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 - 第 41 页/共 67 页
隆昌元年,为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敕留西楚部曲助镇襄阳,单将白直侠毂自随。陈显达时屯襄阳,入别,子懋谓之曰:“朝廷命身单身而反,身是天王,岂可过尔轻率。今欲将二三千人自随,公意何如?”显达曰:“殿下若不留部曲,便是大违敕旨。”显达因辞出便发去。子懋计未立,还镇寻阳。
延兴元年,加侍中。闻鄱阳、随郡二王见杀,欲起兵赴难,与参军周英、防合陆超之议:“传檄荆、郢,入讨君侧,事成则宗庙获安,不成犹为义鬼。”防合董僧慧攘袂曰:“此州虽小,孝武亦尝用之,今以勤王之师,横长江,指北阙,以请郁林之过,谁能对之。”于是部分兵将,入匡社稷。
母阮在都,遣书欲密迎上,阮报同#弟于瑶之为计。瑶之驰告明帝,于是纂严,遣中护军王玄邈、平西将军王广之南北讨,使军主裴叔业与瑶之先袭寻阳,声云为郢府司马。子懋知之,遣三百人守盆城。叔业泝流直上,袭盆城。子懋先已具船于稽亭渚,闻叔业得盆城,乃据州自卫。
子懋部曲多雍土人,皆踊跃愿奋,叔业畏之,遣于瑶之说子懋曰:“今还都,必无过忧,政当作散官,不失富贵也。”
子懋既不出兵攻叔业,F情稍沮。中兵参军于琳之,瑶之兄也,说子懋重赂叔业。子懋使琳之往,琳之因说叔业请取子懋。叔业遣军主徐玄庆将四百人随琳之入城,僚佐皆奔散,唯周英及外兵参军王皎更移入城内。子懋闻之叹曰:“不意吾府有义士二人。”琳之从二百人仗自入斋,子懋笑谓之曰:“不意渭阳,翻成枭镜。”琳之以袖障面,使人害之。故人惧罪无敢至者,唯英、皎、僧慧号哭尽哀,为之丧殡。
董僧慧,丹阳姑孰人,出自寒微而慷慨有节义。好读书,甚骁果,能反手于背弯五斛弓,当世莫有能者。玄邈知其豫子懋之谋,执之。僧慧曰:“晋安举义兵,仆实豫议 。古人云‘非死之难,得死之难’。仆得为主人死,不恨矣。愿至主人大敛毕,退就汤镬,虽死犹生。”玄邈义而许之。还具白明帝,乃配东冶。言及九江时事,辄悲不自胜。子懋子昭基,九岁,以方二寸绢为书,参其消息,并遗钱五百,以金假人,崎岖得至。僧慧睹书,对钱曰:“此郎君书也。”悲恸而卒。
陆超之,吴人,以清静雅为子懋所知。子懋既败,于琳之劝其逃亡。答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惧。吾若逃亡,非唯孤晋安之眷,亦恐田横客笑人。”玄邈等以其义,欲囚将还都,而超之亦端坐待命。超之门生姓周者,谓杀超之当得赏,乃伺超之坐,自后斩之,头坠而身不僵。玄邈嘉其节,厚为殡敛。周又助举棺,未出户,棺坠,政压其头折颈即死。闻之者莫不以为有天道焉。
随郡王子隆字云兴,武帝第八子也。性和美,有文才。娶尚书令王俭女为妃。武帝以子隆能属文,谓俭曰:“我家东阿也。”
永明八年,为都督、荆州刺史。隆昌元年,为侍中、抚军将军,领兵置佐。延兴元年,转中军大将军,侍中如故。
子隆年二十一,而体过充壮,常使徐嗣伯合芦茹丸以服自销损,犹无益。明帝辅政,谋害诸王,武帝诸子中子隆最以才貌见惮,故与鄱阳王锵同夜先见杀。文集行于世。
建安王子真字云仙,武帝第九子也。永明七年,累迁郢州刺史,加都督。隆昌元年,为散骑常侍、护军将军。
延兴元年,明帝遣裴叔业就典签柯令孙杀之,子真走入床下,令孙手牵出之,叩头乞为奴赎死,不从,见害,年十九。西阳王子明字云光,武帝第十子也。永明元年,封武昌王。三年,失国玺,改封西阳。十年,为会稽太守,督五郡军事。子明风姿明净,士女观者,咸嗟叹之。建武元年,为抚军将军,领兵置佐。二年,诛萧谌,子明及弟子罕、子贞同谌谋见害,年十七。
南海王子罕字云华,武帝第十一子也,颇有学。母乐容华有宠,故武帝留心。
母尝寝疾,子罕昼夜祈祷。于时以竹为灯缵照夜,此缵宿昔枝叶大茂,母病亦愈,咸以为孝感所致。主簿刘鬷及侍读贺子乔为之赋颂,当时以为美谈。建武元年,位护军将军。二年,见杀,年十七。
