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台湾县志 - 第 2 页/共 10 页

率志数语,弁诸简端,请以质夫海内之览是志者。   乾隆壬申冬十月下浣,巡台使者立柱撰。   ●钱序   我国家重熙累洽,德化覃敷,声教四讫;薄海内外,罔不蒸蒸向化。台湾为海外岩区,冠领三邑,藩篱数省,归入版图,几及百年;圣天子涵濡乐育,久道化成。其间风土依然,山川如故,而礼教聿兴,制度大备,人文蔚起,风会日隆。以视从前,譬犹皇古之世,草昧初开,浑浑尔、噩噩尔;今则巍乎焕乎,已跻中天之盛已。   旧有志,择焉未精、语焉不详,岁久且多残阙;鲁君燮堂,以西江名进士来莅兹邑,三年之内,时和岁稔,政举事修,公务余闲,慨然自任。爰集台之文士,共相商订;取旧志之缺者补之、略者详之、繁者芟之、讹者正之。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中尽人事;大则礼乐文章、小则虫鱼草木,分晰众部,莫不峨然在目,厘然有当于人心。   夫邑之有志,犹国之有史也。台湾孤悬海外,名公巨卿、文人学士,踪迹罕到;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又异辞,不有以核其实,将何以信之今而传之后耶?顾非平时留心稽考、熟悉兹土,而又长驾远驭、智力有余,且其才、其识、其学足以擅作史之三长者,必不克肩厥钜任。鲁君燮堂,何独游刃恢恢也!   书开局于学之明伦堂,始于二月,成于十月。海内览者,资蒐采、广见闻,知圣朝之车书大同,乐海外之风教日盛,胥于是乎在,岂不休哉!余不敏,恭膺简命,巡视兹土;輶轩采风,率多阙漏。诗不云乎:『騂騂征夫,每怀靡及』。行将归矣,所藉手以报命者,将于是书资所未逮。然则是书之成,抑亦余之厚幸也夫!是为序。   乾隆壬申十月,巡台使者仁和钱琦撰并书。   ●金序   古诸侯之国,唐虞万、夏商三千,至成周而为千八百;仿之于今,只一邑而已。然读关睢、麟趾之篇,鹊巢、驺虞之什,二南之化,由近及远、由暂而久,是以季札聘鲁,吴始入于中国。洎汉文翁化蜀、唐常衮开闽,风教所施,虽速于置邮而传命,亦犹水之盈科而后进也。   台地僻在遐岛,周礼不载,禹贡无稽;上古无论已,自唐宋以暨元明,未入中国。明天启间,荷兰屯集,海舶往来,方与中华通,台湾之名始着。旋为郑成功窃踞,恃其险远,行同倭寇,咸目岛夷,恒为闽、粤、江、浙之患;漳、泉、福、兴诸郡,被毒尤甚。我朝定鼎后,圣祖仁皇帝施仁武不杀之恩威,臣服其余孽;是以声名洋溢乎海隅日出之表,舟车所至、人力所通,茹毛饮血之伦、卉服文身之俗,罔不率俾。猗欤休哉!振之以武威、修之以文德,建置郡县,版图已定;星野之分、户口之数、官师武备之设、山川风土之宜、人物流寓之有纪载、忠孝节义之有表彰,与夫城池、仓库、衙署、营制、学校、坛庙、宗祠之规画,下至农田、水利、官庄、租税、财赋之所入,以及鸟兽、草木、虫鱼之所产,树艺以时,灾祥并纪,无不厘然毕该。台之有郡县注,自台厦道高公(讳)拱干、邑令王(讳)礼草创也。于古无稽、于今未备,因陋就简,草昧初开,亦宁严无滥之苦衷也。时移物换,踵事增华,因革损益,日异月新,不知凡几;板帙岁久漶漫,重修之役,不得不有望于今兹也。   余自庚午春由漳郡守奉恩旨擢监司之任,始至于境;见人物风土、贸迁有无,駸駸乎与中华相埒矣。年来南北两巡,见各邑蒸黎之众,番社之驯,生齿日繁,田土日辟,风景不殊,繁华较胜,林林总总,既庶既富,盖圣朝豢养休息之恩,七十年于兹矣,安可不加之以教哉?