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杂事诗 - 第 2 页/共 5 页

新绿在树残红稀,荒园菜花春既归。堂前燕子亦飞去,金屋主人多半非。   德川氏时,旧藩邸宅,皆在东京。广厦杰阁,今皆没入官,或改官舍,或为民居。其荒凉者,鞠为茂草矣!因记杜工部诗曰:“王侯邸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甚切近事也。   维摩丈室洁无尘,药鼎茶瓯布置匀。导脉竹筳窥脏镜,终输扁鹊见垣人。   冒府所属,皆有病院,以养病看。花木竹石,陈雅洁,军医于中以调治之,甚善法也。不治之疾,往往送大医院,剖验其受病之源,亦西法。   博物千间广厦开,纵观如到宝山回。摩挲铜狄惊奇事,亲见委奴汉印来。   博物馆,凡可以陈列之物,无不罗而致之者,广见闻,增智慧,甚于是乎赖。有金印一,蛇纽方寸,文曰汉委奴国王。云筑前人掘土得之。考《后汉书》,建武中元,委奴国奉贡朝贺,光武赐以印绶。盖即此物也。   握要钩元算不差,网罗细碎比量沙。旁行斜上同周法,治谱谁知出史家?   统计表者,户口赋税学校刑法等事,皆如史家之表,月稽而岁考之,知其多寡,即知其得失。西人推原事始,谓始于《禹贡》。余考其法,乃史公所见《周谱》之法也。   欲知古事读旧史,欲知今事看新闻。九流百家无不有,六合之内同此文。   新闻纸以讲求时务,以周知四国,无不登载。五洲万国,如有新事,朝甫飞电,夕既上板,可谓不出户庭而能知天下事矣。其源出于邸报,其体类乎丛书,而体大而用博,则远过之也。   削木能飞诩鹊灵,备梯坚守习羊坽。不知尽是东来法,欲废儒书读墨经。   学校甚盛,唯专以西学教人。余考泰西之学,墨翟之学也。尚同、兼爱、明鬼、事天,即耶稣《十诫》所谓敬事天主,爱人如己。他如化徵易,若龟为鹑(动物之化)。五合。水土火。火离然。火铄金。金合之腐水。木离木(金石草木之化)。同,重体合类。异,二,不体,不合,不类。此化学之祖也(以百物体质之轻重相较,分别品类之异同。西人淡气、轻气、炭气、养气之说仿此)。均,发均县。轻重而发绝,不均也。均,其绝也,莫绝。此重学之祖也。一少于二,而多于五,说在建。非半弗都。倍,二尺与尺,但去一。圜,一中同长。方,柱隅四讙。圜,规写攴。方,矩见攴。重其前,弦其前。法意规圆三。此算学之祖也。临鉴立。景,二光夹一光。足敝下光,故成景于上;首敝上光,故成景于下。鉴近中,则所鉴大;远中,则所鉴小。此光学之祖也。皆著《经》上、下篇。《墨子》又有《备攻》、《备突》、《备梯》诸篇,《韩非子》、《吕氏春秋》备言墨翟之技,削鸢能飞,非机器攻战所自来乎?古以儒、墨并称,或称孔、墨,孟子且言天下之言归于墨。其纵横可知。后传于泰西,泰西之贤智者衍其绪余,今遂盛行其道矣。又如《大戴礼》:“曾子曰:如诚天圆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掩也。”《周髀》注:“地旁沱四隤,形如覆槃。”《素问》:“地在天之中,大气举之。”《易乾凿度》:“坤母运轴。苍颉云:地日行一度,风轮扶之。”《书考灵曜》:“地恒动不止,而人不知。”《春秋元命苞》:“地右转以迎天。”《河图括地象》:“地右动起于毕。”非所谓地球浑圆,天静地动乎?《亢仓子》曰:“蜕地谓之水,蜕水谓之气。”《关尹子》曰:“石击石生光,雷电缘气而生,可以为之。”《淮南子》曰:“黄埃青曾赤丹白喾元砥,历岁生?。其泉之埃,上为云。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入于海。炼土生木,炼木生火,炼火生云,炼云生水,炼水反土。”中国之言电气者又详矣。机器之作,《后汉书》:“张衡作候风地动仪,施关发机,有八龙衔丸,地动则振,龙发机吐丸,而蟾蜍衔之。”《元史》:“顺帝所造宫漏,有玉女捧时刻筹,时至则浮水上。左右二金甲神,一悬钟,一悬钲。夜则神人按更而击。”奇巧殆出西人上。