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校注 - 第 41 页/共 41 页

8 郭璞云:“布犹敷也。书曰:『禹敷土,定高山大川。』”珂案:郭引书禹贡文,今作“奠高山大川”。此亦承上文播百谷、作牛耕之意而言。   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訞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1,戏器生祝融2,祝融降处于江水,生共工,共工生术器,术器首方颠3,是复土穰,以处江水4。共工生后土5,后土生噎鸣6,噎鸣生岁十有二7。   1 郝懿行云:“史记索隐补三皇本纪云:『神农纳奔水氏之女曰听詙为妃,生帝哀,哀生帝克,克生帝榆罔。』云云,证以此经赤水作奔水,听訞作听詙,及炎居已下文字俱异。司马贞自注云:见帝王世纪及古史考。今案二书盖亦本此经为说,其名字不同,或当别有依据,然古典逸亡,今无可考矣。訞与妖同;詙音拔。”   2 郭璞云:“祝融,高辛氏火正号。”珂案:大荒西经云:“颛顼生老童,老童生祝融”,祝融又为黄帝裔。然黄炎古本同族,故为炎帝裔者,又可以传为黄帝裔也,说已见大荒西经“太子长琴”节注。   3 郭璞云:“头顶平也。”郝懿行云:“颠字衍,藏经本无之。”珂案:路史后纪四云:“术嚣(器)兑首方颠。”颠字似不衍。   4 郭璞云:“复祝融之所也。”郝懿行云:“穰当为壤,或古字通用;藏经本正作壤。”珂案:路史后纪四亦作壤。   5 珂案:国语鲁语云:“共工氏之霸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即此经“共工生后土”神话之历史化。有关共工神话,详海外北经“共工臣相柳氏”节注。   6 珂案:孙星衍校增“音咽”二字于“后土生噎鸣”句下,未知所据。   7 郭璞云:“生十二子皆以岁名名之,故云然。”珂案:古神话当谓噎鸣生十二岁或噎鸣生一岁之十二月。大荒西经云:“黎(后土)下地是生噎,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即此噎鸣,盖时间之神也。   洪水滔天1。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2,不待帝命3。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4。鲧复生禹5。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6。   1 郭璞云:“滔,漫也。”   2 珂案:据上文“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则此帝自应是黄帝。滔天洪水正是身为上帝之黄帝降以惩罚下民者。旧约创世纪云:“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很大,就后悔造人在地上,(便)使洪水泛滥在地上,毁灭天下。”即斯之类也。   3 郭璞云:“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开筮曰:『滔滔洪水,无所止极,伯鲧乃以息石息壤,以填洪水。』汉元帝时,临淮徐县地踊长五六里,高二丈,即息壤之类也。”   4 郭璞云:“羽山之郊。”珂案:南次二经有羽山,郭璞注云:“今东海祝其县西南有羽山,即鲧所殛处,计其道里不相应,似非也。”是羽山古传在东裔;然而神话传说中地名,往往亦非可以实指也。   