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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会要卷三十九
定格令
高祖初入关。除苛政。约法十二条。唯制杀人劫盗背军叛逆者死。余并蠲除之。
武德元年六月一日。诏刘文静与当朝通识之士。因隋开皇律令而损益之。遂制为五十三条。务从宽简。取便于时。其年十一月四日。颁下。仍令尚书令左仆射裴寂。吏部尚书殷开山。大理卿郎楚之。司门郎中沈叔安。内史舍人崔善为等。更撰定律令。十二月十二日。又加内史令萧瑀。礼部尚书李纲。国子博士丁孝乌等。同修之。至七年三月二十九日成。诏颁于天下。大略以开皇为准。正五十三条。凡律五百条。格入于新律。他无所改正。
贞观十一年正月十四日。颁新格于天下。凡律五百条。分为十二卷。大辟者九十二条。减流入徒者七十一条。分为三十卷。二十七篇。一千五百九十条。格七百条。以为通式。
永徽二年闰九月十四日。上新删定律令格式。太尉长孙无忌。开府仪同三司李绩。尚书左仆射于志宁。尚书右仆射张行成。侍中高季辅。黄门侍郎宇文节。柳奭。尚书右丞段宝元。吏部侍郎高敬言。刑部侍郎刘燕客。太常少卿令狐德棻。给事中赵文恪。中书舍人李友益。刑部郎中贾敏。行少府监丞张行实。大理丞元诏。太府丞王文端等。同修。勒成律十二卷。令三十卷。式四十卷。颁于天下。遂分格为两部。曹司常务者为留司格。天下所共者为散颁格。散颁格下州县。留司格本司行用。至三年五月。诏律学未有定疏。每年所举明法。遂无凭准。宜广召解律人修义疏奏闻。仍使中书门下监定参撰。律疏成。三十卷。太尉长孙无忌。司空李绩。尚书左仆射于志宁。刑部尚书唐绍。大理卿段宝元。尚书右丞刘燕客。御史中丞贾敏行等同撰。四年十月九日上之。诏颁于天下。龙朔二年二月。改易官名。敕司刑太常伯源直心等。复位格式。唯改曹局之名。而不易篇第。至麟德二年。奏上之。至仪凤二年。官号复旧。又敕删辑。三月九日。删辑格式毕。上之。尚书左仆射刘仁轨。尚书右仆射戴至德。侍中张文瓘。中书令李敬元。太子右庶子郝处俊。黄门侍郎来恒。太子左庶子高智周。吏部侍郎裴行俭。马戴。兵部侍郎萧德昭。裴炎。工部侍郎李义●。刑部侍郎张楚金。右司郎中卢律师等。至垂拱元年三月二十六日。删改格式。加计帐及勾帐式。通旧式成二十卷。又以武德以来。垂拱已前诏敕。便于时者。编为新格二卷。内史裴居道。夏官尚书岑长倩。凤阁侍郎韦方质。与删定官袁智宏等十余人同修。则天自制序。其二卷之外。别编六卷。堪为当司行用。为垂拱留司格。时韦方质详练法理。又委其事于咸阳县尉王守慎。有经理之才。故垂拱格式。议者称为详密。其律唯改二十四条。又有不便者。大抵仍旧。至神龙元年六月二十七日。又删定垂拱格及格后敕。尚书左仆射唐休璟。中书令韦安石。散骑常侍李怀远。礼部尚书祝钦明。尚书右丞苏瑰。兵部郎中姜师度。户部郎中狄光嗣等。同删定至神龙二年正月二十五日已前制敕。为散颁格七卷。又删补旧式为二十卷。表上之。制。令颁于天下。
景龙元年十月十九日。以神龙元年所删定格式漏略。命刑部尚书张锡。集诸明闲法理人。重加删定。至景云元年。敕又令删定格令。太极元年二月二十五日。奏上之。名为太极格。户部尚书岑羲。中书侍郎陆象先。左散骑常侍徐坚。右司郎中唐诏。刑部员外郎邵知与。大理丞陈义海。左卫长史张处斌。大理评事张名播。左卫仓曹参军罗思贞。刑部主事阎义颛等同修。
开元三年正月。又敕删定格式令。上之。名为开元格。六卷。黄门监卢怀慎。刑部尚书李乂。紫微侍郎苏颋。紫微舍人吕延祚。给事中魏奉古。大理评事高智静。韩城县丞侯郢琎。瀛州司法参军阎义颛等同修。至七年三月十九日。修令格。仍旧名曰开元后格。吏部尚书宋璟。中书侍郎苏颋。尚书左丞卢从愿。吏部侍郎裴璀。慕容珣。户部侍郎杨绦。中书舍人刘令植。大理司直高智静。幽州司功参军侯郢琎等同修。十九年。侍中裴光庭。中书令萧嵩。又以格后制敕行用之后。与格文相违。于事非便。奏令所司。删撰格后长行敕六卷。颁于天下。二十五年九月一日。复删辑旧格式律令。中书李林甫。侍中牛仙客。中丞王敬从。前左武卫冑曹参军崔冕。卫州司户参军直中书陈承信。酸枣县尉直刑部俞元杞等。共加删缉旧格式律令及敕。总七千二十六条。其一千三百二十四条。于事非要。并删除之。二千一百八十条。随事损益。三千五百九十四条。仍旧不改。总成律十二卷。律疏三十卷。令三十卷。式二十卷。开元新格十卷。又撰格式律令事类四十卷。以类相从。便于省览。奉敕。于尚书都省写五十本。颁于天下。二十五年九月三日。兵部尚书李林甫奏。今年五月三十日前敕。不入新格式者。并望不任行用限。至贞元元年十月。尚书省进贞元定格后敕三十卷。留中不出。至元和二年七月。诏刑部侍郎许孟容。大理少卿柳登。吏部郎中房式。兵部郎中熊执易。度支郎中崔光。礼部员外郎韦贯之等。删定开元格后敕。八月。刑部奏改律卷第八为斗竞。至十年十月。刑部尚书权德舆奏。自开元二十五年。修格式律令事类三十卷。处分长行敕等。自大历十四年六月。元和二年正月。两度制删之。并施行。伏以诸司所奏。苟便一时。事非经久。或旧章既具。徒更烦文。狱理重轻。系人性命。其元和二年准制删定。至元和五年删定毕。所奏三十卷。岁月最近。伏望且送臣本司。其元和五年已后。续有敕文合长行者。望令诸司录送刑部。臣请与本司侍郎郎官。参详错综。同编入本续。具闻奏。庶人知守法。吏绝舞文。从之。至十三年八月。凤翔节度使郑余庆等。详定格后敕三十卷。左司郎中崔郾。吏部郎中陈讽。礼部员外郎齐庾敬休。著作郎王长文。集贤校理元从质。国子博士林宝用修上。其年。刑部侍郎许孟容蒋乂等。奉诏删定格后敕。敕成三十卷。刑部侍郎刘伯刍等。考定修为三十卷。至长庆三年正月。刑部奏。请户部郎中王正。司门员外郎齐推。详正敕格。从之。其月。又请奏本司郎中裴潾。司门郎中文格。本司员外郎孙革。王永。大理司直杨倞。与本司尚书崔植。侍郎景重。详正敕格。奏可。