若黄帝既为指南车,诸葛公既为木牛流马,杨么既为轮舟,固众所知者。相土宜,辨人体,穷物性,西儒之绝学,然见于《大戴礼》、《管子》、《淮南子》、《抱朴子》及史家方伎之传,子部艺术之类,且不胜引。至天文算法本《周髀》盖天之学,彼国谈几何者,译称借根方为东来法(宋秦九韶作《数学九章》十八卷,中栽立天元一之法,即借根之法所本也)。火器之精(火器始金、元间。赵瓯北《陔余丛考》有火炮一篇可征),得于普鲁斯人,为元将部下卒,彼亦具述源流。近同文馆丁韪良说电气道本于磁石引针,琥珀拾芥,凡彼之精微,皆不能出吾书。第我引其端,彼竟其委,正可师其长技。今东方慕西学者,乃欲舍己从之,竟或言汉学无用,故详引之,以塞蚍蜉撼树之口。英吉利、法兰西、德意志语学学校,随处而有,故通西语者甚多。学校隶于文部省,东京大学生徒凡百余人,分法、理、文三部。法学则英吉利法律、法兰西法律、日本今古法律,理学有化学、气学、重学、数学、矿学、画学、天文地理学、动物学、植物学、机器学,文学有日本史学、汉文学、英文学。以四年卒业,则给以文凭。此四年中,随年而分等级。所读皆有用书。规模善矣!别详《文学志》中。   《化书》《奇器》问新编,航海遥寻鬼谷贤。学得黎鞬归善眩,逢人鼓掌快谈天。   学校卒业者,则遣往各国,日海外留学生。日本唐时遣使我国,每有留学生,宫制礼教,皆亦趋亦步。今于泰西,亦如此也。东京又有中学、师范学校,卒业则许为人师。教之之法,凡分七级(有心理学、天文学、地学、史学、数学、文学、商贾学)。分年受业,循第七级而至一级。由浅人深,由粗人细,由约人博。其书籍皆归实用,其课程皆有定则(月许给数日假,日给数时假)。其同方同业,群萃州处,以一先生教数十人,则师逸而功倍。盖教法皆得之泰西。余尝纵观其地,而叹其善。闻东人好博骛广,不能专精,然可以想见泰西学校之盛也。德意志国花之安译有《德国学校论略》,自言无人不学,无地无学,无事无学。郭筠仙侍郎言泰西人材悉出于学校。呜呼,其信然矣!   五经高阁竟如删,太学诸生守《兔园》。犹有穷儒衣逢掖,著书扫叶老名山。   学校诸书,自西学外,日本书有舆地学,有史学;中学则唐、宋八家文、《通鉴揽要》。   欲争齐楚连横势,要读孙吴未著书。缩地补天皆有术,火轮舟外又飞车。   海陆军有士官学校,专以教帅兵者。凡地之险要,器之精长,阵之分合,兵之进退,营垒之坚整,手足之纯熟,一一有成书,绘以图,贴以说。图说所未尽者,以木土肖其形,一览可知,不啻聚米之为山也。又身验而力行之,无事之时,若临大敌者。西人有恒言,简将难于练兵,兵可数月而成,将非积年不能成材也。宜其强矣。日人之为陆军也,取法于法与德;为海军,取法于英。   深院梧桐养凤凰,牙签锦悦浴恩光。绣衣照路鸾舆降,早有雏姬扫玉床。   明治九年,国后出藏金,命择士族华族女百人,延师教之,日女子师范学校,亦三年得为女师。开黉之日,卒业之时,国后亲临。鸾铃载道,公卿命妇,亦褰裳偕至。长者簪笔,幼者执简,跪迎于门,膜拜于堂。彤管纪史,称为盛典焉。校中勤慧者,时赐书赐衣。   捧书长跪藉红毹,吟罢拈针弄绣襦。归向爷娘索花果,偷闲钩出地球图。   女子师范学校,亦多治西学。而有女红一业,谓妇功居四德之一也。曹大家《女诫》,亦有译本。校中等级次第,大略与中学相同。若宣文绛纱,私自受业者,亦往往而有。有迹见泷,教女弟子凡一二百人。颇有五六岁能作书画者。   联袂游鱼逐队嬉,捧书挟策雁行随。打头栗凿惊呼謈,怅忆儿童逃学时。   附女子学校,有幼稚园,皆教四五岁小儿。鸟兽草木,用器具,或画图,或塑形,以教之以名。教之剪纸画界,抟土偶,垒方胜,以开其知识。教之唱歌说话习字;陈一切蹴蘜秋千之类,于放学时,听之游戏。以诱掖其心,节宣其气。课程皆有一定不易之刻,坐立起止,皆若以兵法部勒之,泰西之教法也。校中有保姆,有训导。   国学空传卜部名,三轮寺额未分明。天然丨■〈丨丨〉横纵画,万国翻同堕地声。   或言神代原有文字,至推古朝尚存,藏于卜部家。近世平田笃允倡为神学之说,所据如镰仓八幡寺、和州三轮寺额,皆模糊不可辨。余取观之,略似蝌蚪形,或如鸟篆书,亦不知始于何年。