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选辑 - 第 23 页/共 37 页

--以上见原书卷四十。   山东巡抚李秉衡奏和议要挟过甚万难曲从折(四月初七日到)   降二级留任、又降二级留任山东巡抚臣李秉衡跪奏:为和议要挟过甚,万难曲从;再沥愚忱,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前以「和议将成、条约尚须斟酌」,于三月二十三、二十五等日先后电折奏陈在案。近闻李鸿章已回天津,和款展于四月十四日换约;条款内有割台、澎及奉天辽河以南地,并赔兵费二万万两,南北两京、苏州、杭州、重庆、沙市等处通商,暨倭驻兵威海、每年付饷五十万各条。此事尚未明奉谕旨,以臣所闻亦前后小有歧异。军国大计,朝廷自有权衡,臣何敢哓哓上渎。惟彼族要挟过甚,事事曲从,即无以为国。外间微闻此议,食毛践土之伦无不切齿愤恨;臣受恩深重,若徒隐忍缄默,实觉辜恩负职,清夜难安。谨干冒斧锧,敬再为我皇上陈之。   辽河以南,自牛庄沿海至盖平、复州、金州、旅顺转而东至凤皇城、鸭缘江,皆海防形胜之地,为京师左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倭夷贪很成性,引而纳之肘腋之地,而欲虎之无噬、蛇之无螫也,得乎?台湾为东南藩蔽,无论要害一失,沿边各省不能安枕;且其地入版图者数百年,物产丰饶、户口蕃息,士农工商各安其所;一旦使之弃祖宗富饶之旧业,责令迁徙,必至流离失所,怨讟繁兴。谁非朝廷之赤子,而忍令罹此荼毒乎?况安土重迁,人之恒情;设有凭恃形势、铤而走险以与倭相抗者,将遏其义愤,强令臣服于倭乎?抑责其负固不服,而加之罪乎?不然,倭又将与我为难也。我朝深仁厚泽,无论如何为难,断不加赋;赔款二万万,非借洋债不可。照台湾成案以八厘取息计之,岁需息银一千六百万两;息无所出,又将借本银以还息银。从前以海关抵偿,故取携甚便;设海关不数坐扣,则借款未必可得,将取盈于丁赋,举中国有限之脂膏尽以哄其盘剥。即此一端,国势已不可支。况款议若此,则害切剥肤!各处防营仍不能撤,兵饷又从何出?国家岁入有常,安得有无穷之财力以塞此漏卮哉!金陵、苏州、杭州、重庆、沙市,向未准各国立通商口岸;京师重地,更非外省可比。若倭人一开此端,则各国条约向有「一律照办」之语,将接踵而至,利权尽为所揽。况禁近之地,彼族包藏祸心,设有仓猝不备之虞,其患何堪设想!夫中国之亟亟求和者,欲苟图旦夕之安耳。闻倭自兴兵以来,借国债至一万五千万元,财力困穷,人民愁苦;不过强力偾兴,外实内虚。于此时而自谓战不能胜,偿之以巨款、赂之以土地;割辽河而北洋为所据、割台湾而南洋为所据,复驻兵威海以扼中权之要:是倒持太阿之柄以授人,而使之厚其力以图我。即欲求旦夕之安,不可得矣!   方今泰西各国眈眈环向,俄人虎视于西北,英、法狼顾于西南,皆视我与倭之事以为进退;如此次曲徇其欲,数年之内,俄必索我天山南北及吉林、黑龙江两省,英必索我前后藏地,英与俄必争索我乌梁海,法必索我云南、广西边地。祸变之兴,殆不旋踵。历观往代割地和亲、卑礼厚币,偷安未久,覆亡随之;史册所垂,可为殷鉴。   伏望我皇上赫然震怒,立绝和议;布告天下臣民并各和好与国,声其欺侮要挟之罪,为万国所不容、神人所共愤。以偿兵费之款养战士,严敕各将帅、督抚效死一战;半年之内,倭必不支。