5 郭璞云:“开筮(归藏启筮——珂)曰:『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以吴刀,化为黄龙』也。”珂案:初学记卷二十二引归藏云:“大副之吴刀,是用出禹。”亦其事也。经文“鲧复生禹”即楚辞天问所谓“伯鲧腹禹”(原作“伯禹腹鲧”,从闻一多楚辞校补改)也;复即腹之借字。郭注黄龙,藏经本作黄能。   6 郭璞云:“鲧绩用不成,故复命禹终其功。”   珂案:有关鲧禹治水之神话,楚辞天问言之綦详,云:“不任汨鸿,师何以尚之?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弛?伯鲧腹禹,夫何以变之?纂前就绪,遂成考功,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洪泉极深,何以窴之?地方九则,何以坟之?应龙何画?河海何历?鲧何所营?禹何所成?九州安错?川谷何洿?东流不溢,孰知其故?东西南北,其修孰多?南北顺椭,其衍几何(内数字与今本不同,据闻一多楚辞校补及他家校释改)?”虽已历史与神话杂糅,然“鸱龟曳衔”、“应龙何画”云云,犹可以补古神话阙佚,余则大体同于此经所记。然则鲧之被殛,乃因盗窃天帝息壤平治洪水,非如历史家所目之为“方命圯族”(书尧典)也。故屈原离骚云:“鲧婞直以亡(忘)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九章惜诵云:“行婞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均有叹惋怜惜之意:盖鲧之功烈在古神话中犹未全泯也。鲧被殛羽山,死三岁不腐,其腹生禹,行迹乃又过于希腊神话取火者之普洛米修斯矣。惟鲧入羽渊所化,则诸书所记不一。归藏启筮云:“化为黄龙。”左传昭公十七年云:“化为黄熊。”国语晋语八云:“化为黄能。”拾遗记卷二云:“化为玄鱼。”龙、熊、玄鱼均无疑问矣,惟“能”解释各异。左传释文云:“熊一作能,三足鳖也。”史记夏本纪正义亦云:“鲧之羽山,化为黄熊,入于羽渊。熊,音乃来反,下三点为三足也。束皙发蒙记云:『鳖三足曰熊。』”由是言之,熊者熊字之讹,熊即能也。然说文十云:“能,熊属,足似鹿。”韦昭注国语亦云:“能似熊。”任昉述异记亦云:“陆居曰熊,水居曰能。”则此熊属之兽,又可以居水也。三足鳖或系诬辞,水居之能说亦牵强,熊不可以入渊,玄鱼则古“鲧”字之析离,更不足据,要以古说黄龙为近正也。鲧原为天上白马,周礼夏官庾人:“马八尺曰龙。”则天马化龙,亦想象之自然,无足异也。至于鲧与天帝作斗争,则有吕氏春秋行论篇记其异闻,云:“尧以天下让舜,鲧为诸侯。怒于尧曰:『得天之道者为帝,得地之道者为三公。今我得地之道,而不以我为三公。』以尧为失论。欲得三公,怒甚猛兽,欲以为乱。比兽之角,能以为城,举其尾,能以为旌。召之不来,仿佯于野以患帝。舜于是殛之于羽山,副之以吴刀。”固已相当历史化,然仍可以窥见其神话之本来面目也。此“怒甚猛兽”、“比兽之角,能以为城,举其尾,能以为旌”、“仿佯于野以患帝”之鲧,其斗志亦坚、神力亦伟矣!“鲧复(腹)生禹”后,为天帝者,乃不得不“卒命禹布土以定九州”,鲧虽被殛潜渊,此一斗争则终获胜利,虽天帝之严威亦不得不暂为敛息,其为民望之所属固可见也。楚辞天问“应龙何画”王逸注云:“禹治洪水时,有神龙,以尾画地,导水所注,当决者因而治之也。”应龙,吾人已知乃黄帝神龙,曾以“杀蚩尤与夸父”(大荒东经)立大功者,今乃助禹治水,则亦当为黄帝之任命也。拾遗记卷二云:“禹尽力沟洫,导川夷岳,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黄龙曳尾”,自即是“应龙画地”也,“玄龟负青泥”者,青泥当即是息壤,即“帝卒命禹布土”之“土”也。