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 第 34 页/共 273 页

△《春秋三传纂凡表》四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国朝卢轩撰。轩字六以,海宁人。康熙己丑进士,官翰林院编修。其书以三《传》所言书法之例,汇而为表。《经》文直书为经,《传》文横书为纬。凡分三格,以《左氏》居上格,《公羊》居中格,《穀梁》居下格。皆但列旧文,而於其同异是非不加考证。盖轩欲作《三传择善》一书,故先纂此表,以便检阅,尚未及订正其得失也。 △《左传拾遗》二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国朝朱元英撰。元英字师晦,上元人。康熙己丑进士。是书摘取《左传》一百一十事,为文一百一十有一,盖仿《东菜博议》之体。惟《博议》多阐《经》义,此则颇订《传》文耳。然好出新意,亦往往失之过苛。如《桓公十七年》:“冬十月朔,日有食之。”《传》曰:“不书日,官失之也。”元英则以不日为特笔,讥《左氏》不知圣人之意。《襄公二十九年》吴季札请观周乐,歌《小雅》,有“周德之衰”一语,元英以为训诂之失,而引《九章算法》,谓差分为衰分。 其说皆不能确也。 △《春秋说》十二卷(山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田嘉穀撰。嘉穀有《易说》,已著录。是书以胡《传》为主,三《传》有为胡《传》所采者,亦附录之。胡《传》所引事实,则依《春秋大全》小注录之。卷首兼论作文之法。盖其书专为举业而设。至於遣调练词,皆入《凡例》,与说经之体远矣。 △《春秋义》十五卷(山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孙嘉淦撰。嘉淦字锡公,兴县人。康熙癸巳进士,官至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谥文定,嘉淦以《春秋》一书比事属辞,《经》本甚明,无藉於《传》,乃尽去各《传》,反覆《经》文,就事之前后比而属之,寻其起止,通其脉络。 其事俱存,义亦可见。至日月、名氏、爵谥之间,则不复为之穿凿。然大抵以《公羊》常事不书之说为根本,於《春秋》本旨未能尽惬。后自觉其失,旋毁其版。此犹其初刊时所印行云(语详杨方达《春秋义补注》条下)。 △《春秋集传》十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李文炤撰。文炤有《周易本义拾遗》,已著录。是书大旨宗胡《传》而稍采诸说,变其面貌,往往蔓延於《经》义之外。如解元年而牵及改元,已为旁文,又因改元而深誉前明十三帝之不改元,不更蛇足乎?卫桓书葬,是为据事而笔诸册,乃牵及卫侯不当谥桓,谓以著卫人之私。然则凡葬必书谥,以何者别其非讥耶?许世子不尝药,引张氏之说,谓其必用砒霜锻之不熟,已属臆揣,又责以不能穷理居敬,去本事不太远乎?是但知拾五子之绪言,而未尝知三《传》之古义者耳。 △《左传杜注补义》一卷(山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苏本洁撰。本洁字幼清,常熟人。康熙癸巳举人,官兴化府知府。是编因顾炎武《左传杜解补正》有所未尽,乃作此以补之。多推求文句,体味语意,而罕所引据考证,故名曰《补义》。前有康熙庚子陶贞一《序》,称本洁原本兼补林尧叟注义,贞一为删之。知所据者坊刻杜、林合注之本,非注疏本也。 △《左传姓名考》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高士奇撰。士奇有《左传地名考》,已著录。是编盖与《地名考》相辅而行,然体例庞杂,如出二手。如不论嫡妾皆谓之夫人,已於篇首发例,而於齐乃别出“悼公妾季姬”一条。有世系者从其世系不论岁月,亦於篇首发例,而晋丕郑父丕豹、巫臣、邢伯皆不相随,楚伯州犁、吴伯嚭仍系之晋、楚,管修仍系之齐,而巫臣之子乃不系之楚。鲁妇人戴己、楚妇人斗伯比妻、齐妇人棠姜、陈妇人夏姬、宋妇人荡伯姬之类,各出一条,而他国皆不载。“僖负羁”下旁注一“妻”字,尤不画一。鲁君女纪伯姬、楚君女江羋之类,亦各出一条,而他国不载。秦女简璧、卫孔伯姬并列之夫人条中,尤为舛谬。周石速以膳夫列之大夫,晋优施、寺人披、竖头须并以贱役列之士。许叔名见於《传》,削之不载。滕、薛、杞、莒皆自为篇,而虢公、虞公、纪侯、随侯皆俨然躬桓之班,乃与潞子婴儿、介葛卢等并为一篇。其他颠倒杂乱、自相矛盾者,几於展卷皆然,不能备数。 其委诸门客之手,士奇未一寓目乎?△《春秋测微》十三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朱奇龄撰。奇龄字与三,号拙斋,海宁人。康熙中贡生。是书前冠以《王朝列国世次族系》一卷,《经》文则一公为一卷。其说多主胡《传》,而稍纠其刻酷过当之论。然胡《传》之所未及,而奇龄从而锻炼者亦复不少。