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会要 - 第 53 页/共 74 页
开元八年六月二十日敕。单于安北等大都护。亲王遥领者。加副大都护一人。准从三品。总知府事。其副都护准正四品上。长史正五品上。司马五品下。天宝九载三月二十五日。灵州都督张齐邱上言。请于新筑安北大都督护府建记圣德碑。许之。
天宝四载十月。于单于都护府置金河县。安北都护府置阴山县。八载。于木剌山置横塞军城。及移安北大都护府于永清栅北筑城。改横山为天德军。郭子仪仍为之使。兼九原太守。朔方节度。陇右兵马使。
会昌五年七月。中书门下奏。塞北诸蕃。皆云振武是单于故地。不可存其名号。以启戎心。臣谨详国史。武德四年。平突厥后。于振武置云中都督。麟德元年。改为单于都护。圣历元年。改为安北都护。开元八年。复为单于都护。其安北都护旧在天德。自贞观二十一年在甘州。迁徒不定。今请改单于都护为安北都护。敕旨。从之。
灵州都督府
贞观二十三年二月四日。西蕃沙钵罗叶护率众归附。以阿史德特建俟斤部落置皋兰祁连二州。隶灵州都督府。至永徽元年废。调露元年。又置鲁。丽。塞。含。依。契六州。时人谓之六州胡。长安四年。合为匡长二州。神龙三年。置兰州都督府。分六州为县。开元十年。复分为鲁。丽。契。塞四州。其年九月。朔方巡边使兵部尚书张说。擒康愿子于木盘山。诏令移河曲六州残胡五万余口于许汝唐邓仙豫等州。始空河南朔方千里之地。十八年。又置匡长二州。二十六年。以淮南所迁人户却回。复置宥州延恩。怀德。归仁三县。
咸亨三年二月八日。移吐谷浑部落。自凉州徙于鄯州。既而不安其居。又徙于灵州之境。置安乐州以处之。
开元元年。复以九姓部落置皋兰。燕然。燕山。鸡田。奚鹿。烛龙等六州。并属灵州。
至德元年七月。灵武郡改为灵武大都督府。
贞元九年七月。灵武节度副使杜希全。迁检校右仆射灵盐等州节度使。将赴镇。献体要八章。多所规谏。上深纳之。乃作君臣箴以赐之。其词曰。惟天惠人。惟辟奉天。从谏则圣。共治惟贤。皇建有极。骏命不易。总万机以成务。齐六合之殊致。一心不能独鉴。一目不能周视。敷求哲人。式序在位。于戏。君之任臣。必其一德。臣之事君。感恩正直。何启沃之所宜。自古今而未得。良以谠言者逆耳。谗谀者伺侧。故下情未通。而上听已惑。俾夫忠言败于凶慝。譬彼济舟。烝徒楫之。亦有和羹。宰夫执之。孰云治国。不自得师。覆车之轨。于其惩之。高由以下升。采由以白受。惟君不君。亦臣之咎。闻诸辛毗。牵裾魏后。则有禽息。恤忠碎首。勉思献替。其平可否。勿谓无伤。自微而彰。勿谓何害。积小成大。事有隐而必见。令既出而焉悔。鼓钟在宫。声闻于外。浩然涉水。声未有艾。将斧扆以虚心。期尽忠而纳诲。在昔稷契。实佐舜禹。逮兹魏征。佐我文祖。君臣协德。混一区宇。惟予寡昧。获缵丕绪。臣哉邻哉。尔翼尔辅。高秋始肃。我武惟扬。辄此禁卫。奠于大邦。恋阙方甚。嘉言乃昌。是规是谏。金玉其相。词高理粹。入德知方。总彼千里。备于八章。宣父有言。起予者商。殷有盘铭。周有攲器。或戒以词。或警以事。披图演义。发于尔志。与金镜而高悬。将座右而同置。人皆有初。鲜慎厥终。汝其夙夜。明保朕躬。无曰尔身在外。尔诚不通。善言之应。千里攸同。导彼遐俗。达于四聪。华夷仰德。时乃之风。戎狄既来。怀贤冲冲。唱予和汝。式示深衷。
十二年九月。以河东节度行军司马兼御史中丞李景略。兼御史大夫。充天德军丰州西受降城都防御等使。丰州本隶灵州。至是始析之。
咸通四年五月敕。灵武一道。别有六城。屯兵不下数千。丰州胜州。各分主将。今并仰割隶朔方军。其军将委本军署置。
安东都护府
总章元年九月十四日。辽东道行军总管司空李绩平辽东。其高丽旧有五部。一百七十六城。六十九万七千户。至十二月七日。分高丽地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百县。置安东都护府于平壤城以统之。擢其酋渠为都督及刺史县令。与华人参理。以右武卫将军薛仁贵检校安东都护。总兵二万以镇之。至咸亨元年四月。高丽余众有酋长剑牟岑者。率众叛。立高藏外孙安舜为主。诏左卫大将军高侃讨平之。至上元三年二月二十八日。移安东都护府于辽东故城。先有华人任官者。悉罢之。至仪凤二年二月二日。移安东都护府于新城安置。仍令特进充使镇府。至圣历元年六月三十日。改安东都护府为安东都督府。以右武卫大将军高德武为都督。自是高丽旧户分散。多投突厥及韎鞨。高氏君长遂绝。其地并没于诸蕃。二年。鸾台侍郎狄仁杰上表。请收安东。复其君长。曰。臣闻先王疆理天下。以为民极。皆是封域之内。树之风声。于是制井田。出兵赋。其逆命者。因而诛焉。罪其君。吊其民。存其社稷。不夺其财。非欲土地之广也。非贪玉帛之货也。至汉孝武皇帝。逞高祖之宿愤。藉四帝之资储。于是定朝鲜。讨西域。平南越。击匈奴。府库皆空。盗贼蜂起。百姓嫁妻卖子。流离于道路者万计。于是榷酤市利。算及舟车。笼天下货财。而财用益屈。末年觉悟。息兵罢役。封丞相为富民侯。然而汉室中衰。衅由此起。不可与覆车同轨。岂不戒哉。人有四肢者。所以捍头目也。君有四方者。所以卫中国也。然以蝮蛇在手。既以断节全身。狼戾一隅。亦且弃之存国。汉元帝罢珠崖之郡。宣帝弃车师之田。非恶多而好省也。知难则止。是为爱人。今海中分为两运。风波飘荡。没溺至多。准兵计粮。犹且不足。中国之与蕃夷。天文自隔。辽东所守。已是石田。韎鞨遐方。更为鸡肋。弱枝强干。有国通规。今欲肥四夷而瘠中国。恐非通典。且得其地不足以耕织。得其人不足以赋税。此乃前王之所弃。陛下劳师而取之。恐非天意。臣请罢薛仁贵。废安东镇。陛下允臣所请。即天启其谋。非人力也。三韩君长。高氏诚为其主。愿陛下以存亡继绝之义。复其故地。此之美名。高于尧舜远矣。