淮南子墬形篇径云:“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为名山。”知禹治洪水初亦专用湮塞之一法,与其父同,非若历史记叙禹用疏而鲧用湮也。逮后文明日进,反映于神话中治水之禹乃始湮疏并用,故天问于“洪泉极深,何以窴之”问语之后,乃复有“应龙何画?河海何历”问语,“窴之”者湮也;“何画”者疏也:是天问之禹已湮疏并用矣。拾遗记“黄龙曳尾”、“玄龟负青泥”仍湮疏并用也。而海内经所记“帝卒命禹布土定九州”,乃专主于湮,是海内经之神话,较天问更原始,犹存古神话本貌,洵可珍也。关于禹治洪水神话,说最纷繁,然后起者多,概从略不录。   郝懿行云:“右大荒、海内经五篇,大凡五千三百三十二字。”   附   录   山海经叙录   西汉刘秀上山海经表曰:侍中奉车都尉光禄大夫臣秀领校、秘书言校、秘书太常属臣望所校山海经凡三十二篇,今定为一十八篇,已定。山海经者,出于唐虞之际。昔洪水洋溢,漫衍中国,民人失据,(危文)(崎岖)于丘陵,巢于树木。鲧既无功,而帝尧使禹继之。禹乘四载,随山?(刊)木,定高山大川。益(珂案:益字何焯校盖)与伯翳主驱禽兽,命山川,类草木,别水土。四岳佐之,以周四方,逮人迹之所希至,及舟舆之所罕到。内别五方之山,外分八方之海,纪其珍宝奇物,异方之所生,水土草木禽兽昆虫麟凤之所止,祯祥之所隐,及四海之外,绝域之国,殊类之人。禹别九州,任土作贡;而益等类物善恶,着山海经。皆圣贤之遗事,古文之着明者也。其事质明有信。孝武皇帝时尝有献异鸟者,食之百物,所不?(肯)食。东方朔见之,言其鸟名,又言其所当食,如朔言。问朔何以知之,即山海经所出也。孝宣帝时,击磻石于上郡,陷得石室,其中有反缚盗械人。时臣秀父向为谏议大夫,言此贰负之臣也。诏问何以知之,亦以山海经对。其文曰:“贰负杀窫窳,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上大惊。朝士由是多奇山海经者,文学大儒皆读学,以为奇可以考祯祥变怪之物,见远国异人之谣俗。故易曰:“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乱也。”博物之君子,其可不惑焉。臣秀昧死谨上。   东晋记室参军郭璞注山海经叙曰:世之览山海经者,皆以其闳诞迂夸,多奇怪俶傥之言,莫不疑焉。尝试论之曰,庄生有云:“人之所知,莫若其所不知。”吾于山海经见之矣。夫以宇宙之寥廓,群生之纷●(纭),阴阳之煦蒸,万殊之区分,精气浑淆,自相濆薄,游魂灵怪,触象而构,流形于山川,丽状于木石者,恶可胜言乎?然则总其所以●(乖),鼓之于一响;成其所以变,混之于一象。世之所谓异,未知其所以异;世之所谓不异,未知其所以不异。何者?物不自异,待我而后异,异果在我,非物异也。故胡人见布而疑黂,越人见罽而骇毳。夫翫所(珂案:夫翫所三字何焯校作盖信其)习见而奇所希闻,此人情之常蔽也。今略举可以明之者:阳火出于冰水,阴鼠生于炎山,而俗之论者,莫之或怪;及谈山海经所载,而咸怪之:是不怪所可怪而怪所不可怪也。不怪所可怪,则几于无怪矣;怪所不可怪,则未始有可怪也。夫能然所不可,不可所不可然,则理无不然矣。案汲郡竹书及穆天子传:穆王西征见西王母,执璧帛之好,献锦组之属。穆王享王母于瑶池之上,赋诗往来,辞义可观。遂袭昆仑之丘,游轩辕之宫,眺钟山之岭,玩帝者之宝,勒石王母之山,纪迹玄圃之上。乃取其嘉木艳草奇鸟怪兽玉石珍瑰之器,金膏烛银之宝,归而殖养之于中国。穆王驾八骏之乘,右服盗骊,左骖騄耳,造父为御,奔戎为右,万里长骛,以周历四荒,名山大川,靡不登济。