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洋考 - 第 21 页/共 42 页

交易 市去城稍逺,每贾舶至,王自出城外临之。妻子及姬侍皆从,防卫甚盛。日有输税,然税郄不多,夷人砍伐檀香树,络绎而至,与商贸易,倘王归,则贸易者不得自来,虑有纷纭也。须请王更出乃至。 【《星槎胜览》曰:商舶到,彼皆妇女到船交易,与所传微异,岂习俗至今,稍革耶?】 论曰: 满剌加,奕世朝天用,深帝眷答刺,彭亨供兹包,茅均彼楛矢。其它诸国,前籍之所未名,虽重译尚賖,而占云屡出,未丽主客获,染禁脔夫,固羲御之末,光谷王之余润也。 东西洋考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明)张燮撰 东西洋考卷五  ○东洋列国考 吕宋 吕宋在东海中初为小国而后寖大【《吾学编》曰:产黄金以故。亦富厚人,质朴,不喜争讼。】 永乐三年(),国王遣其臣隔察老来朝,并贡方物。其地去漳为近,故贾舶多往。 有佛郎机者自称干系蜡国,从大西来,亦与吕宋互市。酋私相语曰:彼可取而代也。因上黄金为吕宋王寿,乞地如牛皮大盖屋。王信而许之。佛郎机乃取牛皮,剪而相续之,以为四围。乞地称是王难之,然重失信逺夷,竟予地,月征税如所部法。佛郎机既得地筑城、营室、列铳、刀盾甚具,久之围吕宋,杀其王,逐其民入山,而吕宋遂为佛郎机有矣。 干系蜡国王遣酋来镇,数歳一更易。今华人之贩吕宋者,乃贩佛郎机者也。 华人既多诣吕宋,往往久住不归,名为压冬,聚居涧内为生活,渐至数万,间有削发,长子孙者。 万厯二十一年()八月,酋郎雷氏敝里系朥征美洛居役,诸流寓二百五十人充兵助战。 【《政和堂集》曰:髙肖为把总,魏惟秀、杨安顿、潘和五、洪亨五为哨官,郸振岳为通事,郭惟太等为兵。】 夷人偃息卧船上,使华人日夜驾船,稍倦,輙棰之,或刺杀苦毒备尝。潘和五等谋曰:叛死、棰死、刺死、等死耳。不然亦且战死,不若杀酋以泄吾忿,胜则扬帆故乡,即不胜,死未晩也。议既定,夜半入卧内,刺酋,持酋头大呼,夷人惊起,不知所为,悉被刄,或落水死,和五等悉获金宝兵器,驾其船以归,失路之广南,为交酋所掠,独郭惟太等三十二人走,免附舟返舍,酋既死,子郎雷猫吝拥兵驻朔雾,驰回代立,为酋,遣僧来诉。明年闽抚遣贾舶,招回久住吕宋华人,酋为给粮以归,致书及词,重诉父寃。 【吕宋嗣王具文一遒,用金箧封识,另小书,用红罗包裹,付贾舶携来。 内称郎雷氏,敝里系朥是猫吝爷氏,奉干系蜡国主命,镇守东洋,吕宋等处,蒙差官来探日本消息,招回唐人。日本近虽称兵入境,然彼国有征伐之兵,敝国有备御之固,况日本熟知敝国士卒精壮,遇敌无不争锋,何足以惧。前軰回唐人,系是久住不安生理,今之軰者,因敝国狭窄,米谷稀少,粮食不给,别无他端。伏望尊慈,鉴察其被害战船,乞追军器、金银、宝贝,并究杀父之人,偿命以警后人、以正法纪。从兄巴礼于旧年十月驾船往贵省,奔诉父寃,万里悬情,惟冀秉公严追究治。 从兄巴礼厚遣,归国感佩图报,又诉词一纸为辩,明父寃事:縁父守国欲讨美洛居时,有涧内唐民愿充助敌者二百五十人,自备行粮,立功给赏,时父与兵同船间驾到交逸地方,有佛郎人与唐兵言竞,父责番人,吊在船桅惩戒。原船装载金银莫计,同船番目,各带宝贝银钱数,多船进合万门湾泊,父令唐人牵罟捕鱼共烹而食,卧至半夜,唐人心贪财寳,阴谋不轨,将父并番目四十余命,尽行杀死,仅存巴礼书记二人报息,将本船宝贝驾逃。 