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 - 第 97 页/共 118 页

军机大臣奉旨:『兵部该奏。钦此』。   十月初七日(公历十一月二十日——礼拜四)   中国自弃藩邦论   中国无越海控制之势,故隋伐高丽,不有其地而许其降;明得台湾,而复弃之。我朝龙兴,版图独迈前古。未入关之前,先征高丽,许成而还。康熙间,「海寇」郑成功不靖,初无得地之志;迨其自乱,然后取之。琉球又接踵朝贡。故创越海控制之局者,实惟开国数圣人焉。然高丽、琉球虽云藩服,仍系自主之国;台湾列为外府,当时犹有该弃者,可见控制之难。海外之地,中国实无所取也。   顾海外无论已。若与中土接壤者,安南、缅甸、暹逻界乎粤、滇、蜀诸省,其势易连,与西北口外蒙古部落、前后二藏相等;何以蒙、藏之地可以附入版图,而诸西南小国独不能联络乎?即日圣主推亡固存,不愿取地自益;然蒙、回部落设立盟长,世守其祀,亦非灭之也。则安南等国,亦为立主自治,而派办事参赞大臣以资镇守,尽如治蒙、回之法亦无不可;而何以勿如是也?琉球难民遭生番之害,中国不为查办;而日人乘此媚琉,问罪于中国,而今因而取琉球之地矣。中国于日人之问罪也,曰偿之、恤之;则以前年日本所为于琉者,还而问日人以今日取琉之意,方不知日人何词以对!然而,不敢问也。不问,而日人犹以诘战相恫喝,使终于不敢问也。中国无如之何,然犹曰海外也。乃今之安南,一琉球也;李扬材,一台番也。李窜安南,而冯军门不即诛之;一台番杀琉人,而中国不查办之,势也。法国驻兵西贡以护安南,犹之日本问罪中国为琉人报复也;今亦因而尽治安南之地矣,犹日人之取琉也。中国而不以安南问法国也,则亦不以取琉球问日本而已矣。其事相同,其机又甚速。海外如此,边外又若此。方今四洲之上,一大战国之局也。彼此相伺,乘间即发;一不提防,无所措手。日人之于琉球,而适有台番一事;今法之于安南,而适有李扬材一事,何其巧也!然非事会之巧,而实则中国之疏。就安南而论,当时发逆遗孽潜窜安南,乃中国未曾告竣之军务也;安南弱小,岂容黄、黑二旗之扰,不得已而让地处之。此时理宜命将出关,自携粮饷,不扰及安南而讨平二逆,然后为「字小」之义;乃仅清中原之地而以藩属为藏垢纳污之所,统兵将帅腆然受上赏!设中国早入安境诛此二逆,则法国何至藉保护为名,屯兵设官而取其西贡也!夫前明桂藩败入缅甸,吴逆贪掌兵权,必以献俘为快;论者以为穷兵黩武。若发逆之余,岂可以此相例而幸其窜入邻国,不复穷追乎!然事在既往,固不必论。乃今日之李扬材,又复为法人所借口,而治其东路矣。当冯子材统师出关,谕旨严饬速剿。然粤西相隔数千里,文报已属迁延,关外行踪更无凭据;自出师以后数月以来,不闻接几仗、诛几贼。而忽然相传李逆知军门之来,自将党羽解散,身入深山,无可踪迹;仅俘得逆眷数口。又经访搜,殊无影响,遂尔报捷入关矣。然则官兵之出也,不过虚与委蛇,待其自散,原未尝进剿也。所俘之人,大半妇女;讯得供词,皆云前曾从过李逆、继而为其所弃者。既已弃之,即非叛贼眷属矣;分别诛戮,就此塞责。然则此所俘者,其果为李逆妻妾与否,则固未可知耳。如此办理,亦谓李逆穷极而窜,谅无能为也;而孰意法人之窥伺安南,正得以李逆不死、安南一日不安为词,而以保护者取其土地也。则是安南之失西贡,以纵黄、黑二旗故;而今之与法更章程,又以留李扬材故也。夫安南国小而贫,不能自治。去岁传闻其国中兵制、饷项,一无章程;且七省经略之黄公,徒知拥众自卫,不能决战。民间苦于兵扰,情又难堪。似此政令,原不足以为国;而中国又留一李逆以重其后患!