属》,曰《灾荒之属》,曰《变异之属》。《考下》曰《事词通义》,曰《事同书异》,曰《书同文异》,曰《释文明义》,曰《隐文存义》,曰《省文约义》,曰《互文推义》,曰《单文错义》,曰《阙文》,曰《衍文》,曰《误文》。《考前》曰《圣经本末》,曰《列传本末》,曰《王侯邦国》,曰《王侯世系》,曰《庶邦杂服》,曰《伯功本末》,曰《圣治本末》。《考后》曰《传有经无》。每条皆分晰辨论,大旨主於羽翼胡《传》。然《春秋》一书,古今聚讼,胡氏曲为之解,已多牴牾,兆锡复从而割裂分配,弥繁琐而失当也。 △《公穀汇义》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姜兆锡撰,其书以《公》、《穀》二《传》主於发义,与《左传》主於纪事者不同。且《左氏》失诬,其事文与义不待言。至二《传》中有混其文以害义者,有泥其文以害义者,并有窜其文而事与义俱害者。惟正终以正始、贵道不贵惠之属,固卓乎道义之权衡、圣哲之轨范也,故择之宜慎焉。因汇编二《传》异同之处,别白其是非。而《左氏》发例释《经》之文亦附见焉。於三家褒贬之例,无所偏主,颇足以资参考,较兆锡所注诸经似为可取。然《春秋》事迹,二《传》多据传闻,《左氏》所述则皆据简策。兆锡驳二《传》之事迹,往往并《左氏》而驳之,则终不出宋人臆断之学也。 △《春秋义疏》(无卷数,检讨萧芝家藏本) 国朝蒋家驹撰。家驹有《尚书义疏》,已著录。是书以胡《传》为蓝本,而稍以己意更正之,然终不出胡《传》苛刻之习。或自出新意,又往往未安。如谓孝公、惠公贤未著,隐为贤君,是以托始。且称隐亲亲而尊王,睦邻而守礼。夫让桓,可谓亲亲。若平王葬而不会,凡伯聘而不报,可谓尊王乎?无骇入极,翚伐郑,伐邾,败宋,可谓睦邻乎?易祊於郑,矢鱼于棠,可谓知礼乎?后文每事示讥,而开卷极词称善,是自相矛盾也。宰咺归仲子之赗。《左氏》但云子氏未薨耳。家驹谓以仲子为夫人,惠公宜死,仲子亦宜死,故天王并赗以示意。 是以车马之锡为灰钉之赐,讽使仲子自裁也。有是情事耶?△《春秋指掌》三十卷、《前事》一卷、《后事》一卷(内府藏本) 国朝储欣、蒋景祁同撰。欣字同人,康熙庚午举人。景祁字京少。皆宜兴人。 是书於三《传》及胡氏《传》外多取冯梦龙《春秋指月》、《春秋衡库》二书,盖科举之学也。末附《春秋前事》一卷,皆《国语》之文;《后事》一卷,备录《左传》小邾射来奔以下诸事:亦用冯氏之例。 △《春秋详说》(无卷数,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冉觐祖撰。觐祖有《易经详说》,已著录。是书大旨,事迹多取《左传》,而论断则多主胡《传》。间有与胡《传》异同者。如胡《传》以惠公欲立桓为邪心,隐公探其邪心而成之。觐祖则谓父之令可行於子,子之孝不当拒乎父,依泰伯、伯夷之事观之,不可以为逆探其邪心。使桓不弑而隐终让,可不谓之贤君?其论颇为平允。又如於孔父之死,则驳杜、孔从君於非之说;於滕子来朝,则从杜、孔时王所黜之说:亦时时自出己意。然徵引诸家,颇伤芜漫。又略於考证,而详於议论。如夏正、周正,累牍连篇,卒不得一言之要领。而《庄公元年》“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传》,则又谓圣人笔削,宁为深求,不可泛视。存此意以说《春秋》,宜失之穿凿者多矣。 △《宋元春秋解提要》(无卷数,左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国朝黄叔琳编。叔琳有《研北易抄》,已著录。是篇杂采宋元诸家之说,而不加论断。前有《总论》、《凡例》,亦皆采集旧文。