即令战而不胜,亦断不能于从前失地外,再失数千里疆士。况天威震迭,薄海同仇;果万众一心,未有战而不胜之理!必待彼势绌求和,然后定约;则我国家威棱遐畅,自不敢肆其凭陵矣。   臣忧愤迫切,谨披肝沥胆,昧死渎陈;不胜悚惧屏营之至!谨专折由驿驰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立赐睿断施行!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一日。   吏部代递郎中延熙等昌文折(四月初七日)   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臣张之万等跪奏:为据情代奏,仰祈圣鉴事。   窃据臣部文选司郎中延熙、李绍芬等以「和议宜筹全局」呈请代奏等因,臣等公同阅看,事关军务,不敢壅于上闻;谨将原呈卦固,恭呈御览。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七日,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臣张之万、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臣宗室麟书、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臣徐桐(入闱)、署吏部尚书臣翁同龢、降二级留任降一级留任吏部左侍郎臣崇光、吏部左侍郎臣徐用仪、吏部右侍郎臣长萃、吏部右侍郎臣廖寿恒。   郎中延熙等呈文   郎中延熙等呈文   吏部文选司郎中延熙、李绍芬等,为呈请代奏和议宜筹全局,仰祈圣鉴事。   窃自倭奴犯顺,诸将失律;朝廷不忍涂炭生灵,委曲言和诚亦万不得已。顾不得已而言和,亦谓目前聊可相安、将来徐图自立耳。近日传闻大学士李鸿章与倭奴议和,有割全台及辽阳以南一条,有威海暂许住兵、岁助兵费一条,有赔款二万万两一条;其余传说不一。即此三条,能保目前可以相安、将来可以自立乎?无论辽阳为国家根本,譬之树木,既掘其根,枝叶断难复茂;即以台论,闻台民忠义奋勇,誓不从敌。若果不从,朝廷将用兵取台以予倭乎?抑任倭奴自取乎?用兵取台以予倭,台民何辜,当为朝廷所不忍也;任倭奴自取,是直驱孝子顺孙以供寇雠之吞噬也。倭奴取台而即得台,犹可谓台民自罹于惨苦也;倭奴取台而不得台,必仍以兵事责言于我,是欲罢兵而兵终不得罢也。自各国通商以来,天下形势在于海面;威海、旅顺,天生险隘以保卫京畿;此北洋大门户也。守威海、旅顺,则天津无虞;天津无虞,则京畿可以安帖。今旅顺既失而不还、威海又许其住兵,全海形势皆失,北洋即为自强之计,亦属无地自容;一言不合,彼将愤兵相加,要挟何有底止!且倭奴狡诈百出,若赔款交清之后彼仍久据不归,尔时又何能复以兵力相争,驱之使去!天下财力止有此数,国家岁入七千余万,每岁用且不敷。今以二万万资倭奴,彼将日益强大;我竭天下脂膏,十余年不能了此款项,又从何处再筹巨款以为制器、练军之用?是此三条,为目前计,即难以相安;为将来计,亦无以自立。此固宜熟思审处,不可轻听恫喝之辞以自误也。   窃观倭奴伎俩,殆有所止。彼所扰皆沿海地方,不敢深入旱地也;辽阳打牲手鎗法灵便,彼一有所损,则委而不致也。其国贫而债重,将取偿于此一战;闻其议院,颇有离心。