惟世传有肥人书,有萨人书,如一二五作丨■〈丨丨〉■〈川川〉,今虾夷尚沿用之。五字之外,或变换点画,如阿剌伯数字,或画作○□,或作鸟兽草木形之类。盖万国造字,象形之先,必先计数,如一二丨■〈丨丨〉。正如阿字为母之首,小儿堕地,先作此声,为天地之元音也。   东方乐久忘夷靺,上古文难辨隶蝌。欲藉舌人通寄象,只须五字熟摩多。   《孝经纬》曰:“东夷之乐曰《棘乐》。”元语曰:东夷之乐曰《朝离》。音皆不可考。今所传伊吕波,四十七字外,有五十母字谱,不出支微歌麻二韵,其发端之五音,为阿衣乌噎嗢,能统摄众音。考悉昙字母四十七字,其初十二字,谓之摩多。摩多,即母也。其三十五字,谓之体文。今五十母字中之阿衣乌噎嗢,即梵书摩多,知其法实出于《悉昙字记》。唐时传教、空海二僧,亦从遣唐使留学,当贞元间,并受《悉昙》学于梵僧,可知其所自来矣。   航海书来道遂东,虚辞助语惜难通。至今再变佉卢字,终恨王仁教未工。   《古语拾遗》曰:“上古之事,口耳相传耳。自王仁赍《论语》、《千文》来,人始识字。”然《国史案》云:“初教汉文时,悉皆指象以名,而助语虚辞,无象可指。”其土语又皆实字在前,虚字在后,与汉文不相应,故教之甚难也。   《论语》初来文尚古,《华严私记》字无讹。老僧多事工饶舌,假字流传伊吕波。   汉籍初来,令王子大臣受学,仅行于官府。然至于唐时,表奏章疏,皆工文章。即私著之书,余见唐开元时马道手箱《华严经音义私记》以和附注其下,尚无假字。盖日本学汉文虽甚难,而文只一种。王、段博士接踵而来,遣唐学生,又多高材,故自能斐然成章。至唐德宗朝,僧空海欲民便于用,乃借汉字伊吕波四十七字以附土音,创为イロハ,遂别成!本文矣。或曰:上古既有伊吕波,圣德太子营法隆寺,木工尝用之。或曰:伊吕波实出《涅槃经》,皆臆说也。   不难三岁识之无,学语牙牙便学书。春蚓秋蛇纷满纸,问娘眠食近如何?   伊吕波四十七字,已综众音,点画又简,易于习识。伊为イ,吕为ロ,波为ハ,仁为ニ,保为ホ,边为ヘ,止为ト,知为チ,利为リ,奴为ス,留为ル,远为ㄇ,和为冂,加为カ,与为ョ,多为タ,礼为レ,曾为ソ,津为ッ,称为,奈为ナ,良为ラ,武为ム,宇ゥ为,乃为ノ,井为井,于为ォ,久为ク,也为ャ,末为マ,计为ケ,不为フ,己为ュ,江为ェ,天为テ,阿为ァ,左为サ,几为キ,由为コ,女为メ,美为ミ,之为シ,惠为ヱ,比为ヒ,毛为モ,世为セ,寸为ス,(以假其偏旁,名片假字。其假字,则伊吕波之草书也。)故彼国小儿,学语以后,能通假字,便能看小说,作家书矣。假字或联属汉文用之。单用假字,女人无不通者。   难得华同是语言,几经重译几分门?字须丁尾行间满,世世仍凭洛诵孙。   日本为中土语言,有三种:日吴音,日汉音,日支那音。汉籍初来,经生博士,皆以口授,是曰汉音。唐、宋遣使,常以缁流。江南名山,戴笠云游者,接踵而至。口传经典,归教其徒,是日吴音。卅年以来,中外结约,英吉利、米利坚学者,每据我字典,译以彼文(如所刻《华英字典》之类。本之通西字者,复从其书以求我音,是为支那音。释氏称震旦亦日支那,今欧罗巴人称中土音略近之,本因沿其称)。今士大夫之通汉学者,时时操汉音、吴音,大抵近闽之漳、泉,浙之乍浦,而变而愈远,实不可辨。汉、吴参错,闽、浙纷纭,又复言人人殊(王、段所授,远不可考。三百年来,长崎通商者多漳、泉人,而乍浦购铜之船,每岁一来,所操土音,本大异中原,东人误以为正音也)。其称五为讹,称十为求,沿汉音而变者也。称一为希多子,二为夫带子,此土音也。市廛细民,用方言者十之九,用汉言者百之一而已。其读汉文多颠倒读之,注上中下甲乙等字于行间,以为识,间附土音为释,物茂卿所谓“句有须,丁有尾”也。   博士来从继体初,《五经》亦自劫灰余。航头古典欺人语,何处琅環觅异书?   君房所赍之书,盖不可考。日本史称有典坟,亦因中人误传而附会者。殆为当时焚书,故不得赍欤?应神十六年,征王仁于百济,始有《论语》(时并有《千文》。考李暹《千文注》云:“钟繇始作《千文》,献晋武帝。”应神当武帝时,殆钟氏《千文》也)。