东升大人之堂,西燕王母之庐,南轹鼋鼍之梁,北蹑积羽之衢。穷欢极娱,然后旋归。案史记说穆王得盗骊騄耳骅骝之骥,使造父御之,以西巡狩,见西王母,乐而忘归,亦与竹书同。左传曰:“穆王欲肆其心,使天下皆有车辙马迹焉。”竹书所载,则是其事也。而谯周之徒,足为通识瑰儒,而雅不平此,验之史考,以着其妄。司马迁叙大宛传亦云:“自张骞使大夏之后,穷河源,恶睹所谓昆仑者乎?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也。”不亦悲乎!若竹书不潜出于千载,以作征于今日者,则山海之言,其几乎废矣。若乃东方生晓毕方之名,刘子政辨盗械之尸,王颀访两面之客,海民获长臂之衣:精验潜效,绝代县符。于戏!群惑者其可以少寤乎?是故圣皇原化以极变,象物以应怪,鉴无滞赜,曲尽幽情,神焉廋哉!神焉廋哉!盖此书跨世七代,历载三千,虽暂显于汉而寻亦寝废。其山川名号,所在多有舛谬,与今不同,师训莫传,遂将湮泯。道之所存,俗之丧,悲夫!余有惧焉,故为之创传,疏其壅阂,辟其茀芜,领其玄致,标其洞涉。庶几令逸文不坠于世,奇言不绝于今,夏后之迹,靡?于将来;八荒之事,有闻于后裔,不亦可乎。夫蘙荟之翔,叵以论垂天之凌;涔之游,无以知绛虬之腾;钧天之庭,岂伶人之所蹑;无航之津,岂苍兕之所涉:非天下之至通,难与言山海之义矣。呜呼!达观博物之客,其鉴之哉。   山海经目录总十八卷 本三万九百十九字,注二万三百五十字,总五万一千二百六十九字。郝懿行云:此玉海所校也,今校经三万八百二十五字,注二万三百八十三字,总五万一千二百八字。   南山经第一 本三千五百四十七字,注二千一百七字。郝懿行云:此已下明藏经本所校也,今校经一千八百六十一字,注一千二百四十六字。   西山经第二 本五千六百七十二字,注三千二百二字。今校经四千六百四十四字,注三千七百二十六字。   北山经第三 本五千七百四十六字,注二千三百八十二字。今校经四千二百四十一字,注一千六百三十九字。   东山经第四 本二千四十字,注三百七十五字。今校经二千一百三字,注四百五十五字。   中山经第五 本四千七百一十八字,注三千四百八十五字。今校经八千四百一十六字,注三千五百八十二字。   右五臧山经五篇,经二万一千二百六十五字,注一万六百六十一字,总三万一千九百二十六字。   海外南经第六 本五百一十一字,注六百二十二字。今校经五百七十五字,注六百八十五字。   海外西经第七 本五百三十七字,注四百五十二字。今校经五百五十九字,注四百五十八字。   海外北经第八 本五百八十四字,注四百九十三字。今校经六百一字,注五百二十四字。   海外东经第九 本四百四十二字,注五百九十五字。今校经四百五十七字,注五百九十六字。   海内南经第十 本三百六十四字,注七百九字。今校经三百七十七字,注六百五十六字。   海内西经第十一 本四百三十九字,注六百九十五字。今校经五百一十四字,注七百四字。   海内北经第十二 本五百九十四字,注四百九十五字。今校经五百十字,注五百九十二字。   海内东经第十三 本六百二十四字,注一千四百九十五字。今校经六百三十五字,注一千七十二字。   右海外、海内经八篇,经四千二百二十八字,注五千二百八十四字,总九千五百一十二字。   大荒东经第十四 本八百六十四字,注八百一十三字。今校经八百五十八字,注九百二十四字。   大荒南经第十五 本九百七十二字,注五百九十八字。今校经九百七十七字,注六百一十七字。   大荒西经第十六 本一千二百八十二字,注一千二百三字。今校经一千一百一十八字,注一千二百八十五字。   大荒北经第十七 本一千五百六字,注七百六十七字。今校经一千七十一字,注八百四字。   