大旨以意揣量,据理断制,而不信《左氏》之事实,故往往不考典制,不近情理。如《左氏》称声子为继室,此娣侄之名。而奇龄见今人继妻称继室,遂谓声子为嫡妻,而隐公为嫡子,称其当立。胡《传》指灭项为季氏,已为不考,然尚无主名。 奇龄遂归狱於行父,以执政在文公之世者,移之僖公之世。如斯之类,皆失之不考。至於“葬卫桓公”一条,谓桓之为谥,不宜加於卫完,闵其未有失德,不忍加以恶谥,故《春秋》因之。然则倘有失德,孔子当为改恶谥乎?“戎伐凡伯”一条,本在卫地,乃责鲁失於防送,以境外之事责之主人。然则凡有使臣,皆当大具甲卒,卫入本国而后返乎?以此说《经》,恐非笔削之旨也。其所自信,在於以《经》解《经》。然说“刺公子买”一条,言鲁无杀大夫者,惟此一事,则未检《成公十六年》又刺公子偃也。其说“刺公子偃”一条,谓“刺”者非明正其罪而隐杀之之谓,则又未检“刺买”一条《经》书“不卒戍,刺之”,《传》亦称“以不卒戍说於楚”,固明正其罪也。是亦难言以《经》说《经》矣。 △《春秋三传同异考》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陈琬撰。琬字宝崖,钱塘人。其书取三《传》人名、地名相异及事之不同者,各著於篇。又辨别三《传》义例得失,而断以己意。 △《春秋左传事类年表》一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国朝顾宗玮撰。宗玮字廷敬,吴江人。其书每一年为半页,横分十格:一曰周,二曰鲁,三曰列国,四曰灾异,五曰郊祀,六曰朝聘,七曰会盟,八曰征伐,九曰城筑,十曰土田。各以《经》文散书其内,而《传》文为《经》所不载者亦附见焉。据其《凡例》,尚有《三传异同》一卷,《春秋通例》一卷,《春秋稽疑》一卷,《春秋参同》一卷,《春秋提要发明》一卷,《春秋图谱》一卷,《春秋笺释》一卷,《春秋馀论》一卷。今皆未见,盖非完书也。 △《左绣》三十卷(通行本) 国朝冯李骅、陆浩同编。李骅字天闲,钱塘人。浩字大瀛,定海人。是篇首载《读左卮言》、《十二公时事图说》、《春秋三变说》、《列国盛衰说》、《周十四王说》。书中分上、下二格,下格列杜预《经传集解》及林尧叟《左传解》。杜《解》悉依原文,林《解》则时多删节。又摘取孔氏《正义》及国朝顾炎武《左传补正》二书与杜氏有异同者,附於其后。别无新义。上格皆载李骅与浩评语,则竟以时文之法商榷经传矣。 △《春秋剩义》二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应麟撰。麟有《易经粹言》,已著录。是编亦摘《经》文标题而各为之说。其论“春王正月”,以为夫子行夏之时,改周正朔,大端已失。其他亦皆陈因之论。 △《春秋义存录》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陆奎勋撰。奎勋有《陆堂易学》,已著录。是编力破《春秋》一字褒贬之说,颇能扫《公》、《穀》拘例之失与宋儒深刻严酷之论,而矫枉过直,谓孔子全因旧史之文,然则所谓笔削者安在?所谓其义窃取者又安在?况《公羊》著不修《春秋》之文,《左氏》记河阳书狩之语,去圣未远,必有所受。举一二节可例其馀。乃谓除此数条之外,悉因鲁国之成书。然则必如倪思之《班马异同》字字著原本、改本,郭茂倩之《乐府诗集》篇篇分本词入乐,而后信为孔子有所修改耶?其疑胡《传》而信《左氏》,亦足破以《经》解《经》之空谈。而乃别出新奇,欲以孔子之言解《春秋》。凡一切子书、纬书所引,不问真伪,一概阑入,已为芜杂。至於其文与《春秋》无关,如《庄公八年》“齐无知”一条引《坊记》曰:“子云:君不与同姓共车”一节,又引《文言传》“积善之家”一节,注曰“按前条之义为齐僖言也,后条之义为齐襄言也”,似乎孔子一生无一语不因《春秋》而发者,有是理耶?至于《僖公二十年》“杞子卒”一条引《论语》“子曰:夏礼吾能言之”一节,以合于《左传》夷礼之说,而又注“案杞称子《左传》以为《经》夷之,不若《谷》注时王所黜之说为善”,是并驳孔义矣。 全书大抵类是。是皆务高求胜之过也。 △《春秋笔削微旨》二十六卷(陕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绍攽撰。绍攽有《周易详说》,已著录。是编采《公》、《穀》二传附会之说,与孙、胡诸家臆断之论汇为一书,而更以己意穿凿之。大旨惟以名字、月日为褒贬,而掊击《左传》尤力。其说谓《左氏》不过叙事,於《经》义毫无发明,不知有事迹而后有是非,有是非而后有褒贬。但据书字为褒矣,其所以褒之故,绍攽能研求其字而知之乎?但据书人为贬矣,其所以贬之故,绍攽能研求一人字而知之乎?如宰咺赗惠公仲子为贬,设无《左传》,何由知仲子为妾而贬之?齐高子来为褒,设无《左传》,何由知为高徯存鲁而褒之?幸藉《传》而知其事,又讳所自来,以《传》为不足据,是何异迷途之人藉人为导,得途之后鞭其人而逐之乎?△《春秋通论》五卷(陕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绍攽撰。是书与所著《笔削微旨》相为经纬,而往往循文敷衍,罕所发明。