至开成元年三月。刑部侍郎狄兼奏。伏准今年正月日制。刑法科条。颇闻繁冗。主吏纵舍。未有所征。宜择刑部大理官。即令商量条流要害。重修格式。务于简当。焚去冗长。以正刑名者。伏以律令格式。着目虽始于秦汉。历代增修。皇朝贞观开元。又重删定。理例精详。难议刊改。自开元二十六年。删定格令后。至今九十余年。中外百司。皆有奏请。各司其局。不能一秉大公。其或恩出一时。便为永式。前后矛盾。是非不同。吏缘为奸。人受其屈。伏见自贞元已来。累曾别敕。选重臣置院删定。前后数四。徒涉历三十岁。未堪行用。今若只令刑部大理官商量。重修格式。遽焚冗长。伏恐奸吏。缘此舞文。伏请但集萧嵩所删定建中以来制敕。分朋比类。删去前后矛盾。及理例重错者。条流编次。具卷数闻奏行用。所删去者。伏请不焚。官同封印。付库收贮。仍慎择法官。法署省等所断刑狱。有不当者。官吏重加贬黜。所冀人知自效。吏不敢欺。上副陛下哀矜钦恤之意。言者宜依。至大中五年四月。刑部侍郎刘瑑等。奉敕修大中刑法统类六十卷。起贞观二年六月二十八日。至大中五年四月十三日。凡二百二十四年杂敕。都计六百四十六门。二千一百六十五条。至七年五月。左卫率府仓曹参军张戣。编集律令格式。条件相类者。一千二百五十条。分为一百二十一门。号曰刑法统类。上之。
景龙三年八月九日敕。应酬功赏。须依格式。格式无文。然始比例。其制敕不言自今以后永为例程者。不得攀引为例。文明元年四月十四日敕。律令格式。为政之本。内外官人。退食之暇。各宜寻览。仍以当司格令。书于厅事之壁。俯仰观瞻。使免遗忘。
开元十四年九月三日敕。如闻用例破敕及令式。深非道理。自今以后。不得更然。
贞观二年七月二十三日。刑部侍郎韩洄奏。刑部掌律令。定刑名。按覆大理及诸州应奏之事。并无为诸司寻检格式之文。比年诸司。每有与夺。悉出检头。下吏得生奸。法直因之轻重。又文明敕当司格令。并书于厅事之壁。此则百司皆合自有程序。不唯刑部。独有典章。讹獘日深。事须改正。敕旨。宜委诸曹司。各以本司杂钱。置所要律令格式。其中要节。仍准旧例。录在官厅壁。左右丞勾当事毕日奏闻。其所诸司于刑部检事。待本司写格令等了日停。
宝历二年十月。大理卿裴向。进前本寺丞卢纾所撰刑法要录十卷。
太和四年七月。大理卿裴谊奏。当寺格后敕六十卷。得丞谢登状。准御史台近奏。从今已后。刑部大理寺详断刑狱。一切取最后敕为定。
会昌元年九月。库部郎中知制诰纥干泉等奏。准刑部奏。犯赃官五品以上。合抵死刑。请准狱官。令赐死于家者。伏请永为定式。敕旨。宜依。
议刑轻重
武德九年九月八日。吏部尚书权检校左武卫大将军长孙无忌。被召。不解佩刀。入东上阁门。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议。以监门校尉不觉。合死。无忌误带刀入。徒二年。罚铜二十斤。诏从之。大理少卿戴冑驳曰。校尉不觉。与无忌带入。同为误耳。臣子之于君。不得称误。准律云。供御汤药饮食舟船。误不如法者。皆死。陛下若录其功。非宪司所决。若当据法。罚铜未为得衷。太宗曰。法者非朕一人之法也。何得以无忌国亲。便欲阿之。更令重议。德彝执议如初。冑又驳曰。校尉缘无忌以致罪。法当轻。若论其过。则其情一也。生死顿殊。敢以固请。乃免校尉死刑。其年九月。盛开选举。或有诈伪资荫者。上令自首。不首者死。俄有诈伪者。大理少卿戴冑断流。上曰。朕下敕不首者死。今断流。示天下以不信。卿欲卖狱乎。冑曰。陛下当即杀之。非臣所及。今既付所司。臣不敢亏法。上曰。卿自守法。而令我失信耶。冑曰。法者国家之所以大信于天下。言者当时喜怒之所发耳。陛下发一朝之忿。而许杀之。既知不可。寘之于流。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若顺忿违信。臣窃为陛下惜之。上曰。法有所失。公能正之。朕何忧也。
贞观元年三月。蜀王府法曹参军裴宏献。驳律令不便于时者四十事。宏献于是与房元龄建议。以为古者五刑。刖居其一。及肉刑既废。制为死流徒杖笞五等。以备五刑。今复设刖足。是谓六刑。然减死意在于宽。加刑又加繁峻。乃与八座定议奏闻。于是又除断趾法。改为加役流三千里。居作二年。又旧条。兄弟分后。荫不相及。连坐俱死。祖孙配流。会有同州人房强。弟任。统军于岷州。以谋反伏诛。强当从坐。太宗尝录囚徒。悯其将死。为之动容。令百寮详议。元龄等复定议曰。按礼。孙为王父尸。案令。祖有荫孙之义。然则祖孙亲重。而兄弟属轻。应重反流。合轻翻死。据理论情。深为未惬。请定律。祖孙与兄弟缘坐。俱配流。其以恶言犯法。不能为害者。情状稍轻。兄弟免死配流为允。从之。
十一年五月。上问大理寺卿刘德威曰。近来刑网稍密。何也。对曰。诚在君上。不由臣下。主好宽则宽。好急则急。律文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则反是。失入则无辜。失出则获大罪。所以吏各自爱。竞执深文。畏罪之所致耳。太宗然其言。由是失于出入者。各依律文。