海内经第十八 本一千一百十一字,注九百六十七字。此海内经及大荒经本皆进在外(珂案:宋本、毛扆本作逸在外)。今校经一千一百四十一字,注九百七十五字。   右大荒经海内经五篇,经五千三百三十二字,注四千四百三十八字,总九千七百七十字。   清郝懿行山海经笺疏叙曰:山海经古本三十二篇,刘子骏校定为一十八篇,即郭景纯所传是也。今考南山经三篇,西山经四篇,北山经三篇,东山经四篇,中山经十二篇,并海外经四篇,海内经四篇,除大荒经已下不数,已得三十四篇,则与古经三十二篇之目不符也。隋书经籍志山海经二十三卷。旧唐书十八卷,又图赞二卷,音二卷,并郭璞撰;此则十八卷又加四卷,才二十二卷,复与经籍志二十三卷之目不符也。汉书艺文志山海经十三篇,在形法家,不言有十八篇。所谓十八篇者,南山经至中山经本二十六篇合为五臧山经五篇,加海外经已下八篇,及大荒经已下五篇为十八篇也。所谓十三篇者,去荒经已下五篇,正得十三篇也。古本此五篇皆在外,与经别行,为释经之外篇。及郭作传,据刘氏定本,复为十八篇,即又与艺文志十三篇之目不符也。郦善长注水经云:“山海经薶缊岁久,编韦稀绝,书策落次,难以缉缀。后人假合,多差远意。”然则古经残简,非复完篇,殆自昔而然矣。艺文志不言此经谁作,刘子骏表云:出于唐虞之际。以为禹别九州,任土作贡,而益等类物善恶,着山海经。王仲任论衡、赵长君吴越春秋亦称禹益所作。颜氏家训书证篇云:“山海经禹益所记,而有长沙零陵桂阳诸暨,由后人所羼,非本文也。”今考海外南经之篇,而有说文王葬所,海外西经之篇,而有说夏后启事。夫经称夏后,明非禹书;篇有文王,又疑周简:是亦后人所羼也。至于郡县之名,起自周代,周书作雒篇云:“为方千里,分以百县,县有四郡。”春秋哀公二年左传云:“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杜元凯注云:“县百里,郡五十里。”今考南次二经云:“县多土功”、“县多放士”,又云“郡县大水”、“县有大繇”:是又后人所羼也。大戴礼五帝德篇云:“使禹敷土,主名山川。”尔雅亦云:“从释地已下至九河皆禹所名也。”观禹贡一书,足觇梗概。因知五臧山经五篇,主于纪道里、说山川,真为禹书无疑矣。而中次三经说青要之山云:“南望墠渚,禹父之所化。”中次十二经说天下名山,首引“禹曰”。一则称禹父,再则述禹言,亦知此语,必皆后人所羼矣。然以此类致疑本经,则非也。何以明之?周官大司徒以天下土地之图,周知九州之地域,广轮之数。土训掌道地图,道地慝。夏官职方亦掌天下地图。山师、川师掌山林川泽,致其珍异。邍(原)师辨其丘陵坟衍邍●之名物,秋官复有冥氏、庶氏、穴氏、翨氏、柞氏、薙氏之属,掌攻夭鸟猛兽虫豸草木之怪蠥。左传称禹铸鼎象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民入山林川泽,禁御不若,螭魅??,莫能逢旃。周官左氏所述即与此经义合。禹作司空,洒沉澹灾,烧不暇撌,濡不给扢,身执虆垂,以为民先。爰有禹贡,复着此经。寻山脉川,周览无垠,中述怪变,俾民不眩。美哉禹功,明德远矣;自非神圣,孰能修之。而后之读者,类以夷坚所志,方诸齐谐,不亦悲乎!古之为书,有图有说,周官地图,各有掌故,是其证已。后汉书王景传云:“赐景山海经、河渠书、禹贡图。”是汉世禹贡尚有图也。郭注此经而云:“图亦作牛形”,又云:“在畏兽画中”;陶征士读是经诗亦云:“流观山海图”:是晋代此经尚有图也。中兴书目云:“山海经图十卷,本梁张僧繇画,咸平二年校理舒雅重绘为十卷,每卷中先类所画名,凡二百四十七种。”是其图画已异郭陶所见。今所见图复与繇雅有异,良不足据。然郭所见图,即已非古,古图当有山川道里。今考郭所标出,但有畏兽仙人,而于山川脉络,即不能案图会意,是知郭亦未见古图也。