爝火录 - 第 82 页/共 128 页

文荐籍民兵五百端守西门,当北兵之冲;战多奇捷。奉手敕嘉奖,历升太常寺卿,加行在都宪。   方国安、马士英欲执鲁王为入闽进身地,遣官守王;守者忽病,王得脱。南奔至石浦,定西侯张名振护王航海。比方、马至,王已登海舶矣。王由江门出,令保定伯毛有伦扈元妃张氏及世子由定海出。   原任山西佥事郑之尹沉水死。   严州告急,三衢震惊;督辅黄鸣俊具疏入告,特敕行在兵部速发兵三千应援衢州。   金衢道臣疏陈『衢州士民惊窜,库藏空虚;藩宗乌合之兵盘踞于内,淳、遂鸱夷之寇蹂躏于外。如此艰危,速宜救援』!乃敕都督同知施福提兵出关,以壮声势。   三衢告急,兵部司务徐心箴疏陈「三可惜、四可忧」;王目其切中时弊。   御史郑耀星疏陈诸臣虚声多、实际少,王深以为然;曰:『尔既知之,自当力挽之;毋仅托空谈可也』。   荆本彻至舟山,屯小沙屿。其将善射,黄斌卿忌之;本彻不戢士卒,所至为民害。斌卿乘民之怒,造为流言。民有单里者,从斌卿攻杀本彻。斌卿上闻,王敕谕曰:『荆本彻虽非贼寇,乃尔骚扰地方,民怨实甚;杀了便罢。所招降将士,善为约束;勿令流毒,致重民怨』!   本彻,金坛进士,建义兵,结营海上,号「荆家营」;辅崇明义阳王为监军。原官副使,唐王署副都御史。子元相。全家俱为斌卿所杀。   大清兵渡崇安。唐主敕施福速统兵出关驱剿;福迁延不进。大学士蒋德璟自请行关确察情形,相机督战;王许之。比至,则疲兵弱卒、朽甲钝戈,一无可用。德璟疏请趣之;王叹曰:『如此情景,与郑彩进关、张家玉守新城伺异乎』!德璟即告病去。   郑芝龙密通款于大清。   大清内院洪承畴、御史黄熙胤皆晋江人,与芝龙同里。芝龙密遣使通款于承畴;承畴不答书,但答以笔一管。芝龙疑毫端必有密札,破之;无所有。盖示以隐语「必来了」。   「所知录」云:芝龙与承畴相通已久,承畴业以王爵啖之;芝龙既为绐,遂渐撤回各关隘守兵。   郑鸿逵驻关外,传闻大清兵至,徒跣疾行三日而抵浦城。后至者,纷纷言兵哗也。事闻,削鸿逵爵。   鄞县诸生赵景麟闻绍兴破,整巾服、怀所作文,走谒先圣,赴泮池死。   二十四日(己亥)   鲁王大学士孙嘉绩卒。   嘉绩遁至滃州,慷慨呕血死。   唐王赠李翔光禄寺少卿,谥「忠壮」;荫一子。   绍兴警报至,行在大震。郑芝龙借言海寇至,撤兵回安海;守关将皆随之,仙霞岭空无一人。   芝龙闻浙东破,遂疏称『海寇狎至;今三关兵饷取诸臣、臣取诸海,无海则无家,非遄回防御不可』。拜即行。帝手敕留之曰:『先生稍迟,朕与先生同行』。中使奉敕至河,而芝龙已飞帆过延平矣。芝龙既回安海,守关将施福声言缺饷,亦撤回安海;惟帝所遣守关主事及内臣数员,日侦敌信上闻。   张献忠欲尽杀川兵伪将;刘进忠故统川兵,闻之,率一军逃。会大清兵入蜀,进忠降。   献忠在蜀,先屠儒、继屠民,并欲屠川民之为兵者。细筹诸将军中以川民为兵者,无如都督刘进忠;将执之而坑其众。计未成,漏言于阍者。一军闻之,俱逃;进忠遂降于清。   大清兵复围赣州,城中守如初。时督师郭维经与御史姚奇胤沿途募兵得八千人,元吉部将汪起龙率师三千,云南援将赵印选、胡一清率师三千,大学士苏观生遣兵三千,两广总督丁魁楚亦遣兵四千,杨廷麟又收集亡散得数千;先后至赣,营于城外。诸将欲战,而元吉必待水师至并击。先是,中书舍人袁从谔募沙兵三千,吏部主事龚棻、兵部主事黎遂球募水师四千,皆屯南安,不敢下;主事王其宖谓元吉曰:『水师帅罗明受,海盗也,桀骜难制;棻、遂球若慈母之奉骄子。且今水涸,巨舟难进;岂能如约』!元吉不听。   杨廷麟入赣州,与元吉凭城守。   郭维经之子应诠等驻兵龙泉,为赣犄角;而声势不相应。   詹兆恒进攻衢州之开化县;兵败,殁于阵。   王命户部尚书姜一洪前往汀州峙糗粮以俟。   二十五日(庚子)   大清兵破义乌。   苏城遭兵燹之后,郡学前最为荒凉;大成殿除春秋二祭外,绝不启门,蛇虺、蝙蝠诸恶物群聚其中。丙戌之夏,雷电绕回旋,三日不下击。学中门役以为异,启门遍视,见至圣牌版上有物丛丛排列,而精光外射。细视之,乃一大蜈蚣抱于牌版之上;其白而丛丛者,足也。