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贤确论 - 第 11 页/共 49 页

宰予从田常作乱   颍滨曰太史公言宰我为临淄大夫与田恒作乱夷其族孔子耻之余以为宰我之贤列于四科其师友渊源所从来逺矣虽为不善知不至于从畔逆弑君父也宰我不幸平居有昼寝短丧之过儒者因遂信之盖田恒之乱本与阚止争政阚止亦曰子我也田恒既杀阚止而宰我蒙其恶名岂不哀哉且使宰我信与田恒之乱恒既杀阚止弑简公则尚谁族宰我者事盖必不然矣夫使宰我陷于逆乱犹不足惜也而使孔子之门人高弟至此岂不为孔子惜哉   东坡曰常病太史公言宰我与田常作乱夷其族使吾先师之门乃有叛臣焉而天下通祀者容叛臣其间岂非千载不蠲之惑也耶近令迈考阅经书究其所自则宰我不叛尤验明甚太史公因陋承疑使宰我负寃千岁而吾先师与蒙其垢自兹一洗亦古今之快也李斯上书谏二世其畧曰田常为简公臣布德施惠下得百姓上得羣臣阴取齐国杀宰予于庭是宰我不从田常为常所杀也而弟子传乃云宰我与田常作乱而灭其族孔子耻之李斯事荀卿去孔子不逺宜得其实弟子传妄也   孔门学道教人   颍滨曰孔子之所以教人者始于洒扫应对进退及其安之然后申之以弦歌广之以读书曰道在是矣仁者见之斯以为仁智者见之斯以为智矣颜闵由是以得其德予赐由是以得其言求由由是以得其政游夏由是以得其文皆其才而成之譬如农夫垦田以植草木大小长短甘辛咸苦皆其性也吾无加损焉能养而不伤耳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如孔子犹养之以学而后成故古之知道者必由学学者必由读书傅说之诏其君亦曰学于古训乃有获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而况余人乎子路之于孔子有兼人之才而不安于学尝谓孔子有人民社稷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孔子非之曰汝闻六言六蔽矣乎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智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凡学而不读书者皆子路也信其所好而不知古人之成败与所遇之可否未有不为病者虽然孔子尝语子贡曰赐也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曰非也予一以贯之非多学之所能致则子路之不读书未可非耶曰非此之谓也老子曰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以日益之学求日损之道而后一以贯之者可得而见也孟子论学道之要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心勿忘则莫如学必有事则莫如读书朝夕从事于诗书待其久而自得则勿正勿助之谓也譬之稼穑以为无益而舍之则不耘苗者也助之长则揠苗者也以孔孟之说考之乃得先君之遗意   歴代名贤确论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贤确论卷二十七   佛教【昌黎 李节 乐天 曾子固 六一】   佛教   昌黎曰佛者西域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一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一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一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一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盖亦俱年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纔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以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尽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反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事亦可知矣【云云】   