考之志乘,府注修于乾隆丁卯年巡台御史给谏六公,已极详备;而县志阙略甚多。壬申春,邑令鲁讳鼎梅毅然有修志之举,余甚嘉焉。夫志,识也。识前言往行,与国史等。史则善恶俱载,褒贬予夺,字字霜严;志则稽古证今,忠孝节义,千秋永监。有善而无恶,有褒而无贬,乃隐恶扬善之意;庸庸碌碌,去而不录者,亦犹贬与夺也。若夫元恶巨憝,以示炯戒,俾民知向慕而凛儆畏,乃教之大者也。   比志成,请序于余。余读而叹曰:有是哉,志之详尽,无逸事、无遗义矣,犹不能无慨。郑逆窃踞时,我朝海禁綦严,其抚而有者,皆番社之众及漳、泉之民耳。今闽、粤十余郡人,蜂屯蚁聚,岁有增添;各立门户,彼此争胜;地不加广,人多丛集;偷渡之禁愈严,而潜踪顶冒而来者不可胜计。又,澎湖三十六岛,兵民杂处,地不产粟,户鲜盖藏,仰给于台,商船梭织,瓮飧足继;风雨兼旬,炊烟顿息。备储之法,不可不讲。至于鹿耳门为台郡销钥,铁板暗沙,巩若金汤;荡缨引路,商舶时有冲汕沉溺之患。   凡此皆为政者所当日夕留心,而治人治法,或亦为志之所载而未详欤?   今国家当全盛之时,培养元气,浃髓沦肌,海外民番,咸归乐土;从此向风慕义,如二南之化,由近及远、由暂而久;凡有血气者莫不来享来王,迈夏商周之上,而颂唐虞氏之至治者。后之君子,推而暨之可也。是为序。   时乾隆十七年(岁次壬申)秋七月吉旦,赐进士出身、特授朝议大夫、前云南道监察御史、福建分巡台湾道按察使司副使、加二级纪录十六次,燕山金溶题。   ●柁序   岁壬申,余奉宪委来视台湾。初秋,署篆监司。冬十月,特旨实授,兼理学政。受恩深重,勉图报称,日与文武寅僚勤求治理。适台湾县志重辑告成,来请序。   余惟韩昌黎过韶而访图经,朱紫阳守南康,下车亟询郡乘,谓是固一方之法制经纬所考镜也。丙夜披阅,大纲小目,凡若干条,总一十五卷,数夕而毕。不禁喟然曰:休哉!我国家骏德鸿猷,规恢无外,迈唐虞、轶三代,于斯志征之矣。其在书曰:『东渐于海』。诗曰:『海外有截』。记又曰:『东不尽东海』。盖自无诸启闽,历四千年而始辟此绝岛之方舆,以壮我朝大一统之模者也。故占星野,则保章氏所未辨;稽沿革,则职方氏所未载。伯翳之经、道元之注、无此山水;珠崖之郡、铜柱之郊,无此建置。而兹志所陈教养之周详、戎祀之整肃、衣冠典文之茂美、薮浸孕育之瑰奇,皆由圣作物睹,大化翔洽,洗曶昧之乾坤,耀以光明;于是珥笔者得铺张扬厉,勒为此书。班孟坚所言遭遇乎斯时者,讵不信哉?   抑余旧闻台湾附郭,民鲜土着,耕渔商贩,俱闽粤轻黠子弟,杂而难治。吏于斯者,有传舍之思,不知所以教之,甚或不爱之而因以为利。将校所属之兵,平居不能训练,而又骄之,因是有辛丑之变。方今片甲寸艇,悉睿虑所熟筹;百职庶司,皆帝心所慎简。二者之患,断乎免之。夫愚贱何知,惟能予以安全者,其心好之为最真。杂纪所述,明季洎国初,海氛之毒烈矣。自台地收入版图,圣圣相承,休养生息;番安于社,丁不多科;农安于里,赋比轻则;商贾安于市;行旅安于涂;舟车络绎,百货麇至。台邑安而全郡安,而内地濒海之郡邑举安。歌尧者曰:『作息耕凿,帝力何有』?亦知涵濡圣泽已七十载之久乎!   顾其俗浇,尚奢靡,或好嬉戏淫巧,惇朴之意漓焉。说者谓土沃民富故,殆非也。邑处海上,扶舆清淑之气,郁积磅礡;凡气清者必浮,弊固然耳。然士生其间,钟是气,必美秀而文。尝论阴阳之禀,各毗于偏;天地自然之数,矫而捄之,以归于正,则其人之事也。台人多闽、粤之人,昌黎在粤、紫阳在闽,斯文统绪之传,犹有存者,讵以远近殊乎?