巴陵王子伦字云宗,武帝第十三子也。永明十年,为北中郎将、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郁林即位,以南彭城禄力优厚,夺子伦与中书舍人綦母珍之,更以南兰陵代之。
延兴元年,明帝遣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子伦,子伦时镇琅邪城,有守兵,子伦英果,明帝恐不即罪,以问典签华伯茂。伯茂曰:“公若遣兵取之,恐不即可办,若委伯茂,一小吏力耳。”既而伯茂手自执鸩逼之,左右莫敢动者 。子伦正衣冠,出受诏,谓法亮曰:“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昔高皇帝残灭刘氏;今日之事,理数固然。”举酒谓法亮曰:“君是身家旧人,今 衔此命,当由事不获已。此酒差非劝酬之爵。”因仰之而死,时年十六,法亮及左右皆流涕。
先是高帝、武帝为诸王置典签帅,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每至觐接,辄留心顾问,刺史行事之美恶,系于典签之口,莫不折节推奉,恒虑弗及,于是威行州部,权重蕃君。武陵王晔为江州,性烈直不可忤,典签赵渥之曰:“今出都易刺史。”及见武帝相诬,晔遂免还。南海王子罕戍琅邪,欲暂游东堂,典签姜秀不许而止。还泣谓母曰:“儿欲移五步亦不得,与囚何异。”秀后辄取子罕屐伞饮器等供其儿昏,武帝知之,鞭二百,系尚方,然而擅命不改。邵陵王子贞尝求熊白,厨人答典签不在,不敢与。西阳王子明欲送书参侍读鲍僎病,典签吴修之不许,曰:“应谘行事。”乃止。言行举动,不得自专,征衣求食,必须谘访。
永明中,巴东王子响杀行事刘寅等,武帝闻之,谓群臣曰:“子响遂反。”戴僧静大言曰:“诸王都自应反,岂唯巴东。”武帝问其故,答曰:“天王无罪,而一时被囚,取一挺藕,一杯浆,皆谘签帅,不在则竟日忍渴。诸州唯闻有签帅,不闻有刺史。”
竟陵王子良尝问F曰:“士大夫何意诣签帅 ?”参军范云答曰:“诣长史以下皆无益,诣签帅便有倍本之价,不诣谓何!”子良有愧色。
及明帝诛异己者,诸王见害,悉典签所杀,竟无一人相抗。孔珪闻之流涕曰:“齐之衡阳、江夏最有意,而复害之。若不立签帅,故当不至于此。”
邵陵王子贞字云松,武帝第十四子也。建武二年见诛,年十五。 临贺王子岳字云峤,武帝第十六子也。明帝诛武帝诸子, 唯子岳及弟六人在后,时呼为“七王”。朔望入朝,上还后宫,辄叹息曰:“我及司徒诸儿子皆不长,高、武子孙日长大。”永泰元年,上疾甚,绝而复苏,于是诛子岳等。
延兴、建武中,凡三诛诸王,每一行事,明帝辄先烧香,呜咽涕泣,F以此辄知其夜当杀戮也。子岳死时年十四。
西阳王子文字云儒,武帝第十七子也。永明七年,封蜀郡王,建武中,改封西阳。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衡阳王子峻字云嵩,武帝第十八子也。永明七年,封广汉郡王,建武中改封。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南康王子琳字云璋,武帝第十九子也。母荀昭华盛宠,后宫才人位登采女者,依例旧赐玉凤凰,荀时始为采女,得玉凤凰投地曰:“我不能例受此。”武帝乃拜为昭华。
子琳以母宠故最见爱。太尉王俭因请昏,武帝悦而许之。群臣奉宝物名好尽直数百金,武帝为之报答亦如此。及应封,而好郡已尽,乃以宣城封之。既而以宣城属扬州,不欲为王国,改封南康公褚蓁为巴东公,以南康为王国封子琳。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湘东王子建字云立,武帝第二十一子也。母谢无宠,武帝度为尼。明帝即位,使还母子建。永泰元年见杀,年十三。
南郡王子夏字云广,武帝第二十三子也。上春秋高,子夏最幼,宠爱过诸子。初,武帝梦金翅鸟下殿庭,搏食小龙无数,乃飞上天。及明帝初,其梦方验。永泰元年,子夏诛,年七岁。