继体七年,百济遣五经博士段扬尔,十年,又遣汉安茂来,始有五经(日本纪以《礼》、《乐》、《书》、《论语》、《孝经》为五经)。余来东后,遍搜群籍,足利学校、水户书库,皆藏书极富者,未闻有逸书也。欧阳公《日本刀歌》曰:“徐福行时书未焚,逸《书》百篇今尚存。令严不许传中国,举世无人识古文。先王大典藏蛮貊,苍波浩荡无通津。”亦儒者妄想。明丰坊因之遂有伪《尚书》之刻,是亦姚兴《舜典》得自航头之故智也。   《论语》皇疏久代薪,海神呵护尚如新。《孝经》亦有康成注,合付编摩《郑志》人。   逸《书》固无存,惟皇侃《论语义疏》,日本尚有流传。乾隆中开四库馆,既得之市舶,献于天禄矣。《宋史》称僧奝然献郑注《孝经》,陈振孙《书录解题》之后,不复著录。日本天明七年,冈田挺之得之《群书治要》中(是书魏征撰,久佚。天明五年,尾张藩世子命诸臣校刊,有督学细井德民识之曰:“承和、贞观之间,经筵屡讲是书。正和中,北条实时请于中秘,写藏文库。及神祖命范金至台庙,献之朝,是今之活字铜板也。旧五十卷,今存四十七卷,其三卷亡。”是亦一佚书也)。考《治要》采书,不著撰人,其定为郑注者,殆相传云尔,或挺之据陆氏《释文》定之也。郑注《孝经》,不见于《郑志》目录及赵商碑铭,唐人至设十二验以疑之。然宋均《孝经纬注》引郑《六艺论》,序《孝经》有云“玄又为之注”。《大唐新语》亦引郑《孝经序》。均《春秋纬》又注云:“为《春秋》、《孝经》略说。”是皆作注之证。此注既与《释文》所引郑注合,文贞之书,日本珍奔,具有源流,决非赝鼎,可宝贵也。至信阳太宰纯所刻之古文《孝经》,山井鼎、物茂卿亦自谓误编,故不足述。   西条书记考文篇,曾入琳琅甲乙编。道学儒林寻列传,东方君子国多贤。   山井鼎《七经孟子考文》,著于《四库五经总义类》目中,颇称许之。芸台相国校勘五经,所称足利本,即此也。物徂徕云:“昔在邃古,吾东方国冥冥乎罔知觉。有王仁氏而后民始识字,有吉备氏而后经艺始传,有菅原氏而后文史可诵,有惺窝氏而后人人知称天语圣。四君子者,虽世尸祝乎学宫可也。”盖日本之学,源于魏,盛于唐,中衰于宋、元,复兴于明季,以至今日。自藤原肃始为程、朱学(肃,字敛夫,号惺窝,播磨人)。师其说者凡百五十人,尤著者,曰:林信胜(一名忠,字子信,号罗山,西京人)、林春胜(一名恕,字之道,号鹅峰。信胜子)、林信笃(一名戆,字直民,号凤冈,春胜子)、林衡(字德铨,号述斋,本岩村城主,嗣林氏,为信胜八世孙)、木下贞干(字直夫,号锦里,西京人)、新井君美(字在中,号白石,江户人)、室直清(字师礼,号鸠巢,江户人)、柴野邦彦(字彦辅,号栗山,赞岐人)、那波觚(字道圆,号活所,播磨人)、山崎嘉(字敬义,号暗闲斋,西京人)、浅见安正(字纲斋,近江人)、德川光国(字子龙,号常山,水户藩主)、安积觉(字子光,号澹泊斋,世仕水户藩)、贝原笃信(字子诚,号益轩,世仕筑前藩)、中井积善(字子庆,号竹山,大坂人)、佐藤坦(字大道,号惟一斋,江户人)、尾藤孝肇(字志尹,号二洲,伊豫人)、古贺朴(字纯风,号精里,世仕佐贺藩)、古贺煜(号侗庵,朴子)、赖襄(字子成,号山阳外史,安艺人)。为阳明之学者凡六人,中江原为之首(原,字惟命,号藤树,近江人)。其徒之善者,曰熊泽伯继(字了介,号蕃山,西京人),又有伊藤维桢(字源佐,号仁斋,西京人),不甚喜宋儒,而讲学自树一帜。其徒七十人,尤者曰伊藤长允(字元藏,号东涯,维桢子)。物茂卿(获生氏,名双松,以字行,号徂徕,江户人)之学,由《史》、《汉》而上求经典,学识颇富近伊藤,而指斥宋儒空谈则过之。门徒六十四人,尤者曰:太宰纯(字德夫,号春台,信浓人)、服部元乔(字子迁,号南郭,西京人)、龟井鲁(字道载,号南冥,筑前人)、帆足万里(字鹏卿,号愚亭,世仕日出城主)。更有古学家专治汉、唐注疏,共六十人,尤者曰:细井德民(字世馨,号平洲,尾张人)、中井积德(字处寂,号履轩,大坂人)、藤田一正(字子定,号幽谷,水户人)、藤田彪(字斌卿,号东湖,一正子)、会泽安(字伯民,号正志斋,水户人)、松崎复(字明复,号慊堂,肥后人)、安井衡(字仲平。