假令官兵既返,黄、黑之党又助李逆而起,安南何以御之;法人起而代谋,彼亦不得已而从之矣。何况法人之治西贡,成效可观。东京之民,方乐为法人所治以自免于贪暴之□;故其势有特顺者,法亦何惮而不为哉!然而为中国计,则不啻有恶于安南而自弃之也。从前之不以治蒙、回者治西南各国,固为失计;乃今则不仅失计矣!   呜呼!日人岂惟琉球之是欲,而将有志乎高丽;法人亦既全辖乎安南,而缅甸、暹逻亦尚有外人伺之。不数年间,而诸藩尽失,谁之咎耶!   十月初十日(公历十一月二十三日——礼拜日)   西人述中东事   近有一西人传称中国总理衙门之大臣因琉球事,时与驻华京之日本公使往复辨驳;谓『日本如执意不从,必欲夷琉球为县;中国势难坐视。行当整我六师,会聚楼橹以决胜负』云云。西人既述此而复论之曰:吾观中国风气,大抵务近功而不勤远略,尚虚声而无实事。此刻虽倡此大言;及至事势决裂,又必事先转圜,断不至炮火喧天、兵连祸结,有伤两国和好也。日本近年来步趋西法,壹意自强;今已翦灭琉球,普天同喻。若仍使为自主之国,则狐埋狐搰,不几为他国所窃笑哉!中国不于其将取琉球时先为责问,至今日而始以口舌相争,徒见其辞费矣。   十月十二日(公历十一月二十五日——礼拜二)   闽浙总督何(璟)奏为京控案犯请俟获案后再行审讯片(九月二十九日京报)   何璟片   再,准军机大臣字寄光绪五年七月初五日奉上谕:『何璟、李明墀奏「复陈林戴氏京控」一案……等因,钦此』等因,寄信到臣;臣敢不钦遵速办。   伏念林戴氏京控一案,延今十年,久不讯结。实缘林文明余党林万得等利其所占田土,深虞案结照追给主,并有应得之罪;是以唆使林戴氏迭以冤陷等词,赴京呈控。迨经官讯,又复匿其丁壮,独遣该氏出头恃迈刁缠,以致问官穷于推鞫。此案延莫结之实在情形也。本年三月,臣与前福建抚臣李明墀钦奉谕旨:饬将林文明从前纠合恶党林万得等霸占民人洪潮随等数十家田土,照□追还给主;并将林万得等按名弋获,从严办理等因。此系钦遵查办之件,实亦案中要紧关键。昨阅邸抄,该林戴氏又以前台湾道夏献纶委员何恩绮等扶同曲护,欲藉强占田土以实氏子罪名,并为凌定国开脱地步;该林万得之弟林文鸾亦以委员驾空捏禀,加万得以恶党之名,分词遣抱赴京呈控,预为抵制。   查林文明从前结党妄为,被控淫杀、掳占各案计凡四十余起。而其所占田土,多有当时勒写典卖字据;或于被占后自捏字据,招佃承耕,改换坵塅。历时既久,清理非易。至林万得与其父林奠国——即林天河平日倚恃林文明声势,霸产勒捐,几激变故;经前任台湾道丁曰健及前督臣英桂先后奏明革办,饬司留禁各在案。该林万得漏网余生,辄思捏词翻异。迹其怙恶不悛,必有藏身之固,尤恐非克期所能弋获。抑臣更有虑者,该林文明恶党于钦奉拿办严紧之际,尚敢任情诬抵,妄行越渎;恶党之刁狡若此、□情之繁重若彼,反复思维,似非三个月内所能讯结。臣前于张梦元赴署台湾道篆时,已嘱其首先查办此案。计新任抚臣,不久亦可到闽。合无仰恳天恩,俯准俟勒拿林万得等到案后,再行起限审讯,俾昭详慎而杜刁翻。   除由臣分饬所属严限勒拿林万得等务期速获外,所有本案势难速结恳请展限缘由,理合附片陈明,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着即勒限严缉林万得等务获归案讯办,不得稍涉松懈。钦此』。   十月十四日(公历十一月二十七日——礼拜四)   全台协募晋赈公所致林时甫观察书   时甫先生卿堂大人阁下:   久钦伟望,未遂攀从;迩维义闻仁声昭播寰壤,望尘不尽神倾!