文惠太子四男:安皇后生废帝郁林王昭业,宫人许氏生废帝海陵恭王昭文,陈氏生巴陵王昭秀,褚氏生桂阳王昭粲。
巴陵王昭秀字怀尚,太子第三子也。郁林即位,封临海郡王。隆昌元年,为都督、荆州刺史。延兴元年,征为车骑将军。明帝建武二年,改封巴陵王。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六。
桂阳王昭粲,太子第四子也。郁林立,封永嘉郡王。延兴元年,出为荆州刺史,加都督。建武二年,改封桂阳王。四年,为太常。永泰元年见杀,年八岁。
明帝十一男:敬皇后生废帝东昏侯宝卷、江夏王宝玄、鄱阳王宝寅、和帝,殷贵嫔生巴陵隐王宝义、晋熙王宝嵩,袁贵妃生庐陵王宝源,管淑妃生邵陵王宝修,许淑媛生桂阳王宝贞。馀皆早夭。
巴陵隐王宝义字智勇,明帝长子也,本名明基。建武元年,封晋安郡王。
宝义少有废疾,不堪出人间,止加除授,为都督、扬州刺史,仍以始安王遥光代之。转为右将军,领兵置佐,镇石头。二年,为南徐州刺史,加都督。东昏即位,进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给扶。永元元年,为都督、扬州刺史。三年,进位司徒。和帝西台建,以为侍中、司空。
梁武平建邺,宣德太后令以宝义为太尉、领司徒,诏云:“不言之化,形于自远。”时人皆云此实录也。梁受禅,封谢沐公。寻封巴陵郡王,奉齐后。天监中薨。
江夏王宝玄字智深,明帝第三子也。建武元年,封江夏郡王。东昏即位,为都督、南徐兖二州刺史。
宝玄娶尚书令徐孝嗣女为妃,孝嗣被诛离绝,东昏送少姬二人与之。宝玄恨望有异计。
明年,崔慧景举兵,还至广陵,遣使奉宝玄为主,宝玄斩其使,因是发将吏防城。
慧景将度江,宝玄密与相应,开门纳慧景,乘八扛舆,手执绛麾幡,随慧景至都,百姓多往投集。慧景败,收得朝野投宝玄及慧景军名,东昏令烧之,曰:“江夏尚尔,岂复可罪馀人。”
宝玄逃奔,数日乃出,帝召入后堂,以步鄣裹之,令群小数十人鸣鼓角驰绕其外,遣人谓曰:“汝近围我亦如此。”少日乃杀之。
庐陵王宝源字智泉,明帝第五子也。建武元年封。和帝即位,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兴二年薨。
鄱阳王宝寅字智亮,明帝第六子也。建武初,封建安郡王。东昏即位,为都督、郢州刺史。永元三年,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镇石头。其秋,雍州刺史张欣泰等谋起事于新亭,杀台内诸主帅。难作之日,前南谯太守王灵秀奔往石头,帅城内将吏,去车脚,载宝寅向台城,百姓数千人皆空手随后。至杜姥宅,日已欲暗,城门闭,城上人射之,F弃宝寅走。
宝寅逃亡三日,戎服诣草市尉,尉驰以S帝,帝迎入宫,问之。宝寅涕泣称制不自由,帝笑,乃复爵位。宣德太后临朝,改封宝寅鄱阳王。中兴二年,谋反奔魏。
邵陵王宝修字智宣,明帝第九子也。建武元年,封南平郡王,二年改封。中兴二年谋反,宣德太后令赐死。
晋熙王宝嵩字智靖,明帝第十子也。中兴元年,和帝以为中书令。二年诛。桂阳王宝贞,明帝第十一子也。中兴二年诛。
论曰:守器之重,邦家所冯,观文惠之在东储,固已有亏令德,向令负荷斯集,犹当及于祸败,况先期夙陨,愆失已彰。而武帝不以择贤,传之昏孽,推此而论,有冥数矣。子良物望所集,失在儒雅,当断不断,以及于灾,非止自致丧亡,乃至宗祀覆灭,哀哉!夫帝王子弟,生长尊贵,情拗拢痪?目,虽卓尔天悟,自得怀抱,孤寡为识,所陋犹多。齐氏诸王,并幼践方岳,故辅以上佐,简自帝心,劳旧左右,用为主帅,州国府第,先令后行。饮食游居,动应闻S,端拱守禄,遵承 法度,张弛之要,莫敢厝言。行事执其权,典签掣其肘,处地虽重,行止莫由。威不在身,恩未接下,仓卒一朝,事难总集,望其释位扶危,不可得矣。路温舒云:“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斯宋氏之馀风,及在齐而弥弊 。宝玄亲兼一体,欣受家殃,曾不知执柯所指,跗萼相从而败。以此而图万事,未知其髣佛也。 南史 南史卷四十五 列传第三十五