号息轩,世仕饫肥城主)、盐谷世宏(字毅侯,号宕阴,江户人)。说经之书,自《七经》、《孟子》考文外,有《论语解》、《四书古义》(伊藤维桢著)、《论语徵》、《大学解》、《中庸解》(物茂卿著)、《论语古训》(太宰纯著)、《大学新疏》、《周易广义》、《论语广义》(新井君美著)、《学庸解》、《论语乡党翼解》(中江原著)、《朱易衍义》、《孟子要略》、《孝经刊误附考》(山崎嘉著)、《易诗书仪礼戴记春秋语孟绎解》(皆川愿著)、《九经谈》(太田元贞著)、《七经雕题》(中井积德著)、《冢注四书》(家田虎著)、《论语大疏》、《孟子精蕴》、《周易象义》(太田元贞著)、《四书辑疏》(安部井聚著)、《论语语由述志》(龟井鲁著)、《论语辑说》、《左传辑释》(安井衡著)、《善身堂一家言》)(龟田兴著)。备志之以劝好学。   斯文一脉记传灯,四百年来付老僧。始变儒冠除法服,林家孙祖号中兴。   日本保元以降,区宇云扰,士大夫皆从事金革,惟浮屠氏始习文。中间斯文不坠于地,赖儒僧也。及藤原肃出,始锐然为洙泗学。继之者林信胜。藤氏始为僧,后归于儒。信胜初读书僧院,有老和尚欲强度之,不可。然是时儒者犹别立名目,秃其颅,不列儒林。信胜之孙信笃,慨然以人道即儒道,不可斥为制外,请于德川常宪,许种发叙官,为大学头。世始知有儒。史记之曰:此元禄四年正月十四日事。三百年来,文教大兴,德将军拔用林氏父子为之倡也。罗山子恕,弟信澄,皆举秀才。   海外遗民竟不归,老来东望泪频挥。终身耻食兴朝粟,更胜西山赋《采薇》。   朱之瑜,字鲁玙,本称曰舜水先生,浙江余姚县贡生。明亡,走交趾,数来日本,遂家焉。水户藩源光国执弟子礼甚恭。年八十余卒。源氏为题其墓曰“明徵士”,从其志也。舜水善讲学,一时靡然向风,弟子多著名。郑芝龙(案:疑是成功之误)客台湾,曾寄书舜水,欲乞师,图复明。鲁监国之臣王翊,在余姚大岚山败亡者,亦其友也。亡国遗民,真能不食周粟者,千古独渠一人耳。《余姚县志》无传,余属沈梅史采其事归补之(同时陈元贽客尾张,戴曼公客纪伊,后又有张斐携舜水幼孙来。海禁既严,未至引去。然日本甚重其文,有张斐《莽苍园集》行世)。   昌平庙貌尚崔巍,列郡胶庠半劫灰。几辈龂龂断守残缺,捧经抱器拜门来。   史言大宝元年,文武帝谒学,始行释奠礼。及清和帝诏新修释奠式于五畿七道,可知当时学校既盛。中间武门主柄,僧徒横行,吾道遂微。德,氏兴,投戈讲艺,彬彬极盛。朱舜水客水户,复绘其式为建学宫。诸藩效之,规模一如中土。闻会津尤闳敞。在东京者,德川常宪书大成殿字于上,鸟革翠飞,仑奂俱美。年来西学大行,各藩文庙或改为官署,废弃者半。一二汉学之士,潦倒不得志于时,犹硁硁抱遗编,守祭器,可哀也已!   叩阍哀告九天神,几个孤忠草莽臣?断尽臣头臣笔在,尊王终赖读书人。   自德川氏崇儒术,读书明大义者,始知权门颛柄之非。源光国作《日本史》,意尊王室,顾身属懿亲,未敢昌言。后有布衣高山彦九郎、蒲生秀实者,始著论欲尊王。攘夷议起,哗然以尊王为名,一倡百和。幕府严捕之,身伏萧斧者,不可胜数,然卒赖以成功,实汉学之力也。何负于国,欲废之耶?斯文在兹,神武、崇神在天之灵,其默相之。明治二年,源氏、蒲生氏、高山氏,皆遣使祭其家,且赐其子孙米。   纪事编年体各存,黄门自立一家言。《兵》《刑》志外征文献,深恨人无褚少孙。   汉文之史有六部,国史为编年体。水户藩源光国始作《大日本史》,是为纪传。又有水户藩臣青山延光作《日本纪事本末》,三体备矣。此外则赖山阳作《日本政纪》,实仿朱子《通鉴纲目》。又有《日本外史》,纪执政大将军,故《外史》。惟《日本史》只有纪传,无表,志亦《兵》、《刑》二篇而已。故搜求典礼,网罗政事,戛戛乎其难矣。闻源氏草创十志而未成,曰《神柢》,曰《佛事》,曰《天文》,曰《舆地》,《职官》,曰《食货》,曰《氏族》,曰《舆服》,并《兵》、《刑》而十。其稿今存史馆。然二百余年,无继起而毕业者,盖以纪载多阙,不能成书故也。蒲生氏有《职官志》、《山陵志》,已刻。又闻欲作氏族等志,而亦未成也。   《徂徕》而外有《山阳》,余子文章亦擅场。