十六年七月敕。今后自害之人。据法加罪。仍从赋役。自隋季政乱。征役繁多。人不聊生。又自折生体。称为福手福足。以避征戍。无赖之徒。尚习未除。故立此例。
十八年九月。茂州童子张仲文。忽自称天子。口署其流辈数人为官司。大理以为指斥乘舆。虽会赦犹斩。太常卿摄刑部尚书韦挺奏。仲文所犯。止当妖言。今既会赦。准法免死。上怒挺曰。去十五年。怀州人吴法至浪入先置钩陈。口称天子。大理刑部。皆言指斥乘舆。咸断处斩。今仲文称妖。乃同罪异罚。卿乃作福于下。而归虐于上耶。挺拜谢趋退。自是宪司不敢以闻。数日。刑部尚书张亮复奏。仲文请依前以妖言论。上谓亮曰。韦挺不识刑典。以重为轻。当时怪其所执。不为处断。卿今日复为执奏。不过欲自取删正之名耳。屈法要名。朕所不尚。亮默然就列。上谓之曰。尔无恨色。而我有猜心。夫人君含容。屈在于我。可申君所请。屈我所见。其仲文宜处以妖言。二十一年。刑部奏言。准律。谋反大逆。父子皆坐死。兄弟处流。此则轻而不惩。望请改重法。制遣百寮详议。司议郎敬播议曰。昆弟孔怀。人伦虽重。比于父子。情理已殊。生有异室之文。死有别宗之义。今有高官重爵。本荫惟逮子孙。胙土析珪。余光不及昆季。岂有不沾其荫。辄受其辜。背理违情。恐为太甚。必其反兹春令。踵彼秋荼。创次骨于道德之辰。建深文于刑措之日。臣将不及。物论谓宜。诏从之。
永徽二年七月二十五日。华州刺史萧龄之。前任广州都督。受左智远及冯盎妻等金银奴婢等。诏付群臣议奏。上怒。令于朝廷处尽。御史大夫唐临奏曰。臣闻国家大典。在于刑赏。古先圣王。惟刑是恤。今天下太平。合用尧舜之典。比来有司。多行重法。叙勋必须刻削。论罪务从重科。非是憎恶前人。止欲自为身计。今议龄之之事。有轻有重。重者至流。轻者请除名。以龄之受委大藩。赃罚狼籍。原情取事。死有余辜。然既遣详议。终须近法。臣窃以律有八议。并依周礼旧文。矜其异于众臣。所以特制议法。礼王族刑于僻处。所以议亲。刑不上大夫。所以议贵。明知重其亲贵。议欲缓刑。非为嫉其贤能。谋致深法。今议官必于常法之外。议令入重。正与尧舜相反。不可为万代法。臣既处法官。不敢以闻。诏遂配流岭南。
神龙元年正月。赵冬曦上书。臣闻夫今之律者。昔乃有千余条。近者隋之奸臣。将弄其法。故着律曰。犯罪而律无正条者。应出罪则举重以明轻。应入罪则举轻以明重。立夫一条。而废其数百条。自是迄今。竟无刊革。遂使死生罔由乎法律。轻重必由乎爱憎。受罚者不知其然。举事者不知其犯。臣恐贾谊见之。必为之恸哭矣。夫立法者。贵乎下人尽知。则天下不敢犯耳。何必饰其文义。简其科条哉。夫科条省则下人难知。文义深则法吏得便。下人难知。则暗陷机阱矣。安得无犯法之人哉。法吏得便。则比附而用之矣。安得无弄法之臣哉。臣请律令格式。复更刊定其科条。言罪直书其事。无假饰其文。以准加减比附量情。及举轻以明重。不应得为而为之类。皆勿用之。使愚夫愚妇。闻之必悟。则相率而远之矣。亦安肯知而故犯哉。苟有犯。虽贵必坐。则宇宙之内。肃肃然咸服矣。故曰。法明则人信。法一则主尊。书曰。刑期于无刑。诚哉是言。
开元十年十一月。前广州都督裴先下狱。中书令张嘉贞。奏请决杖。兵部尚书张说进曰。臣闻刑不上大夫。以近于君也。故曰。士可杀不可辱。臣今秋巡边。中途闻姜皎朝堂决杖流。皎是三品。亦有微功。不宜决杖廷辱。以卒伍待之。且律有八议。勋贵在焉。令先既不可轻。岂可决罚。上然其言。嘉贞不悦。退而谓说曰何言事之深也。说曰。宰相者。时来即为。岂能长据。若贵臣尽当可杖。但恐吾等行当及之。此言非为先。乃为天下士君子也。
天宝六载正月十三日敕。自今已后。所断绞斩刑者。宜削除此条。仍令法官约近例详定处分。
干元元年十二月十四日。刑部奏。准名例律法云。狱成。谓赃状露验。及尚书省断讫未奏。疏曰。赃。谓所犯之赃。见获本物。状。谓杀人之类。得状为验。虽在州县。并为狱成。若尚书省断讫未奏。即刑部覆讫未奏。亦为狱成。今法官商量。若款自承伏。已经闻奏。及有敕付法。刑名更无可移者。谓同狱成。臣今与法官审加详议。将为稳便。如天恩允许。仍永为例程。敕旨。依。二年六月十四日。刑部奏。谨按五刑。笞杖徒流死是也。今准敕。除削绞死。唯有四刑。每定罪。须降死刑。不免还计斩绞。敕律互用。法理难明。又应决重杖之人。令式先无分析。京城知是蠹害。决者多死。外州见流岭南。决不至死。决有两种。法开二门。敕旨。斩绞刑宜依格律处分。至宝应元年九月八日。刑部大理奏。准式。制敕处分与一顿杖者。决四十。至到与一顿及重杖一顿。并决六十。无文至死者。为准式处分。又制敕或有令决痛杖一顿者。式文既不载杖数。请准至到与一顿决六十。并不至死。敕旨。依。至建中三年八月二十七日。刑部侍郎班宏奏。其十恶中。恶逆已上四等罪。请准律用刑。其余犯别罪应合处斩刑。自今已后。并请决重杖一顿处死。以代极法。重杖既是死刑。诸司便不在奏请决重杖限。敕旨。依。
元和二年十一月。斩李锜并男师回于子城西南隅。初。诏书削锜属籍。宰臣郑絪李吉甫等。议其所坐。亲疏未定。乃召兵部郎中蒋乂问曰。诏罪锜一房。当是大功内耶。乂曰。大功是锜堂兄弟。即淮安王神通之下。锜即淮安王五代孙也。淮安有大功于国。陪陵配飨。事着史册。今若以其裔孙叛逆之罪。而上累淮安。非也。吉甫又问曰。锜亲兄弟当连坐否。乂曰。锜亲昆弟皆是若幽之子。若幽累着功勋。死于王事。即使锜之兄弟从坐。若幽便当籍没者。于典礼亦所未安。宰臣颇以为然。