王敬则 陈显达 张敬儿 崔慧景
王敬则,临淮射阳人也。侨居晋陵南沙县。母为女巫,常谓人云:“敬则生时胞衣紫色,应得鸣鼓角。”人笑之曰 :“汝子得为人吹角可矣。”
敬则年长,而两腋下生乳,各长数寸。梦骑五色师子。性倜傥不羁,好刀剑,尝与暨阳县吏斗,谓曰:“我若得暨阳县,当鞭汝小吏背。”吏唾其面曰:“汝得暨阳县,我亦得司徒公矣。”屠狗商贩,遍于三吴。使于高丽,与其国女子私通,因不肯还,被收录然后反。
善拍张,补刀戟左右。宋前废帝使敬则跳刀,高出白虎幢五六尺,接无不中。仍抚髀拍张,甚为儇捷。补侠毂队主,领细铠左右,与寿寂之杀前废帝。及明帝即位,以为直合将军,封重安县子。
敬则少时于草中射猎,有虫如乌豆集其身,擿去乃脱,其处皆流血。敬则恶之,诣道士卜,道士曰:“此封侯瑞也。”敬则闻之喜,故出都自效。
后补暨阳令,昔日斗吏亡叛,勒令出,遇之甚厚。曰 :“我已得暨阳县,汝何时得司徒公邪?”初至暨阳县陆主山下, 宗侣十馀船同发,敬则船独不进,乃令弟入水推之,见乌漆棺。敬则祝云:“若是吉,使船速进,吾富贵当改葬尔。”船须臾去,入县收此棺葬之。
时军荒后,县有一部劫逃入山中为人患,敬则遣人致意劫帅使出首,当相申论。郭下庙神甚酷烈,百姓信之,敬则引神为誓,必不相负。劫帅既出,敬则于庙中设酒会,于坐收缚曰:“吾S神,若负誓,还神十牛。今不得违誓。”即杀十牛解神,并斩诸劫,百姓悦之。
元徽二年,随齐高帝拒桂阳贼于新亭,敬则与羽林监陈显达、甯朔将军高道庆乘舸迎战,大破贼水军。事甯,带南泰山太守、右侠毂主,转越骑校尉、安成王车骑参军。苍梧王狂虐,左右不自安。敬则以高帝有威名,归诚奉事,每下直辄往领军府。夜着青衣,扶匐道路,为高帝听察。高帝令敬则于殿内伺机。及杨玉夫将首投敬则,敬则驰谒高帝,乃戎服入宫。至承明门,门郎疑非苍梧还,敬则虑人觇见,以刀环塞窐孔,呼开门甚急。卫尉丞T灵宝窥见高帝乘马在外,窃谓亲人:“今若不开内领军,天下会是乱尔。”门开,敬则随帝入殿。
升明元年,迁辅国将军,领临淮太守,知殿内宿卫兵事。沈攸之事起,进敬则冠军将军。高帝入守朝堂,袁粲起兵,召领军刘韫、直合将军卜伯兴等于宫内相应,戒严将发,敬则开关掩袭,皆杀之。殿内窃发尽平,敬则之力也。政事无大小,帝并以委之。
敬则不识书,止下名,然甚善决断。齐台建,为中领军。高帝将受禅,材官荐易太极殿柱。顺帝欲避上,不肯出宫逊位。明日当临轩,顺帝又逃宫内。敬则将舆入迎帝,S譬令出,引令升车。顺帝不肯即上,收泪谓敬则曰:“欲见杀乎?”敬则答曰:“出居别宫尔,官先取司马家亦复如此。”顺帝泣而弹 指:“唯愿后身生生世世不复天王作因缘。”宫内尽哭,声彻于外 。顺帝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
齐建元元年,出为都督、南兖州刺史,封寻阳郡公。加敬则妻怀氏爵为寻阳国夫人。
二年,魏军攻淮、泗,敬则恐,委镇还都,百姓皆惊散奔走。上以其功臣不问,以为都官尚书,迁吴兴太守。郡旧多剽掠,有十数岁小儿于路取遗物,敬则杀之以徇。自此路不拾遗,郡无劫盗。又录得一偷,召其亲属于前鞭之。令偷身长扫街路,久之,乃令偷举旧偷自代。诸偷恐为所识,皆逃走,境内以清。仍入乌程,从市过,见屠肉枅,叹曰:“吴兴昔无此枅,是我少时在此所作也。”召故人饮酒说平生,不以屑也。迁护军,以家为府。
三年,以改葬去职,诏赠敬则母寻阳国太夫人,改授侍中、抚军。高帝遗诏敬则以本官领丹阳尹,寻迁会稽太守,加都督。永明二年,给鼓吹一部。会土边带湖海,人丁无士庶皆保塘役。敬则以功力有馀,悉评敛为钱送台库,以为便宜。上许之。