民富则可与谈礼,士美秀则能入道;就其所得,捄其所失,当不其难。抑闻贾生云:移风易俗,使人回心而向道;类非俗吏所能为。所赖贤司牧、贤司铎暨此都之贤士,相与鼓舞振兴,俾此日之菁莪棫朴,即他时之威凤祥麟;用佐天家万年有道之长,其为兹志增光者,岂鲜哉。   余世受国恩,南来驻节,叨膺师帅之责,盖不敢不勉也。是为序。   福建分巡台湾道兼理提督学政、按察使司佥事仍兼世管佐领、军功加三级、纪录四次,长白柁穆齐图撰。   ●陈序   粤自文命诞敷,庶土交正;元公制作,爰列职方。盖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同轨同文,会归有极;载之于皇舆、绘之以王会,发皇耳目,昭示来兹。然积尘益岳、集腋成裘,下而至于一州一邑,亦罔不广蒐典籍、博访风谣,以备一日之采择焉。乃龙门作史,郡国都邑不列入书,而杂见之于纪、传、世家。迨乎班、范继作,而前书地理志、后书郡国志,后之辑志乘者,多宗之。在长发之诗曰:『海外有截』。又江汉之诗曰:『我疆我理,至于南海』。昔之经理天下,四海而外,声教所讫,固无间于薄海内外而同之也。   我国家幅员之广,土宇所辟,亘古以来,未有比隆。况台邑自入版图,仁渐义摩,涵濡沐浴于圣化之内者,盖八十余年于兹矣。虽僻在海隅,而礼乐制度、刑政教化,纤悉无乎不备。民生其间,顾不幸欤?然五方风气,各有不齐,习俗移人,贤者不免。苟一夫不获,若纳于隍,则斯志所编,其以为文乎?抑将殚心思、竭知虑,精神贯注于其间而见之于实也。孔子曰:『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夫耻者,耻其未至于善也;格者,格于心而至于善也。然则惟德礼而后耻心生,亦惟知所耻而后入于德礼也。管子以礼义廉耻为四维,盖以是四者而维系之,是犹泰山而四维之也。诚如是也,有不蒸蒸焉日化于善、而臻于一道同风之域也哉?鲁君移宰斯邑而勤勤编辑,意者其在斯乎?   台为郡之首邑,是固守之所耳濡而目染者也。夫宣上德而达下情者,守之职也。余盖甚媿乎四子之雍容讲德,而又甚乐乎斯志之为歌咏中和乐职之先声也。是为序。   时乾隆十有七年秋八月,赐进士出身、特授中宪大夫、知台湾府事、加三级、纪录五次、陈玉友题。   ●鲁序   县之有令,知一县之事者也。邑之有志,记一邑之事者也。知之而记之,是之谓志。   台地远隔重洋,僻在荒服以外,我国家披荆辟草,始入版图;其故事之散见于载籍者,荒渺而无所稽,则知台邑之事为难。邑乘,自前摄令虞山王公礼创于康熙五十九年;其时草昧初开,民淳事简,志亦略而不详。数十年来,休养生息,教化既行,规制大备:封域有定、山川有制、田赋有经、学校有典。而且闽、粤之民,航海而至者,接踵摩肩;好恶异俗,情性异齐,则志今日之台邑尤难,予何足以知之!予自己巳秋调任兹邑,日鹿鹿于簿书尘鞅,举凡经制之源委、闾阎之利弊、地势之扼险设要、民俗之厚薄淳漓,虽耳濡而目染之,而撮其要不能记其详,举其大而或遗其细。予不敏,何足以知之!虽然,安于不知而委之不志,是滋之旷瘝也;予何敢焉!   辛未冬,爰集二、三寅好暨邑之绅士耆硕,聚而商之。佥曰:是邑之先务也。乃鸠剞劂之资,举博士弟子洁士侯生世辉司其出纳,孝廉明之陈君辉、博士弟子幼达卢生九围、博士弟子醇夫方生达圣专司编纂,明经子远郭君朝宗、明经修仲蔡君开春、明经岐伯金君鸣凤、博士弟子尔简龚生帝臣分司采辑。诸君子既集众腋,又远征进士后山王君必昌于德化,以总辑之。