神龙元年二月四日。改安东都督为安东都护府。
开元二年十月二十四日。改平州为安东都护府。以许钦凑为之。
营州都督府
贞观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契丹酋长窟哥。奚帅可度者。并率其部内属。以契丹部为松漠都督府。拜窟哥为持节十州诸军事松漠都督府。又以其别帅达稽部置峭落州。纥便部置弹汗州。独活部置无逢州。芬问部置羽陵州。突便部置日莲州。苪奚部置徒河州。坠斤部置万丹州。出伏部置匹黎。赤山二州。各以其酋长辱纥主为刺史。俱隶松漠焉。以奚部置饶乐都督府。拜可度着为持节六州诸军事饶乐都督府。又以别帅阿会部置弱水州。处和部置祁黎州。奥失部置洛瓖州。度稽部置太鲁州。元俟析部置渴野州。亦各以其酋长辱纥主为刺史。俱隶于饶乐焉。二十三年。于营州兼置东夷都护。以统松漠饶乐之地。罢置护东夷校尉官。
万岁通天五年五月。窟哥孙松漠都督李尽忠。与其妻兄归诚州刺史孙万荣。杀营州都督赵文翙。举兵反。攻陷营州。其后营州都督寄置于幽州渔阳城。至开元五年三月。奚契丹等款附。上欲复营州于旧城。宋璟固争。以为不可。独宋庆礼盛陈其利。乃诏庆礼充使。于柳城筑营州。三旬而毕。遂兼营州都督。开屯田八十余所。
开元十一年三月六日。营州玉田渔阳两县。却隶幽州。安东都护府却归燕郡。平州依旧置。
安南都护府
调露元年八月七日。改交州都督府为安南都护府。
大足元年四月。置武安州。南城州。并隶安南都护府。
开元二十四年正月。广州宝安县新置屯门镇。领兵二千人。以防海口。
贞元七年五月。置柔远军于安南都护府。
元和四年八月。安南都护奏。破环王国伪号爱州都统三万余人。及获王子五十九人。器械战船战象等称之。其年九月。安南都知兵马使兼押衙安南副都护杜英策等五十人状。举本管经略招讨处置等使兼安南都护张舟到任已来政绩事。安南罗城。先是经略使伯夷筑。当时百姓犹甚陆梁。纔高数尺。又甚湫隘。自张舟到任。因农隙之后。奏请新筑。今城高二丈二尺。都开三门。各有楼。其东西门各三间。其南门五间。更置鼓角。城内造左右随身十宫。前经略使裴泰时。驩爱城池。被环王昆仑烧毁并尽。自张舟到任后。前年筑驩州城。去年筑爱州城。裴泰时。军城不守。军中器械却失并尽。赵昌到任日近。旋除广州。自张舟到任。诸道求市。每月造成器械八千事。四年以来。都计造成四十余万事。于大厅左右。起甲仗楼四十间收贮。安南戎寇。难利斗战。先有战船。不过十数只。又甚迟钝。与贼船不过相接。张舟自创新意。造艨艟舟四百余只。每船战手二十五人。掉手三十二人。车弩一支。两弓弩一支。掉出船内。回船向背。皆疾如飞。敕旨。宜付所司。
宝历元年五月。安南都护李元善奏。移都护府于江北岸。
开成三年。安南都护马植奏。当管羁縻州首领。或居巢穴自固。或为南蛮所诱。不可招谕。事有可虞。臣自到镇以来。晓以逆顺。今诸首领愿纳赋税。其武陆县请升为州。以首领为刺史。从之。又所管陆州界废珠池复生珠。以能政。就加中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
四年十一月。安南都护马植奏。当管经略押衙兼都知兵马使杜存诚。管善良四乡。请给发印一面。前件四乡是獠户。杜存诚祖父以来。相承管辖。其丁口税赋。与一郡不殊。伏以夷貊不识书字。难凭印文。从前征科。刻木权用。伏乞给发印一面。令存诚行用。敕旨。宜依。
咸通六年十二月。安南都护高骈。自海门进军破蛮军。收复安南府。自李琢失政。交址陷没十年。蛮军北寇。邕容界人不聊生。至是方复故地。
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九月二十二日。侯君集平高昌国。于西州置安西都护府。治交河城。
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五日。突厥泥伏沙钵罗叶护。阿史那贺鲁率众内附。置庭州。
二十三年二月十一日。置瑶池都督府。安西都护府。以贺鲁为都督。至永徽二年正月二十五日。贺鲁以府叛。自称钵罗可汗。据有西域之地。至四年三月十三日。废瑶池都督府。