三年,进号征东将军。宋广州刺史王翼之子妾路氏酷暴,杀婢媵,翼之子法朗告之,敬则付山阴狱杀之。路氏家诉,为有司所奏,山阴令刘岱坐弃市刑。敬则入朝,上谓敬则曰 :“人命至重,是谁下意杀之?都不S闻。”敬则曰:“是臣愚意。臣知何物科法,见背后有节,便言应得杀人。”刘岱亦引罪,上乃赦之;敬则免官,以公领郡。
后与王俭俱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时徐孝嗣于崇礼门候俭,因嘲之曰:“今日可谓连璧。”俭曰:“不意老子遂与韩非同传。”人以告敬则,敬则欣然曰:“我南沙县吏,徼幸得细铠左右,逮风云以至于此。遂与王卫军同日拜三公,王敬则复何恨。”了无恨色。朝士以此多之。
十一年,授司空。敬则名位虽达,不以富贵自遇。初为散辈使魏,于北馆种杨柳。后员外郎虞长曜北使还,敬则问 :“我昔种杨柳树,今若大小?”长曜曰:“虏中以为甘棠。”武帝令群臣赋诗,敬则曰:“臣几落此奴度内。”上问之,敬则对曰:“臣若解书,不过作尚书都令史尔,那得今日。”敬则虽不大识书,而性甚警黠,临郡令省事读辞,下教判决,皆不失理。 明帝辅政,密有废立意。隆昌元年,出敬则为会稽太守,加都督。海陵王立,进位太尉。明帝即位,为大司马,台使拜授日,雨大洪注,敬则文武皆失色。一客旁曰:“公由来如此,昔拜丹阳尹、吴兴时亦然。”敬则大悦曰:“我宿命应得雨。”乃引羽仪、备朝服、导引出听事拜受,意犹不自得,吐舌久之。帝既多杀害,敬则自以高、武旧臣,心怀忧惧。帝虽外厚其礼而内相疑备,数访问敬则饮食体干。闻其衰老,且以居内地,故得少安。后遣萧坦之将斋仗五百人行晋陵,敬则诸子在都,忧怖无计。上知之,问计于梁武帝,武帝曰:“敬则竖夫,易为感,唯应锡以子女玉帛,厚其使人,如斯而已。”上纳之。吴人张思祖,敬则谋主也,为府司马,频衔使。上耷阋?待之,以为游击将军。遣敬则世子仲雄入东。仲雄善弹琴,江左有蔡邕焦尾琴在主衣库,上敕五日一给仲雄。仲雄在御前鼓琴,作懊侬曲,歌曰:“常叹负情侬,郎今果行许。”又曰:“君行不净心,那得恶人题。”帝愈猜愧。
永泰元年,帝疾屡经危殆,以张瑰为平东将军、吴郡太守,置兵佐,密防敬则。内外传言当有处分。敬则闻之,窃曰 :“东今有谁,只是欲平我耳。东亦何易可平,吾终不受金罂。”金罂谓鸩酒也。诸子怖惧,第五子幼隆遣正员将军徐岳以情告徐州行事谢朓为计,若同者当往报敬则。朓执岳驰S之。敬则 城局参军徐庶家在京口,其子密以报庶,庶以告敬则五官王公林。公林,敬则族子也,常所委信。公林劝敬则急送S赐儿死,单舟星夜还都。敬则曰:“若尔,诸郎要应有信,且忍一夕。”其夜,呼僚佐文武摴蒱赌钱,谓F曰:“卿诸人欲令我作何计?”莫敢先答。防合丁兴怀曰:“官只应作尔。”敬则不作声。明旦,召山阴令王询、台传御史锺离祖愿,敬则横刀跂坐,问询等发丁可得几人,库见有几钱物,询、祖愿对并乖旨,敬则怒,将出斩之。王公林又谏敬则曰:“官讵不更思?”敬则唾其面,曰:“小子,我作事何关汝小子。”乃起兵,招集配衣,二三日便发。欲劫前中书令何胤还为尚书令,长史王弄璋、司马张思祖止之曰:“何令高蹈,必不从,不从便应杀之。举大事先杀朝贤,事必不济。”乃率实甲万人过浙江,谓曰 :“应须作檄。”思祖曰:“公今自还朝,何用作此?”乃止。朝廷遣辅国将军前军司马左兴盛、直合将军马军主胡松三千余人,筑垒于曲阿长冈;尚书左仆射沈文秀为持节、都督,屯湖头,备京口路。
敬则以旧将举事,百姓担篙荷锸随逐之十馀万F。至武进陵口恸哭,乘肩舆而前。遇兴盛、山阳二柴,尽力攻之。官军不敌,欲退而围不开,各死战。胡松领马军突其后,白丁无器仗,皆惊散。敬则大叫索马,再上不得上,兴盛军容袁文旷斩之传首。
是时上疾已笃,敬则仓卒东起,朝廷震惧。东昏侯在东宫议欲叛,使人上屋望,见征虏亭失火,谓敬则至,急装欲走。有告敬则者,敬则曰:“檀公三十六策,走是上计,汝父子唯应急走耳。”盖讥檀道济避魏事也。
敬则之来,声势甚盛,凡十日而败。时年六十四。朝廷漆其首藏在武库,至梁天监元年,其故吏夏侯亶表请收葬,许之。