李节曰业儒之人喜排佛氏其论必曰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代皆无有佛释氏之典衰乱之所奉也宜一扫絶刬革之使不得滋释氏源于汉流于晋弥漫于宋魏齐梁陈隋唐孝和圣真之间论者之言粗矣抑能知其然未知其所以然者也吾请言之昔有一夫肤腯而色凝气烈而神清未尝谒医未尝祷鬼恬然保顺罔有札瘥之患故善也耶一夫不幸而有寒暑风湿之痾背隆而足躄耳聩而目瞑于是攻熨之术用焉禳禬之事纷焉是二夫岂特相反耶盖病与不病异势也嗟乎三代之前世康矣三代之季世病矣三代之前禹汤文武德义藩之周公孔子典教持之道风虽衰渐渍犹存诈不胜信恶知避善于是有击壤之歌由赓之诗人人而乐也三代之季道风大衰力诈以覆信扇浇而散朴善以柔退恶以强用废井田则豪窭相承矣贪封畧则攻战亟用矣务实帑则聚敛之臣升矣务胜下则掊克之利贵矣上所以御其下者欺之下所以奉其上者茍之上下相仇激为怨俗于是有汨罗之客有负石之夫人人愁怨也夫释氏之教以清浄恬虚为禅定以柔谦退让为忍辱故怨争可得而息也以菲薄为修行以穷达寿夭为因果故贱陋可得而安也故其喻云必烦恼乃相佛性则其本衰代之风激之也夫衰代之风举无可乐者也不有释氏以救之尚安所寄心乎论者不责衰代之俗而尤释氏之盛则是抱疾之夫而责其医祷攻疗者也徒知释因衰代而生不知衰代须释氏之救也何以言之耶夫俗既病矣人既愁矣不有释氏使安其分勇者将奋而思斗智者将静而思谋阡陌之人将纷纷而羣起矣今释氏一归之分而不责于人故贤知嶲朗之士皆息心焉其不能达此者愚人也惟上所役焉而已虽衰乱之俗而安赖此也若之何而剪去之哉论者不思释氏扶世助教之大益而疾其雕锼彩绘之小费吾故曰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者也   乐天曰上古之化也大道惟一中古之教也精义无二盖上率下以一德则下应上无二心故儒墨六家不行于五帝道释二教不及于三皇迨乎德既下衰道又上失源离派别朴散器分于是乎儒道释之教鼎立于天下矣降及近代释氏尤甚焉臣伏观其教大抵以禅定为根以慈忍为本以报应为枝以斋戒为叶夫然亦可以诱掖人心辅助王化然臣以为不可者有以也臣闻天子者奉天之教令兆人者奉天子之教令令一则理二则乱若参以外教二三孰甚焉况国家以武定祸乱以文理华夏执此二柄足以经纬其人矣而又区区西方之教与夫子抗衡臣恐乖古先惟一无二之化也然则根本枝叶王教备焉何必使人去此取彼若欲以禅定复人性则先王有恭默无为之道在若欲以慈忍厚人德则先王有忠恕恻隠之训在若欲以报应禁人僻则先王有惩恶劝善之刑在若欲以斋戒抑人淫则先王有防欲闲邪之礼在虽臻其极理则同归或能助于王化然于异名则殊俗足以贰乎人心故臣以为不可者以此也况僧徒日益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功耗人利于金宝之饰移君亲于师资之际旷夫妇于戒律之间古人云一夫不田有受其馁者一妇不织有受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胜数皆待农而食待蚕而衣臣窃思之晋宋齐梁以来天下凋弊未必不由此矣   曾子固曰自先王之道不明百家并起佛最晩出为中国之患而在梁为尤甚故不得而不论也盖佛之徒自以谓吾之所得者内而世之论佛者皆外也故不可诎虽然彼恶睹圣人之内哉书曰思曰睿睿作圣盖思者所以致其知也能致其知者察三才之道辨万物之理小大精粗无不尽也此之谓穷理知之至也知至矣则在我者之足贵在彼者之不足玩未有不能明之者也有知之之明而不能好之未可也故加之诚心以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乐之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乐之能乐之则能安之矣如是则万物之自外至者安能累我哉万物之所不能累故吾之所以尽其性也能尽其性则诚矣诚者成也不惑也既诚矣必充之使可大焉既大矣必推之使可化焉能化矣则含智之民肖翘之物有待于我者莫不由之以全其性遂其宜而吾之用与天地参矣德如此其至也而应乎外者未尝不与人同此吾之道所以为天下之通道也故与之为衣冠饮食冠婚丧祭之具而由之以教其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者莫不一出乎人情与之同其吉凶而防其忧患者莫不一出乎人理故与之处而安且治之所集也危且乱之所去也与之处者其具如此使之化者其德如彼可不谓圣矣乎既圣矣则无思也其至者循理而已无为也其动者应物而已是以覆露乎万物鼓舞乎羣象而未有能测之者也可不谓神矣乎神也者至妙而不息者也此圣人之内也圣人者道之极也佛之说其有以易此乎求其有以易此者故其所以为失也夫得于内者未有不可行于外也有不可行于外者斯不得于内矣易曰知周乎万物而道济乎天下故不过此圣人所以两得之也知足以知一偏而不足以尽万事之理道足以为一方而不足以适天下之用此百家所以两失之也佛之失其不以此乎则佛之徒自以谓得诸内者亦可谓妄矣夫学史者将以明一代之得失也臣等故因梁之事而为着圣人之所以得及佛之所以失以传之者使知君子之所以距佛者非外而有志于内者庶不以此而易彼也   