如《桓三年》“日有食之既”一条云:“《春秋》日食三十六。隐之食者一,桓、文、成食者各二,僖、宣、定食者各三,庄之食者四,襄之食者九,昭之食者七。其中食既者三,此及《宣八年》七月、《襄二十四年》七月,皆变之甚者。”又《庄十五年》“郑人侵宋”一条云:“外书侵五十有七,始於此,终《哀十三》晋魏曼多侵卫。书伐二百一十三,始《隐二年》郑人伐卫,终《哀十三》公子申伐陈。天下之无道甚矣。”《僖十九年》“邾人执鄫子,用之”一条云:“用人者二。此年用鄫子,《昭十一年》‘楚执蔡世子有,用之’。其虐为已甚矣。”夫日食之为灾,侵伐之为无道,杀人以祭之为虐,亦何待赘言乎?△《空山堂春秋传》十二卷(通行本) 国朝牛运震撰。运震有《空山堂易传》,已著录。是编说《经》,不信三《传》,动相驳难,盖宋刘敞、孙复之流。由其记诵淹通,足以济其博辨,故异论往往而生也。 △《春秋管见》(无卷数,奉天府尹采进本) 国朝魏枢撰。枢有《东易问》,已著录。是书杂采《春秋》三《传》及胡《传》之文,亦以己意附注於后。然大抵用意苛深,不出胡氏之门径。其自出新意者,尤往往乖舛。如《春秋》鲁史,以鲁纪年,故正月书王以明有统。枢乃擅改《经》文,以周纪年,以鲁附注。是但知窃袭《通鉴纲目》之例,而不知以周纪年则正月书王为复。与伪本元《经》既书“某帝某年”,又书“帝正月者”同一失矣。《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自当以获麟为重,枢乃谓:“冬猎曰狩,《经》虽绝笔於十四年之春,而实则十有三年之冬。不没其春者,所以奉正朔而大一统之尊。必终於冬者,所以明天道而顺四时之序。盖隐寓行夏时之意。” 是又节外生枝,屈孔子以就己说矣。如斯之类,比比而然,皆不足为训也。 △《春秋义补注》十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杨方达撰。方达有《易学图说会通》,已著录。初,孙嘉淦作《春秋义》,大旨祖胡安国之说。后渐悟其非,旋自毁版(案嘉淦自毁其版,事见此书《凡例》第三条中)。方达尝受知於嘉淦,因为删补其文,以成是编。大旨於三《传》多取《公》、《穀》《经》文。如“裂繻”作“履緰”,“矢鱼”作“观鱼”、“叔孙婼”作“叔孙舍”、“定姒”作“定弋”之类,亦多从《公》、《穀》。 其《左传》事迹,往往在所摈斥。如“天王狩于河阳”,《传》有明文,乃云:“或鲁史本书狩,或夫子书狩,皆不可知。”是并其可取之说亦不信也。於诸家多取宋以后,其唐以前之说仅采刘向《灾异》一两条。如“文公丧娶”一条,全用《春秋繁露》而不肯标董仲舒之名,盖讳言宗汉儒也。其持论尤务为深刻,二百四十二年之中,偶免讥弹者,惟“叔姬归于纪”、“纪季以酅入于齐”、“纪叔姬归于酅”、“葬蔡桓侯”、“齐师、宋师、曹师城邢”、“齐侯伐楚,次陉,盟于召陵”、“诸侯遂救许”、“宋公御说卒”、“狄救齐”、“楚人救卫”、“甯俞来聘”、“叔肸卒”、“伯姬归于宋”、“仲孙蔑卒”、“宋伯姬卒”、“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叔孙舍卒”、“宋公佐卒于曲棘”、“刘卷卒”十八、九条而已。而召陵之盟、宁俞之聘,嘉淦所许者,方达又推论其失,咎齐桓不声楚僣王之罪,咎甯俞知聘鲁而不知朝周。实则倖邀宽论者,仅十五六事也。其中自相矛盾者,如既谓隐公为篡,又谓桓公为弑,是以讨篡为弑也。既谓州吁弑桓公而王不问,卫人立晋而王不问,咎在天王,於王人子突救卫,又罪其知顺逆而不知众寡。是为天王者进退无不干咎也?朱子称孙复说《春秋》如商君之法,若是书者又岂止于商君乎?其最甚者,拘泥常事不书之说,於十二公之薨,即终於路寝合礼之正者,亦必求其所以贬。然则苟无所贬,则国君易代,史可不详欤?至於“纪季姜归于京师”,谓季姜非嫡长,不可以为王后;“许叔入于许”,谓许君有子叔不奉之而自立:又不知其所据矣。 △《春秋原经》二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国朝王心敬撰。心敬有《丰川易说》,已著录。是编不载《经》文,亦不及《经》中所书之事,惟泛论孔子之意。分为四篇:一曰《讲读八法》,二曰《通论》,三曰《原春秋之由作》,四曰《诸儒论春秋》。其大旨本《孟子》之言,以尊王抑伯为主,持论甚正。其谓孔子不以一字为褒贬,亦足以破诸家纷纭轇轕之陋。而矫枉过直,加以悬揣臆断,不顾事理之安。至谓《左传》事迹皆圣人之所删,不当复存其说。考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尚书》者,左史类也。 《春秋》者,右史类也。刘知几作《史通》,叙述源流,至为明析。心敬乃援《尚书》为例,谓事迹之可存者圣人必存,如典、谟、训、诰是也。事迹之不可存者,圣人必删,如《左传》所载是也。因而尽废诸《传》,惟以《经》解《经》。 不思《经》文简质,非《传》难明。即如“郑伯克段於鄢”一条,设无《传》文,则段于郑为何人,郑伯克之为何故,《经》文既未明言,但据此六字之文,抱遗经而究终始,虽圣人复生,沈思毕世,无由知其为郑伯之弟,以武姜内应作乱也。 