五年五月敕。李师古尝经任使。待以始终。虽是师道近亲。典章宜有差降。其妻裴氏及女宜娘。并于邓州安置。又敕。李宗奭本于凶狠。自抵诛夷。用戒猖狂。合从孥戮。故其微细。已正刑章。特示含宏。载宽缘坐。其妻韦氏及男女等。先收在掖庭。并宜放出。前数日。上谓宰臣曰。李师古虽自袭祖父。然朝廷待以始终。其妻于师道。即嫂叔也。虽曰逆人亲属。量其轻重。宜降等。又宗奭虽抵严宪。其情比之大逆。亦有不同。其妻士族也。今与其子女。俱在掖庭。于法皆似过深。卿等曾留意否。崔群对曰。圣情仁恻。罪止凶魁。其妻子近属。傥获宽恕。实合宏覆之道。上遂出之。准法。逆人亲属。得原免者。唯止一身。至是。其奴婢资货。悉令还付。
长庆二年四月。刑部员外郎孙革奏。准京兆府申。云阳力人张莅。欠羽林官骑康宪钱米。惩理之。莅乘醉拉宪。气息将绝。宪男买得。年十四。将救其父。以莅角抵力人。不敢挥解。遂将木锸。击莅之首。见血。后三日致死者。准律。父为人所殴。子往救。击其人折伤。减比斗三等。至死者。依常律。即买得合当死刑。伏以律令者。用防凶暴。孝行者。以开教化。今买得救父难。是性孝非暴。击张莅。是心切非凶。以髫丱之岁。正父子之亲。若非圣化所加。童子安能及此。王制称五刑之理。必原父子之亲。春秋之义。原心定罪。周书以训。诸罚有权。今买得生被皇风。幼符至孝。哀矜之宥。伏在圣慈。职当谳刑。合申善恶。谨先具事由陈奏。伏冀下中书门下商量敕旨。康买得尚在童年。能知子道。虽杀人当死。而为父可哀。若从沈命之科。恐失原情之义。宜付法司。减死罪一等处分。
宝历三年。京兆府有姑鞭妇致死者。奏请断以偿死。刑部尚书柳公绰议。以尊殴卑。非殴也。且其子在。以妻而戮其母。非教也。遂减死焉。
太和四年十二月。刑部员外郎张讽。大理少卿崔圮等奏议亲议贵事。其一议亲曰。皇帝至太皇太后皇后亲。有内外服同者。皆在议条。伏以亲疏之序。既有等衰。即雨露之恩。皆宜沾洽。此实皇王大猷。自家刑国。亲九族。协万邦之旨也。近者。绛州刺史裴锐。所犯赃罪至深。陛下以太皇太后之亲。下尚书省集议。此乃陛下知刑赏之理重。与众共之。伏请今后。亲有任刺史监临主守。犯赃罪。得蒙减死者。必重其过。直以赃罪为污累。定刑流决外。其后子孙。并不得任理人官。及为监临主守。庶得家知其耻。人革非心。其一议贵曰。谨按礼经。贵谓近于君也。非独高秩厚俸之为贵。今后刺史非在朝文武职事三品官任者。于所部犯赃抵死罪。并不得以刺史品秩议贵。征司议条。免所犯罪。如先任在朝三品。合在议条者。即准议亲条决流外。子孙者未得任理人官及监临主守。如有法官及本官推官。不详官品。妄有引议。请科违敕罪。其功勤宾故等。有犯赃罪同者。并请准亲贵之法。敕。官必任亲贤贵。无宜轻授。罚不及嗣。经训具有明文。若坐子孙。虑伤事理。此一节且仍旧。余依。
六年五月。兴平县民上官兴。因醉杀人而亡。官捕其父囚之。兴自归有司请罪。京兆尹杜悰。御史中丞宇文鼎。以兴自首免父之囚。其孝可奖。请免死。诏两省官参议。皆言杀人者死。古今共守。兴不可免。久不决。上竟以兴免父囚。近于义。依悰等议。免死。决杖八十。配流灵州。
开成三年五月。刑部奏。准今年二月八日赦书。官典犯罪。不在此限者。伏以律载赃名。其数有六。官典有犯。并列科则。其闲有入己者。罪即悬别。今请监临主守将官物私自贷用。并借贷人。及百端欺诈等。不在赦限。如将官物还充公用。文记分明者。并请原免。敕旨。宜依。
会昌元年十二月。都省奏。准开成五年十二月十四日中书门下奏。准律。窃盗五匹以上。加役流。今自京兆河南尹。逮于牧守。所在为政。宽猛不同。或以百钱以下毙踣。或至数十千不死。轻重既违法律。多以收禁为名。法自专行。人皆异政。然禁严则盗贼屏息。闾里皆安。政缓则攘窃盗行。平人受弊。定其取舍。在峻典刑。自今已后,天下州府窃盗贼。计赃几贯。须处极法。臣等商量。望委中书门下五品以上。尚书省四品以上。御史台五品已上。与京兆尹同议奏闻。仍编入格令。所冀巽懦者政无宽纵。刚戾者刑不至残。各奉朝章。法归画一。其强盗贼。法律已重。不在此限。仍委出使郎官御史。及度支盐铁巡院察访。务令遵守。不得隳违者。伏以窃盗本无死刑。遂使刑法不一。臣等既奉诏旨。敢不尽心。臣请自今已后。入不应窃盗贼赃至绢三疋。即处极法。如未满二疋。即任节级科处。不失罪人。其计赃数。即请准律以所在估绢为定。其两京及军府浩穰之地。或事繁一时。制断有异。则请许量情定罪。务在得中。自然法禁不亏。刑名可守。敕旨。朝廷施令。所贵必行。合于事情。方可经久。自今已后。窃盗计赃至钱一贯以上。处极法。抵犯者便准法处分。不得以收禁为名。其奴婢本主。及亲戚同居行盗。并许减等。任长使酌度轻重处分。如再四抵犯。及有徒党须惩。不在此例。
三年十二月。泽潞刘祯平。欲定其母裴氏罪。令百寮议之。刑部郎中陈商议曰。周礼司寇之职。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舂槁。汉律云。妻子没为奴婢。锺繇曰。自古帝王。罪及妻子。又晋朝议。在室之女。从父母之诛。既适之妇。从夫家之罚。谨按奴婢舂槁。罪罚之类。名则为重。而非罪刑。然事出一时。法由情断。裴氏为恶有素。为奸已成。分衣固其人心。申令安其逆志。臣等参议。宜从重典。从之。
五年正月三日制节文。据律已去任者。公罪流已下勿论。公罪之条。情有轻重。苟涉欺诈。岂得勿论。自后公罪有情状难恕。并不在勿论之限。