又曰人不能相持以生于是圣人者起绍天开治治者罔不云道德仁义礼智六达而不悖然后人乃克羣游族处生养舒愉歴选列辟无有改此者也独浮屠崛起西陲荒忽枭乱之地假汉魏之衰世基潜迹文诡辩奋丑行至晋终梁破正擅邪鼔行中国有卑世主轻海内之实盛从诡谲嵬琐恣睢之邪情驰骛祓祥倾荡怪神之邪说离君臣叛父子捐耒耜桑柘之务髠而缁不俪不嗣辟而无用意者在削灭典刑刬学刮语寝礼崩乐涂民视听遂将驱除唐虞汩沉三代杜塞仲尼之训检自贤其淫妄然使天下混然不知是非治乱之所存为言动居处皆变诸异俗缅惟在昔尊礼义而尚失畴圯废而克终故圣明者称唐虞暴乱者蹈幽厉况欲尽汛扫人之所以生息之道漂荡圣贤数千载功业专遂已之私而可以行之哉虽宿儒硕生绳其僻邪乖刺勤恳于策书然世主莫之寤其波流汗漫无其捄止其徒相与唱而大之习为诪张幻惑下祸降休若探诸箧与百姓交于道而接于市悉天下之财什伍而奉焉其庐益侈其众益蕃其辨益枝叶耗费无穷而怪乱无极矣哀哉孰抑而正之与或曰斯嫉其迹庻矣盍究其源情性奭然与孔子异意凡为之者不爱官争能贤夫惟印组为务逐逐然相轧也曰否明先王之道内足以不惑外足以行事情性有不平欤背而之他将失其平尚何有于孔子之意官也以行吾道能也以治不能或争而轧之者自其戾先王之道而教义不行也尊教兴义则上让而下竞畴轧之乎谋末而遗本以售其辞斯害也已浮图利心无足而假无欲也行伪险秽而强高言淡泊也恶在其为贤哉则又以谓为愚者设之故鬼神之相司察冥报阴谪灾福相胜相摩之说以震恐于其心觊其感惧而创艾是又惑也其以冥报阴谪之可畏孰与畏刑而慕赏哉謇謇者陈礼义损益灼然着乎其前当世之法生杀出入升黜成败焯乎迫于其心而犹不知省而避也奚暇顾未至之祓祥哉若晋魏梁隋之间蹈道者乡劝而抵触者衰止欤否也则浮屠之说无益已可知矣今者虞庠夏校之制未备而塔庙丛于海■〈宀禹〉缘南亩操机杼之民寡而断发异服之隶肩相摩踵相交也缀学立制补礼改乐之道未极而蛮貊之书眩中国者骊驾聫驷不足载邃宇髙栋不足容也声明文物之具未完而洪钟迭鼔之声铿锵于闾阎崇奉之侈古之未极者今复尽行之矣民父子粝粱之食褐衣之袭举捐之矣是以在下不免乎有冻饿之民操觚囊而为沟中瘠也为今之策先民所谓复其人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导之出于中计斥祷祠之未制厌胜之嵬学自上先焉场庙勿新也诵试勿数也冠而隶籍五百髠其一人为老子学搥提仁义截絶礼法乱人伦耗农桑之务其源不可不深为制仿此顾其数亦创艾之一端也王者正德以应天纯仁以得民羣天下之智愚而告之以往古教之以至顺粲焉寰宇之间形气之内圣人之典章存焉可以外运造化内沾毫芒寝之以纯嘏矣恶用释氏之法荒唐之学哉   六一曰佛法为中国患千余岁世之卓然不惑而有力者莫不欲去之已尝去矣而复大集攻之暂破而愈坚扑之未灭而愈炽遂至于无可奈何是果不可去邪盖亦未知其方也夫医者之于疾也必推其病之所自来而治其受病之处病之中人乘其气虚而入焉则善医者不攻其疾而务养其气气实则病去此自然之效也故救天下之患者亦必推其患之所自来而治其受患之处佛为异端去中国最逺而有佛固已久矣尧舜三代之际王政修明礼义之教充于天下如此之时虽有佛无由而入及三代衰王政缺礼义废后二百余年而佛至于中国由是言之佛所以为吾患者乘其缺废之时而来此其受患之本也补其缺修其废使王政明而礼义充则虽有佛无所施于吾民矣此亦自然之势也昔尧舜三代之为政设为井田之法籍天下之人计其口而皆受之田凡人之力能胜耕者莫不有田而耕之敛以什一差其征赋以督其不勤使天下之民皆尽于南亩而不暇乎其它然又惧其劳且怠而入于邪僻也于是为制牲牢酒醴以养其体笙匏俎豆以恱其耳目于其不耕休力之时而教之以礼故因其田猎而为搜狩之礼因其嫁娶而为婚姻之礼因其死葬而为祭祀之礼因其饮食羣聚而为乡射之礼非徒以防其乱又因而教之使知尊卑长幼凡人之大伦也故凡养生送死之道皆因其欲而为之制饰之物采而文焉所以恱之使其易趣也顺其情性而节焉所以防之使其不过也然犹惧其未也又为立学以讲明之故上自天子之郊下至乡党莫不有学择民之聪明者而习焉使相告语而诱劝其愚惰呜呼何其备也盖尧舜三代之为政如此其虑民之意甚精治民之具甚备防民之术甚周诱民之道甚笃行之以勤而被于物者洽浸之以渐而入于人者深故其民也不用力乎南亩则从事于礼乐之际不在乎家则在乎庠序之间耳闻目见无非仁义礼乐而趣之不知其倦终身不见异物又奚暇夫外慕哉故曰虽有佛无由而入者谓有此具也周衰秦并天下尽去三代之法而王道中絶后之有天下者不能勉强其为治之具不备防民之渐不周佛于此特乘间而出千有余岁之间佛之来者日益众吾之所为者日益坏井田最先废而兼幷游惰之奸起其后所谓搜狩婚姻丧祭乡射之礼凡所以教民之具相次而尽废然后民之奸者有暇而为他其良者泯然不见礼义之及已夫奸民有余力则思为邪僻良民不见礼义则莫知所趣佛于此时乘其隙方鼔其雄诞之说而牵之则民不得不从而归矣而况王公大人往往倡而驱之曰佛是真可归依者然则吾民何疑而不归焉幸而有一不惑者方赩然而怒曰佛何为者吾将操戈而逐之又曰吾将有说以排之何其不思之甚也夫千岁之患徧于天下岂一人一日之可为民之沉酣入于骨髓非口舌之可胜然则将奈何曰莫若修其本以胜之昔战国之时杨墨交乱孟子患之而专言仁义故仁义之说胜则杨墨之学废汉之时百家并兴董仲舒患之而退修孔氏故孔氏道明而百家自息此所谓修其本而胜之之效也今八尺之夫被甲荷戟勇盖三军然而见佛则拜闻佛之说则有畏慕之诚者何也彼诚壮佼其中心茫然无所守而然也一介之士眇然柔懦进趋畏怯然而闻有道佛者则义形于色非徒不为之屈又欲驱而絶之者何也彼无他为学问明而礼义熟中心有所守以胜之也然则礼义者胜佛之本也今一介之士知礼义尚不能甘为之屈使天下皆知礼义则胜之矣此自然之势也   