前年直秦、晋、豫奇荒,执事罄私室之力,纾难公家;捐资之巨,为亘古史册所未见。明季张、李之祸,始于饥民;今数省就苏,天下晏帖。虽由圣天子洪福无疆、在事诸公不遗余力,而执事之鸿施伟烈、弭患无形,实为寰宇所同叨受,不特全活生灵、广造福泽也。今者荣膺懋赏,迭晋崇封。在执事方谦让未遑,尤征德袍;然而人爵之荣,无逾天爵。仆等叨居乡末,亦与有光荣焉。   不谓本年天灾未已,晋省又厄蕴隆!一切情形,详陈「申报」;谅邀察鉴!是以苏、杭、扬、沪乐善诸君子广集义资,驰赴灾区力施拯救;孑遗之民,可冀复活。惟被灾既广,全仗众力维持。此项捐册到台,仆等即在海东书院设立公所,广邀同志吁恳镇、道、府之门,已蒙当事倡捐巨资;并官眷内外上下,无不乐助。旬日以来,绅庶亦形鼓舞。台北素多善士,惟执事领袖巍然。用特肃具公函,忝恭梓之情,效发棠之请。并呈「晋省灾泪尽图」、「用作霖雨图」、「征信录」、「富贵源头」等书;览竟,仍乞发还艋舺分募晋赈公所为祷。平汾万众,环吁台阶;惟执事之矜鉴!仆等不胜翘首请命之至。   专此肃启,敬请勋安!惟乞霁鉴不备。   按时甫观察,官印维源;即去年捐晋、豫赈银二十余万元,蒙恩赏三品卿衔、正一品封典者。此次既得台郡诸善士之信,想必善与人同,又将解囊慨助也!本馆附识。   十月十八日(公历十二月初一日——礼拜一)   台湾筹赈   前闻福州王君少樵,自闽垣携带捐册、劝启往台湾筹募。全台绅商素多好善,现接来信,悉王君抵台后,颇蒙投合;已特设公所,踊跃输捐。更闻有泉州高人陈君嘉瑞,率眷属、宗族百余人首捐巨资。又有郡城明经蔡君国琳、傅君藻文协力分募,并拟倡捐书院膏火。而镇、道、府、县官幕之太夫人、夫人、如夫人、女公子、仆妇,无不解囊乐助。嘉义县二等子爵王公得禄之六公子名朝经者,偕夫人各捐巨资,慨无吝色;实属乐善好施,尤为难得!今汇到第一次款三百金;知彼处方设立公所,嗣后接济源源,正未有艾也。   十月二十一日(公历十二月初四日——礼拜四)   发抄旨一道(十月初八日京报)   何璟等奏「琉球遭风难人,循例抚恤」;奉旨:『知道了。钦此』。   十月二十三日(公历十二月初六日——礼拜六)   阅「抚恤疏球难人批折」书后   昨阅十月初八日科抄,有闽浙总督何璟奏「琉球遭风难人抚恤」一折,奉旨:『知道了。钦此』。阅至此,不禁慨然以兴,怃然以叹焉!   夫琉球之为日本夷为冲绳县,已数阅月矣。其先,琉球服属中国,虽仍受制于东洋,而中国终以属国视之;除使命册封以外,凡有该国商民人等偶遇飓风飘流内地,中国地方官必力加保护,给发供应、量予川资,俾得生还故土。督、抚入告,其所用之款,亦均由藩库开支,准其作正报销:所以抚恤远人也。故琉球之于中国,亦自始至终心悦诚服;非谓以此小惠要结人心,而本朝厚泽深仁所浃洽乎荒徼者,实有深入其心者也。琉球之为日本支派与否,中国书阙有间;即使果系支派,则亦岂有夷灭其宗支而可以为义者!卫侯毁灭邢,「春秋」书其名,为其灭同姓也;经训所昭,古今不易。今乃以贪其土地之故,猝焉灭之;而反借口于本属宗支,理宜归并。譬诸民间有夺继之案,将其兄弟、叔侄之产据为己有,而曰「本系同宗,不妨攘夺」;有是理乎?夫琉球蕞尔小国,政事、兵革从未整顿;例以「兼弱攻昧」之道,灭之亦不为过。而日本必饰为分支之说,则有不可解者;徒多为邻国之口实而已。中朝之待琉球如此其厚,日本之灭琉球如此其易;曲直之数,固不待智者而后知也。   前报言日本大官与中国总理衙门言:此后不得再提琉球之事。是直欲以是关中国人之口;然中朝岂遂能嘿尔息乎!