是开卷数行,已窒碍不行,无论其馀矣。况自有《六经》以后,历汉至今,通儒辈出,其失经意者固多,得经意者亦不少。心敬乃一概排斥,谓孔子之后惟孟子能知,孟子之后直至心敬乃能知。甚至谓孔门诸子未见《春秋》,故《论语》无一字及之。子思亦未见《春秋》,故《中庸》亦无一字及之。至孟子搜索阙里,始见本经。揆以事理,岂其然乎?△《春秋深》十九卷(湖北巡抚采进本) 国朝许伯政撰。伯政有《易深》,已著录。是书谓孔子既因鲁史作《春秋》,其史中所载事实,即为之传。今《左传》中叙而不断,言约旨精者,即孔子所作。 其有加注解,如“段不弟,故不言弟”之类;又加论赞,如“君子曰”、“仲尼曰”之类:词气浮夸,多与《经》旨相悖,乃属左氏增设。书内皆列之小注,使不与本《传》相混。其有《传》无《经》者,则全删不录。按近时河南张沐著《春秋疏略》,以左为列於《经》左之义,不为人姓。伯政盖踵是说。然又觉《传》中论赞或称孔子、或称仲尼,究不类孔子所自作,故更变其说,归於左氏增加耳。至《春秋》之用周正,原无可疑。其兼用夏正,以便民事,则有《周礼》“正月正岁”之文显然可据。伯政但摭经书中夏正之文以相诘难,盖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左传》“王周正月”一语,尤为确证。伯政并此二字诋为不通,以为后人所加。则凡古书之害於己说者,悉以后人窜入概之,天下无不可伸之论矣。 惟其考定每年十二月朔日甲子及节气时刻,俾二百四十年间置闰之得失、干支之次序一一可见,以伸其合於夏正之说,似乎可据。不知周正、夏正,在月不在日。 其月虽相差六十日,而其日则六十甲子刚及一周。不论周正、夏正,其朔望原未尝改,不足以为建寅之据。亦不揣本而齐末也。 △《春秋集古传注》二十六卷、《或问》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郜坦撰。坦,淮安人。是书成於乾隆乙丑。首为《纂例》十五篇,末为《或问》六卷,言所以去取诸家之意。《经》文皆遵《左氏》,不遵《左氏》者,惟“纪子帛”改从伯、“君氏卒”改从尹、“郑人来渝平”改从输三条耳。其事迹亦据《左氏》。其所集传注,多用杜预、孔颖达、啖助、赵匡、陆淳、孙复、刘敞、孙觉、程子、许翰、胡安国、高闶、陈傅良、张洽、赵鹏飞、家铉翁、吴澄十七家之说,而别采宋元诸家以辅之。在说《春秋》家,亦非纯尚空谈者。然持论亦伤深刻,又时时好出新意,而不尽允协。如改“君氏”为“尹氏”,仍以为即公囚於郑之“尹氏”,则沿袭金履祥之说,殊为附会。又如赵盾弑君越境乃免,赵匡、刘敞、孙觉、朱子、吕祖谦诸儒皆以为必非孔子之言。而坦於《或问》中则云:“越境而不返乎?晋国董狐又何言以正其弑”?於《集古传注》中则云“去国不返,然后君臣之义绝。越境乃免之言,为今无将之心者开一门路”云云。 夫《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曾谓圣人而为后世开一门路,使奸雄藉口乎?至於城楚丘之说,其《传注》本主刘敞,而《或问》则以为主孙复。二书之中,不免偶伤牴牾,犹其小节矣。 △《春秋义解》十二卷(湖北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梦鹏撰。梦鹏字云翼,蕲水人。乾隆辛未进士,官饶阳县知县。是书卷首列孟子、朱子之论《春秋》者为《述孟》、《述朱》。次为《王朝世次考》、《列国世次考》、《鲁世次考》。以下十二公为十二卷。大旨尊《公》、《穀》而斥《左氏》。其《自序》谓:“《公》、《穀》比事属辞,义不诡於儒者,而斤斤於日月、名氏、爵号以求例,曾谓《春秋》之旨尽如是乎?若《左氏》纪事多而误,说《经》疏而谬。如莒密州之事,《经》不云世子展舆也,而《左》以为展舆。莒庶其之事,《经》不云世子仆也,而《左》以为仆。蔡侯申之事,《经》贱者书盗也,而《左》以为公孙翩。晋州蒲之事,《经》不云栾书、中行偃也,而《左》以为栾书、中行偃。晋夷皋之事,《经》以为赵盾也,而《左》以为穿。郑伯夷之事,《经》以为归生也,而《左》以为宋。吴僚之事,《经》不云公子光也,而《左》以为公子光。郑髡顽,《经》以为卒也,而《左》以为公子騑之谋。楚子麇,《经》以为卒也,而《左》以为公子围之逆。齐阳生,《经》以为卒也,而《左》以为陈乞以说於吴。其他大夫奔殿,《经》或止一二人,而左增入数人。会盟侵伐,《经》各有其事,而《左》或牵移他事。滕、薛,杞、宋,蔡、邾,各二国,经载分明,而《左》误合为一。缘陵、城杞,实系两地,而《左》以为俱系淳于。入祊假田,各有情事,而《左》以为鲁、郑相易。 子帛、君氏,讹误字也,而《左》以为名称。甲戌、己丑,两存日也,而《左》以为再赴。葬桓王,讳也。而《左》以为改葬。子般,卒也,而《左》以为杀。 子牙,卒也,而《左》以为鸩。诸如世次增添,事迹舛误,难以殚述。”其持论甚辨,几於季本、郝敬、毛奇龄。然《经》垂书法、《传》述事实。必以《经》所不书即为增设,则河阳之狩,周天子真巡狩矣。其论似通而实谬。至於深文过当,凭臆率断。