大中四年正月敕。攘窃之兴。起于不足。近日刑法颇峻。窃盗益烦。赃至一千。便处极法。轻人性命。重彼货财。既多杀伤。且乖教化。况非旧制。须议更改。其会昌元年二月二十六日敕。宜令所司。重详定条流。
四年四月。请依建中三年三月二十四日敕。每有盗贼赃满绢三疋已上决杀。如赃数不充。量情科处。
五年十月敕。今后有官典犯赃。及诸色取受。但是全未发觉已前。能经陈首。即准律文与减等。如知事发。已有萌兆。虽未被追捕勘问。亦不许陈首之限。
干符四年正月五日敕。法律有去任勿论之条。颇为侥幸。今后应删。吏所犯诸罪。五年之后。去任勿论。五年内。同见任官例追收。据事定刑。
唐会要卷四十
君上慎恤
武德二年二月。武功人严甘罗行劫。为吏所拘。高祖谓曰。汝何为作贼。甘罗言。饥寒交切。所以为盗。高祖曰。吾为汝君。使汝穷乏。吾罪也。因命舍之。
贞观二年十月三日。殿中监卢宽。持私药入尚食厨。所司议当重刑。上曰。秖是错误。遂赦之。
三年三月五日。大理少卿胡演。进每月囚帐。上览焉。问曰。其闲罪。亦有情或可矜。何容皆以律断。对曰。原情宥过。非臣下所敢。上谓侍臣。古人曰。鬻棺之家。欲岁之疫。非恶于人。而利于棺。故今之法司。覆理一狱。必求深刻。欲成其考。今作何法。得使平允。王珪奏曰。但选良善平恕人。断狱允当者。赏之。即奸伪自息。上曰。古者断狱。必讯于三槐九棘之官。今三公九卿。即其职也。自今天下大辟罪。皆令中书门下四品已上。及尚书议之。至三月十七日。大理引囚过次。到岐州刺史郑善果。上谓胡演曰。郑善果等官位不卑。纵令犯罪。不可与诸囚同列。自今三品已上犯罪。不须将身过朝堂听进止。四年十一月十七日制。决罪人不得鞭背。初。太宗以暇日阅明堂孔穴图。见五脏之系。咸附于背。乃叹曰。夫棰。五刑之最轻者也。岂容以最轻之刑。而或致之死。古帝王不悟。不亦悲夫。即日遂下此诏。
五年八月二十一日诏。死刑虽令即决。仍三覆奏。在京五覆奏。以决前一日三覆奏。决日三覆奏。惟犯恶逆者。一覆奏。着于令。初。河内人李好德。风疾瞀乱。有妖妄之言。诏大理丞张蕴古按其事。蕴古奏。好德颠病有征。法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劾蕴古贯属相州。好德兄厚德为其刺史。情在阿纵。遂斩于东市。既而悔之。遂有此诏。至上元元年闰四月十九日赦文。自今已后。其犯极刑。宜令本司。依旧三覆。
其年十一月九日敕。前敕在京决死囚日。进蔬食。自今已后。决外州囚第三日。亦进蔬食。因谓三品已上曰。今曹司未能奉法。在下仍多犯罪。数行刑戮。使朕数食空饭。公等岂不为媿。宜各存心。以尽匡救。
六年十二月十日。亲录囚徒。放死罪三百九十人。归于家。令明年秋来就刑。其后应期毕至。诏悉原之。
七年十二月十二日诏。三品已上。犯公罪流。私罪徒。送问皆不追身。
总章二年五月十一日。上以常法外。先决杖一百。各致殒毙。乃下诏曰。别令于律外决杖一百者。前后总五十九条。决杖既多。或至于死。其五十九条内。有盗窃及蠹害尤甚者。今后量留一十二条。自余四十七条。并宜停。开元十二年四月敕。比来犯盗。先决一百。虽非死刑。大半殒毙。言念于此。良用恻然。今后抵罪人。合杖敕杖。并从宽。决杖六十。一房家口。移隶碛西。其岭南人移隶安南。江淮人移隶广府。剑南人移隶姚嶲州。其碛西姚嶲安南人。各依例程。
天宝元年二月二十一日敕。官吏准律应枉法赃十五匹合绞者。自今已后。特宜加至二十四。仍即编诸律。着为不刊。
四年八月十二日敕。刑之所设。将以闲邪。法不在严。贵于知禁。今后应犯徒罪者。并量事宜。配于诸军效力。
贞元八年十一月敕。比来所司断罪。拘守科条。或至死刑。犹先决杖。处之极法。更此伤残。恻隐之怀。实所不忍。自今已后。罪之死者先决杖宜停。
十三年四月敕。农事方兴。时雨犹少。言念囚系。虑有滞冤。京城百司及畿内。有禁囚李士政等六人。合处极法。宜从宽典。各决四十。配流诸州。其余禁系者。委御史台与诸司计会。敕到后五日内。疏理讫闻奏。
元和四年二月敕。自今已后。在京诸司。应决死囚。不承正敕。并不得行决。如事迹凶险。须速决遣。并有特敕处分者。亦宜令一度覆奏。时。右街功德使吐突承瓘牒京兆府。称奉敕令杖死杀人僧惠寂。府司都不覆奏。故有是诏。八年九月诏书。减死戍边。前代美政。量其远近。宜有便宜。自今已后。两京及关内。河南。河东。河北。淮南。山南东西两道。州府犯罪系囚。除大逆及手杀人外。其余应入死罪。并免死配流天德五城诸镇。有妻儿者。亦任自随。又缘顷年已来。所有配隶。或非重辟。便至远迁。有司上陈。又烦年限。今后如有轻犯。更不得配流五城。
开成四年五月敕。京城百司。及府县禁囚。动经岁月。推鞫未毕。其有绝小事者。经数个月不速穷诘。延至暑时。盖由官吏因循。致兹留狱。炎蒸在候。冤滞难堪。宜付御史台。委裴元裕选强明御史三两人。各本司分阅文按。据理疏决闻奏。如官吏稽慢。亦具名衔闻奏。
其年十月敕。自今已后。将敕决死囚。不令覆奏者。有司亦须准故事覆奏。
太和二年二月。刑部奏。伏准今年正月三日制。刑狱之内。官吏用情。推断不平。因成冤滥者。无问有赃无赃。并不在原免之限。又准律文。出入人罪。合当坐者。不言有赃无赃。今请准律科本罪。不得原免。敕旨。依。
三年三月敕。京畿之内。万类聚居。触刑章者。多于天下。加以百役牵应。由斯致咎。若一一不恕。则杀戮滋多。应京畿内见禁囚犯。死者降一等。从流当徙者。以远近节级递减一等处分。
四年四月敕。法寺用法。或持巧诈。分律两端。遂成其罪。既奸吏得计。则黎庶何安。今后宜令每书罪定刑。但直指其事。不得舞文。妄有援引。仍须颁示天下长吏。严加觉察。不得辄用奸吏。如有此色。当即停解。