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即其本地人民,亦有不能箝其口者,而况其为他国也!此时中朝虽略有诘查之辞,而犹不能定其计。即各报所言中国购办兵船,大有问罪于日本之意;要亦揣度之辞,未足为准。然揆之于理、度之于势,此举亦自不可少。盖琉球之臣服中朝,未尝不为恭顺;一旦为强邻肆其兼并而竟绝无举动,未免示弱于人。且平时之所以施恩于琉球者,原欲以此为海外之藩服,永相和好,以示皇灵之远播;至今日而皇泽犹行,藩封顿失,就日本支属而论,则所抚恤之难民,究系为日人乎、为琉人乎?如以为琉人,则王之被劫也,不能挽回于前;祚之移也,不能补救于后。区区之数难民遭风漂荡,曾何足悯!而犹欲耗中国之财、渎明廷之听哉!如以为日人,则既为与国,其民偶遭不测,漂入内地,自当竭力赀助以敦和好;而彼既举我所抚恤之国而芟夷之,我又何必举彼所漂失之民而保护之!不特报施之理不合,抑亦恩怨之分不明矣。中国所以仍前保护之者,盖亦有道也。天下一家、中国一人,自是圣王之度;无论琉球之为日本所灭与否,而见有遭难之民,总触动恻隐之意。此中国之所以为中国,即古圣人「一夫不获时,予之辜」之意也。至于问罪与否?徐俟谋定而后动;宸谟所默运,岂浅识者所能测哉!   晋未灭虢之时,虢曾败戎;金未灭宋之前,宋亦启土。琉球既无兵政,又无制度,地小而政荒;日人唾手而得之,非遂足为武也。而中国内难既靖,故土已归;宵旰孜孜,厉精图治;内外臣工亦复讲求良法,购备精械,力图振兴:未必遂为邻邦所蔑视。而各国坚守和约,方共敦睦;日人虽强,恐亦未必遽擅胜势!观乎日人之所为与夫所著之书,类多好为大言,不求核实;即此可知其国之风尚,亦未能果有所恃而不恐也。中朝但能痛除积习,勿专以粉饰太平为事、勿仍以上下欺蔽为心;自持者既固,而后用以御侮、用以折冲,众寡强弱,不难预决。窃愿与内外臣工慷慨陈之。「书」云:『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释』;此其时矣。   十月二十七日(公历十二月初十日——礼拜三)   闽抚起程   新任福建巡抚勒少仲中丞陛辞出京,经过苏垣,因官眷尚在藩署内,小住数日;随于月之二十日挈眷由苏起程,在葑门外密度桥下船。是日,苏抚宪吴子健中丞亲自送至城外;其余文武各官,均排班站队在河干恭送云。   十月二十九日(公历十二月十二日——礼拜五)   福州近事   前日「拿毛」轮船到沪,报称:自福州出口,有中国炮船六艘同时出口,巡历洋面。又闻福州船政局近亦日夜趱造战械,盖大吏恐与东洋有成衅之举也。   十一月十六日(公历十二月二十八日——礼拜日)   日报论琉球事   日本新闻纸馆有闻琉球一事,美国朝廷将从中调处者;乃发为论曰:此事殊无足喜,恐于日本偶有不足,殊难为情;不若请中国毋庸另请他国,有事尽可面该云云。又有一新闻纸云:日本夷灭琉球,今为已成之局,无可再商等语。合两事以观之,恐琉球之求复国也难矣。   十一月二十六日(公历正月初七日——礼拜三)   琉效日言   日本渡基澳「初冶善宾日报」云:琉球前王尚泰将于渡基澳设立书院,以教其旧臣子弟学日本语言、文字;闻不日将遣五十人由琉球至彼,送入书院肄习。或谓琉球王之为此,抑何无志之甚哉!其殆以为此间乐不思蜀耶?不然,聆异国之音,祗益悲思耳。卫侯效楚言,而终于失位;然则琉王之复国,不甚难哉!   十二月初六日(公历正月十七日——礼拜六)   台札附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