卷首有自注脱落未写者四十二条,书中亦多空白。盖与其《宋元易解提要》均未竟之稿也。 △《或庵评春秋三传》(无卷数,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源撰。源字昆绳,号或庵,大兴人。康熙癸酉举人。是书本名《文章练要》,分六宗、百家。六宗以《左传》为首,百家以《公羊传》、《穀梁传》为首。然六宗仅《左传》有评本,百家亦惟评《公羊》、《穀梁》二传而已。经义、文章,虽非两事,三《传》要以《经》义传,不仅以文章传也。置《经》义而论文章,末矣。以文章之法点论而去取之,抑又末矣。真德秀《文章正宗》始录《左传》,古无是例,源乃复沿其波乎?据其全书之例,当归《总集》。以其仅成三《传》,难以集名,姑仍附之《春秋》类焉。 △《春秋钞》十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轼撰。轼有《周易传义合订》,已著录。是编不全载《经》文,但有所论说者标《经》文为题,而注某年於其下。其《叙》虽称“惟恪守胡《传》,间有词旨未畅及意有所未安者,始妄陈管窥之见”,然驳胡《传》者不一而足。 如“春王正月”即驳夏时之说,“伯姬归于纪”即驳诸侯亲迎之说,“州吁弑其君完”即驳不称公子为责君之说,桓公、宜公书“有年”即驳变异之说,“诸侯盟于幽”即驳首叛盟之说,“楚宜申来献捷”即驳当力拒楚使上告天王之说,“齐人侵西鄙,公追齐师”即驳书人见示弱、书师见伏众之说,“阳处父救江”即驳责晋不合诸侯之说,“齐人弑其君商人”即驳归罪国人之说,“楚子围郑”即驳嘉楚讨贼之说,“新宫灾”即驳神主未入哭为非礼之说,“甯喜弑其君剽”即驳废立之说,“叔孙豹会虢”即驳尚信之说,“公如晋,至河乃复”即驳从权适变之说,“暨齐平”即驳暨为不得已之说,“季孙意如会厥慭”即驳力不能加之说,“盗杀卫侯之兄絷”即驳归狱宗鲁之说,“从祀先公”即驳出于阳虎之说。 如斯之类,不可殚数。所谓恪守胡《传》,盖逊词耳。至於攻击《左传》,则颇伤臆断。如以郑叔段“餬口四方”为诡词,谓段果出奔,郑庄岂置之不问?以“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为凡伯忍辱而自归,非戎挟之以去;以“楚执蔡世子有用之”为犹后世执盖行酒之类,断无杀而用祭之理;以《哀公八年》“宋执曹伯阳”为未尝灭曹:揆之古书,皆无佐证;核以事理,亦未尽安。他如“以成宋乱”之说,从刘敞而驳杜预。然圣《经》之意,正以始於义而终於利,两节相形,其事婉而章耳。如直书先公之助乱,暴扬国恶,《春秋》无此法也。“许叔入许”,责其不告於王,不知乘隙复国,机在呼吸,往反告王,不衣冠而救焚溺乎?召陵之役,不声楚僣王之罪,自以王樵之说为定,而必谓苟以去王号责楚,迫於大义,当无不从,似非当日之事势。至首止之会,责王世子不能为伯夷、泰伯,抑又强天下以所难矣。其持论大旨,往往类此。虽驳胡《传》,实仍在胡《传》门径之中,不及所作《周易传义合订》远矣。 △《春秋比事目录》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方苞撰。苞有《周官集注》,已著录。苞既作《春秋通论》,恐学者三《传》未熟,不能骤寻其端绪。乃取其事同而书法互异者,分类汇录,凡八十有五类。然宋沈棐、元赵汸皆已先有此著。沈书仅有钞本,赵书亦近日始刊行。 苞在康熙中,二书未出,故不知而为此屋下之屋。犹之顾栋高未见程公说书,乃作《春秋大事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