我若坚持数月,彼将不能自了。为今之计,惟有速筹急来缓受之法。枢臣目击时艰、身当重任,胸中自有成算;但得在廷诸臣不以身家系念,无复假持重之言为自卫之计,必能计出万全。方今天下全势、人心固结、腹地完善,尚不至束手无策也。倘朝廷计议已定,然后明降谕旨以定人心、申明纪律以作士气、招集流亡以壮军威,目前能战之将若宋庆、聂士成、董福祥、马玉昆、李光久、依克唐阿、刘永福,能战之帅若张之洞、李秉衡、唐景崧,皆义切同仇、声威素着;信而任之,必能奏绩。其有退败不前者,立予军前正法;勿令逡巡部议,侥幸求活。又以和敌之款移于用兵,饷取其足、赏取其重,军务自有起色。至于前之战败,皆望风自溃,又复有所牵制,故至此耳。宋庆能战,则胜负相半矣;山东能战,则胜负又半矣。然此犹近海之地;若使倭奴入旱地,则其胜负之数,我多于敌矣。倘主和议者谓战不足恃、如此议和无甚妨碍,即请皇上饬令将目前如何相安、将来如何自立之处?具折详晰上陈;仍饬下廷臣会议,勿任含糊敷衍,致贻后悔。   事关大局,凡属臣民,同深愤懑。不揣冒昧,缮折呈请代奏。谨呈。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七日,郎中延熙、郎中李绍芬、员外郎惠森、主事锺琦、郎中,恩浩、郎中觉罗锺培、员外郎范广衡、主事刘家模、主事雷祖迪、主事丁宝铨、员外郎联寿、郎中成和、郎中宗室载林、员外郎长旿、员外郎贺勋、员外郎昆玉、员外郎锡龄、员外郎熙彦、主事长明、主事宗室海锟、主事陈应禧、主事李坦、主事洪嘉与、主事孙笥经、主事刘华、主事关榕祚、主事刘显曾、主事孙绍阳、主事刘元弼、主事黄允中、委署主事文通、委署主事书年。   吏部代递主事王荣先等呈文折(四月初七日)   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臣张之万等跪奏:为据情代奏,仰祈圣鉴事。   窃据臣部候补主事王荣先、洪嘉与、鲍心增呈称『约草悖谬,万难隐忍曲从,宜速筹战守以挽危局而策武功』等语呈请代奏前来,臣等公同阅看,事关军务紧要,不敢壅于上闻;谨将原呈恭呈御览,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七日,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臣张之万、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臣宗室麟书、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臣徐桐(入闱)、署吏部尚书臣翁同龢、降二级留任降一级留任吏部左侍郎臣崇光、吏部左侍郎臣徐用仪、吏部右侍郎臣长萃、吏部右侍郎臣廖寿恒。   主事王荣先等呈文   主事王荣先等呈文   候补主事王荣先、洪嘉与、鲍心增,为呈请代奏约章悖谬、万难隐忍曲从,仰祈干纲速断,急筹战守以挽危局而策武功;恭祈圣鉴事。   窃自倭奴犯顺,我师进讨,日久无功;皇上轸念生民,不欲究武,爰遣北洋大臣李鸿章往议和事。凡在臣民,同深感戴。然必所开条约理势能行,不滋后患;乃可俯从,以纾目前之急。今闻现议各条,不足以安黔黎,适足贻忧宗社;此则大局安危所系,万万不可曲从者也。职等负惭敌忾、同抱杞忧,敢将约章利害欺绐情形,缕晰陈之。   第一款,中国认明朝鲜国确为完全无缺。