今禹贡及山海图遂绝迹不复可得。禹贡虽无图,其书说要为有师法,而此经师训莫传,遂将湮泯。郭作传后,读家稀绝,途径榛芜。迄于今日,脱乱淆讹,益复难读。又郭注南山经两引“璨曰”,其注南荒经“昆吾之师”又引音义云云,是必郭已前音训注解人,惜其姓字爵里与时代俱湮,良可于邑。今世名家则有吴氏、毕氏。吴征引极博,泛滥于群书;毕山水方滋,取证于耳目。二书于此经,厥功伟矣。至于辨析异同,?正讹谬,盖犹未暇以详。今之所述,并采二家所长,作为笺疏。笺以补注,疏以证经。卷如其旧,别为订讹一卷,附于篇末。计创通大义百余事,是正讹文三百余事,凡所指擿,虽颇有依据,仍用旧文,因而无改,盖放郑君康成注经不敢改字之例云。嘉庆九年甲子二月廿八日栖霞郝懿行撰。   所据板本及诸家旧注书目   山海经传十八卷 晋郭璞撰 宋淳熙七年池阳郡斋尤袤刻本 明正统十年刻道藏本(涵芬楼影印,原缺十四、十五卷) 明成化元年吴宽抄本 明刻本(毛扆校) 明万历十三年吴管刻山海经水经合刻本(黄丕烈、周叔弢校) 同上刻本(邵恩多校) 清康熙五十三年至五十四年项絪群玉书堂刻本(王念孙校注) 同上刻本(何焯校——□□泰临) 清干隆黄晟槐荫草堂刻本(失名校注)山海经补注一卷 明杨慎撰 清光绪元年湖北崇文书局刻百子全书本山海经释义十八卷 图一卷 明王崇庆撰 明万历二十五年蒋一葵尧山堂刻本山海经广注十八卷 图五卷 清吴任臣撰 清干隆五十一年金阊书业堂刻本山海经存九卷(附图) 清汪绂撰 清光绪二十一年?立雪斋原本石印本山海经新校正一卷 古今篇目考一卷 清毕沅撰 清干隆四十六年毕沅灵岩山馆刻经训堂丛书本(孙星衍校)山海经笺疏十八卷 图赞一卷 订伪一卷 清郝懿行撰 清嘉庆十四年仪征阮氏琅环仙馆刻本山海经地理今释六卷 清吴承志撰 民国十一年南林刘氏求恕斋刻本   引用书目   书(周)孟子(战国邹孟轲)史记(汉司马迁)庄子(战国宋庄周)墨子(战国宋墨翟)墨子闲诂(清孙诒让)管子(周管仲?)文选(六朝梁萧统)后汉书(六朝宋范晔)山海经笺疏(清郝懿行)读山海经(晋陶潜——陶渊明集)尔雅(汉)埤雅(宋陆佃)博物志(六朝)周书(周)?嬛记(元伊士珍)楚辞(战国楚屈原等)山海经图赞(晋郭璞)神异经(六朝)集韵(宋丁度等)广雅(三国魏张揖)駢雅(明朱謀?)匡謬正俗(唐顏師古)讀書偶識(清鄒漢勛)丹朱與驩兜(童書業——浙江圖書館館刊四卷五期)竹書紀年(戰國魏。佚)吕氏春秋(秦吕不韦)六韬(汉。佚)艺文类聚(唐欧阳询)太平御览(宋李昉等)赤雅(明邝露)情史(明冯梦龙)原化记(唐皇甫氏)初学记(唐徐坚等)说文(汉许慎)括地图(汉?佚)玉篇(六朝梁顾野王)异域志(元周致中)山海经广注(清吴任臣)尸子(战国楚尸佼。佚)广韵(隋陆法言)异物志(汉杨孚。佚)外国图(六朝?佚)抱朴子(晋葛洪)神仙传(晋葛洪)论衡(汉王充)小说(六朝梁殷芸。佚)古小说钩沉(鲁迅)大戴礼(汉戴德)水经注(北魏郦道元)诗含神雾(汉。佚)国语(周左丘明)括地志(唐李泰。佚)法苑珠林(唐释道世)渊鉴类函(清张英等)太平广记(宋李昉等)述异记(六朝梁任昉?)西游记(明吴承恩)汉武故事(六朝。佚)洞冥记(六朝)三国志(晋陈寿)穆天子传(战国)皇览(三国魏王象等。佚)北堂书钞(唐虞世南)玄中记(晋郭璞。佚)蜀典(清张澍)凉州异物志(六朝。佚)绎史(清马骕)新书(汉贾谊)尚书大传(汉伏胜。佚)太公金匮(六朝。佚)补史记三皇本纪(唐司马贞)   ——以上海外南经,以下书名重见者不录   诗(周)商代的神话与巫术(陈梦家——燕京学报第二十期)随巢子(战国。佚)楚辞校补(闻一多——闻一多全集)玉函山房辑佚书(清马国翰)三才图会(明王圻)韩诗外传(汉韩婴)礼记(周)宋书(六朝梁沉约)左传(周左丘明)遁甲开山图(汉。