又曰昔荀卿之说以为人性本恶著书一篇以持其论予始爱之及见世人之归佛者然后知荀卿之说缪焉甚矣人之性善也彼为佛者弃其父子絶于夫妇于人之性甚戾又有蚕食虫蠧之弊然而民皆相率而归焉者以佛有为善之说故也呜呼诚使吾民晓然知礼义之为善则安知不相率而从哉奈何教之谕之之不至也佛之说熟于人耳入乎其心久矣至于礼义之事则未尝见闻今将号于众曰禁汝之佛而为吾礼义则民将骇而走矣莫若为之以渐使其不知而趣焉可也盖鲧之治水也鄣之故其害益暴及禹之治水也导之则其患自息盖患深势盛则难与敌莫若驯致而去其害之易也今尧舜三代之政其说尚传其具皆在诚能讲而修之行之以勤而浸之以渐使民皆乐而趋焉则充行乎天下而佛无所施矣传曰物莫能两大自然之势也奚必曰火其书而庐其居哉昔者蛮夷戎狄杂居九州岛之间所谓徐戎白狄荆蛮淮夷之类是也三代既衰若此之类并侵于中国故秦以西戎据宗周矣楚之君僭号称王春秋书用鄫子传记被髪于伊川而仲尼亦以不左衽为幸当是之时佛虽不来中国几何其不沦胥也以是而言王道不明而仁义废则呉楚之患至矣及孔子作春秋别嫌微而明中外然后王道复明方今九州岛之民莫不右衽而冠带其为患者特佛尔其所以胜之之道非有甚高难行之说也患乎忽而不为耳夫郊天祀地与夫宗庙社稷朝廷之仪皆天子大礼也今皆举而行之至于搜狩婚姻丧祭乡射之礼此郡县有司之事也在乎讲明而颁布之耳然非行之以勤浸之以渐则不能入于人而成化自古王者之政必世而后仁今之议者将曰佛来千余岁有力者尚无可奈何何用此迂缓之说为是则以一日之功不速就而弃必世之功不为也可不惜哉昔孔子叹为俑者不仁盖伤乎启其渐而至于用殉也然则为佛者不犹甚于作俑乎当其始来未见其害引而内之今为害着矣非待先觉之明而后见也然而恬然不以为怪者何哉夫物极则反数穷则变此理之常也今佛之盛久矣乘其穷极之时可以反而变之不难也昔三代之政皆圣人之事业及其久也必有弊故三代之术皆变其质文而相救就使佛为圣人及其弊也犹将救之况其非圣人者乎奸邪之士见信于人者彼虽小人必有所长以取信是以古之人君惑之至于乱亡而不悟今佛之法可谓奸且邪矣盖其为说亦有可以惑人者使世之君子虽见其弊而不思救岂又善惑者欤抑不得其救之之术也救之莫若修其本而胜之舍是而将有为虽贲育之勇孟轲之辩太公之阴谋吾见其力未及施言未及岀计未及行而先已陷于祸败矣何则患深势盛难与敌非驯致而为之莫能也故修其本以胜之作本论   歴代名贤确论卷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贤确论卷二十八   老子之道【荆公 颍滨 范文正 东坡 乐天】   佛老之教【昌黎 六一 颍滨】   老子之道   荆公曰道有本末本者万物之所以生也末者万物之所以成也本者出之自然故不假乎人之力而万物以生也末者涉乎形器故待人力而后万物以成也夫其不假人之力而万物以生则是圣人可以无言也无为也至乎有待于人力而万物以成则是圣人之所以不能无言也无为也故昔圣人之在上而以万物为已任者必制四术焉四术者礼乐刑政是也所以成万物者也故圣人唯务修其成万物者不言其生万物者盖生者尸之于自然非人力之所得与矣老子者独不然以为涉乎形器者皆不足言也不足为也故抵去礼乐刑政而唯道之称焉是不察于理而务髙之过矣夫道之自然者又何预乎唯其涉乎形器是以必待于人之言也人之为也其书曰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夫毂辐之用固在于车之无用然工之琢削未尝及于无者盖无出于自然之力可以无与也今之治车者知治其毂辐而未尝及于无也然而车以成者盖毂幅具则无必为用矣如其知无为用而不治毂辐则为车之术固已疎矣今知无之为车用无之为天下用然不知所以为用也故无之所以为用者以有毂辐也无之所以为天下用者以有礼乐刑政也如其废毂辐于车废礼乐刑政于天下而坐求其无之为用也则亦近于愚矣   颍滨曰孔子以仁义教人而以礼乐治天下仁义礼乐之变无穷而其称曰吾道一以贯之茍无以贯之则因变而行义必有支离而不合者矣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语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而孔子自谓下学而上达者洒扫应对诗书礼乐皆其所从学也而君子由是以达其道小人由是以得其器达其道故万变而致一得其器故有守而不荡此孔子之所以两得之也盖孔子之为人也周故示人以器而晦其道使达者有见而未达者不眩也老子之自为也深故示人以道而略其器使达者易入而不恤其未达也要之其实皆至于道而所从施之有先后耳三代之后释氏与孔老并行于世其所以异者体道愈逺而立于世之表指天下之所不见以示人而不忧其不悟其说又老氏之眇也老子八十一章予尝为之解其说如此   