八年四月敕。朕比属暇日。周览国史。伏睹太宗因阅明堂孔穴图。见五脏之系。咸附于背。乃制决罪人不得鞭背。且人之有生。系于脏腑。针灸失所。尚致夭伤。鞭扑苟施。能无枉横。况五刑之内。笞最为轻。岂可以至轻之刑。而或致之死。朕恭承丕业。思奉贻谋。言念于兹。载怀恻隐。其天下州府。应犯轻罪人。除罪状巨蠹。法所难原者。其它过误罪愆。及寻常公事违犯。并宜准贞观四年十一月十七日制处分。不得鞭背。今年以后。每立夏至秋已前。犯罪人就州府常条之中。亦宜量与矜减。仍速为疏理。不得久令禁系。仍并委御史台切加纠察。永为例程。
咸通十四年五月敕。慎恤刑狱。大易格言语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而狱吏苛刻。务在舞文。守臣因循。罕闻亲事。以此械系之辈。溢于狴牢。逮捕之徒。繁于简牍。实伤和气。用致沴氛。况时属歊蒸。化先茂育。宜覃赦宥。以顺生成。其诸州府罪人。并委本道十日内速理。或信任人吏。生情系留。观察使判官。州府本曹官。必加惩谴。
光化元年八月二十七日敕。近日用刑。皆隳旧例。多黩斧锧。鲜行鞭笞。今后应天下州县科断罪人。切须明于格律。不得以军法戮人。
臣下守法
武德四年。王世充窦建德平。大赦天下。既而责其党与。并令迁配。治书侍御史孙伏伽上表谏曰。今月十三日。发云雨之制。既云常赦不免。皆赦除之。非直赦其有罪。亦是与天下以更新。因何世充建德部下。赦后又欲迁之。此是陛下自违本心。欲遣下人。若何取法。如臣愚见。经赦合免责罚。诸欲迁配者。请并放之。则天下幸甚。
贞观元年。太宗务正奸吏。乃遣人以财物试之。有司门令史受馈绢一匹。上怒。将杀之。民部尚书裴矩谏曰。此人受赂。诚合重诛。但陛下以物试之。即行极法。所谓陷人于罪。恐非道德齐礼之义。上纳其言。谓百寮曰。矩能廷折。不肯面从。每事如此。天下何忧不理。其年。温州司户参军柳雄。于隋资妄加阶级。人有言之者。上令其自首。若不首。与尔死罪。固言是真。竟不肯首。大理推得其伪。将处雄死罪。少卿戴冑奏据法止合徒。上曰。我已与其断。当与死罪。冑曰。陛下既不即杀。付臣法司。罪不至死。不可酷滥。上作色遣杀。冑言之不已。至四五。然后赦之。仍谓之曰。曹司但能为我如此守法。岂畏滥有诛夷也。
七年。贝州鄃县令裴仁轨。私役门夫。上欲斩之。殿中侍御史李干佑奏曰。法令者。陛下制之于上。率土遵之于下。与天下共之。非陛下独有也。仁轨犯轻罪而致极刑。便乖画一之理。臣忝宪司。不敢奉制。
十四年。尚书左丞韦悰。勾司农木橦七十价。百姓者四十价。奏其干没。上责有司。召大理卿孙伏伽。亟书司农罪。伏伽曰。司农无罪。上惊问之。伏伽曰。只为官木橦贵。所以百姓者贱。向使官木橦贱。百姓无由贱矣。但见司农不识大体。不知其过也。上乃悟。顾谓韦悰曰。卿识用不逮伏伽远矣。遂罢司农罪焉。
永徽元年正月。有洛阳人李宏泰。诬告太尉长孙无忌谋反。上令不待时而斩之。侍中于志宁上疏谏曰。陛下情笃功臣。恩隆右戚。以无忌横遭诬告。事并是虚。故戮告人。以明赏罚。窃据左传声子曰。赏以春夏。刑以秋冬。顺天时也。又按礼记月令曰。孟春之月。无杀昆虫。省囹圄。去桎梏。无肆掠。止狱讼。又汉书董仲舒曰。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于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长养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伏惟陛下暂回圣虑。察古之言。傥蒙垂纳。则生灵幸甚。疏奏。从之。
上元三年九月七日。左威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并为斫昭陵柏木。大理奏。以官减死。并除名。上特令杀之。大理丞狄仁杰执奏。称不当死。上引入。谓曰。善才斫陵上柏。是我不孝。必须杀之。仁杰又执奏。上作色令出。仁杰进曰。臣闻逆龙鳞。忤人主。自古为难。臣愚以为不然。居桀纣时则难。居尧舜时则易。臣今幸逢尧舜。不惧比干之诛。昔汉文时。有盗高庙玉环。张释之廷诤。罪止弃市。魏文将徒其人。辛毗引裾而谏。亦见纳用。且明主可以理夺。忠臣不可以威惧。今陛下不纳臣言。臣恐瞑目之后。羞见释之。辛毗于地下也。陛下作法。县之于象魏。徒罪死罪。具有等差。岂有犯罪极轻。即令赐死。法既无常。则万姓何以措手足。陛下必欲变法。请从今日为始。古人云。假使盗长陵一坏土。陛下何以加之。今陛下以昭陵一株柏。杀二军将。千载之后。谓陛下为何如主。此臣所以不敢奉诏。杀善才。陷陛下于不道。上意乃解。谓仁杰曰。既能为善才正我。岂不能为我正天下也。
神龙元年正月。韦月将上变。告武三思谋逆。中宗大怒。命斩之。大理卿尹思贞。以发生之月。执奏以为不可行刑。竟决杖流岭南。三思令所由司以非法害之。思贞又固争之。三年。节愍之诛。武三思事变之后。其诖误守门者。并配流未行。有韦氏党。密奏请尽诛之。上令鞫断。大理卿郑惟忠奏曰。今大狱始决。人心未宁。若更改推。必递相惊恐。则反侧之子。无由自安。遂依旧断。
开元二年八月。监察御史蒋挺有犯。敕朝堂杖之。黄门侍郎张廷珪执奏曰。御史。宪司清望。耳目之官。有犯当杀即杀。当流即流。不可决杖。可杀而不可辱也。