如以隐为窃国,欺桓幼而攘之,垂涎十有馀年;以子同生为哀姜张本,自子生至妇入,见其过期不娶,昏姻不时;以季友志在奉僖,援齐得复,故贼闵公者乃季友非庆父;以齐崔杼之事,亦因景公附杼,故杼为立景而生逆谋;以昭公三十二年吴伐越乃南越芊姓,非於越之越:亦可谓果於自信者矣。 △《读左补义》五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姜炳璋撰。炳璋有《诗序补义》,已著录。是书欲破说《春秋》者屈《经》从例之弊,谓《春秋》无例,《左传》所言之例皆史氏之旧文。其凡有五:一曰西周旧典,二曰东迁后列国相沿之例,三曰鲁史自相传授之例,四曰霸国更定之例,五曰鲁君臣私定之例。杜预所谓凡例皆周公之礼经,变例皆圣人之新意者,未为定论。其援据颇典博,参考亦颇融贯。然谓史氏相沿有此五例,左氏遂据以推测圣经可也?谓《春秋》全因五例之旧文,则圣人直录鲁史,不笔不削,何以云其义窃取?何以云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乎?观《襄公二十年传》甯殖曰“名藏在诸侯之策,曰:孙林父甯殖出其君”,而《经》书“襄公十四年夏四月己未。卫侯出奔齐”。是亦不尽用策书之明证矣。所注用社《解》者十之六七,兼采他说并参以己意,亦颇简洁。而《传》后必附以说,简端又冠以评,或论事,或论文,如坊选古文之例,殊非注经之体也。 △《春秋经传类求》十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孙从添、过临汾同编。从添号石芝,常熟人。临汾,长洲人。是书始刻於乾隆己卯。取《春秋》三《传》及胡安国《传》分为一百二十门。每门前列书法,后载事类,事类之中又自分《经》、《传》。其《自述》谓本於苏轼“《春秋》当以类求”一语。虽亦欲发比事属辞之旨,然割裂繁碎,弥难寻检。卷首列《春秋诸国图说》一篇,亦取之苏轼《指掌图》。不知《指掌图》后人赝作,非轼书也。 △《春秋一得》一卷(编修周永年家藏本) 国朝阎循观撰。循观有《尚书读记》,已著录。然《尚书读记》多推求文句,未能阐帝王经世之大法,是编则於笔削大义多所发明。如曰:“胡氏夏时冠周月之说,理所必无。夫子作《春秋》以明文武之道、文武之制,而夫子更之,可乎?”曰:“武氏子来求赙,罪鲁也。”曰:“州吁不称公子,绝之於卫也。胡氏谓庄公不待以公子之道,以为为人君父之戒,何以惧乱臣乎?”曰:“诸侯不得专杀大夫,故凡大夫之杀,《春秋》皆称国举官,不论有罪无罪及杀当其罪否也。此意先儒多误会。”曰:“说者谓王不称天为《春秋》贬黜天子,不亦甚乎?春王正月不曰天王,则天王、王一也。”曰:“梁山崩,穀梁氏曰:君亲缟素帅群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崩山之壅河流者矣。此术者之言也。左氏曰:君为不举,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此有司之存也。胡氏曰:古之遭变异而外为此文者,必有恐惧修省之心生於内,徒举其文而无实以先之,何以弭灾变乎?此儒者之道也。”其言明白正大多类此。惜止八十八条,未能成书也。 △《左传评》三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李文渊撰。文渊字静叔,益都人。《春秋左传》本以释《经》,自真德秀选入《文章正宗》,亦遂相沿而论文。近时宁都魏禧、桐城方苞於文法推阐尤详。文渊以二家所论尚有未尽,乃自以己意评点之。仅及《僖公二十四年》而文渊夭逝,书遂未毕。其兄文藻裒次遗稿,编为三卷,刊版於潮阳。末有文藻《跋》,称其潜心《易》、《礼》两经,取古人图象、传注罗而绎之者数年,以至於病且死。故所评阅,多未终卷云。 △《春秋日食质疑》一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国朝吴守一撰。守一字万先,歙县人。是书推考岁差加减,以证《春秋》所载日食之误,《春秋》日月,以《长历》考之,往往有讹,见於杜预《释例》。 此更详其进退迟速以求交限,末附《诗书日食考》二条,以互相参证。但其云《隐公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朔,日有食之”当是三月己巳朔,书二月者,晦朔之误;《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当是五月癸丑朔,书三月者,或夏正之讹。近者陈厚耀作《春秋长历表》,以为隐公元年以前非失一闰,乃多一闰。退一月就之,隐公元年正月为庚辰朔,较《长历》实退两月,推至僖公五年止。以闰月小建为之迁就,则隐、桓三年日食更不必疑矣。《僖公十五年》“夏五月,日有食之”,守一以为当是三月甲戌。而顾栋高《春秋长历拾遗表》以为当是四月癸丑朔。《襄公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递食,守一与栋高皆从《大衍历》,以为八月无食。其他守一、栋高说亦多同,而皆不及厚耀之密。生数千载之后,必欲求岁差於秒忽之间,亦未见其悉得。