南驾越裳北高丽,六鳌晓策耀扶桑。   物茂卿之《徂徕集》,赖子成之《山阳文诗》,国人无不知其名,三百年来古文家之领袖也。以余所见,盐谷世宏、安井衡、斋藤谦(字有终,号北堂,伊势人)、古贺朴,实卓然能成一家言。余外则林孺(字长孺,号鹤梁,江户人)、紫野邦彦、尾藤孝肇、室直清、太宰纯、服部元乔、山县孝孺(字次公,号周南,长门人)、中井积善、中井积德、木下贞干、新井君美、安藤焕图(字东壁,号东野,野州人)、佐藤坦、安积信(字思顺,号艮斋,陆奥人)、柴野允升(字应登,号碧海,邦彦子)、古贺煜、藤田彪、伊藤维桢、伊藤长允、中江原、松永遐年(字昌三,号尺五堂,西京人)、熊泽伯继、安积觉、山崎嘉、汤浅元桢(字之祥,号常山,备溪人)、皆川愿(字伯恭,号淇园,西京人)、赖维宽(字千秋,号春水,襄父)、贝原笃信、龟井鲁、干叶元之(字子元,号芸阁,西京人)、龙公美(字君玉,号草卢,山城人)、细井德民、斋藤馨(字予德,号竹堂)、长野确(字孟确,号丰山,伊豫人)、藤森大雅(字纯风,号宏庵,江户人)、藤泽辅(字元发,赞岐人)、广濑谦(字吉甫,号旭庄,丰后人)、筱崎弼(字承弼,号小竹,浪华人)、坂井华(字公实,号虎山,安艺人)、野田逸(字子明,号笛浦,丹后人)、青山延干(字孑世,号拙斋,水户人)、青山延光(卿伯卿,号佩弦斋,延干子)、中村和(字□匚,水户人)、贯名苞(字君茂,号海屋,阿渡人)、摩鸠宏(字子毅,号松南,西京人)、松崎复、太田元贞(字公干,号锦城,加贺人)、太田墩(字叔复,号晴轩,元贞子)、朝川鼎(字五鼎,号善庵,江户人)、龟田兴(字公龙,号鹏斋,上野人)、山本信有(字喜六,号北山,江户人)、秦鼎(字士铉,号沧浪,尾张人)、春田鬻(字九皋,号真庵,□□人)、苏我章(字子明,号耐轩,江户人)、大桥顺(字顺藏,号讷庵,江户人)、佐久间启(字子明,号象山,信浓人)闻皆以文名世。余所交诸友,亦多能手。盖东人天性善属文,使如物茂卿之言,以汉音顺读之,诚不难攀跻中土,高丽、安南何论焉。   观风若采《扶桑集》,压卷先编《侍宴诗》。读尽《凌云》兼《丽藻》,终推帝子独工辞。   诗始于大友皇子《侍宴诗》曰:“皇明光日月,帝德载天地。三才并泰昌,万国表臣仪。”殊有天地开辟,日月重光气象。总集之编,有《扶桑集》、《怀风藻凌云集》、《本朝丽藻经国集》,延喜、天历之间,称郁郁乎文矣。然未有专集。其后能以诗鸣者,日新井君美(著有《白石诗稿》)、梁田邦美(字景鸾,号蜕岩,江户人。有《蜕岩文集》)、祗园瑜(字伯玉,号南海,纪伊人。有《南海集》)、秋山仪(字子羽,号玉山,半后人。有《玉山诗集》、《玉山遗稿》)、菅晋师(字礼卿,号茶山,备后人。有《黄叶夕阳村舍诗稿》)、赖惟柔(字千祺,号杏坪,安艺人)、赖襄、梁孟纬(字公图,号星岩,美浓人。有《星岩集》)、广濑建(字子基,号淡窗。□□人。有《远思楼诗钞》)皆名家也。   岂独斯文有盛衰,旁行字正力横驰。不知近日鸡林贾,谁费黄金更购诗?   诗初学唐人,于明学李、王,于宋学苏、陆,后学晚唐,变为四灵,逮乎我朝,王、袁、赵、张(船山)四家最著名,大抵皆随我风气以转移也。白香山、袁随园尤剧思慕,学之者十八九(唐时有小野篁幕香山,欲游唐。小说家称人见海上楼阁,道以待白香山来,殆即日本也)。《小仓山房随笔》亦言鸡林贾人,争市其稿,盖贩之日本,知不诬耳。七绝最所擅场,近世河子静(号宽斋,上毛人)、大洼天民(号诗佛,□□人。有《诗圣堂集》)、柏木昶(字永日,号如亭,信浓人。有《晚晴堂集》)、菊池五山(字□□,□□人,有《五山堂诗话》。)皆称绝句名家。文酒之会,援毫长吟,高唱往往逼唐、宋。近世文人,变而购美人诗稿,译英土文集矣。   一千五百年前纸,在在神灵为护持。如见古人如见佛,焚香百拜展经时。   西京知恩寺僧彻定者,藏西魏陶仵虎《菩萨处胎经》,纸墨皆不蚀,神似钟太傅。世传北魏诸碑,结构正同,知当时体固如此也。陶仵虎跋,典质朴茂,云一切经乘,搜访尽录,则此卷亦凤毛麟角矣。西魏大统庚午,距今岁己卯,为一千五百有十年,墨迹尚存,岂非怪事。