按倭在朝鲜改制度、开铁路,极力经营,而反令中国认明无缺;此如盗入民家,毁其器物、攫其赀财,而强补盗之官代出并无被盗情形保状也。玩侮孰甚!又云令独立自主。即当声明倭亦不得于该国驻兵干预政事;何无一语及此,是为我敌国、实倭属埠也。又云该国向中国所修贡献典礼,全行废绝。考自古属国朝贡有缺,即力不能讨,亦无明颁诏谕准其废绝之理。况朝鲜久为藩服,我太祖、太宗经营之功,列祖、列宗覆冒之谊,垂三百年;今此约竟一语废绝,复欲我皇上御批允准。衡之事理,似不可行。   第二款,中国将管理下开地方之权--所有堡垒、军器、工厂及一切属公对象永远让与日本。查下开地方除未经收复各城不计外,其台湾一省勿论从前、即近二十年惨淡经营之城堡、台戍、局厂、铁路及一切经费不知凡几千万,而煤金之矿、硫磺、樟脑、粟米之饶利,外洋所估出产值五万万者不与焉;一旦举而让之日本,当年得之何其艰、今日失之何太易!又划界所开,除割台湾全岛、澎湖列岛其荒谬易见外,其云奉天南边地方划界自鸭绿江口抵安平河口至凤凰城及营口止,是折线以南,自未失之辽阳、大高岭一并在内,纵横几及千里既全割弃;而又云辽东湾东岸及黄海北岸在奉天省所属诸岛屿,一并在所让境内。查黄海即辽海别名,其北岸所包甚广;又申明之曰奉天省所属。按锦州一府,凡广宁、义州、宁远各州县西南抵山海关,皆在黄海北岸,均为奉天辖境;山海关外万山环抱、恃为天险,亦海岸岛屿耳。今并在让界之内,是并榆关弃之矣。即仅留关城,我岂能复出关门一步!不独锦府全境无一发之系而与盛京声息隔绝,必出喜峰口、绕蒙古草地乃通缓急应援,鞭长莫及;是举本朝龙兴之地及陵寝所在而弃之也。其吉林、黑龙江两省,更难越境有之;是一举而失幅员万里之地也。   第三款,两国派员划界,限一年竣事。查倭约既多含混于前,必生枝节于后;非尽弃各处险要,恐永无竣事之期。   第四款,中国将库平银二万万两赔偿日本军费。似此巨款,民间无可搜括,势必借之洋债;即数厘之息,每年已合一千余万。即能如约八次交完,已及八年;不知更几何年而后偿毕。即再以十年约算,是利银又须二万万也。而前八年之中除第一次外,又须给倭每百抽五之息,又给威海驻兵之费岁五十万;七年合计,又千数百万。是不计割内所失,已偿费四、五万万也。中国虽大,遭倭毒计,精髓立枯矣。   第五款,限二年内,地方人民愿迁居者任便变卖;限满后,宜视为日本臣民。又云台湾一省,限两个月内交清。查倭所割之地,台省最为繁庶;仅限两月交清,则所云二年内任便变卖迁居者,悉不可信;直弃我赤子为倭臣民而已。   第六款,换约后再会订通商行船条约及陆路通商章程。其通商,则添设口岸以便日本臣民往来侨寓,从事商业、工艺制作:一、湖北荆州沙市,二、四川重庆府,三、江苏苏州府,四、浙江杭州府。按沙市、重庆、苏、杭等处均系内地商贾辐凑之区,向未通商;重庆近虽设关,亦非外洋工艺制作之所。今概任倭作俑,尽夺民利矣;又于各府外另为伏笔,曰陆地通商。夫陆地更包括无外,是直举中国二十三行省而与倭共之也。其通商行船,除驶入各口搭客、装货外,一从宜昌溯至重庆,二进吴淞江及运河以至苏、杭。查宜昌上游及运河,向无准外洋行驶小轮船之例。又通商之国往往有兵轮阑入长江,在彼名为「护商」,而民情即多惊骇。犹幸泰西各国重在通商,且其来甚远耳。今倭包藏祸心,且离中国极近;若果行此约,彼以兵轮护商,何词可阻?一旦狡焉思逞,连樯驶入,上及重庆、内延苏杭腹地;一时水陆猝发,沿江七省尽为倭据矣。