陈显达,南彭城彭城人也。仕宋以军功封彭泽县子,位羽林监、濮阳太守,隶齐高帝讨桂阳贼于新亭垒。刘勉大桁败,贼进杜姥宅。及休范死,显达出杜姥宅,大战于宣阳津阳门,大破贼,矢中左目而镞不出。地黄村潘妪善禁,先以钉钉柱,妪禹步作气,钉即出,乃禁显达目中镞出之。事平,封丰城侯,再迁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加都督。
沈攸之事起,显达遣军援台,长史到遁、司马诸葛导劝显达保境蓄F,密通彼此。显达于坐手斩之,遣表疏归心齐高帝。帝即位,拜护军将军。后御膳不宰牲,显达上熊蒸一盘,上即以充饭。后拜都督、益州刺史。
武帝即位,进号镇西将军。益部山险,多不宾服。大度村獠,前刺史不能制,显达遣使责其租赕。獠帅曰:“两眼刺史尚不敢调我。”遂杀其使。显达分部将吏,声将出猎,夜往袭之,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自此山夷震服。
永明二年,征为侍中、护军将军。显达累任在外,经高帝之忧。及见武帝,流涕悲咽,上亦泣,心甚嘉之。八年,为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
显达谦厚有智计,自以人微位重,每迁官常有愧惧之色。子十馀人,诫之曰:“我本意不及此,汝等勿以富贵陵人。”家既豪富,诸子与王敬则诸儿并精车牛,丽服饰。当世快牛称陈世子青、王三郎乌、吕文显折角、江瞿昙白鼻,而皆集陈舍。显达知此不悦。及子休尚为郢府主簿,过九江拜别。显达曰:“凡奢侈者鲜有不败,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自逐。”即取于前烧除之。其静退如此。
豫废郁林之勋,延兴元年,为司空,进爵为公。明帝即位,进太尉,封鄱阳郡公。加兵二百人,给油络车。后以太尉封鄱阳郡公,为三公事,而职典连率,人以为格外三公。上欲悉除 高、武子孙,上微言问显达,答曰:“此等岂足介虑。”上乃止。
显达建武世心怀不安,深自贬退,车乘朽败,导从卤簿皆用羸小。侍宴,酒后S上借枕,帝令与之。显达抚枕曰:“臣年已老,富贵已足,唯少枕枕死,特就陛下乞之。”上失色曰:“公醉矣。”以年老告退,不许。
永泰元年,乃遣显达北侵。永元元年,显达督平北将军崔慧景F军四万围南乡界马圈城,去襄阳三百里。攻之四十日,魏军食尽,噉死人肉及树皮。周边急,魏军突走。显达入据其城,遣军主庄丘黑进取南乡县。魏孝文帝自领十余万骑奄至,军主崔恭祖、胡松以乌布幔盛显达,数人担之,出n水口,台军缘道奔退,死者三万余人。显达素有威名,着于外境,至是大损丧焉。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又表解职,并不许。以为江州刺史,镇盆城。初,王敬则事起,始安王遥光S明帝虑显达为变,欲追军还,事平乃寝。显达亦怀危怖。及东昏立,弥不乐还都,得此授甚喜。寻加领征南大将军,给三望车。显达闻都下大相杀戮,徐孝嗣等皆死,传闻当遣兵袭江州。显达惧祸,十一月十五日举兵,欲直袭建邺,以掩不备,又遥指郢州刺史建安王宝寅为主。朝廷遣后军将军胡松等据梁山,显达率F数千人发寻阳,与松战于采石,大破之,都下震恐。十二月,潜军度取石头北上袭城,宫掖大骇,闭门守备。显达马睄从步军数百人,于西州前与台军战,再合大胜,绡折,手犹杀十馀人。官军继至,显达不能抗,退走至西州后乌榜村。骑官赵潭注绡刺落马,斩之篱侧,血涌湔篱,似淳于伯之被刑。时年七十三。
显达在江州遇疾,不疗之而差,意甚不悦。是时连冬大雪,枭首朱雀而雪不集,诸子皆伏诛。
张敬儿,南阳冠军人也。父丑,为郡将军,官至节府参军。敬儿年少便弓马、有胆气,好射猛兽,发无不中。南阳新野风俗出骑射,而敬儿尤多膂力。稍官至宁蛮行参军,随郡人刘胡伐襄阳诸山蛮,深入险阻,所向皆破。又击胡阳蛮,官军引退,敬儿单马在后,贼不能抗。