十年八月。冀州武强县令裴景仙。犯乞取赃积五千匹。事发。上大怒。令集众杀之。大理卿李朝隐奏曰。景仙缘是乞赃。罪不至死。又景仙曾祖。故司空寂。往属缔构。首参元勋。载初年中。家陷非罪。凡其兄弟。皆被诛夷。唯景仙独存。今见承嫡。据赃未当死坐。准犯犹入议条。十世宥贤。功实宜录。一门绝祀。情或可哀。愿宽暴市之刑。俾就投荒之役。则旧勋不弃。平典斯允。手诏不许。朝隐又奏曰。有断自天。处之极法。生杀之柄。人主合专。轻重有条。臣下当守。枉法者。枉理而取。十五匹便抵死刑。乞取者。因乞为赃。数千匹止当流坐。若今乞取得罪。便处斩刑。后有枉法当科。欲加何辟。所以为国惜法。期守律文。非取以法随人。曲矜仙命。射兔魏苑。惊马汉桥。初震皇赫。竟从廷议。岂威不能制。而法贵有常。又景仙曾祖寂。定为元勋。恩倍常数。若寂勋都弃。仙罪特加。则叔向之贤。何足称者。若敖之鬼。不其馁而。舍罪念功。乞垂天听。遂决杖一百。配流。
元和三年三月。御史中丞卢坦奏。前山南西道节度使柳晟。授任方隅。所寄尤重。至于赦令。理合遵行。一时归朝。固违明旨。复修贡赋。有紊典章。伏请付法。又奏前浙东观察使阎济美。到城亦有进献。当时勘者。称离越州后。方见赦文。道路已遥。付纳无处。既经恩赦。须为商量。将诫来者之心。必举赎刑之典。已书罚讫。伏准今年正月制。自今已后。诸道长吏。有离任赴阙廷者。并不得取本道财物。妄称进奉。苟有违越。必举宪章。柳晟等既违新令。不敢不奏。上曰。山南所进。与柳晟并不相关。先释放讫。阎济美。制书颁下之时。寻离本道。身已在近。物须有归。以此奏请进纳。非赦文所革之意。其罚亦宜释放。坦既奏晟济美二人皆当罪。上召坦等褒慰久之曰。晟等所献。皆是家财。朕已许原。不可失信。坦奏曰。赦令。陛下之大信也。天下皆知之。今二臣违令。是不畏法。陛下奈何受小利。而失大信乎。上曰。朕已受之如何。坦曰。归之有司。不入内藏。使四方知之。以昭圣德。上嘉纳之。
六年九月。富平县人梁悦。为父报雠杀人。自投县请罪。敕。复雠杀人。固有彝典。以其申冤请罪。视死如归。自诣公门。发于天性。志在殉节。本无求生。宁失不经。特减死宜。决一百。配流循州。于是史官职方员外郎韩愈。献复雠议曰。伏奉今月五日敕。复雠据礼经。则义不同天。征法令。则杀人者死。礼法二事。皆王教大端。有此异同。固宜辨论。宜令都省集议闻奏者。伏以子复父雠。见于春秋。见于礼记。见于周官。见于诸子史。不可胜数。未有非而罪之者也。最宜详于律。而律无其条。非阙文也。盖以为不许复雠。则伤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训。许复雠。则人将倚法专杀。无以禁止其端矣。夫律虽本于圣人。然执而行之者。有司也。经之所明者。制有司者也。丁宁其义于经。而深没其文于律者。其意将使法吏一断于法。而经术之士。得引经而议也。周官曰。凡杀人而义者。令勿雠。雠之则死。义。宜也。明杀人而不得其宜者。子得复雠也。如百姓相雠者也。公羊传曰。父不受诛。子复雠可也。不受诛者。罪不当诛也。诛者。上施于下之辞。非百姓之相杀者也。又周官曰。凡报雠者。书于士。杀之无罪。言将复雠。必先言于官。则无罪也。今陛下垂意典章。思立定制。惜有司之守。怜孝子之心。示不自专。访议群下。臣愚以为复雠之名虽同。而其事各异。或百姓相雠。如周官所称。可议于今者。或为官吏所诛。如公羊所称。不可行于今者。又周礼所称。将复雠先告于士。则无罪者。若孤稚羸弱。抱微志而伺敌人之便。恐不能自言于官。未可以为断于今也。然则杀之与赦。不可一例。宜定其制曰。凡有复父雠者。事发。具其事申尚书省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则经律无失其指矣。
八年二月。僧鉴虚付京兆府。决重杖一顿处死。仍籍其财产。鉴虚在贞元中。以讲说丐敛。用货利交权贵。恣为奸滥。事发。中外掌权者。欲便保捄之。有诏。初命释其罪。时御史中丞薛存诚不受诏。翌日。又宣旨。吾要此僧。面诘其事。非赦之也。存诚又奏曰。鉴虚。陛下欲召之。请先贬臣。然后取。上嘉其有守。遂令杖杀之。
开成二年八月。上御紫宸殿。召御史中丞狄兼。问李伯展狱如何。兼奏曰。不知陛下疑何事。李伯展。卢行简。及和州知场官卢元度。已结奏讫。并合处极法。臣是法官。只知有法。陛下若欲原宥。特降恩旨即得。上嘉叹之曰。从前法不一。是向前大臣不守。
定赃估
开元十六年五月三日。御史中丞李林甫奏。天下定赃估。互有高下。如山南绢贱。河南绢贵。贱处计赃。不至三百。即入死刑。贵处至七百已上。方至死刑。即轻重不侔。刑典安寄。请天下定赃估。绢每匹计五百五十价为限。敕依。其应征赃入公私。依例程。至上元二年正月二十八日敕。先准格例。每例五百五十价。估当绢一匹。自今已后。应定赃数。宜约当时绢估。并准实钱。庶协从宽。俾在不易。刑部尚书卢正己奏。
天宝六年四月八日敕节文。其赎铜如情愿纳钱。每觔一百二十文。若负欠官物。应征正赃。及赎物无财。以备官役折庸。其物虽多。止限三年。一人一日折绢四尺。若会恩旨。其物合免者。停役。
上元二年正月敕。名例律。评赃者。皆据犯处当时物价。及上绢估评功庸者。计一人一日。为绢三尺。牛马驴骡车亦同。其船及碾硙邸店之类。各依当时赁直。庸虽多不得过其本价。自今已后。应定赃数。宜约当时绢估。并准实钱。
元和三年正月敕。今后应坐赃。及他罪当赎者。诸道委观察判官一人。专勾当。及时申报。如蔽匿不申者。节级科贬加罪。不系奏官长。量情处置者。其赃但准前申送御史台。充本色给用。仍差御史一人。专知赃赎。不得以赃罚为名。如罪名未正。妄罚其财。亦委观察判官勾当。差定后先。具名闻奏。