役有一黠者,知雷神欲击之,恐碎牌版;蜈蚣有灵性,知雷神必不敢伤牌版,故环抱之以避诛殛也。乃以火桡远钩牌版倒地;蜈蚣离牌版欲遁,而天雷下震,蜈蚣已糜烂矣。扶起圣位,扫除恶物;蜈蚣长五、六尺,腹有「逆阉魏忠贤」五字(「坚弧集」)。   沅州妖僧自称弘光,自思州历平溪,据沅州道署为行宫,张官设卫。辰沅道副使徐伟驰报堵胤锡;胤锡曰:『此必假托者,奈何令诪张如是』!乃命监纪官某往辨之;谕以『果伪,即擒付有司』!监纪至沅见伟及贵替李若星,皆以为无可疑议。时若星监军郑逢元统兵二千为之护卫,俨然帝制。传闻至闽,欲令帝让位;帝召九卿科道议迎请。廷臣议:『即系是真,乃失国之君;有尊奉而无迎请』。适四川巡抚米寿图以勤王道出沅州,故弘光朝侍御也;监纪遂约逢元叩之。因相与谋,诘朝之见;预戒甲士环署门,上携亲随数人以入。妖僧朱衣、幅巾,仅出半面;寿图拜阶下毕,即启曰:『侍卫近臣有密议,请得上殿面奏』!左右侍卫环呼『无旨不得上殿』!寿图等疾趋直上;出不意,手揭幅巾,大呼『非是!非是』!亲随即掣刀上殿,摔妖僧下;缚送辰州司李戴某严鞫。妖僧供:『本姓名查显仁,即沅州人』。先是,督饷喻思恂等误以为真,飞章奏闻;廷臣议差副都御史周昌晋探问真伪。未至而胤锡疏上,请斩之;诏即处决,诸文武为其所惑者不问。   二十六日(辛丑)   鲁王大学士张国维作绝命三章,赴水死;年五十有二。   大清兵至七里寺,或劝国维入山以图再举;国维叹曰:『误天下事者,文山、迭山也;一死而已』!遂具衣冠,东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从容赴园池死。阮大铖犹虞其诈,开棺验尸,乃罢。   礼部右侍郎陈函辉从鲁王自台州航海,已而相失;哭入云峰山中,作绝命词六章,投水死。   唐王擢王士和为延平知府。   士和官兵部主事,疏陈六事:文职广而蜕卸者多,武弁盛而立功者少,升迁骤而责任转轻,议论多而实用益寡,听纳博而精神愈纷,移跸烦而民生日苦。王叹为苦口良言。即擢守延平。   命户科给事中李日炜督催汀、邵、惠、潮四府粮饷;其借助者准作三年预征。户部尚书李长倩以饷不继,忧死。提学御史毛协恭亦忧愤死。   二十七日(壬寅)   福京发榜,取中叶缵等一百七十五名、副榜六十五名;钱邦芑请一榜尽赐登科,以成旷典。而科场弊端甚多,榜内李枚文理大谬,编修周之夔、御史刘霖懋取布政司原卷不通处疏纠之;王即命黜革推官王三俊,追赃一万两以助水师饷。其余另有南城御史方元合覆试黜发四名仍读续榜,俱准为举人。已而三俊之赃甫完,而大清兵已至,得免株连。   绍兴既破,有诬绅衿三十余家叛逆,密揭贝勒者。贝勒缄发抚军张存仁,揭偶堕地;钱塘包棨为记室,拾而火之。张问棨;棨曰:『火之矣』!张大惊,棨请自解贝勒请死;张从之。棨年踰四十,长不满三尺,宛如稚子;乃自作解文云:『童子包棨不识字,误焚文书,请罪治死』。贝勒见其茧收猬缩,以为果孩子也;笑作国语。译者云:『果孩子,饶了罢』!竟放归。三十余家得以保全不究,皆棨之力也。后登顺治辛卯乡榜;撤棘,主司见之询诸人曰:『其貌不扬,果何修而得此』?有知之者曰:『此天报之也』!   二十九日(甲辰)   大清兵破金华,朱大典阖门死之。   大典固守月余,北兵用红衣大炮破之,屠其城;大典阖门自焚死。子师武进郑颁亦死,总兵冯用降。贝勒犹以诸将不竭力,各鞭责有差;巡抚张存仁亦受三鞭。   初,阮大铖在金华,大典与之阅城;至西门,语大铖曰:『此门新筑,土未坚;有事,备御宜严』。及是,大铖专以大炮攻西城,城遂塌,乃陷;焚戮甚惨,以报讨檄之恨。有金华府同知耿献忠被絷至军前,大铖遥望见之,即呼「耿父母」!因向诸内院称其有吏才,可大用;亲解其缚,留置帐前。自是,献忠朝夕不离大铖左右。崇祯时,献忠官巢县令;故大铖称之曰「父母」,寻旧好也。   唐王进姜一洪户部尚书。   鲁王大学士方逢年追王不及,与方国安等降于大清。   唐王命郑为虹巡抚上游四府,兼领阁务。   晋吴春枝为大学士,留守福京;辞不受,驻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