盖日本喜收藏,兵燹之乱,虽经武门迭争,而释教盛行,斯文寄于浮屠,故能历劫不磨耳。彻公又藏有唐苏庆节《大楼炭经》(按《唐书》,庆节,苏烈之子。高宗乾封三年卒。史称庆节封武邑县公,而此卷题章武公,当是改封于烈卒之后,史未究言之)。马道手箱《华严经音义私记》,皆唐人手笔。此外有僧怀素《千文》墨迹,于天德寺僧义应家见之。宋刘松年《养蚕图》一卷、僧贯休《罗汉图》一卷、李龙眠《降龙伏虎罗汉图》二幅,于大藏卿大隈重信家见之。张颠草书墨迹,于宫岛诚一郎家见之。小野篁书佛经一卷、朱子《屈曲》诗二首,于东京府书籍馆中见之。岳少保书,于故参议大久保利通家见之,云其墨迹在萨摩书库也。元、明以下至不胜纪。然伪者至多,购之又动称千金。   铁壁能逃劫火烧,金绳几缚锦囊苞。彩鸾《诗韵》《公羊传》,颇有唐人手笔钞。   佛寺多以石室铁壁藏经,秘笈珍本,亦赖之以存。变法之初,唾弃汉学。以为无用,争出以易货,连樯捆载,贩之羊城。余到东京时,既稍加珍重。然唐钞宋刻,时复邂逅相遇。及杨惺吾广文来,余语以此事,并属其广为搜辑,黎莼斋星使因有《古逸丛书》之举,此后则购取甚难矣。   ●卷二   竭民膏血造浮屠,佞佛甘称三宝奴。匹马出宫偷祝发,上皇尊号半僧徒。   自钦明时,佛法东来,苏我马子首信之。推古以还日崇尚,至圣武自称三宝奴,后祝发为沙弥胜满,是为天皇披剃之始。至花山天皇信右大臣兼家之言,夜潜出宫,至花山元庆寺削发。其后禅位皇子者,多半为僧。僧徒盛时,上自公侯,下至庶民,不建寺塔,不列人数。堂宇之崇,佛像之大,工巧之妙,庄严之奇,有如鬼斧神工。又令七道诸国建寺,各用其国正税。于是举国之费,十分而五。一寺度僧,岁三四百人。举国之民,秃首过其半。多家蓄妻子,口啖腥膻,甚至群聚为盗,窃铸钱货,党徒相攻,敢劫关白之第,人太政大臣家掠财物,夺庄园,且率徒党发山陵,入宫殿,劫神舆。后宇多帝时,至毁闱截帘,破行事障子,帝乃御腰舆逃匿内大臣私第。暴乱淫纵,天下所未有也。   佛阁沉沉覆黑天,黄标百万数堆钱。大师自主鸳鸯寺,梵嫂同参鹦鹉禅。   本愿寺号一向宗,僧亲鸾为教主。其法谓不必离俗,不必出家,但使蓄妻子,茹荤酒,此心清净,即为佛徒。日本之民,因是半为僧矣。明治六年下令,凡僧徒均许食肉娶妻。僧妻日库里,日大黑。大黑,俗所称为司财之神也。维新后,僧徒田产多没人官,而势始衰矣。   不须偏袒覆袈裟,唤作山僧未出家。却变神山称佛国,只须一语妙莲华。   僧日莲专以唱《法华经》题目为宗,谓念佛,即心奉佛,佛必以其法力鉴临而庇护之。信从者益众。此皆以大智具雄力者。故余谓日本僧比之唐僧,实有过之。被服如中土,惟严寒均蒙纱衣,亦谓之袈裟,不必着水田衣,行偏袒礼也。   乘槎浮海寄深叹,象法东来遍佛坛。独有青牛出关去,流沙遥隔路漫漫。   三教独无道教。盖日本自称神国,世世有神官司祭祀者,张鲁、寇谦之符篆科仪,反不能行矣。   万头骈刃血模糊,脚踏升天说教图。今日铸金悬十字,几人宝塔礼耶稣?   自天主教徒作乱于天草,罹于锋镝者,约三十万人。于是德川氏益严教禁,铸十字架耶稣像于铁板,令士民践蹂,以验其信否。又于通衢大道竖牌,日禁止切支丹宗门。维新以后,徇各使之请,所有在地踏像,当道立木,概行撤废。然日本信教者,要不甚众也。   三千神社尽巫风,帐底题名列桂宫。蚕绿橘黄争跪拜,不知常世是何虫?   俗最敬神,《延喜式》所载神名帐,悉数之不能终也。国中大小神社,凡三千余座。昔有所谓常世虫者,产于橘树,如蚕,绿有黑点,有大生部多,能宠灵是虫,而诳人日神也。于是巫觋奔趋,所在迎神,设几筵,罗供帐。神或语人曰:吾能福尔。于是相叫呼曰:福至矣。乃至鬻田园,饥妻子,尚以为布施不足云。   沐猴跳舞排猿女,吠犬唁声闹隼人。执盖膝行铃手引,一人独拜九天神。   日本最重祭礼,每岁于十一月举行新尝祭。祭日,门部纠察出入。隼人司分立朝集堂前,开门乃发,犬吠声人宫。大臣率中臣忌部御巫猿女,左右前行。主殿官,执烛一人,执菅盖二人,执盖网,均膝行。掌典引铃前导。帝亲奏祭告文,臣下不得窥视。今其仪少杀,然典礼犹甚重也。