而其大纲细目,则郡学司铎明卿林君起述是综理焉。规抚既定,请于宪,报可。乃设馆于郡庠,继晷纂之。越数月而书成。额之曰:知县鲁鼎梅重修。噫吁!是岂知县之所能修耶?予不敏,何足以知之而志之。盖合诸君子之知以为知,合诸君子之所知以为志也。今而后,庶几得以附于知之者矣。   夫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志之所载,其大凡也。其在书曰:『非知之难,行之维艰』。则举斯邑而措之荡平,以光兹志乘者,后之君子之责也夫。   时乾隆十有七年冬十月吉旦,赐进士出身、敕授文林郎、知台湾县事、护理台湾府海防同知印务、加三级、纪录五次、记大功三次、新城鲁鼎梅题。   ●重修台湾县志姓氏   盐定:太子少保、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闽浙等处地方军务兼理粮饷、世袭骑都尉喀尔吉善,兵部侍郎、巡抚福建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陈弘谋,巡察台湾等处地方户科给事中立柱,巡察台湾等处兼提督学政、河南道监察御史钱琦,镇守台湾等处地方挂印总兵官陈林每,福建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顾济美,福建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德舒,福建等处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来谦鸣,分巡台湾道按察使司副使金溶,分巡台湾道兼提督学政按察使司佥事仍兼世管佐领柁穆齐图,署台湾府知府陈玉友,署台湾府知府海防同知王文昭。   承修:台湾县知县护理海防同知事鲁鼎梅。   总理:台湾府儒学教授谢家树,台湾府儒学训导林起述。   总辑:德化县乙丑科进士截选知县王必昌。   编纂:举人陈辉,廪生方达圣,生员卢九围。   分辑:岁贡生选授闽县学训导郭朝宗,拔贡生蔡开春,岁贡生金鸣凤,生员龚帝臣,监生方达义。   分理:生员侯世辉。   缮写:儒童王志选,陈正宗,吴初升。   ●凡例   志列纲目,由来旧矣。参稽群志,义例各着。今惟衷于事无阙漏、文不繁复,非敢故为异同。   首绘图,便览也。图先书后,自昔然矣。   画疆正域,先辨星野;地,承天者也。次详沿革;见国朝武功文德,迈越隆古,敢或略欤?余悉依类条品小序备言之。   邑负山阻海,议守之区;鹿耳鲲身,全台锁钥。若罗汉门之谿榖险仄、澎湖之澳屿萦回,皆守土所当知也。至大海中水程、港道、潮信、风期,旧无成说,每令向若心惊,兹为类叙分明,问渡者宜有取焉。附录诗篇,以当画图。   志建置:凡有兴作必书,凡公所之在境内者悉书。   赋役与内地异:如田论甲折亩、房计间征饷以及牛磨、蔗车、港潭、罾■〈罒上令下〉等税,悉详注以便稽核。   化民成俗,端必由学。泮林芹藻,采及粤生;书院膏油,惠此多士:均缀宫墙之次,以彰文教之隆。   孔子万世师表;崇德报功,独隆于学校矣。其诸通祀、义祀,别为秩祀志。附以梵宫、社庙而弗削者,邑俗尚鬼,欲悉数其来历,俾民听不惑耳。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台澎为四省藩篱,武卫尤重;营制船政,所必详也。并载赏恤,以昭皇仁。军器不与祭器并陈者,藏神武之用于不测也。   