显庆二年十一月。伊丽道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大破贺鲁于金牙山。尽收其所据之地。西域悉平。定方悉命诸部。归其所居。开通道路。别置馆驿。埋瘗骸骨。所在问疾苦。分其疆界。复其产业。贺鲁所虏掠者。悉检还之。西域诸国。安堵如故。擒贺鲁以归。十一月。分其地置蒙池昆陵二都护府。以阿史那弥射为昆陵都护。阿史那步真为蒙池都护。其月十七日。又分其种落。列置州县。以处木昆部为匐廷都督府。以突骑施索葛莫贺部为嗢鹿都督府。以突骑施阿利施部为絜山都督府。以胡禄屋阙部为盐泊都督府。以摄舍提噉部为双河都督府。以鼠尼施处半部为鹰娑都督府。其所役属诸胡国。皆置州府。西尽于波斯。并隶安西护府。又以贺鲁平。移安西都护府于高昌故地。至三年五月二日。移安西都护府于龟兹国。旧安西复为西州都督。以曲智湛为之。以统高昌故地。西域既平。遣使分往康国及吐火罗国。访其风俗物产。及古今废置。尽图以进。因令史官撰西域图志六十卷。
四年正月。西蕃部落所置州府。各给印契。以为征发符信。
龙朔元年六月十七日。吐火罗道置州县。使王名远进西域图记。并请于阗以西。波斯以东十六国。分置都督府。及州八十。县一百一十。军府一百二十六。仍以吐火罗国立碑。以记圣德。诏从之。以吐火罗国叶护居遏换城。置月氐都督府。钵勃城置蓝氏州。縳叱城置大夏州。俱禄犍城置汉楼州。乌逻毡城置弗敌州。咄城置沙律州。羯城置妫水州。忽波城置盘越州。乌罗浑城置忸密州。摩彦城置伽倍州。阿捺腊城置粟特州。兰城置钵罗州。悉记密帝城置双泉州。昏磨城置祀惟州。悉密言置城迟散州。乞施巘州城置富楼州。泥射城置丁零州。折面城置薄知州。阿腊城置桃槐州。颊厥伊城具阙达官部落置大檀州。播萨城置伏卢州。乞涩职城置身毒州。突厥施怛駃城置西戎州。骑失帝城置蔑颉州。发部落城置迭仗州。拔特山城置苑汤州。
噠部落活路城。置大汗都督府。弩那城置黑州。胡城置奄蔡州。婆多楞萨达健城置依耐州。少俱部落置州。乌漠言城置榆令州。遮瑟多城置安屋州。数始城置罽陵州。迦沙纷遮城置碣石州。羯涝支城波知州。乌捺斯城置乌丹州。速利城置诺色州。顺冏城置迷密州。乍城置盻顿州。颂施谷部落置宿利州。汗曜部落置贺州。
诃达罗支国王居伏宝瑟颠城。置条枝都督府。护闻城置细柳州。赞候瑟颠城置虞泉州。据瑟部落置黎蕲州。遏部落置崦嵫州。乌离难城置臣雀。州遗兰部落置遗州。郝萨大城置西海州。活恨部落置镇西州。缚狼部落置干陀州。
解苏王居数瞒城。置天马都督府。忽论城置落州。达利薄纥城置束离州。
骨咄施国王居沃沙城。置高附都督府。葛罗犍城置五翎州。乌斯城置休蜜州。
罽宾国王居遏纥城。置修鲜都督府。罗曼城置毗舍州。贱城置阴米州。和蓝城置波路州。遗恨城置龙池州。塞奔弥罗城置乌戈州。滥犍城置罗州。半掣城置坛特州。勃迸城置乌利州。鹘换城置漠州。布路犍城置悬度州。
失范延国王居伏戾城。置写凤都督府。肩捺城置嶰谷州。俟麟城置冷伦州。缚时伏城置悉万州。末腊萨旦城置钳敦州。
石汗国王居●城。置悦般州都督府。俱兰城置双靡州。
护特犍国王居遏密城。置奇沙州都督府。曼山城置沛隶州。献密城置大秦州。
怛没国王居怛没城。置姑默州都督府。弩羯城置栗戈州。
乌拉喝国王居摩喝城。置旅獒州都督府。
多勒建国王居低保城。置昆州都督府。
俱密国王居褚瑟城。置拔州都督府。
护密多国王居模达城。置乌飞州都督府。娑勒色诃城置钵和州。
久越得建国王居步师城。置王庭州都督府。
波斯国王居疾凌城。置波斯都督府。各置县及折冲府。并隶安西都督府。
咸亨元年四月二十二日。吐蕃陷我安西。罢四镇。
龟兹。理于白山之南。即汉西域旧地。胜兵数千。其王姓白氏。去瓜州三千里。贞观二十年闰十月一日。阿史那社尔破其国。虏其王以归。
于阗。在葱岭北二百里。胜兵数千。俗多机巧。好说怪。在西南有北摩伽蓝城。相传云是老子化胡之所建也。初。老子至是。白日升天。舆群胡辞诀曰。我暂返天上。寻常下生。其后出天竺国。化为胡王太子。自称白净。因造此寺焉。二十二年闰二月内附。其王伏阇信入朝。上元二年正月二十一日。其地为毗沙都督府。分为十州。
焉耆。去瓜州二千里。即汉时故地。其王姓龙名突骑支。常役于西突厥。其俗颇有鱼盐之利。贞观十八年十一月。左卫大将军郭孝恪灭之。
疏勒。在白山之南。即汉也。其王之族。类皆六指。非六指则不育。胜兵二千。去瓜州四千六百里。贞观九年。遣使献名马内附。已上四镇。
苏氏记曰。咸亨元年四月。罢四镇。是龟兹。于阗。焉耆。疏勒。至长寿二年十一月。复四镇敕。是龟兹。于阗。疏勒。碎叶。两四镇不同。未知何故。
调露元年九月。安西都护王方翼筑碎叶城。四面十二门。作屈曲隐伏出没之状。五旬而毕。
长寿二年十一月一日。武威军总管王孝杰。克复四镇。依前于龟兹置安西都护府。鸾台侍郎狄仁杰请捐四镇。上表曰。臣闻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域之外。故东距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自典籍所纪。声教所及。三代不能致者。国家兼之矣。此则今日之四境。已逾于夏殷也。昔诗人矜薄伐于太原。美化行于江汉。是则前代之远裔。在国家之域中。至前汉时。匈奴无岁不犯边。杀掠吏人。后汉西羌。侵轶汉中。东寇三辅。入河东上党。遂至洛阳。由此言之。则陛下今日之土宇。过于周汉前朝远矣。若使越荒外以为限。竭资财以骋欲。非但不爱人力。亦所以失天心也。近者。国家频岁出帅。所费滋广。西戍四镇。东戍安东。调发日加。百姓虚弊。闻守西域。事等石田。费用不支。有损无益。