范文正公曰老子曰名与身孰亲【言人知爱名不如爱其身之亲也】庄子曰为善无近名【言为善近名人将嫉之非全身之道也】此皆道家之训使人薄于名而保其真斯人之徒非爵禄可加赏罚可动岂为国家之用哉我先王以名为教使天下自劝汤解网文王葬枯骨天下诸侯闻而归之是三代人君已因名而重也太公直钩以邀文王夷齐饿死于西山仲尼聘七十国以求行道是圣贤之流无不涉乎名也孔子作春秋即名教之书也善者褒之不善者贬之使后世君臣爱令名而劝畏恶名而惰矣夫子曰疾没世而名不称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然则为善近名岂无伪耶臣请辩之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性本仁义】三王身之也【躬行仁义】五霸假之也【假仁义而求名】后之诸侯逆天暴物杀人盗国不复爱其名者也人臣亦然有性本忠孝者上也行忠孝者次也假忠孝而求名者又次也至若简贤附势反道败德弑父叛君唯欲是从不复爱其名者下也人不爱名则虽有刑法干戈不可止其恶也武王克商式商容之闾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是圣人敦奨名教以激劝天下如取道家之言不使近名则岂复有忠臣烈士为国家之用哉   东坡曰天下之道惟其辩之而无穷攻之而无间辩之而有穷攻之而有间不足以为道昔者六国之际处士横议以荧惑天下杨氏为我而墨氏兼爱凡天下之人有以君臣父子之亲而不相顾者皆归于杨氏而道途之人皆可以为父子兄弟者举皆归于墨氏也夫天下之人不可以絶天属之亲而合其无故之欢此其势然也故老聃庄周知天下之不正也起而承之以为兼爱为我之不足以收天下是以不为为我不为兼爱而处乎兼爱为我之外此其意以为不兼爱则天下讥其无亲不为我则天下讥其为人故两无所适处而泛泛焉浮游于其间而曰我皆无所为以是足以自免而逃天下之是非矣天下之惟其是所是非所非是以其说可得而考其终今以老庄无所是非而其路归于无有此其思之亦详矣杨氏之为我墨氏之兼爱此其为道莫不有所执也故为我者为兼爱之所诋而兼爱者为为我之所毁是二者其地皆不可居然而得其间而固守之则可以杜天下之异端而絶其口盖古之圣人惟其得而居之是以天下大服而其道遂传于后世今老聃庄周不得由大道而见其隙窃入于其间而执其机是以其路纵横坚固而不可破也且夫天下之事安可一说治也而彼二子者欲一而兼爱断之以为我故其说有时焉而遂穷夫圣人能处于其间而制其当然兼爱为我亦莫齐也而能用之以无失乎道处天下之纷纭而不失其当故曰伯夷叔齐虞仲夷逸隠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夫无可无不可此老聃庄周之所以为辩也而仲尼亦云则夫老聃庄周其思之不可以为不缪矣盖尝闻圣人之道处于可不可与之际而遂从而实之是以其说汗漫而不可诘今将以求夫仲尼老聃之是非者惟能知夫虚实之可用与否也已盖夫天下固有物也有物而相遭则固亦有事矣是故圣人从其有而制其御有之道以治其有实之事则于天下夫亦何事之不可为至区区焉求其有以纳之于无则其为用不胜劳矣夫老聃庄周则未尝知其穷矣夫其穷者何也不若从其有而有之之为易也故曰常无欲以观其妙而又曰常有欲以观其徼既曰无之以为用又曰有之以为利而至于佛者则曰断灭而又曰无断无灭既曰无矣而又恐无之反以强既断灭矣又恐断灭之为累则夫其情可见矣昔者仲尼有言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夫老聃庄周其迹近于中庸而无忌惮也哉   乐天曰夫欲使人情俭朴时俗清和莫先于体黄老之道也其道在乎尚寛简务俭素不眩聪察不役智能而已盖善用之者虽一邑一郡一国至于天下皆可以致清浄之理焉昔宓贱得之故不下堂而单父之人化汲黯得之故不出合而东海之政成曹参得之故狱市勿扰齐国大和汉文得之故刑伐不用而天下大理其故无他清浄之所致耳故老子曰我无为而人自化我好静而人自正我无事而人自富我无欲而人自扑此四者皆黄老之要道也陛下诚能体而行之则人俭朴而俗清和矣   佛老之教   昌黎曰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道有君子有小人而德有凶有吉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为仁孑孑为义其小之也则宜其所谓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也其所谓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谓德也凡吾所谓道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去仁与义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宋齐梁魏隋之间其言仁义道徳云者不入于杨则入于墨不入于墨则入于老不入于老则入