详《礼俗志》中。   青衫绿袄导双骑,鳆汁鱼羹列十台。锦袋悬胸文在手,共瞻天使祭陵来。   古山陵多不可考,惟四亲庙每岁遣使祭告。祭文纳之锦袋,或敕史捧于手,或随员挂于首。派警部四骑随从,二导前,二护后。所供神馔,例设十台,有鳆汁,有鱼羹。   万众头攒日荫鬘,千行肃肃拜神官。何时重睹威仪盛?剑已飞天玺久刓。   古列于大祀者,为践祚大尝祭。每帝即位,预令所司卜定国郡为斋郡,命之供器具,供营缮,供调使。祭日,千官毕集,举国若狂,今亦无此盛典矣。   玉叶金枝共一家,翦桐分赐日兄花。定知禁脔无人近,不见天孙下嫁车。   凡皇子皆为亲王,皇女为内亲王。至于五世,乃有王名,称某宫。旧制限帝族自为婚配,亲王即与内亲王为婚。惟延历十一年诏曰:“见任大臣,良家子孙,听娶三世王。惟藤原朝臣,奕世相承,辅相王室,特听娶二世王。”蒲生秀实曰:不取同姓,儒家名为周道。知周以前不辟同姓矣。礼之质文,古今不同如此。   得宝无须聘妇钱,新弦唱彻《想夫怜》。同牵白发三千丈,共结红丝一百年。   婚嫁及时,媒周旋二姓间,使两小相识,既诺,乃诣官告婚。遂用红定,谓之结纳。白发一,以白麻制之,如发然。熨斗一,以鳆鱼制之。鱼双,酒一樽,衣一领,带一围。贫富虽有差,更无聘钱也。   绛蜡高烧照别离,乌衣换毕出门时。小时怜母今怜婿,宛转双头绾色丝。   大家嫁女,更衣十三。色先白,最后黑,黑衣毕,则登舆矣。母为结束,蕊五彩缕于髻。满堂燃烛,兼设庭燎,盖送死之礼,表不再归也。   红珊簪子青罗伞,黑油镜台黄竹箱。姐妹两行携手送,一双新屐是新娘。   嫁装数器,有单笥(盛衣服),有长持(寝具),有黑棚(列妆具),有厨子,有钓台(名器,并厨下物)。贫家无奁器,亦不升舆,步行人婿家,着新屐者,即新娘也。   三千大神监誓词,万亿菩萨作盟司。君看壶头双蛱蝶,夫夫妇妇不相离。   新妇入门就席,南面坐,婿北面坐。媒为行酌。肴必用干乌贼,羹用蛤。壶饰以雌雄胡蝶,以金银纸为之。既饮交杯,媒唱《高砂曲》。相传高砂有松,化为翁媪,千岁不死,故合卺必歌此曲。曲有目:“三干三百三十二座大神兮,百千万亿化身菩萨兮,为我盟司。”   义儿有传半呼甥,归妹占爻许配兄。似此冒宗齐赘婿,最难议礼鲁诸生。   日本赘婿为子,即冒其姓,自足利氏始。时尚武竞争,多养他人子以固党羽,因妻以女,俾奉先祀。后侯国无子,各贪袭爵,遂踵成风俗。或妻死,继室以妹。有司议曰:为人后者为之子,妻妹即其妹,是兄妹为婚也,不可。或又曰:女夫谓之婿,己所生谓之子,今既并于一人之身,于姊谓之婿,于妹谓之子,何分歧为?且父母于姊妹均谓之女,未尝称配嗣子者为妇。既女而不妇,姊妹何择焉?可。议礼之家,纷如聚讼云。日本细民之家,亦多娶从妹为妇者。后禁之。义蒲生君平曰:自足利氏后,天下余子多以男嫁人。而无子将择后者,必先议其币多少,而后定议。   覆鹈产殿映灯红,汤饼筵开笑语中。五月吾妻桥上望,画旗争飏鲤鱼风。   生子每别筑产舍,曰生衙。《古事纪》所谓覆鹈羽作产殿是也。一索得男,喜呼他人以为假父。年十五时,假父为之魁头纷发。《日本风土记》所载,尚有桑弧蓬矢以射四方之遗,亦假父主其事。初生逢五月,制旗如鲤,高插门楣,以祝多子,或曰:取鲤登龙门之意。   春在梅梢月柳梢,红阑屈曲影相交。别开待阙鸳鸯社,不愿鸠居占鹊巢。   古迎妻必造屋,名曰妻屋。《古事纪》以天御柱建口寻殿,即妻屋也。中叶以后,多招赘婿,以男子嫁人,遂人其宫而治朕栖矣。   游部君兼石作公,歌桓护葬习丧容。紫衣丹首黄金目,甲作传家善食凶。   始造石棺者,赐姓日石作大连公。古有土部,紫衣带剑,世掌仪。又有游部者,遇国大丧,必令二人掌殡事。一曰祢,负刀持戈,一曰余比,奉酒食,司秘祝。世袭其职,名游部君。古法,部省有丧仪司。凡葬鼓、角、幡、钲、铙、楯,咸有定式。惟一品及大政大臣,别有方相黄金四目,以之辟凶云。   炮声殷地国旗斜,素霎相随广柳车。大小红皆披吉服,神官浇酒客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