行役既久怨旷亦多。昔诗云。王事靡盐。不能艺稷黍。岂不怀归。畏彼罪罟。念彼征人。涕零如雨。此则前代怨思之词也。上不是恤。则政不行。而邪气作。邪气作则虫螟生。而水旱起矣。方今关东饥馑。蜀汉逃亡。江淮以南。征求不息。人不复业。则相率为盗。根本一摇。忧患不浅。所以然者。皆为远戍方外。以竭中国。争蛮貊不毛之地。乖子育苍生之道也。昔汉元帝纳贾捐之之谋。而罢珠崖之郡。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之田。岂欲慕尚虚名。盖惮劳人力也。近贞观年中。克平九姓。册李思摩为可汗。使统诸部者。盖以夷狄叛则伐之。降则抚之。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民之役。此则近日之令典。绥边之故事。窃见阿史那斛瑟罗。阴山贵种。世雄沙漠。若委之四镇。使统诸蕃。封为可汗。遣其御寇。则国家有继绝之美。荒外无转输之役。如臣所见。请捐四镇。以肥中国。罢安东以实辽西。况绥抚夷狄。盖防其越逸。苟无侵侮之患。则可矣。何必窥其窟穴。与蝼蚁计校长短哉。伏愿陛下弃之度外。无以绝域未平为念。但当敕边兵谨守。以待其自败。然后击之。此李牧所以制匈奴也。故盐铁论云。夫蛮貊之人。不食之地。何以烦思虑而争之哉。莫若聚军实。畜威武。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则寇无所得。自然贼深入必有颠踬之虑。浅入必无虏获之益。如此数年。可使二虏不击而服。右史崔融请不拔四镇。议曰。北地之为中国患者久矣。唐虞以上为獯鬻。殷周之际曰猃狁。西京东国。有匈奴冒顿焉。当涂典午。有乌丸鲜卑焉。拓跋世有蠕蠕猖狂。宇文朝有突厥睢盱。斯皆名号。因时而改。种落与运而迁。五帝不能臣。三王不能制。兵连祸结。无代不有。长策远算。旷古莫闻。夫胡者北狄之总名。其地南接燕赵。北穷沙漠。东连九夷。西界六戎。天性骄骜。觇伺便隙。鸟飞兽走。草转水移。自言天地所生。日月所置。汉高皇以百万众。窘于平城之下。逮至武帝。赫然发愤。肆志远边。使张骞始通西域。既而立四郡。据玉关。以断匈奴右臂。乃复度河湟。筑令居塞。以绝南羌北狄。于是障塞亭燧。出长城四千里矣。于斯时也。承文景元默之后。国用富强。练兵选将。深入穷追。倾府库之财。殚士马之力。行人使者。岁月亭障。贰师骠骑。首尾关河。饿虎未摧。其国已耗。橐驼既犍。其人亦殄。乃至造皮币。算缗钱。税舟车。榷酒酤。夫岂不怀。深为长久之计然也。匈奴于是乎孤特远窜。羽檄不行焉。始孝武开西域之后。为置使者校尉领护之。宣元哀平。此道不替。王莽篡位。贬易王侯。由是西域怨叛。与中国隔绝。并复投属匈奴。光武中兴。匈奴税重。皆遣使求内属。至于延光。三通三绝。至国家。太宗方事外讨。复修孝武旧迹。并南山至于葱岭。尽为府镇。烟火相望。至高宗。务在安人。命有司拔四镇。其后吐蕃果骄。大入西域。焉耆以西。所在城堡。无不降下。遂长驱而东。踰高昌壁。历车师庭。侵常乐界。当莫贺延碛。以临我炖煌。主上召命右相韦待价为安息道行军大总管。安西都护阎温古为副。问罪焉。贼适有备。一战而走。我师追摄。至于焉耆。粮运不继。竟亦无功。朝廷以为畏懦有刑。流待价于琼州。弃温古于义州。至王孝杰。而四镇复焉。今若拔之。是弃已成之功。忘久长之策。小慈者。大慈之贼。前事者。后事之师。奈何不图。四镇无守。则狂寇益赡。必兵加西域。西域诸蕃气羸。恐不能当长蛇之口。西域动。自然威临南羌。南羌乐祸。必以封豕助虐。蛇豕交连。则河西危。河西危。则不得救矣。方须命将出师。兴役动众。向之所得。今之所劳。向之所劳。今之所逸。可不谓然乎。而议者忧其劳费。念其险远。曾不知蹙国灭土。春秋所讥。杜渐防萌。安危之计。顷者。若兵稍迟留。贼先要害。则河西郡已非国家之有。今安得而拔之乎。何谓非国家之有。莫贺延碛者。延袤二千里。中间水草不生焉。此有强寇。则难以度碛。汉兵难度。则碛北。伊西。北庭。安西。及诸蕃无救。无救则疲兵不能自振。必为贼吞之。又焉得悬军深入乎。有以知通西域艰难也。汉时。单于上书。愿保塞。请罢边备。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东京时。西羌作乱。征天下兵。赋役无已。司徒崔烈。以为宜弃凉州。议郎傅燮厉言曰。斩司徒天下乃安。凉州天下要冲蕃卫。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弭兵之策。乃欲国弃一方万里之土。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竟从燮议。今宜日慎一日。虽休勿休。采侯应不可之言。纳傅燮深忧之议。然后风为号令。雷为折冲。缮甲兵。思将帅。上与天合德。下与地合明。中与人合心。善战者不阵。如斯而已矣。拔旧安西之四镇。委难制之西蕃。求绝将来之端。盍考已然之验。伏念五六日。至于再三。愚下固陋。知其不可。