又日本在中国内地进口商货,勿庸输纳税钱、派征一切诸费。又得在中国通商口岸城市任便从事各款工艺,又得将各款工艺机器任便装运进口。查我内地税法,有出口、进口、落地种种名目,重以沿路关榷、厘局、船税,近又加以各项捐输,货物成本愈重,市价愈昂,获利愈微,商民所以交困也。今倭货既免一切征税,则成本甚轻,必减价出售以罔市利;是内地商贾之生业,自此废也。中国生齿极繁,除耕农外,率恃工艺餬口;通算产物之乡,何止以亿万计。今倭得于内地城市从事各款工作技艺,一则曰任便、再则曰任便,无复限制。又机器灵巧,一人所司可兼百人之职,一日所就可抵数月之功;是内地手民之生计,自此穷也。小民迫于衣食,惟利是视;今上海租界各商既多挂洋旗以逃税矣。若内地商贾失业,必尽变为倭商;内地手民失业,必尽佣为倭工:直为倭殴民而已,非仅并关税、厘金之利而失之也。   第八款日本军队暂行占守威海卫既已万不可行,且即云第一、第二两次作抵押,又云俟赔款交清、通商行船约章批准互换周全妥善,可允撤回;未批准以前虽交清赔款,仍不撤队。计赔款交清,业已八年;且倭虎狼之心,其欲无厌,即通商、行船两事彼所谓「周全妥善」,有何底极!随时随事,皆能借口。是实欲据我南、北洋之咽喉;赔款虽多,终无撤队之期,且为再起风波之地也。   第九款,由日本所还俘虏不加罪,既以谬妄;又云迭次交仗,所有关涉军队之中国臣民概予宽贷,并饬有司不得代系。夫国家所恃以驱策天下者,刑赏而已。今如倭约,是叶志超、龚照玙各犯既当立行出狱,而在逃未获赵怀业、卫汝成之流必冒托于俘虏之数,且即挺身自出;有司不敢捕治,威刑尽废,魑魅横行,此后统兵将领亦何惧而不临阵溃逃哉!亦何乐而为宋庆、马玉坤、徐邦道之血战哉!平日亦何惮而不克扣兵饷、废弛军政哉!盖此次拏问罪员,惟淮军将领居多;此约但欲私庇淮将,而不顾败坏国事至于此极也!且向来外洋立约,从未干预阻挠中国政权;今倭此约,已一举而夺皇上威福之柄。此后废置予夺,骎骎有惟倭命是从之势。且遇强大于倭之国,更当何如!恐秦使张仪相魏、金索宋韩佹冑之首,其祸不远也!   另约三条:一驻守威海之日本军队,应不越一旅团之多;军队需费,每一周年贴交四分之一库平银五十万两。按倭欲驻兵威海,其意本作偿费抵押;乃二万万之外,又复加此兵费,无理之中益复无理。且日本军数,每一旅团虽未核其多少,而此项需费周年四分之一尚需五十万两,一年即需二百万两,每月实需十六万六千两有奇;即倭饷较厚,合计实兵已将及两万之数。既准其驻兵,安能更立限制耶!倭驻兵既多,我即须严为防备,恐欲撤兵而仍不能撤、欲省饷而终不能省也。又日本军队所驻地方,凡有关涉军务之罪,均归日本军队官办理审断。是举该处人民任倭荼毒,而中国官员不得过问也。若倭复用私恩笼络之术,小民何知,其有损于中国更大!   以上各条,综其大害,国势蹙矣、财源匮矣、民心涣矣、威柄失矣。即不论倭贼之败盟、旁国之乘衅,而四者皆国之命脉所系,失之何以自立!我皇上天纵圣智,谅无不在洞知灼见之中。且皇上所委信着任、恃为心膂服肱之佐者,内则枢部大臣、外则督抚将帅也,今和约到京多日,未闻有以宜速批准之说进者;是枢部大臣既不以此约为然矣。文则刘坤一、张之洞、李秉衡各疆臣,武则依克唐阿、长顺、丁槐各统帅,莫不交章谏阻;是督抚、将帅亦不以此约为然也。又闻台湾义民惨奏迭至,而京职小臣及十八省会试举人涕泣呼吁于都察院呈请上闻者且数十起;是天下臣民又皆不以此约为然也。