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附之出者污之噫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孰从而听之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为孔子者习闻其说乐其诞而自小也亦曰吾师亦尝师之云尔不惟举之于其口而又笔之于其书噫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其孰从而求之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讯其末惟怪之欲闻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民者六古之教者处其一今之教者处其三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贾之家一而资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古之时人之害多矣有圣人者立然后教之相生养之道为之君为之师驱其虫蛇禽兽而处之中土焉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为之工以赡其器用为之贾以通其有无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其湮郁为之政以率其怠倦为之刑以锄其强梗相欺也为之符玺斗斛权衡以信之相夺也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为之备患生而为之防今其言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争呜呼其亦不思而已矣如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何也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无爪牙以争食也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者也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臣不能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则失其所以为臣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则诛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养之道以求其所谓清浄寂灭者呜呼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不见黜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不见正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帝之与王其号各殊其所以为圣一也夏葛而冬裘渇饮而饥食其事虽殊其所以为智一也今其言曰曷不为太古之无事是亦责冬之裘者曰曷不为葛之之易也责饥之食者曰曷不为饮之之易也传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将以有为也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者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经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今也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德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丝麻其居宫室其食粟米蔬果鱼肉其为道易明而其教易行也是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是故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郊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鬼飨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荀与扬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由周公而上上而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为臣故其说长然则如之何其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其亦庻乎其可也   