建中二年七月。加伊西北庭节度使李元忠北庭大都护。以四镇节度留后郭昕为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观察使。诏曰。北庭四镇。统任西夏。五十七蕃。十姓部落。国朝已来。相奉率职。自关陇失守。东西阻绝。忠义之徒。泣血相守。慎固封略。奉遵礼教。皆侯伯守将。交修共治之所致也。其将士叙官。可超七资。初。自兵兴已来。安西北庭。为蕃虏所隔间者。节度李嗣业。非元礼。孙志直。马璘辈。皆遥领之。郭昕者。子仪犹子。李元忠。始曾令名忠。后赐改焉。自主其任。尝发使奉表章于朝。数辈皆不达。信闻不至朝者十余年。及是。遣使自回纥历诸蕃至。故有是命。
贞元六年十二月。是岁。吐蕃陷北庭都护府。初。北庭安西既假道于回鹘以朝奏。因附庸焉。蕃性禽兽。征求无度。人不聊生。又有沙陀部落六千余帐。与北庭相依。属于回鹘。肆其抄夺。尤所厌苦。其三葛禄部落。又白服突厥。素与回鹘通和。亦憾其侵掠。因吐蕃厚赂见诱。遂附之于吐蕃。率葛禄白服之众。去冬来寇北庭。回鹘大相颉干迦斯率众援之。频战败绩。吐蕃攻围颇急。北庭之人既苦回鹘。是岁。乃举城降于吐蕃。沙陀亦降焉。北庭节度杨袭古。举麾下二千余人奔西州。七年秋。颉干迦斯又悉其国丁壮六万人。将复北庭。仍召袭古偕行。我兵为蕃吐葛禄所败。死者大半。袭古余众。仅百六十。将复入西州。颉干迦斯绐之曰。与我同至牙帐。当送君归本朝。袭古从之。及牙帐。竟杀之。
姚州都督府
麟德元年五月八日。于昆明之弄栋州置姚州都督府。每年。差兵募五百人镇守。
神功二年五月八日。蜀州刺史张柬之上表曰。姚州者。古哀牢之旧国。自生民以来。不与中国交通。前汉唐蒙。开夜郎。滇筰哀牢不附。至光武季年。始请内属。汉置永昌郡以统治之。乃收其盐布毡罽之税。以利中土。其国西通大秦。南通交趾。奇珍异宝。进贡岁时不阙。及诸葛亮五月渡泸。收其金银盐布。以益军储。使张伯岐选其劲卒。以增武备。前代置郡。其利颇深。今盐布之税不供。珍奇之贡不入。而空竭府军。驱率平民。受役蛮夷。肝脑涂地。臣窃为国家惜之。汉以得利既多。历博南山。涉兰仓水。更置博南哀牢二县。蜀人愁怨。行者歌曰。历博南。越兰津。渡兰仓。为他人。盖言汉贪珍奇之利。而为蛮夷驱役也。汉得其利。人且怨歌。今于国家无丝发之利。在百姓受终身之酷。臣窃为国家痛之。往者。诸葛亮破南中。使其渠帅自相统领。不置汉官。亦不留兵镇守。人问其故。亮云。置官留兵。有三不易。大率以置官夷汉杂居。猜嫌易起。留兵运粮。为患更重。忽若反叛。劳费更多。粗设纪纲。自然久定。臣窃以亮之斯策。妙得羁縻蛮夷之术。今姚府所置之官。既无安边靖寇之心。又无葛亮且纵且擒之术。唯知诡谋狡算。恣情割剥。贪功劫略。积以为常。扇动酋渠。遣成朋党。提挈子弟。啸引凶愚。剑南逋逃。中原亡命。二千余户。见散在彼州。专以掠略为业。姚州。本龙朔中。武陵县主簿石子仁奏立之。后长史李孝让。辛文协。并为群蛮所杀。又使将军李义总往征。郎将刘惠基在阵战死。其州遂废。臣窃以诸葛亮称置官留兵有三不易。其言遂验。垂拱四年。南蛮郎将王善宝。昆州刺史爨干福。又请置州。奏言所有课税。出自姚府管内。更不劳扰蜀州。及置州后。录事参军李棱。为蛮所杀。延载中。司马成琛奏。请于泸南置镇七所。遣蜀兵防守。自此蜀中骚扰。至今不绝。伏乞罢姚州。使隶嶲府。岁时朝觐。同之蕃国。泸南诸国悉废。于泸北置关。百姓非奉使入蕃。不许交通来往。疏奏不纳。
开元九年二月二十五日敕。姚州官员。准中置州禄料。阶资依都督府。
天宝八载六月。剑南奏。索磨川许新置都护府。宜以保宁为名。
杂录
开元四年三月四日敕。诸都护府史。并令于管内依式补。申所司勘责。然后给告身。
唐会要卷七十四
选部上
论选事
旧制。内外官皆吏部启奏授之。大则署置三公。小则综核流品。自隋已降。职事五品已上官。中书门下访择奏闻。然后下制授之。唐承隋制。初则尚书铨掌六品七品选。侍郎铨掌八品选。三年一大集。每年一小集。其后。尚书侍郎通掌六品以下选。其员外郎监察御史。亦吏部唱讫。尚书侍郎为之典选。自贞观以后。员外郎乃制授之。又至则天朝。以吏部权轻。监察亦制授之。其铨综也。南曹综核之。废置与夺之。铨曹注拟之。尚书仆射兼书之。门下详覆之。覆成而后过官。至肃宗即位灵武。强寇在郊。始命中书以功状除官。非旧制也。
武德五年。太仆卿张道源上表。以吏曹文簿繁密。易生奸欺。请议减之。高祖下其议。百寮无同者。唯太史傅奕言道源议至当。迫于众议。事竟不行。
贞观元年正月。侍中摄吏部尚书杜如晦上言曰。比者。吏部择人。唯取言辞刀笔。不悉才行。数年之后。恶迹始彰。虽加刑戮。而百姓已受其弊。上曰。如何可以得人。如晦对曰。两汉取人。皆行着州闾。然后入用。今每年选集。尚数千人。厚貌饰词。不可悉知。选司但配其阶品而已。所以不能得才。魏征亦曰。知人之事。自古为难。故考绩黜陟。察其善恶。今欲求人。必须审访。才行兼美。始可任用。上将依古法。令本州岛辟召。会功臣将行世封。其事遂止。
二十年。黄门侍郎褚遂良上表曰。贞观初。杜淹为御史大夫。检校选事。此人至诚在公。实称所使。凡所采访七十余人。比并闻其嘉声。积久研覆。一人之身。或经百问。知其器能。以此进举。身既染疾。伏枕经年。将临属纩。犹进名不已。陛下悉擢用之。并有清廉干用。为众所钦望。大唐得人。于斯为美。陛下任一杜淹。得七十余人。天下称之。此则偏委忠良。不必众举之明效也。