仆时奉命带兵驻札朔雾各属间变,共议报寃,将城内旧涧拆卸;仆闻讣回国,劝谕不许生端报怨,复议设新涧城外,虑及番兵横为扰害,着头目四人,逐日在涧看守,以便唐人生理,不想起盖未完,而日本报警,番目思见涧地接迩城郭,兼之唐人每有交通之情,恐招萧墙之祸,再议移涧,此非本心,革回唐人每船给米五十包资助,想来人必能道其详者,激切含寃,伏望作主,转逹施行。】 闽抚许孚逺,具疏以闻: 【许中丞疏畧曰:我民往贩吕宋,中多无頼之徒,因而流落彼地,不下万人。 畨酋筑盖铺含,聚札一街,名为涧,内受彼节制,己非一日。去秋,彼酋抽取我民二百余人为兵,刑杀惨急,遂致激成此变。 夫以番夷、豺狼之性,轻动干戈,不戢自焚,固其自取而杀其酋长,夺其寳货逃之交南,我民狠毒,亦已甚矣。】 檄两广督臣,以礼遣僧归国,置惟太等于理。潘和五竟留交夷,不敢还。 夷人故奴视华人,征赋溢格,稍不得当,呵辱无已。时犯者即严置以法自兹衅既结疑贰日深夷益虏使我矣。 其后又有机易山之事,自采金中贵虿尾四,出一妄男子张嶷更为新奇。 其说上疏曰:吕宋有机易山,其上金豆自生,遣人采取之,可得巨万。无禁有诏下闽,廷臣力言其谬,不报。闽当事持之,乃遣海澄丞王时和及百户干一成往勘其地。 夷初闻使至,大骇。 诸华人流寓者,见酋,言华无他,特奸人横生事端,今遣使者来按兹土,使奸人自穷,便于还报耳。 酋意稍解,令夷僧散花道旁,迎使者。 诸流寓先结蓬席为厂,如公署状。 酋盛陈兵卫邀丞入,亦为丞设食,然气豪甚。问丞曰:汝华言开山,山各有主,安得开也?且金豆是何树生来? 丞无以对,数目嶷。 嶷云:此地皆金,不必问豆所自。 盖嶷欲借朝命临之,袭破其国耳,至是不敢显言。 夷人皆大笑,酋留,嶷欲兵之,诸流寓苦解,俾归,为戮于司寇,乃释,令登舟。时三十年四月也。 丞归,病■〈忄委〉死。嶷以奏事不实,坐诛传首海外。 然夷竟疑中国有启疆意,益暴虐诸流寓。诸流寓无頼者,声言今日之事汝为政,一旦天兵下海门,汝軰寕为石人乎?语稍稍传布,夷益疑。 明年,夷遂决计谋杀诸流寓,诡言将征他国,凡华人寸鐡,輙厚售之,即切肉小刀,价至数钱。华人利其直,輙听鬻去,家家无复寸鐡,乃约日勒点名籍,分三百人为一院,入即杀之,事稍露,诸流寓乃纠众走菜园,屯聚为乱,八月朔日,夷兵大起攻菜园,死伤无数。次日聚大仑山,揭竿应敌,夷亦少挫,酋旋悔祸,遣人请和,华人虑其诱我,扑杀彼使,夷怒设伏城旁。初三日,华人在大仑山饥甚,不得食,冒死攻城,夷人伏发,燃铜锐击杀华人万余,华人大溃,或逃散饿死山谷间,横尸相枕,计指二万五千人,存者三百口而已。 是役仓徨无主盟,又粮与刄俱乏,故搏手困,穷膏涂逺,屿华人在大仑。时风雨大作,人立雨中,夜半望见长天有光烱烁,大地震动,每惊,突自相触杀。夷乗其毙而屠之。 是月漳亦大水漂没,万家受祸,同时阳九之均厄也。 后夷酋下令招抚,其所掠华人货,悉封识贮库中,移书闽当事,俾诸戚属往领。明年贾舶乃稍稍去,奸商黄某者与酋善輙,冒领他货,称为某子甲姻党,捆载干没云。 三十三年(),有诏遣商往谕吕宋,无开事端,至是祸良已留者,又成聚矣。 佛郎机,身长七尺,眼如猫,嘴如鹰,面如白灰,须密卷如乌纱,而发近赤。其僧拥重权,国有大故,则酋就僧为谋。主人论。死者,僧诵经,劝之首,肯然后行刑。 【中罪用拘,轻拘一足,重则拘两足。】 妇女歳时诣寺谶悔,有阴事輙密向僧自输,僧为说法,鞭之数十,忍痛不敢言。夜留宿寺中,听僧意所指画,唯唯而已。婚姻父母不能定,惟僧所决之。人死贮以布囊,就寺以葬,所畜财产,半入僧室矣。 