六一曰夫老与佛之学皆行于世久矣为其徒者常相訾病若不相容于世二家之说皆见斥于吾儒宜其合势并力以为拒守而乃反自相攻惟恐不能相弱者何哉岂其死生性命所持之说相盭而然耶故其代为兴衰各繋于时之好恶虽善辩者不能合二说而一之至其好大宫室以矜世人则其为事同焉而佛能箝人情而鼓以祸福人之趋者常众而炽老氏独好言清浄逺去灵仙飞化之术其事冥深不可质究则其为常以淡泊无为为务故凡佛氏之动摇兴作为力甚易而道家非遭人主之好尚不能独兴其间能自力而不废者岂不贤于其徒也哉   颍滨曰圣人将有以夺之必有以予之将有以正之必有以揉之纳之于正而无伤其心去其邪僻而无絶其不忍之意有所矫拂于天下大变其俗而天下不知其为变也释然而顺油然而化无所龃龉而天下遂至于大正矣盖天下之民邪淫不法纷乱而至于不可告语者非今世而然也夫古者三代之民耕田而后食其粟蚕缫而后衣其帛欲享其利而勤其力欲获其报而厚其施欲求父子之亲则尽心于慈孝之道欲求兄弟之和则致力于友悌之节欲求夫妇之相安朋友之相信亦莫不务其所以致之之术故民各治其生无望于侥幸之福而力行于可信之事凡其所以养生求福之道如此其精也至其不幸而死其亲戚子弟又为之死丧祭祀岁月伏腊之制所以报其先祖之恩而可安恤孝子之道者甚具而有法笾豆簠簋饮食酒醴之荐大者于庙而小者于寝荐新时祭春秋不阙故民终三年之丧而又于终身不絶之恩爱惨然若其父祖之居于其前而享其报也至于后世则不然民怠于自修而其所以养生求福之道皆归于鬼神冥寞之间不知先王死丧祭祀之礼而其所以追养其先祖之意皆入于佛老虚诞之说是以异端之教交于中国纵横放肆其尊贵富盛比于王者而其徒党遍于天下其宫室屋宇衣服饮食常侈于天下之民而中国之人明哲礼义之士亦未尝以为怪幸而其间有疑怪不信之心则又安视而不能去此其何故也彼能执天下养生报死之权而吾无以当之是以若此不可制也盖天下之君子尝欲去之而亦既去矣去之不久而还复其故其教之入于民者甚深而其道之恱于民者甚佞世之君子未有以解其所以入而易其所以恱是以终不能服天下之民以为养生报死皆出于此吾未有以易之而遂絶其教欲纳之正而伤其心欲去其邪僻而絶其不忍之意故民之从之也甚难闻之曰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作乎此者必有以动乎彼也夫天下之民非有所恱乎佛老之道而恱乎养生报死之术今能使之得其所以恱之之实而去其所以恱之之名则天下何病而不从盖先王之教民养生有方而报死有礼凡国之赏罚黜陟各当其实贫富贵贱皆出于其人之所当然力田而多收畏法而无罪行立而名声发德成而爵禄至天下之人皆知其所获福之因故无惑于鬼神而其祭祀之礼所以仁其祖宗而慰其子孙之意者非有卤莾不祥之意也故孝子慈孙有所归心而无事于佛老臣愚以为严赏罚敕官吏明好恶慎取予不赦有罪使佛老之福不得茍且而惑其生因天下之爵秩建宗庙严祭祀立尸祝有以大塞人子之望使佛老之报不得乘隙而制其死盖汉唐之际尝有行此者矣而佛老之说未去亦尝有去者矣而赏罚不详祭祀不谨是以其道牢固而不可去既去而复反其旧又曰善为言者因其人之言而与之言则天下之辩者服矣与其里人言曰吾父以为不然则谁肯信以为尔父之是是故不若与之论曲直虽楚人可以与秦人言之而无害故夫天下之所为多言以排夫异端终以不明者惟不务辨其是非利害而以父屈人也夫圣人之所为尊于天下为其知天理之所在也而周公仲尼所以为信于天下以其子弟而知之也故非其子弟则天下有不知周公之为周公而仲尼之为仲尼也是故老聃庄周其为说不可以周孔辨也何者彼且以为周孔之不足信也夫圣人之于事譬如规矩之于方圆尔天下之人信规矩之于方圆而以规矩辨天下之不方不圆则不若求其至方至圆以阴合于规矩使规而不圆矩而不方则无害于吾说若此则其势易以折天下之异论昔者天下之士其论老聃庄周与佛老之道皆未尝得其要也老聃之说曰去仁义絶礼乐而后天下安吾之说曰仁义礼乐天下之所恃以治者佛之说曰弃父絶子不为夫妇放鸡豚食菜茹而后万物遂而吾之说曰父子夫妇食鸡豚而遂万物之性夫彼且以其说而吾亦以其说彼且不吾信如吾之不彼信也盖天下之不从莫急于未信而强刼之故夫仁以安人而行之以义节之以礼而播之以乐守之以君臣而维之以父子兄弟食肉而饮酒此明于孔子者之所知也而欲以谕其所不知之人而曰孔子则然嗟夫难哉愚则不然曰天下之道辩之而无穷攻之而无间辩之而有穷攻之而有间则是不足以为道果孔子而有穷也亦将舍而他之惟其无穷是以知其为道而无疑盖天下有能平其心而观焉而不牵夫仲尼老聃之名而后可以语此也 