显庆二年。黄门侍郎知吏部选事刘祥道上疏曰。今之选司取士。伤多且滥。每年入流。数过一千四百人。是伤多也。杂色入流。不加铨简。是伤滥也。古之选者。不闻为官择人。取人多而官员少也。今官员有数。而入流无限。以有数供无限。遂令九流繁总。人随岁积。谨约准所须人。量支年别入流者。令内外文武官一品以下。九品以上。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五员。举大数当一万四千人。壮室而任。耳顺而退。取其中数。不过支三十年。此则一万四千人。支三十年而略尽。若年别入流者五百人。三十年便得一万五千人定数。顷者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五人。足充所须之数。况三十年之外。在官者犹多。此便有余。不虑其少。今年当入流者。遂踰一千四百。计应须数外。常余两倍。又常选者仍停六七千人。更复年别新加。实非处置之法。望请厘革稍清其选中书令杜正伦亦言。入流者多。为政之弊。公卿以下。惮于改作。事竟不行。
苏氏议曰。冕每读国史。未尝不废卷叹息。况今河西陇右。虏盗其境。河北河南关中。止计官员大数。比天宝中。三分减一。入流之人。比天宝中。三分加一。自然须作法造令。增选加考。设格检勘。选司试能。嗟乎。士子三年守官。十年待选。欲吏有善称。野无遗贤。不可得也。若比祥道所述。岂只十倍。不更弊乎。
开耀元年四月十一日敕。吏部兵部选人渐多。及其铨量。十放六七。既疲于来往。又虚费资粮。宜付尚书省。集京官九品已上详议。崇文馆直学士崔融议曰。今皇家两曹妙选。三官备设。收其杞梓。搴其萧稂。其有疾状犯赃私罪当惩贬者。此等既未合得。伏望许同选例。录以选劳。又选人每年长名。常至正月半后。伏望速加铨简。促以程期。因其物情。亦何疲于来往。顺其人欲。亦何费于资粮。又所铨简。以德行为上。功状次之。折衷之方。庶几此道。尚书右仆射刘仁轨奏曰。谨详众议。条目虽广。其大略不越数途。多欲使常选之流。及负谴之类。递立年限。如令赴集。便是拥自新之路。塞取进之门。或请增置具僚。广授官之数。加习艺业。峻入仕之途。亦恐非劝奖之通规。乖省员之茂躅。徒云变更。实恐纷扰。但升平日久。人物滋殖。解巾从事。抑有多人。顷岁以来。据员多阙。临时虽有权摄。终是不能总备。望请尚书侍郎。依员补足。高班卑品。准式分铨。分铨则留放速了。限速则公私无滞。应选者暂集。远近无聚粮之劳。合退者早归。京师无索米之弊。既循旧规。且顺人情。如更有不便。随事厘革。其殿员及初选。及选浅自知未合得官者等色。情愿不集。即同选部曹司商量。望得久长安稳。
垂拱元年七月。鸾台侍郎兼天官侍郎魏元同。以吏部选举不得其人。上表曰。汉诸侯得自置吏四百石以下。其傅相大官。则汉为之置。州郡掾吏督邮从事。悉任之牧守。爰自魏晋。始归吏部。递相祖袭。以迄于今。用刀笔以量才。案簿书而察行。法令之弊。由来久矣。盖君子重因循而惮改作。有不得已者。亦当运独见之明。定卓然之议。如今选司所行者。非上皇之令典。乃近代之权道。所宜迁革。实为至要。且天下之大。士人之众。而可委之数人之手乎。假如平如权衡。明如水镜。力有所极。照有所穷。铨综既多。紊失斯广。又以比居此任。时有非人。情故既行。何所不至。悠悠风尘。此焉奔竞。扰扰游宦。同乎市井。加以厚貌深衷。险如溪壑。择言观行。犹惧不胜。今使考行究能。折衷于一面。百寮庶职。专断于一司。不亦难乎。况今诸色入流。岁有千计。群司列位。无复新加。官有常员。人无定限。选集之始。雾积云屯。擢叙于终。十不收一。淄渑既混。玉石难分。用舍去就。得失相半。周穆王以伯冏为太仆正。命之曰。慎简乃寮。无以巧言乱色。便僻侧媚。其唯吉士。此则命其自择下吏之文也。太仆正。中大夫耳。尚以寮属委之。则三公九卿。亦必然矣。夫委任责成。君之体也。所委者众。所用者精。故能得济济之多士。盛芃芃之棫朴。裴子野有言曰。官人之难。先王言之尚矣。居家观其孝友。乡党取其诚信。出入观其志义。忧难取其知谋。烦之以事。以观其能。临之以义。以察其度。始于学校。抡于州里。告诸六事。而后贡之于王庭。其在汉家。尚犹然矣。州郡积其功能。而为五府所辟。五府举其掾属。而升于朝廷。三公得参除署尚书。奏之天子。一人之身。所关者众。一贤之进。其课也详。故能官得其人。鲜有败事。晋魏反是。所失宏多。子野所论。盖区区之宋耳。犹谓不胜其弊。而况于当今乎。今不待州县之举。直取于书判。恐非先德行而后言语之意也。臣又闻汉书。张耳陈余之宾客厮役。皆天下俊杰。彼之蕞尔。犹能若斯。况以今国家而不建长久之策。为无穷之根。尽得贤取士之术。而但顾望魏晋之遗风。留意周隋之末事。臣窃惑之。伏愿依周汉之规。以分吏部之选。即望所用精详。鲜于差失。秘书省正字陈子昂上疏曰。臣伏见陛下忧勤政治。而未以刺史县令为念。臣何以知陛下未以刺史县令为念。窃见吏部选人。补县令。如补一县尉耳。但以资次考第。从官洊历即补之。不论贤良德行。何能以化民。而拔擢见补者。纵使吏部侍郎时有知此弊。而欲超越用人。则天下小人。已嚣然相谤矣。所以然者。习于常也。所以天下庸流。皆任县令。庸流一杂。贤不肖莫分。但以资次为选。不以才能得职。所以天下凌迟。百姓无由知陛下圣德勤劳夙夜之念。但以愁怨。以为天子之令使如是也。自有国以来。此弊最深。而未能除也。神龙元年。李峤韦嗣立同居选部。多引用权势。求取声望。因请置员外官一千余员。由是侥幸者趋进。其员外官悉依形势。与正官争事。百司纷竞。至有相殴击者。及峤复入相。乃深悟之。见朝野喧议。乃上疏曰。自宝命中兴。鸿恩溥被。唯以爵赏为惠。不择才能任官。授职加阶。朝迁夕改。正阙不足。加以员外。非复求贤助治。多是为人择官。接武随肩。填曹溢府。无益政化。虚请俸禄。在京则府库为之殚竭。在外则黎庶被其侵渔。伏愿微惜班荣。稍减除授。使匪服之议。不兴于圣朝。能官之谣。复光于曩载。