职官,纪官斯土者;列宪题名,则驻于斯土者也。列传,并述其有功德于斯土者。题名以文武爵秩次,传以年代次。   选举,列各奏议,用励邑士。邑武科特盛,戎行之勳烂焉。故为述武科始末。   地以人重,在台言台,善善欲长,而传不及生者,俟论定也。惟节妇年例符亟登之,以劝女贞。   风俗转移视乎人。孔子云:『何陋之有』?故以次于人物。书曰:『惟土物爱厥心臧』。因附之以物产。   艺文,标其书目与卷帙之多寡,仿班固汉书也。书序存者拣编之。其诗文拣附各志,本条下难附概者,量拣而编之。时贤近作可见者,各拣而编之。   杂纪,志之余也;兹志尤加谨焉。上溯台湾所由名,远稽红毛所由至。惟伪郑据台二十余年,逸事传闻异词,将攟摭辨正,匪直不敢、且不暇。览者盐之。   凡志,略斯遗,详或疑滥。然志台湾,与其略也宁详。蒐讨未周,决择鲜当;补遗裁滥,深有望于后之君子。   ●台湾县全图      ●重修台湾县志卷一   疆域志   星野沿革封圻形胜里社街市   县,限也;限百里而治者也。又悬也;悬法象观之,俾民不惑者也。故虽要荒万里,疆域定而民无逸志焉。台湾远处海天,近通浙粤;枢辰在望,分野攸同;版图甫登,沿革易考。而蕞尔一隅,屡烦庙算。盖奠一邑之井疆,资半壁之保障。则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使农安于里、商藏于市,圣朝无外之规,于是乎在。志疆域。   星野   沿革   封圻   形胜   里社   街市   星野   周礼保章氏以星土辨丸州之地;地,从乎天也。故封域皆有分星,以观妖祥、察时政,天人之事胥系焉。而星家推度,各有异同。即就闽中论之,言人人殊。况台湾初入版图,欲遽试其推步,谁为甘石之学也者?新旧府志暨诸罗、凤山县志,聚讼纷纷,安所适从?第台隶于闽,在闽言闽,大抵闽为越地,乃禹贡扬州之域;诸家多以星纪之次属之。   按星纪为牵牛、斗、婺女三星。于辰在丑,谓之赤奋。若于律为黄钟。斗建在子,为吴越分野。晋书载魏陈卓云:『吴越州郡,九江入斗一度,庐江入斗六度,豫章入斗十度,丹阳入斗十六度;会稽入牛一度,临淮入牛四度,广陵入牛八度;泗水入女一度,六安入女六度』。宋武安志载郑宗疆星经云:『周天之数,每星一度,辖地一千四百六里有奇。今考闽中九郡,汉时始隶职方,属会稽南部』。其地西届樵川,西北尽柘浦,东抵长溪,而清漳襟带岭南,距会稽俱不上数百里;故诸家以为并隶会稽牛一度者较多。其人又皆精术数,则从其多且精者推之。台湾虽隔重洋,而距泉之厦门水程仅十一更、可四百四十里(定更计里,说见海道);若北路淡水至福州港口,明史载水程五更,仅二百里:均在周天分度数一千四百六里之内。况牵牛跨浙、闽、粤三省,台郡南邻于粤,北邻于浙;粤之星分既视闽,即谓台之星分视九郡焉可耳!若夫附郭百里之间,顾欲求其分秒,则世无周群、吴范,抑亦可以不必也。其占他星者,府志已载,不具述。   沿革   台湾古荒服地,未入中国版图。明史载:鸡笼山在澎湖屿东北,故名北港,又名东番。去泉州甚迩,地多深山大泽,聚落星散,无君长。永乐时,中官郑和偏历东西洋,靡不献琛恐后,独东番远避不至,和恶之;家贻一铜铃,俾挂诸项,其后人反宝之,富者至掇数枚。嘉靖末,倭寇扰闽,大将戚继光败之;倭遁居于此,其党林道干从之。已,道干惧为倭所并,又惧官军追击,扬帆直抵浡泥,攘其边地以居;而鸡笼遭倭焚掠,国遂残破。初,悉居海滨,既遭倭难,稍稍避居山后,忽中国渔舟从魍港(今作蚊港)飘至,遂往来通贩以为常。