太和九年十月。大理丞周太元奏。准制条云。杂物依上估绢结赃。所犯若干匹。并无估定计折字者。伏以监利物与两税物。好恶有殊。一例科决。虑忧有屈。今请盗换两税绸绫绢等物。请依元盗换匹数结罪科断。更不估定。如盗换监利物。杂麻布焦葛匹段丝绵纸。及诸色进贡物。不是两税匹段等。请准法式估定数。依上绢结赃科断。敕旨。依奏。
大中六年闰七月敕。应犯赃人。其平赃定估等。议取所犯处及所犯月上绢之价。假有蒲州盗盐。嶲州事发。盐已费使。依令悬平。即蒲州中估之盐。准蒲州上绢之价。于嶲州决断之类。纵有卖价贵贱。所估不同。亦依估为定。其年十月。中书门下奏。其犯赃人平赃定估等。其外州府比者。虽准律文。取当处上估绢定赃平估。或有不出土绢处。纵有出处。亦虑结狱之时。须为勘估。因其贵贱。便生异端。兼以州府绢价。除果阆州外。无贵于宋亳州。上估绢者。则外州府不计有土绢及无土绢处。并请一例。取宋亳州上绢估。每匹九百文结计。如所取得绢已费使。及不记得当时州土色目。即请取犯处市肆见货当处中估绢价平之。如不出绢处。亦请以当处见货杂州中估绢价平之。庶推劾有准。断覆无疑。从之。
论赦宥
贞观二年七月。上谓侍臣曰。凡赦。唯及不轨之辈。古语云。小人之幸。君子不幸。一岁再赦。善人喑哑。凡养稂莠者伤禾稼。惠奸宄者贼良人。昔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夫小仁者。大仁之贼。故我有天下已来。不甚放赦。今四海安宁。礼义兴行。数赦则愚人常冀侥幸。唯欲犯法。不能改过。当须慎赦。
证圣元年。获嘉县主簿刘知几上表曰。臣闻小不忍。乱大谋。小仁者。大仁之贼。窃以赦之为用。复何益于国哉。若乃皇业权舆。天地初辟。嗣君即位。黎元更始。则时藉非常之庆。申以再造之恩。必求之政术。犹为未允。况乃时非变革。代属清平。而辄降彼谬恩。原兹罪罚者乎。是以历观敻古。两汉旧事。匡衡儒学之俊才。吴汉弼谐之良辅。至于谠言规主。惟愿勿赦。刘先主亦尝谓诸葛亮曰。我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闲。每见启告理乱之道备矣。曾不语赦也。若刘景升季玉父子。岁岁赦宥。何益于理。及后主嗣业。蜀赦渐多。故孟光于众中责费祎曰。夫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也。今主上仁贤。百寮称职。有何旦夕之急。而数惠奸宄之徒。上违天时。下违人理。岂具瞻之美。所望于明德哉。自是蜀政凌迟。浸以雕弊。自皇家受命。赦宥之泽。可谓多矣。近则一年再降。远则每岁无遗。至若违法悖礼之徒。无赖不仁之辈。编户则敓攘为业。当官则赃贿是求。莫不公然故犯。了无疑惮。设使身婴桎梏。迹窘狴牢。而元日之朝。指期天泽。重阳之节。伫降皇恩。如其忖度。咸果释免。且下愚不移。习性难改。虽频烦肆眚。每放自新。而见利忘义。终焉不易。用使俗多顽悖。时罕廉隅。为善者不沐恩光。作恶者独承侥幸。若乃方正直言之士。守善嫉恶之夫。每欲览辔埋轮。效鹰鹯而报国。褰帷露冕。去蝥贼以安人。而遇赦无以效其功。阅恩无所施其巧。古语云。小人之幸。君子不幸。其斯之谓也。伏望远览匡吴陈郑之说。近寻刘葛费孟之谈。而今而后。颇节于赦。
开成元年五月。上御紫宸殿。问宰臣曰。为政之道。自古所难。宰臣李石曰。但朝廷法令行则易。上曰。凡犯罪过人。不得赦宥。
唐会要
唐会要卷四十一
断屠钓
武德二年正月二十四日诏。自今以后。每年正月九日。及每月十斋日。并不得行刑。所在公私。宜断屠钓。
如意元年五月。禁天下屠杀。
圣历三年。断屠杀。凤阁舍人崔融议曰。春生秋杀。天之常道。冬狩夏苗。国之大事。豺祭兽。獭祭鱼。自然之理也。一干豆。二宾客。不易之义也。上自天子。下至庶人。莫不挥其鸾刀。烹之鹤鼎。所以充庖厨。故能幽明感通。人祇辑穆。百王千帝。殊途同归。今若禁屠宰。断弋猎。三驱莫行。一切不许。便恐违圣人之达训。紊明主之善经。一不可也。且如江南诸州。乃以鱼为命。河西诸国。以肉为斋。一朝禁止。倍生劳弊。富者未革。贫者难堪。二不可也。又如贫贱之流。刲割为事。家业傥失。性命不全。虽复日戮一人。终虑未能总绝。但益恐吓。唯长奸欺。外有断屠之名。内诚鼓刀者众。势利依倚。请托纷纭。三不可也。虽好生恶杀。是君子之用心。而考古会今。非国家之大体。但使顺月令。奉天经。造次合礼仪。从容中刑典。自然人得其性。物遂其生。何必改革。方为尽善。
景龙元年。遣使江淮。分道赎生。以所在官物充直。中书舍人李乂上疏曰。江南水乡。采捕为业。鱼鳖之利。黎元所资。虽云雨之私。有沾于末类。而生成之惠。未洽于平人。何则。江湖之饶。生育无限。府库之用。支供易殚。费之若少。则所济何成。用之傥多。则常支有阙。与其拯物。岂若忧民。且生鬻之徒。惟利是视。钱刀日至。网罟年滋。施之一朝。营之百倍。未若回救赎之钱物。减贫无之徭赋。治国爱人。其福胜彼。
景龙二年九月八日敕。鸟雀昆虫之属。不得擒捕。以求赎生。犯者先决三十。宜令金吾及县市司严加禁断。
先天元年十二月敕。禁人屠杀鸡犬。
二年六月敕。杀牛马骡等。犯者科罪。不得官当荫赎。公私贱隶犯者。先决杖六十。然后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