上元元年。刘峣上疏曰。臣闻论语有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岂有使父养子。而忧不得所者哉。今国家以吏部为铨衡。以侍郎为藻鉴。镜所鉴者貌也。妍媸可知。衡所平者法也。年劳可验。至于心之善恶。何以取之。取之不精。必贻后患。今选曹以检勘为公道。以书判为得人。夫书判者。以观其智也。知及之。仁不能守之。可使从政者欤。不可使之而或任之。是贻患于天下也。如有德行侔于甲科。书判不能中的。其可舍之乎。况于书判。借人者众矣。求士本于乡闾者。可谓至矣。且人不孝于其亲者。岂有忠于君乎。不友于兄弟者。岂肯顺于长乎。不恤于孤遗者。岂肯恤百姓乎。不义而取财者。岂有不犯赃乎。不直而好讼者。岂肯守恒乎。强悖而任气者。其肯惠和乎。博奕而畋游者。其肯贞廉乎。不以辱为辱者。其肯敬慎乎。荐士无此病。则可任之以官也。
开元三年。左拾遗张九龄上疏曰。古之选用。取其声称。或遥闻辟召。或一见任之。是以士修素行。而流品不杂。臣以为吏部始造簿书。以备人之遗忘。今反求精于案牍。不急于人才。亦何异遗剑中流。而刻舟以记。去之弥远。可为伤心。凡有称吏部之能者。则曰从县尉于主簿。从主簿于县丞。斯选曹执文而善知官次者也。唯论合与不合。不论贤与不贤。大略如此。岂不谬哉。臣以为选部之弊。在不变法。变法之易。在陛下涣然行之。夫以一诗一判。定其是非。适使贤人君子。从此遗逸。斯亦明代之阙政。有识者之所叹息也。
十三年十二月。封岳回。以选限渐迫。宇文融上策。请吏部置十铨。礼部尚书苏颋。刑部尚书韦抗。工部尚书卢从愿。右散骑常侍徐坚。御史中丞宇文融。朝集使蒲州刺史崔林。魏州刺崔沔、荆州长史韦虚心。郑州刺史贾曾。怀州刺史王邱等十人。当时牓诗云。员外却题铨里牓。尚书不得数中分。尚书裴漼。员外郎张均。其年。太子左庶子吴兢上表谏曰。臣闻易称君子思不出其位。言各止其所。不侵官也。此实百王准的。伏见敕旨。令刑部尚书韦抗等十人。分掌吏部铨选。及试判将毕。遽召入禁中决定。虽有吏部尚书及侍郎。皆不得参议其事。议者皆以陛下曲受谗言。不信于有司也。然则居上临民之道。经邦纬俗之规。必在推诚。方能感物。抑又闻欲用天下之智力者。莫若使天下信之也。故汉光武置赤心于人腹。良有旨哉。昔魏明帝尝卒至尚书省。尚书令陈矫跪问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案行省司文簿。矫曰。此是臣之职分。非陛下所宜临。若臣不称职。则宜就黜退。陛下宜还宫。帝惭。回车而反。又陈平丙吉者。汉家之宰相。尚不对钱谷之数。不问路死之人。故知自天子至于卿士。守其职分。而不可侵越也。况我大唐万乘之君。卓绝千古之上。岂得下行选曹之事。顿取怪于朝野乎。凡是选人书判。并请委之有司。仍停此十铨分选。依旧以三铨为定。
天宝十载。吏部选才多滥。选人刘乃献议于知铨舍人宋昱曰。虞书称知人则哲。能官人则巍巍。唐虞举以为难。今夫吏部既始之以抡才。终之以授位。是则知人官人。斯为重任。昔在禹稷皋陶之众圣。犹曰载采采有九德。考绩以九载。近代主司。独委一二小冢宰。察言于一幅之判。观行于一揖之内。古今迟速。何不侔之甚哉。夫判者。以狭辞短韵。语有定规为体。犹以一小冶而鼓众金。虽欲为鼎为镛。不可得也。故曰。判之在文。至局促者。夫铨者。必以崇文冠首。媒耀为贤。斯固士之丑行。君子所病。若引周公尼父于铨庭。则虽图书易象之大训。以判体措之。曾不及徐庾。虽有渊默罕言之至德。以喋喋取之。曾不若啬夫。呜呼。彼干霄蔽日。诚巨树也。当求尺寸之材。必后于椽杙。龙吟虎啸。诚希声也。若尚颊舌之感。必下于¨黾。观察之际。能不悲夫。执事虑过龟策。文含雅诰。岂拘以琐琐故事。曲折因循哉。诚能先咨以政事。次征以文学。退观其治家。进察其临节。则庞鸿深沈之士。亦可以窥其门户矣。
贞元四年八月。吏部奏。伏以艰难以来。年月积久。两都士类。散在远方。三库敕甲。又经失坠。因此人多罔冒。吏或诈欺。分见官者。谓之擘名。承已死者。谓之接脚。乃至制敕旨甲。皆被改张毁裂。如此之色。其类颇多。比来因循。遂使滋长。所以选集加众。真伪混然。实资检责。用甄泾渭。谨具由历状样如前。伏望委诸州府县。于界内应有出身以上。便令依样通状。限敕牒到一月内毕。务令尽出。不得遗漏。其敕令度支急递送付州府。州司待纳状毕。以州印印状尾。表缝相连。星夜送观察使。使司定判官一人。专使勾当都封印。差官给驿递驴送省。至上都五百里内。十二月上旬到。千里外。中旬到。每远校一千里外。即加一旬。虽五千里外。一切正月下旬到。尽黔中岭南。应不合北选人。不纳文状限。其状直送吏曹。不用都司发。人到日。所司造姓攒勘合。即奸伪必露。冤抑可明。如须盘问。即下所在州府责状。其隐漏未尽。及在远不及期限者。亦任续通。依前观察使与送所在勘责。必有灼然踰滥。事迹着明。据轻重作条件商量闻奏。庶稍澄流品。永息踰滥。敕旨。依奏。