至万历末,红毛番(即荷兰国)泊舟于此,因事耕凿,设闤闠,称台湾焉。   崇祯八年,给事中何楷陈靖海之策,言:自袁进、李忠、杨禄、杨策、郑芝龙、李魁奇、钟斌、刘香相继为乱,海上岁无宁息,今欲靖寇氛,非墟其窟不可。其窟维何?台湾是也。台湾在澎湖岛外,距漳泉止两日夜程,地广而腴。初,贫民时至其地,规鱼盐之利,后见兵威不及,往往聚而为盗,近则红毛筑城其中,与奸民互市,屹然一大部落。墟之之计,非可干戈从事,必严通海之禁,俾红毛无从谋利,奸民无从得食,出兵四犯,我师乘其虚而击之,可大得志;红毛舍此而去,然后海氛可靖也。时不能用。   〔名山藏云〕:乾坤东港华严婆娑洋世界,名为鸡笼。   文献通考云:琉球国在泉州之东,有岛曰澎湖,烟火相望,旁有毘舍耶(一作那)国;语言不通,袒裸盱睢。   海防考云:隋开皇中,遣虎贲陈棱略澎湖地;其屿屹立巨浸中,环岛三十有六,如排衙。   元末,置巡检司于澎湖屿。   明洪武五年,信国公汤和经略海上,以澎湖民叛服难信,议徙近郭。三十一年,尽徙屿民,置漳泉间,废巡司而墟其地。   嘉靖四十二年,都督俞大猷留偏师驻防澎湖,寻罢;仍设巡检司,后裁。   初,海寇林道干导倭遁入台,大猷以港道纡回,不敢进偪,留偏师守澎,严哨鹿耳门外。及道干遁去,澎之偏师亦罢,余见上。   万历二十年,增设澎湖游兵。三十五年,复设冲锋游兵以备倭。   同安志云:浯铜、澎湖二游皆驻厦门。澎湖游冬船五只,鸟船十四只,官兵八百一员名。万历之季,将脆卒惰,或泊内港,或寄人家;商民劫掠,若罔闻知,甚且以贩倭舶为奇货,何言倭哉?   天启二年,红毛据澎湖。四年,巡抚南居益遣总兵俞咨皋擒其渠师,献俘于朝(万历末,红毛据台湾筑城;至是复筑城于澎湖,既毁复筑,详见「杂纪」)。   天启五年,海寇颜思齐入台湾,郑芝龙等附之(是时,红毛据台湾自若;详见「杂纪」。旧谓芝龙先入台者误也)。   崇祯三年,红毛犯厦门,复遁入台。   是时,郑芝龙已归降,巡抚邹维琏命为将焚杀红毛;红毛遁归。   国朝顺治十八年(通志作十七年误)夏五月,郑芝龙子成功在台湾。冬十有二月,红毛归国(详见「杂纪」)。   康熙元年春正月,成功改台湾城为安平镇、赤嵌城为承天府(即今邑治)。南北路设县二:曰天兴、曰万年;总曰东都。夏五月庚辰,成功死,子经嗣。越三年,改东都为东宁,二县为二州;设安抚司三:南北路澎湖各一。   二十年春正月壬午,经死,子克塽嗣。是年,福建总督姚启圣计招伪宾客司傅为霖等,约为内应,垂成事泄,为霖等遇害。启圣仰遵庙算,定策平台。   二十二年,水师提督施琅统师专征。   水师提督施琅陈海上情形剿抚机宜疏   郑成功倡乱二十余年,恃海岛为险,蔓延鸱张,荼毒生灵;故当时不得不从权拆地,以绝其进取之路。嗣而皇上广开德意,招徕抚绥,渐散其党;成功疑惧,乃遁踞台湾,以为兔窟。康熙元年间,兵部郎中党古里至闽,臣备将逆岛可取之势,面乞代奏;复上疏密陈。荷蒙俞旨,仰藉天威,数岛果一鼓而平。逆孽郑经逃窜,负嵎恃固。去岁,朝廷遣官前往招抚,未见实意归诚;从来顺抚逆剿,大关国体,岂容顽抗而止?伏思天下一统,胡为一郑经残孽盘踞绝岛,而拆五省边海地方,画为界外,以避其患?况东南膏腴田园及所产渔盐,最为财赋之薮,可资中国之润,不可以西北长城、塞外风土为比。倘不讨平台湾,匪特赋税缺减、民困日蹙,即防边若永为定制,钱粮动费加倍,输外省有限之饷,年年协济兵食,何所底止?又使边防持久,万一有惧罪弁兵及冒死穷民,以为逃逋之窟,遗害叵测,似非长久之计。