姑存其说焉可矣。 △《春秋不传》十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汤启祚撰。启祚字迪宗,宝应人。其书自称“不传”者,谓於四《传》无所专从也。今观所说,特不从《左传》耳。於《公羊》、《穀梁》、胡氏皆掇其馀论,而日月之例信《公》、《穀》尤笃。然三家之《传》皆以讥贬为主,而亦各有所平反。启祚乃专取三家严刻锻炼之说,合为一书。如其所论,是圣人之立法,更酷於商鞅、韩非也。 △《春秋集解读本》十二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应申撰。应申字文在,歙县人。以《春秋》经解卷帙浩繁,难於遍读,因会萃众说,择其合於《经》旨者详注《经》文之下,以资记览。《自序》谓词可计日而诵,为愚鲁者计甚便。盖特课读之本,非有意于阐发《经》义者也。 △《春秋三传事实广证》(无卷数,两江总督采进本) 不著撰人名氏。采诸书所载春秋时事迹列於三《传》之下,意取互相参证。 然左氏亲见国史,公、穀两家已不及其确实,乃兼采诸子杂说寓言,欲以考校其是非,亦徒成其庞杂而已矣。於《经》义无补也。 ──右“春秋类”一百十八部,一千五百七十六卷,内十一部无卷数,皆附《存目》。 (案:明科举之例,诸经传注皆因元制,用宋儒。然程子作《春秋传》未成,朱子又未注《春秋》,以胡安国学出程子、张洽学出朱子,《春秋》遂定用二家。 盖重其所出之渊源,非真有见於二人之书果胜诸家也。后张《传》以文繁渐废,胡《传》竟得孤行,则又考官举子共趋简易之故,非律令所定矣。且他经虽限以一说立言,犹主经文。《春秋》一经,则惟主发挥《传》义。其以《经》文命题,不过《传》文之标识,知为某公某年某事而已。观张朝瑞《贡举考》,备列明一代试题。他经皆具经文首尾,惟《春秋》仅列题中两三字,如盟密、夹谷之类,其视经文不为轻重可知矣。是《春秋》虽列在学官,实以胡《传》当一经,孔子特拥其虚名而已。经义之荒,又何足怪乎?钦定《春秋传说汇纂》,总括众说,折衷圣言,凡安国迂谬之谈,悉一一驳正。此足见是非之公,终有不能强掩者矣。 今检校遗书,於明代说《春秋》家多所刊削。庶不以科举俗学,蚀圣经之本旨云尔。) 卷三十二 经部三十二 ○孝经类蔡邕《明堂论》引魏文侯《孝经传》,《吕览审微篇》亦引《孝经诸侯章》,则其来古矣。然授受无绪,故陈骙、汪应辰皆疑其伪。今观其文,去二戴所录为近,要为七十子徒之遗书。使河间献王采入一百三十一篇中,则亦《礼记》之一篇,与《儒行》、《缁衣》转从其类。惟其各出别行,称孔子所作,传录者又分章标目,自名一经。后儒遂以不类《系辞》、《论语》绳之,亦有由矣。 中间孔、郑两本,互相胜负。始以开元《御注》用今文,遵制者从郑;后以朱子《刊误》用古文,讲学者又转而从孔。要其文句小异,义理不殊,当以黄震之言为定论(语见黄氏《日钞》)。故今之所录,惟取其词达理明,有裨来学,不复以今文、古文区分门户,徒酿水火之争。盖注经者明道之事,非分朋角胜之事也。 △《古文孝经孔氏传》一卷、附《宋本古文孝经》一卷(光禄寺卿陆锡熊家藏本) 旧本题“汉孔安国传,日本信阳太宰纯音”。据卷末乾隆丙申歙县鲍廷博《新刊跋》,称其友汪翼沧附市舶至日本,得於彼国之长崎澳。核其纪岁干支,乃康熙十一年所刊。前有太宰纯《序》,称“古书亡於中夏、存於日本者颇多。 昔僧奝然适宋,献郑注《孝经》一本。今去其世七百馀年,古书之散逸者亦不少,而孔传《古文孝经》全然尚存。惟是经国人相传之久,不知历几人书写,是以文字讹谬,鱼鲁不辨。纯既以数本校雠,且旁采他书所引。苟有足徵者,莫不参考。十更裘葛,乃成定本。其《经》文与宋人所谓古文者亦不全同,今不敢从彼改此。《传》中间有不成语,虽疑其有误,然诸本皆同,无所取正,故姑传疑以俟君子。今文唐陆元朗尝音之,古文则否。今因依陆氏音例,并音《经》、《传》,庶乎令读者不误其音”云云。考世传海外之本,别有所谓《七经孟子考文》者亦日本人所刊,称“西条掌书记山井鼎辑,东都讲官物观补遗”。中有《古文孝经》一卷,亦云古文《孔传》,中华所不传,而其邦独存。又云“其真伪不可辨,末学微浅,不敢辄议”云云。则日本相传,原有是书,非鲍氏新刊赝造。此本核其文句,与山井鼎等所考大抵相应。惟山井鼎等称每章题下有刘炫《直解》,其字极细,写之与《注》文粗细弗类。又有引及邢昺《正义》者,为后人附录。此本无之,为少异耳。其《传》文虽证以《论衡》、《经典释文》、《唐会要》所引,亦颇相合。然浅陋冗漫,不类汉儒释经之体,并不类唐、宋、元以前人语。殆市舶流通,颇得中国书籍,有桀黠知文义者摭诸书所引《孔传》,影附为之,以自夸图籍之富欤?考元王惲《中堂事纪》有曰:“中统二年,高丽世子植来朝,宴於中书省。问曰:传闻汝邦有《古文尚书》及海外异书。答曰:与中国书不殊。”高丽、日本比邻相接,海东经典,大概可知。使果有之,何以奝然不与郑《注》并献,至今日而乃出?足徵彼国之本出自宋元以后。观山井鼎亦疑之,则其事固可知矣。特以海外秘文,人所乐睹。使不实见其书,终不知所谓《古文孝经孔传》不过如此,转为好古者之所惜。故特录存之,而具列其始末如右。 △《孝经正义》三卷(内府藏本) 唐玄宗明皇帝御注,宋邢昺疏。案《唐会要》:“开元十年六月,上注《孝经》,颁天下及国子学。天宝二年二月,上重注,亦颁天下。”《旧唐书经籍志》《孝经》一卷,玄宗注。《唐书艺文志》“今上《孝经制旨》一卷”,注曰“玄宗”。其称“制旨”者,犹梁武帝《中庸义》之称“制旨”,实一书也。 赵明诚《金石录》载《明皇注孝经》四卷。陈振孙《书录解题》亦称家有此刻,为四大轴。盖天宝四载九月,以《御注》刻石於太学,谓之《石台孝经》。今尚存西安府学中,为碑凡四,故拓本称四卷耳。玄宗《御制序》末称:“一章之中凡有数句,一句之内义有兼明,具载则文繁,略之则义阙。今存於《疏》,用广发挥。”《唐书元行冲传》称:“玄宗自注《孝经》,诏行冲为《疏》,立於学官。”《唐会要》又载:“天宝五载诏,《孝经书疏》虽粗发明,未能该备,今更敷畅以广阙文,令集贤院写颁中外。是《注》凡再修,《疏》亦再修。”其《疏》《唐志》作二卷,宋《志》则作三卷,殆续增一卷欤?宋咸平中,邢昺所修之《疏》,即据行冲书为蓝本。然孰为旧文,孰为新说,今已不可辨别矣。 《孝经》有今文、古文二本。今文称郑玄注,其说传自荀昶,而《郑志》不载其名。古文称孔安国注,其书出自刘炫,而《隋书》已言其伪。至唐开元七年三月,诏令群儒质定。右庶子刘知几主古文,立十二验以驳郑。国子祭酒司马贞主今文,摘《闺门章》文句凡鄙,《庶人章》割裂旧文,妄加“子曰”字及《注》中“脱衣就功”诸语以驳孔。其文具载《唐会要》中。厥后今文行而古文废。元熊禾作董鼎《孝经大义序》,遂谓贞去《闺门》一章,卒启玄宗无礼无度之祸。明孙本作《孝经辨疑》,并谓唐宫闱不肃,贞削《闺门》一章乃为国讳。夫削《闺门》一章,遂启幸蜀之衅,使当时行用古文,果无天宝之乱乎?唐宫闱不肃诚有之,至於《闺门章》二十四字,则绝与武、韦不相涉。指为避讳,不知所避何讳也?况知几与贞两议并上,《会要》载当时之诏,乃郑依旧行用。孔《注》传习者稀,亦存继绝之典。是未因知几而废郑,亦未因贞而废孔。迨时阅三年,乃有御注太学刻石,署名者三十六人,贞不预列。《御注》既行,孔、郑两家遂并废,亦未闻贞更建议废孔也。禾等徒以朱子《刊误》偶用古文,遂以不用古文为大罪。又不能知唐时典故,徒闻《中兴书目》有“议者排毁,古文遂废”之语,遂沿其误说,愦愦然归罪於贞。不知以《注》而论,则孔佚郑亦佚。孔佚罪贞,郑佚又罪谁乎?以《经》而论,则郑存孔亦存,古文并未因贞一议亡也,贞又何罪焉?今详考源流,明今文之立,自玄宗此《注》始。玄宗此《注》之立,自宋诏邢昺等修此《疏》始。众说喧呶,皆揣摩影响之谈,置之不论不议可矣。 △《古文孝经指解》一卷(内府藏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以宋司马光、范祖禹之说合为一书。案宋《中兴艺文志》曰:“自唐明皇时议者排毁古文,以《闺门》一章为鄙俗,而古文遂废(按此说舛误、辨已见《孝经正义》条下)。至司马光始取古文为《指解》。”又范祖禹《进孝经说札子》曰:“仁宗朝司马光在馆阁,为《古文指解》表上之。臣妄以所见,又为之说。”《书录解题》载光书、祖禹书各一卷。此本殆以二书相因而作,故合编也。王应麟《玉海》载光书进於至和元年,时为殿中丞,直秘阁,与祖禹说小异。然《光集》所载《进表》,称“尝撰《古文孝经指解》,皇祐中献於仁宗皇帝,窃虑岁久不存,今缮写为一卷上进”云云,则祖禹所说者初进之本,应麟所说者重进之本耳。《孝经》今文、古文,自《隋志》所载王劭、刘炫以来,即纷纷聚讼。至唐而刘知几主古文,司马贞主今文。其彼此驳议,《唐会要》具载其词,至今说经之家亦多递相左右,然所争者不过字句之间。观光从古文而句下乃备载唐元宗今文之注。使二本南辕北辙,可移今文之注以注古文乎?宋黄震《日钞》有曰:“按《孝经》一尔,古文、今文特所传微有不同。如首章今文云:‘仲尼居,曾子侍。’古文则云:‘仲尼闲居,曾子侍坐。’今文云:‘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古文则曰:‘子曰参先王有至德要道。’今文云:‘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古文则曰:‘夫孝,德之本,教之所由生。’文之或增或减,不过如此,於大义固无不同。至於分章之多寡,今文《三才章》‘其政不严而治’与‘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通为一章,古文则分为二章;今文《圣治章》第九‘其所因者本也’与‘父子之道天性’通为一章,古文则分为二章;‘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古文又分为一章。章句之分合,率不过如此,於大义亦无不同。古文又云:‘闺门之内具礼矣乎,严父严兄,妻子臣妾,犹百姓徒役也。’此二十二字,今文全无之,而古文自为一章,与前之分章者三,共增为二十二。所异者又不过如是。非今文与古文各为一书也。”其说可为持平。光所解及祖禹所说,读者观其宏旨以求天经地义之原足矣。其今文、古文之争,直谓贤者之过可也。