山阳王休佑镇寿阳,求善骑射士,敬儿及襄阳俞湛应选。敬儿善事人,遂见宠,为长兼行参军。泰始初,随府转骠骑参军,署中兵,领军讨义嘉贼,与刘胡相拒于鹊尾洲,S明帝乞本郡。事平,除南阳太守。
敬儿之为襄阳府将也,家贫,每休假辄佣赁自给。尝为城东吴泰家担水,通泰所爱婢。事发,将被泰杀,逃卖棺材中,以盖加上,乃免。及在鹊尾洲,S明帝云:“泰以丝助雍州刺史袁顗为弩弦,党同为逆,若事平之日,乞其家财。”帝许之。至是收籍吴氏,唯家人裸身得出,僮役财货直数千万,敬儿皆有之。先所通婢,即以为妾。
后为越骑校尉,桂阳王事起,隶齐高帝顿新亭。贼矢石既交,休范白服乘舆劳楼下。敬儿与黄回白高帝求诈降以取之。高帝曰:“卿若办事,当以本州相赏。”敬儿相与出城南,放仗走,大呼称降。休范喜,召至舆侧。回阳致高帝密意,休范信之。回目敬儿,敬儿夺取休范防身刀斩之,其左右百人皆散。敬儿持首归新亭。除骁骑将军,加辅国将军。高帝置酒谓敬儿曰:“非卿之功无今日。”
高帝以敬儿人位既轻,不欲使便为襄阳重镇。敬儿求之不已,乃微动高帝曰:“沈攸之在荆州,公知其欲何所作,不出敬儿以防之,恐非公之利也。”帝笑而无言,乃除雍州刺史,加都督,封襄阳县侯。部伍泊沔口,敬儿乘舴艋过江,诣晋熙王燮。中江遇风船覆,左右丁壮者各泅水走,余二小史没船下 求敬儿救,敬儿两掖挟之,随船仰得在水上,如此翻覆行数十里,方得迎接。失所持节,更给之。
至镇,厚结攸之,得其事馨赘叩郏瘴薅摹S钟?攸之司马刘攘兵情款。及苍梧废,敬儿疑攸之当因此起兵,密问攘兵,攘兵无所言,寄敬儿马镫一只。敬儿乃为备。
升明元年冬,攸之反,遣使报敬儿。劳接周至,为设食讫,列仗于听事前斩之。集部曲。侦攸之下,当袭江陵。敬儿告变使至,高帝大喜,进号镇军将军,改督。
攸之至郢城败走,其子元琰与兼长史江乂、别驾傅宣等还江陵。敬儿军至白水,元琰闻城外鹤唳,谓是叫声,恐惧欲走。其夜,乂、宣开门出奔,城溃,元琰奔宠洲见杀。敬儿至江陵,诛攸之亲党,没入其财物数千万,善者悉以入私,送台者百不一焉。攸之于汤渚村自经死,居人送首荆州。敬儿使楯擎之,盖以青伞,徇诸市郭,乃送建邺。进爵为公。
敬儿在雍州贪残,人间一物堪用,莫不夺取。于襄阳城西起宅,聚物货,宅大小殆侔襄阳。又欲移羊叔子堕泪碑,于其处置台。纲纪谏曰:“此羊太傅遗德,不宜迁动。”敬儿曰:“太傅是谁,我不识。”
及齐受禅,转侍中、中军将军,迁散骑常侍、车骑将军,置佐史。高帝崩,遗诏加开府仪同三司。于家窃泣曰:“官家大老天子可惜,太子年少,向我所不及也。”及拜,王敬则戏之,呼为褚彦回。敬儿曰:“我马上所得,终不能作华林合勋也。”敬则甚恨焉。
初,敬儿微时,有妻毛氏,生子道门,而乡里尚氏女有色貌,敬儿悦之,遂弃毛氏而纳尚氏为室。及居三司,尚氏犹居襄阳宅。虑不复外出,乃迎家口悉下至都,S武帝,不蒙劳问。敬儿心自疑。及垣崇祖死,愈恐惧。性好卜术,信梦尤甚,初 征荆州,每见诸将帅,不遑有馀计,唯叙梦云:“未贵时,梦居村中,社树欻高数十丈。及在雍州,又梦社树直上至天。”以此诱说部曲,自云贵不可言。由是不自测量,无知。又使于乡里为谣言,使小儿辈歌曰:“天子在何处?宅在赤谷口,天子是阿谁?非猪如是狗。”敬儿家在冠军,宅前有地名赤谷。既得开府,又望班剑,语人曰:“我车边犹少班兰物。”
敬儿长自荒远,少习武事,既从容都下,又四方宁靖,益不得志。其妻尚氏亦曰:“吾昔梦一手热如火,而君得南阳郡;元徽中,梦一髀热如火,君得本州;建元中,梦半体热,寻得开府;今复举体热矣。”以告所亲,言其妻初梦次梦,又言“今举体热矣”。阉人闻其言说之,事达武帝。敬儿又遣使与蛮中交关,武帝疑有异志,永明元年,敕朝臣华林八关斋,于坐收敬儿。初,左右雷仲显常以盈满诫敬儿,不能从,至是知有变,抱敬儿泣,敬儿脱冠貂投地曰:“用此物误我。”及子道门、道畅、道休并伏诛,少子道庆见宥。后数年,上与豫章王嶷三日曲水内宴,舴艋船流至御坐前覆没,上由是言及敬儿,悔杀之。
敬儿始不识书,及为方伯,乃习学读孝经、论语。初征为护军,乃潜于密室中屏人学揖让答对,空中俯仰,妾侍窃窥笑焉。将拜三司,谓其妻嫂曰:“我拜后府开黄合。”因口自为鼓声。初得鼓吹,羞便奏之。又于新林慈姥庙为妾祈子祝神,口自称三公,其鄙俚如此。