又曰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自五帝三王以形器治天下道之以礼乐齐之以政刑道行于其间而民莫知也文武之后虽召公毕公之贤君子不以为知道者至春秋之际管仲晏子子产叔向之徒以仁义忠信成功于天下然于其道则已逺矣孔子出于周末收文武之遗而得尧舜之极其称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尝自谓我下学而上达者于其门人惟颜子曾子庶几以道许之一时贤者若老子之明道其所以尊之者至矣史称孔子既见老子退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网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缯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云气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耶老子体道而不婴于物孔子至以龙比之然卒不与共斯世也舍礼乐刑政而欲行道于世孔子固知其难哉东汉以来佛法始入中国其道与老相出入皆易所谓形而上者而汉世士大夫不能明也魏晋以后略知之矣好之笃者则欲施之于世疾之深者则欲絶之于世二者皆非也老佛之道与吾道同而欲絶之老佛之教与吾教异而欲行之皆失之矣秦姚兴区区一隅招延缁素译经谈妙至者凡数千人而姚氏之亡曾不旋踵梁武继之江南佛事前世所未尝见至舍身为奴隶郊庙之祭不荐毛血父子皆陷于侯景而国随以亡议者观秦梁之败则以佛法为不足赖矣后魏太武深信崔浩浩不信佛法劝帝斥去僧徒毁经坏寺既灭佛法而浩亦以非罪赤族唐武宗欲求长生徇道士之私夷佛灭僧不期年而以弑崩议者观魏唐之祸则以佛法为不可忤矣二者皆见其一偏耳老佛之道非一人之私说也自有天地而有是道矣古之君子以之治气养心其髙不可婴其洁不可溷天地神人皆将望而敬之圣人之所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一用此道也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絶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蹷道之于物无所不在而尚可非乎虽然蔑君臣废父子而以行道于世其弊必有不可胜言者诚以形器治天下道之以礼乐齐之以政刑道行于其间而民不知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涣然不见其际而天下化不亦周孔之遗意也哉   歴代名贤确论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歴代名贤确论卷二十九   文侯   国之兴亡【颍滨】   惠王   惠王不肖【温公】   孟子对王以仁义【温公】   移粟救饥【荆公】   安僖王   公子无忌【颍滨 东坡 温公】   武灵王   武灵王之亡【温公】   惠文王   蔺相如【颍滨】   孝成王   长平之败【颍滨】   平原君【颍滨】   虞卿【颍滨】   鲁仲连【颍滨】   颇牧【温公 颍滨】   献子   韩之兴不在献子【颍滨】   昭侯   赏罚公而享国【温公】   诸王   齐国之兴亡【温公】   威王   诛赏【老泉 牛僧孺】   淳于髠【东坡】   宣王   陈仲子【颍滨 温公】   愍王   孟尝伐秦【颍滨】   孟尝养士【温公 东坡 荆公】   襄王   田单【东坡 颍滨】   齐王建   颜蠋【东坡】   国之兴亡   颍滨曰魏文侯非战国之君也内师事卜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被儒者服身无失德用吴起西门豹李悝尽力耕战民赖以富而敌不敢犯外以礼与信交接诸侯与韩赵无怨终其身魏人不知战国之患虽非盛德之主使当平世得行其志虽汉文帝不能逺过也一时诸侯无足言者矣至子武侯稍以侵暴邻国至孙惠王藉父祖之业结怨韩赵齐乘其弊杀庞涓虏太子秦人因之遂取西河地魏由此衰不然以全魏之力据山河之利秦岂能动之哉   惠王不肖   温公曰魏文侯以列国大夫好贤礼士终为天下显诸侯至于今称之惠王有一商鞅不能用而弃之于秦使还为国害丧地七百里窜身大梁子孙遂微贤不肖之相望岂不逺哉   孟子对王以仁义   温公载孟子告梁惠王曰何必曰利子思吿孟子牧民之道先利之仁义固所以利之也易曰利者义之和利用安身以崇德此皆利之大者也温公曰子思孟子之言一也夫惟仁者知仁义之利不仁者不知也故孟子之对梁王直以仁义而不及利者所与言之异故也   移粟救饥   荆公曰梁惠王尝移粟以救饥馑孟子论而非之所谓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若夫治不由先王之道者是徒善徒法也五帝三王之世可谓隆盛亦不能使五榖常登水旱不至然无冻馁民者上有美政而下有储蓄之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