佚)世本(秦汉。佚)路史(宋罗泌)春秋纬元命苞(汉。佚)伏羲考(闻一多——闻一多全集)天问“阻穷西征”新解(唐兰——禹贡半月刊第七卷一二三期合刊)瑞应图(六朝梁孙柔之。佚)本草纲目(明李时珍)汉书(汉班固)  ——以上海外西经   酉阳杂俎(唐段成式)广博物志(明董斯张)五运历年纪(三国吴徐整。佚)琱玉集(唐。残)独异志(唐李冗)龙鱼河图(汉。佚)中国古代旅行之研究(江绍原)太古蚕马记(三国吴张俨?)搜神记(晋干宝?)荀子(战国赵荀况)启蒙记(晋顾恺之。佚)齐民要术(后魏贾思勰)天中记(明陈耀文)  ——以上海外北经   谷梁传(战国谷梁赤?)列子(晋张湛?)列子集释(杨伯峻)毛诗正义(唐孔颖达)古微书(明孙?)高唐神女传说之分析(闻一多——闻一多全集)异苑(六朝宋刘敬叔)茅亭客话(宋黄休复)吴越春秋(汉赵晔)白虎通(汉班固)十洲记(六朝)列仙传(汉刘向?)风俗通义(汉应劭)焦氏易林(汉焦延寿)临海异物志(三国吴沉莹。佚)  ——以上海外东经   晋书(唐房乔等)闽书(明何乔远)桂海虞衡志(宋范成大)荆楚岁时记(六朝梁宗懔)祖冲之述异记(六朝齐祖冲之。佚)金楼子(六朝梁萧绎)巫山县志(清李友梁)河图玉版(汉?佚)江源记(六朝宋庾仲雍。佚)岳阳风土记(宋范致明)山海经地理今释(吴承志)  ——以上海内南经   舆地志(六朝陈顾野王。佚)汉唐地理书钞(清王谟)上山海经表(汉刘秀——见山海经)华阳国志(晋常璩)蜀中名胜记(明曹学佺)山海经补注(明杨慎)梦溪笔谈(宋沉括)读书杂志(清王念孙)拾遗记(六朝梁萧绮?)  ——以上海内西经   魏略(三国魏鱼豢。佚)汉魏丛书本搜神记(唐?)敦煌写本搜神记(唐句道兴——见王重民等辑敦煌变文集)三五历纪(三国吴徐整。佚)岭表纪蛮(刘锡蕃)沙坪坝出土之石棺画象研究(常任侠——说文月刊第一卷第十、十一期合刊)殷虚书契前编(罗振玉)铁云藏龟(清刘鹗)九歌古剧悬解(闻一多——闻一多全集)殷王亥惨死及后君王恒上甲微复仇之传说(江绍原——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北平华北日报副刊“中国古占卜术研究”)列女传(汉刘向)岭南异物志(唐孟管。佚)洽闻记(唐郑遂。残)徂异记(宋聂田。残)  ——以上海内北经   帝王世纪(晋皇甫谧。佚)汉书人表考(清梁玉绳)殷虚卜辞综述(陈梦家)卜辞所见殷先公先王三续考(吴其昌——燕京学报第十四期)易(周)中国古代宗教与神话考(丁山)轩辕本纪(唐王瓘——见云笈七签卷一百)黄帝内传(佚)广成子传(佚)  ——以上大荒东经   公羊传(汉公羊寿)博古图(宋王黼等)墉城集仙录(五代蜀杜光庭)屈原赋今译(郭沫若)事物绀珠(明黄正一)  ——以上大荒南经   说郛(明陶宗仪)三余帖(宋?)通志(宋郑樵)商君书(秦商鞅?)鹖冠子(周?)壬癸之际胎观(清龚自珍——龚自珍全集)开元占经(唐瞿昙悉达)潜夫论(汉王符)孝经援神契(汉。佚)开辟衍绎(明周游)  ——以上大荒西经   中国神话研究ABC(玄珠)方言(汉扬雄)稽瑞(唐刘赓)黄帝玄女战法(六朝?佚)志林(晋虞喜。佚)通典(唐杜佑)通考(元马端临)  ——以上大荒北经   弘明集(六朝梁释僧佑)说文系传(南唐徐锴)游氏臆见(佚)花的故事(盛森)春旺和九仙姑(见中国民间故事选第一集)白氏六帖(唐白居易)论语(周)尔雅翼(宋罗愿)元和郡县图志(唐李吉甫)神农本草经(三国魏吴普。佚)王隐晋书(晋王隐。佚)幽明录(六朝宋刘义庆。佚)新序(汉刘向)说苑(汉刘向)桓谭新论(汉桓谭)发蒙记(晋束皙。佚)周礼(周)  ——以上海内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