且郑成功之子有十,迟之数年,并皆长成,假有一、二机觉才能,收拾党类,结连外岛,联络土番,羽翼复张,终为后患。我边海各省水师,虽布设周密,以臣观之,亦仅能自守;若使之出海征剿,择其精锐习熟将卒,实亦无几。况后此精锐者老,习熟者疏,何可长恃?臣蒙皇上逾格擢用,荷恩深重,分宜灭贼,以尽厥职。每细询各投诚之人及阵获一二贼伙,备悉贼中情形,审度可破之势,故敢具疏密将台湾剿抚机宜,为我皇上陈之。   查自故明时,原住澎湖百姓有五、六千人;原住台湾者,有一、二万:俱系耕渔为生。至顺治十八年,郑成功挈去水陆伪官兵并眷口共计三万有奇,为伍操戈者,不满二万。又,康熙三年间,郑经复挈去伪官兵并眷口约有六、七千,为伍操戈者,不过四千。此数年,彼处不服水土,病故及伤亡者五、六千。历年渡海窥伺,被我水师擒杀,亦有数千。相继投诚者,计有数百。今虽称三十余镇,并系新拔,俱非夙练之才。或辖五、六百兵,或辖二、三百兵不等。计贼兵不满二万之众,船只大小不及二百号,散在南北二路,垦耕而食。上下相去,千有余里。郑经承父余业,智勇不足,战争匪长。其各伪镇亦皆碌碌之流,又且不相联属。贼众耕凿自给,失于操练,终属参差不齐;内中无家口者十有五六,岂甘作一世鳏独,宁无故土之思?但贼多系闽地之人,其间纵使有心投诚,既无陆路可通,又乏舟楫可渡,故不得不相依为命。郑经得驭数万之众,非有威德制服,实赖汪洋大海,为之禁锢。如专一意差官往招,则操纵之权,在乎郑经一人,恐无率众归诚之日。若用大师压境,则去就之机,在乎贼众,郑经安能自主?是为因剿寓抚之法。大师进剿,先取澎湖,以扼其吭,则形势可见、声息可通,其利在我。仍先遣干员往宣朝廷德意。若郑经势穷向化,可收全绩。倘顽梗不悔,俟风信调顺,即率舟师联■〈舟宗〉直抵台湾,抛泊港口,以牵制之。发轻快船只,一往南路打鼓港口,一往北路蚊港、海翁窟港口,或用招诱,或图袭取,使其首尾不得相顾,自相疑惑,疑则其中有变。贼若分,则力薄;合,则势蹙。于以用正用奇,相机调度,登岸次第攻击。臣知己知彼,料敌颇审;率节制之师,贾勇用命,可取万全之胜。倘贼踞城固守,则先清剿其村落党羽,抚辑其各社土番;狭隘孤城,仅容二千余众,用得胜之兵,而攻无援之城,使不即破,将有垓下之变,贼可计日而平矣。夫兴师所虑,募兵措饷;今沿边防守经制及驻劄投诚闲旷官兵,皆为台湾而设,听臣会同督提诸臣,挑选习熟精锐,用充征旅,无事征募动费之烦。此等兵饷,征亦用,守亦用,与其束手坐食于本汛,孰若简练东征于行间?至修整船只,就于应给大修银两领收,可无额外动支。船未足用,则浙、粤二省水师,亦为防海设立,均可选用;仍行该省督提,选配官兵,各举总兵一员,领驾协剿。每船用惯熟澎湖台湾港路柁梢数人,即于福建投诚官兵内挑选分配;不足,则将投诚兵汰其老弱,别募熟于海道之人补额。因此见在额给粮饷,不须分外加增,无烦夫役挽输。安配定妥,以候风期,毋论时日,风信可渡,立即长驱。利便之举,诚莫过于此者。但水路行兵,出海水深,利用大船;进港水浅,利用小哨。今当新造小快哨一百只,以为载兵进港及差拨哨探之用。又当新造小八桨二百仕只每六船各配一只,到台湾临敌登岸之时,可以盘载官兵,蜂拥而上。其小快哨每只所造,只用价银四十两;小八桨每只所造,只用价银一十五两;二项共该用银七千两,为费不多。若台湾一平,则边疆宁靖,防兵可减,百姓得享升平,国家获增饷税,沿边文武将吏,得安心供职,可无意外罪累,一时之劳,万世之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