始其母于田中卧,梦犬子有角舐之,已而有娠而生敬儿,故初名苟儿。又生一子,因苟儿之名复名猪儿。宋明帝嫌苟儿名鄙,改为敬儿,故猪儿亦改为恭儿,位正员郎,谢病归本县,常居上保村,不肯出仕,与居人不异。与敬儿爱友甚笃。及闻敬儿败,走入蛮。后首出,原其罪。
崔慧景字君山,清河东武城人也。祖构,奉朝请。父系之,州别驾。
慧景少有志业,仕宋为长水校尉。齐高帝在淮阴,慧景与宗人祖思同时自结。及高帝受禅,封乐安县子,为都督、梁南秦二州刺史。永明四年,为司州刺史。母丧,诏起复本任。慧景每罢州,辄倾资献奉,动数百万。武帝以此嘉之。十年,为都督、豫州刺史。
郁林即位,慧景以少主新立,密与魏通,朝廷疑之。明帝辅政,遣梁武帝至寿春安慰之。慧景密S送诚劝进。建武四年,为度支尚书,领太子左率。
东昏即位,为护军。时辅国将军徐世标专权号令,慧景备员而已。帝既诛戮将相,旧臣皆尽,慧景自以年宿位重,转不自安。及裴叔业以寿阳降魏,即授慧景平西将军,假节、侍中、护军如故。率军水路征寿阳。军顿白下将发,帝长围屏除,出琅邪城送之。帝戎服坐楼上,召慧景骑进围内,无一人自随,裁交数言,拜辞而去。慧景出至白下甚喜,曰:“颈非复小竖等所折也。”子觉为直合将军,慧景密与之期。
时江夏王宝玄镇京口,闻慧景北行,遣左右余文兴说之曰:“朝廷任用群小,猜害忠贤,江、刘、徐、沈,君之所见,身虽鲁、卫,亦不知灭亡何时。君今段之举,有功亦死,无功亦死,欲何求所免。机不可失,今拥强兵,北取广陵,收吴、楚劲卒;身举州以相应,取大功如反掌耳。”慧景常不自安,闻言回应。
于时庐陵王长史萧寅、司马崔恭祖守广陵城,慧景以宝玄事告恭祖。恭祖先无宿契,口虽相和,心实不同。还以事告寅,共为闭城计。寅心谓恭祖与慧景同,谓曰:“废昏立明,人情所乐,宁可违拒。”恭祖犹执不同。俄而慧景至,恭祖闭门不 敢出。慧景知其异己,泣数行而去。
中兵参军张庆延、明岩卿等劝慧景袭取广陵,及密遣军主刘灵运间行突入。慧景俄系至,遂据其城。子觉至,仍使领兵袭京口。宝玄本谓大军并来,及见人少,极失所望,拒觉,击走之。恭祖及觉精兵八千济江。恭祖心本不同反,至蒜山,欲斩觉以军降京口,事既不果而止。
觉等军器精严,柳暋⑸蜇任奖π唬骸按藁ぞ?既重,乃诚可见,既已唇齿,忽中道立异。彼以乐归之F,乱江而济,谁能拒之。”于是登北固楼,并千蜡烛为烽火,举以应觉。帝闻变,以右卫将军左兴盛假节、督都下水陆F军。慧景停二日,便率大F一时俱济江,趣京口,宝玄仍以觉为前锋,恭祖次之,慧景领大都督为F军节度。东府、石头、白下、新亭诸城皆溃,左兴盛走,不得入宫,逃淮渚荻船中,慧景禽杀之。慧景称宣德皇后令,废帝为吴王。
时柳暠鹜票πё?宝玄羽翼,不复承奉,慧景嫌之。巴陵王昭胄先逃人间,出投慧景,意更向之,故犹豫未知所立,此声颇泄。暋⒐ё媸挤∮诨劬啊S止ё嫒盎劬吧浠鸺毡币?楼,慧景以大事垂定,后若更造,费用功多,不从其计。性好谈义,兼解佛理,顿法轮寺,对客高谈,恭祖深怀怨望。
先是,卫尉萧懿为豫州刺史,自历阳步道征寿阳,帝遣密使告之。懿率军主胡松、李居士等自采石济岸,顿越城举火,台城中鼓叫称庆。恭祖先劝慧景遣二千人断西岸军,令不得度,慧景以城旦夕降,外救自然应散,不许。恭祖请击义师,又不许。乃遣子觉将精甲数千人度南岸,义师昧旦进战,觉大败。慧景人情离沮。
恭祖顿军兴皇寺,于东宫掠得女妓,觉来逼夺,由是忿恨。其夜,崔恭祖与骁将刘灵运诣城降。慧景乃将腹心数人潜去, 欲北度江,城北诸军不知,犹为拒战。城内出荡,杀数百人,慧景馀F皆奔。
慧景围城凡十二日,军旅散在都下,不为营垒。及走,F于道稍散,单马至蟹浦,投渔人太叔荣之。荣之故为慧景门人,时为蟹浦戍,谓之曰:“吾以乐赐汝,汝为吾觅酒。”既而为荣之所斩,以头内鱿篮中担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