且闻俄、德各国啧有烦言;是五大部州殊方异域之情亦并不以此约为然也。然则多方恫喝、力主和局者,李鸿章一人而已。皇上以鸿章之心为可信乎?此次倭开之约,自有中国以来,虽石晋之事契丹、南宋之事金元,未尝有是也;其不得复名为和审矣!鸿章实本朝臣子,何以允之?以鸿章之心为不可信乎?奈何当本非万不已之时而遽行无可如何之策,以列祖、列宗三百年积累之基,误从鸿章一人之奸谋而轻于一掷哉!虽然,今日时势,即我皇上屈意批准,职等固知倭决不能大得志于中国果尽如此约也;何也?台民犷悍之性以义愤激变于前,各省教匪、裁勇不逞之徒藉驱夷号召于后,恐许割之土地未交、允偿之兵费末缴,而天下必已甚乱矣!倭亦恶能尽行此约于中国哉?所忧者如此,则我国家安危大计有不敢逆料者矣。职等亦知以皇上之明、枢辅之忠,必无允行此约之意。所不免疑虑者,和局原可中更而战事恐无把握;设寇逼畿辅、要挟滋多,不若姑为权宜之计耳。然以事理权之,固可决其不然也。何则?将来之制胜难豫知,而往日之败则可见;知往日之有由败,即知将来之必可胜矣。自平壤倡溃以来,我军节节溃败者,多败于不战;其敢战者,固未尝尽败也。其亦有时而败者,以有拥兵不战之将累之也。今但主于坚忍、困以持久,汰阘冗之将、裁疲玩之兵,诏求直言以集群策、联交友邦以审敌情;专任宋庆、马玉昆、徐邦道、董福祥、聂士成诸将,使条上方略,合力防剿,联为一气、互为声援,朝廷不复遥制,战事必有大功。夫倭之气力伎俩,明明可睹。彼虽百战,必不能攘我数千里之地;彼虽百胜,必不能攫我十余万万之财。而况庙算克坚,军气愈壮,倭众分力弱,几辅重地固断断不能深入哉。此则舆论佥同、确可凭信;非职等之私言也。近日廷臣之条陈战事者亦多矣,虽未必算无遗策,而制胜之道必在其中。我皇上但博览群奏,精择而力行之,必可收涓埃之效。职等尤伏愿朝廷于军务赏罚,一以遵行高宗纯皇帝用兵成宪为断,务使将畏国法甚于畏死绥、士畏将令甚于畏锋刃,则乾隆间之开疆万里、圣武远扬,必更见于今日;危局可挽、和事亦可成矣。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所有谨陈约章悖谬缘由,遵例呈恳代奏。伏祈鉴核施行!谨呈。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七日。   都察院代递各省京官举人呈文折(四月初七日)   都察院左都御史臣裕德等跪奏:为据呈代奏事。   据吉林京官总理衙门章京文瑞等、福建京官礼部郎中黄谋烈等、贵州举人葛明远等、广东举人陈景华等、江西举人程维清等、广西举人邹戴尧等,各以条陈赴臣衙门呈请代奏。臣等公阅各该呈词,均系事关重大,情词迫切;即据该职、该举人等取其同乡京官印结呈递前来,臣等不敢壅于上闻。谨钞录原呈六件,恭呈御览。伏乞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初七日,都察院左都御史臣裕德、左都御史臣徐郙、降二级留任左副都史臣宗室奕年、左副都御史臣宗室奕杕、左副都御史臣杨颐(入闱)、署左副都御史臣沈恩嘉、左副都御史臣寿昌。   章京文瑞等呈文(略)   礼部郎中黄谋烈等呈文   贵州举人葛明远等呈文   广东举人陈景华等呈文   江西举人程维清等呈文(略)   广西举人邹戴尧等呈文(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