先是吕宋国王兄弟勇甚,既为佛郎机所戕輙祟于国国人每值死日夷僧为摽牛厌之摽牛者栅木为场置牛数十头于中环射之牛叫掷死以此逐鬼云性婪甚靡国不至至则谋袭人吕宋满刺加遂至易社,在吕宋者,初尝攻破婆罗,婆罗放药水毒杀之,故奔吕宋。其在中国香山盘据,为日已久,今则马非马、驴非驴。俨然金城雄其澚中矣。 【《广东通志书》曰:佛郎机素不通中国。 正徳十二年驾大舶突至广州澚口,铳声如雷,以进贡为名,抚按查无《会典》旧例,不行,乃退泊东筦南头,盖房树栅,恃火铳自固。御史邱道隆、何鳌前后具奏,皆言残逆称雄逐,其国主先年潜遣火者亚三,假充满剌加使臣,风飘到澚,往来窥伺熟我道途,畧买小儿烹而食之。近日满剌加国王奏其夺国,雠杀等情,屠掠之祸,渐不可长,宜即驱逐,所造房屋、城寨、尽行拆毁。诏从之。海道副使,汪鋐帅兵至犹据险逆战商人凿舟用策乃悉擒之余皆遯去。 嘉靖中党类更畨往来,私舶杂诸夷中为交易。首领人皆髙鼻白晳,广人能辨识之。 方言谓:天为西罗,日为梭罗,风为绵除,山为文池,真珠为亚思佛,玳瑁为实除奴牙,犀角为亚里髙佛,金为阿罗,银为巴劳礁。】 形胜名迹 覆鼎山【其形似鼎倒覆,故名。上有野夷,巢居树巅,射鸟兽,鲜食之。人迹不到。】 文武楼【逺望山容甚。伟故华人蒙以佳号。】 大仑山【华人与吕宋相攻时,屯聚于此。】 圭屿【为其山与吾澄圭屿相类,因袭今名。】 半邉山【望之半缺故名】 加溢城【初只一山夷人,以其要害地也。虑红毛出没,始筑城伏铳其内,贼至以铳击之,蔽不敢窥,张嶷所称机易山,想即加溢之讹耳。】 大湖 假港【即吕宋港口】 物产 金【永乐时充贡。奸人所捉影,而唱金豆之说也。】 银钱【大者七钱五分、夷名黄币峙;次三钱六分、夷名突唇;又次一钱八分、名罗料厘;小者九分、名黄料厘,俱自佛郎机携来。】 子花【即吉贝花。】 苏木【夷名巴朥居】 椰夷名【哥具】 交易   舟至,遣人驰,诣酋以币为献,征税颇多,网亦太密,我人往往留彼不返者,利其近,且成聚故也,衅隙而后,彼亦戒心于我,恐族类既繁,后复为乱,輙下令,每舶至人只二百为率,毋溢额,舶归,所载回,必倍以四百,毋缩额,我人当放舟时,多诡名充数,听其查核,中流辄逃,回彼土。【市名涧内,旧在城中,后既猜嫌,改设城外新涧。】   大港是东洋最先到处,彼中一大部落也。砌石为城,佛郎机以酋来镇,米谷繁盛,他产不过皮角之属,未至港有笔架山。   南旺在大港,相连再过,为密雁,为雁塘,皆小小村落,所产皮角、子花。   玳瑁港,地势转入,故称玳瑁。湾而表,山环其外,凡舟往吕宋,必望表而趋,故兹山推望镇焉。湾名玳瑁,然玳瑁非其所出,所出苏木耳。再进为里银,中邦是海中一片髙屿。   吕蓬在吕宋之南,产螺■〈虫八〉。   磨荖央,在吕宋之后,产子花油、麻、椰子。   以宁,从文武楼,一苇可造。产只苏木,其地有龙隠山,最大。   屋党,亦名屋,同城郭森峙,夷酋屯聚粮食处所也。其咽喉名汉泽。 朔雾,俗名宿雾。佛郎机未据,吕宋时,先聚彼中,与其国人相亲好。佛郎机之破吕宋,朔雾人有力焉。佛郎机徳之,既奄有诸土率虏使其民独与朔雾为婚,媾城戍,俨然一大酋,拥重兵守之,向歳吕宋王之子,求报父寃,自称奉命驻札朔雾是也。所产苏木子花海菜。 【以上俱吕宋属国,佛郎机人主之者也。吕宋王如中国总兵,官巴礼如文吏;诸国酋,皆吕宋王所遣,偏禆为政。其间所在,各建礼拜寺,咸有巴礼,司彼夷化。诸国风俗,与吕宋尽相类,故附列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