六年二月诏。吏部续流选人新授官者。至来年二月之任。初。吏部侍郎刘滋李纾。以去冬选人无缺员。乃奏请代贞元五年授官计日成考者。三百五十员。令至今年八月之任。议者非之。于是谏议大夫韩章抗疏曰。窃见去年选授官者。多以六月七月方至任所。扶老携幼。不远数千里。以就一官。到纔经年。遂见停替。又见在留中人多者。有注贞元四年阙者。准格。至来年正月赴任。其续流人注五年缺者。遽以今年八月便任。一等用阙。两等授官。五年阙者授替在前。四年阙者授仍在后。事皆非允。理实可矜。今制命已行。难于改易。其所授官人。请令至来年二月赴任。从之。
元和八年十二月。吏部奏。比远州县官。请量减选。四选五选六选。请减一选。七选八选。请减两选。十选十一选十二选。各请减三选。伏以比远处都七十五州。选人试后。惧不及限者。即状请注拟。虽有此例。每年不过一百余人。其比远州县。皆是开元天宝中仁风乐土。今者或以俸钱减少。或以地在远方。凡是平流。从前不注。至若劝课耕种。归怀逃亡。其所择才。急于近地。有司若不注授。所在唯闻假摄。编甿益困。田土益荒。请减前件选。敕旨。宜依。
十一年九月。中书门下奏。字人之官。从古所重。遂许闻荐。冀得循良。其或不依节文。虚指事迹。既开缪举之路。是扇幸求之风。望自今已后。所举人事迹与节文不同。及检勘无据。并到官后不称职。及有负犯等事。并请量轻重坐其举主。轻则削夺。重则贬谪。伏以前后敕文。虽有条约。比来铨核。多务因循。今重申明。所期画一。其举人到省后。所司检勘。如与节文不同。仰具事由并举主名衔申中书门下。如所司卤莽。便与判成。察知事状违越。则所司与举主同坐。从之。
宝历二年十二月。吏部奏。伏以吏部每年集人。及定留放。至于注拟。皆约阙员。近者入仕岁增。申阙日少。实由诸道州府所奏悉行。致令选司士子无阙。贫弱者冻馁滋甚。留滞者喧诉益繁。至有待选十余年。裹粮千余里。累驳之后。方敢望官。注拟之时。别遇敕授。私惠行于外府。怨谤归于有司。特望明立节文。令自今以后。诸司诸使天下州府。选限内不得奏六品以下官。敕旨。依奏。
太和七年五月敕节文。县令。录事。参军。如在任绩效明着。兼得上下考及清白状陟状者。许非时放选。仍优与处分。其余官见任。得上下考。与减三选。如本官两选以下者同。非时人例处分。
开成二年四月。中书门下奏。天下之治。在能官人。古今以还。委重吏部。自循资授任。衡镜失权。立格去留。簿书得计。比缘今年三月。选事方毕。四月已后。方修来年格文。五月颁下。及到远地。已及秋期。今请起今月与下长定格。所在府州。榜门晓示。其前资官。取本任解黄衣。本贯解一千里内。三月十日解到省。二千里三千里递加十日。并本州岛赍送。选人发解讫。任各归家。其年七月十五日。齐于所住府。看吏部长榜。定留放。其得留人。并限其年十二月十日齐到省试注唱。正月内。铨门开。永为定例。如其年合用阙少。选人文书无违犯可较。则于本色阙内。先集选深人年长人。其余既无缺可集。南曹但为判成榜。示所住州府。许次年取本住州府公验。便依限赴集。更不重取本住本贯解。旧格已久。不便更改。事遂不行。
四年四月敕。吏部去冬粟错。及长名驳放选人等。如闻经冬在京。穷悴颇甚。街衢接诉。有可哀矜。宜委吏部检勘。条流钤辖。如非踰滥。正身不到。欠考欠选。大段瑕病之外。即与重收。以比远残阙注拟。不得用平留阙。如员阙不相当。不唱不伏官者。便任冬集。不复更论诉限。如未经中书门下陈状。敕下后。不得续收。今冬已后。不得以为例。
会昌六年五月赦书节文。吏部三铨选士。祇凭资考。多匪实才。许观察使刺史。有奇绩异政之士。闻荐试用。
大中六年五月敕。大功以上亲。连任停解。如已得资者。依本官选数集。如未得资。及未上并同非时人例放选。
天佑二年四月敕。应天下府州令录。并委吏部三铨注拟。自四月十一日以后。中书并不除授。或诸道荐奏量留。即度可否施行。
掌选善恶
贞观元年。温彦博为吏部郎中。知选事。意在沙汰。多所摈抑。而退者不伏。嚣讼盈庭。彦博唯骋辞办。与之相诘。终日喧扰。颇为识者所嗤。
四年。杜如晦临终。请委选举于民部尚书戴冑。遂以检校吏部尚书。及在铨衡。抑文雅而奖法吏。不适输辕之用。物议以为刻。
五年。杨铨为吏部侍郎。铨叙人伦。称为允当。然而抑文雅。进黠吏。观时任数。颇为时论所讥。
八年十一月。唐皎除吏部侍郎。尝引人铨问何方便稳。或云。其家在蜀。乃注与吴。复有云。亲老先任江南。即唱之陇右。论者莫能测其意。
十七年。杨师道为吏部尚书。师道贵公之子。四海人物。未能委练。所署用多非其才。而深抑势贵。及其亲党。将以避嫌。时论讥之。又其年。吏部尚书高季辅知选。凡所铨综。时称允协。十八年。于东都独知选事。太宗赐金背镜一面。以表其清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