胡爌《拾遗录》尝讥祖禹所说以光注“言之不通也”句误为《经》文。今证以朱子《刊误》,爌说信然。然亦非大义所系,今姑仍原本录之,而附载爌说,以纠其失焉。(按:注《孝经》者驳今文而遵古文,自此书始;五六百年门户相持,则自朱子用此本作《刊误》始:皆逐其末而遗其本也。今特全录黄震之言,发其大凡,以著诟争之无谓。馀一切纷纭之说,后不复载,亦不复辨焉。) △《孝经刊误》一卷(通行本) 宋朱子撰。书成於淳熙十三年,朱子年五十七,主管华州云台观时作也。取古文《孝经》分为《经》一章、《传》十四章,删旧文二百二十三字。后有《自记》曰“熹旧见衡山胡侍郎《论语说》(案胡宏高宗时为礼部侍郎,居衡州,故曰衡山,所著有《五峰论语指南》一卷),疑《孝经》引《诗》,非《经》本文。 初甚骇焉,徐而察之,始悟胡公之言为信。而《孝经》之可疑者不但此也,因以书质之沙随程可久丈(按可久,程迥之字也)。程答书曰:顷见玉山汪端明(案汪应辰,孝宗时为端明殿学士),亦以此书多出后人附会。於是乃知前辈读书精审,其论固已及此。窃幸有所因述而得免於凿空妄言之罪”云云。今以《朱子语录》考之,黄记云:“《孝经》除了后人所添前面‘子曰’及后面引《诗》,便有首尾。”又云:“‘以顺则逆,民无则焉’,是季文子之词。‘言斯可道,行斯可乐’一段,是北宫文子论令尹之威仪,在《左传》中自有首尾。载入《孝经》,都不接续,全无意思。”又叶贺孙记云:“古文《孝经》有不似今文顺者。 如‘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又著一个‘子曰’字,方说‘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此本是一段,以‘子曰’分为二,恐不是。”又辅广记云:“‘孝莫大於严父,严父莫大於配天’,岂不害理?如此则须是如武王、周公方能尽孝道,寻常人都无分,岂不启人亻朁乱之心?”是朱子诋毁此书,已非一日,特不欲自居於改经,故托之胡宏、汪应辰耳。欧阳修《诗本义》曰:“删《诗》云者,非止全篇删去也,或篇删其章,或章删其句,或句删其字。”引《唐棣》、《君子偕老》、《节南山》三诗为证。朱子盖阴用是例也。陈振孙《书录解题》载此书,注其下曰:“抱遗经於千载之后,而能卓然悟疑辨惑,非豪杰特起独立之士,何以及此?此后学所不敢仿效,而亦不敢拟议也。”斯言允矣。南宋以后,作《注》者多用此本。故今特著於录,见诸儒渊源之所自与门户之所以分焉。 △《孝经大义》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董鼎撰。鼎有《尚书辑录纂注》,已著录。初,朱子作《孝经刊误》,但为厘定《经》、《传》,删削字句,而未及为之训释。鼎乃因朱子改本,为之诠解。凡改本圈记之字,悉为芟除。改本辨正之语,仍存於各章之末。所谓“右传之几章释某义”者,一一顺文衍出,无所出入。第十三章、十四章所谓不解《经》而别发一义者,亦即以《经》外之义说之,无所辨诘。惟增注今文异同为鼎所加耳。其注稍参以方言,如云“今有一个道理”,又云“至此方言出一孝字之类”,略如《语录》之例。其敷衍语气,则全为口义之体。虽遣词未免稍冗,而发挥明畅,颇能反覆以尽其意,於初学亦不为无益也。前有熊禾《序》,盖大德九年鼎子真卿从胡一桂访禾於云谷山中,以此书质禾,禾因属其族兄熊敬刊行,而自序其首。《序》称朱子为“桓桓文公”。按《书》曰:“勖哉夫子,尚桓桓。”孔《传》曰:“桓桓,武貌。”《尔雅》曰:“桓桓、烈烈,威也。”均与著书明道之旨无关,颇为杜撰。又“文公”字跳行示敬,而“孔子”、“曾子”字乃均不跳行,亦殊颠倒。以原本所有,姑仍其旧录之焉。 △《孝经定本》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吴澄撰。澄有《易纂言》,已著录。此书以今文《孝经》为本,仍从朱子《刊误》之例,分列《经》、《传》。其《经》则合今文六章为一章。其《传》则依今文为十二章,而改易其次序。至朱子所删一百七十二字(案朱子《刊误》凡删二百二十三字,中有句删其字者。此惟栽所删之句,故止一百七十二字),与古文《闺门章》二十四字,并附录於后。后有大德癸卯澄门人河南张恒《跋》,称澄“观邢《疏》而知古文之伪,观朱子所论知今文亦有可疑,因整齐诸说,附入己见,为家塾课子之书。不欲传之,未尝示人”云云。盖心亦有所不安也。其谓汉初诸儒始见此书,盖未考魏文侯尝为作《传》,见於蔡邕《明堂论》中。至其据许氏《说文》所引古文《孝经》“仲尼居”无“闲”字,知古文之“仲尼闲居”为刘炫所妄增。又据桓谭《新论》称古文千八百七十二字,与今文异者四百馀字。今刘炫本止有千八百七十字,多於今文八字。除增《闺门》一章二十四字外,与今文异字仅二十馀字。则较司马贞之攻古文但泛称文句鄙俗者,特有根据。 所定篇第虽多分裂旧文,而铨解简明,亦秩然成理。朱子《刊误》既不可废,则澄此书亦不能不存。盖至是而《孝经》有二改本矣。 △《孝经述注》一卷(永乐大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