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选辑 - 第 17 页/共 37 页

奉旨:『唐景崧电奏已悉。台南府知府唐赞衮当军务吃紧之时,辄托故请开缺卸任,实属规避!唐赞衮,着即革职。前谕张之洞酌拨鎗弹并调兵轮赴台,本日据该督电称鎗弹已竭力拨解,南洋兵输无多、且船薄行迟,祗可在长江依辅炮台;若出海遇敌,徒供糜碎,有损于江、无益于台。所奏亦系实情,想该督必已电覆矣。钦此。三月十一日』。   翰林院侍读学士文廷式奏倭攻台湾请饬使臣据理争论折(三月十二日)   日讲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读学士臣文廷式跪奏:为倭人狡计、专攻台湾,请饬使臣据理争论,以固民心而维国脉;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和战大局,言之再三。明知天听不回而不惮冒渎者,诚以服膺经训、荷戴殊恩,陈善责难是其职事,不敢有所隐以负神明也。   今日台湾之事,尤为存亡所关。李鸿章之行也,其秘计在割台湾,曾与孙毓汶、徐用仪密议于美国使署,虽大臣秘之而举国皆知之。其言谓:以散地易要地。夫奉天固要地矣;台湾关系江、浙、闽、广之得失,可谓之散地乎?乃近日有停战二十一日之说,曰「停北不停南」。同隶皇上之土宇、同为皇上之人民,何爱于北而恶于南?五洲万国,有此停战之法否?且恐倭之有所牵制,则停海城之攻以利之;虑倭兵饷之不足,则每日偿兵费以资之。此李鸿章父子恐台民之不受割,而劝倭人专力攻之也。其心路人所知,其事天下所骇!夫战而失地,出于势之无可如何;百姓虽死,亦无所怨。若朝廷隐弃之而不言、奸臣巧割之而不恤,四方之人谁不解体!不独各国环起之可虑。当日金田粤匪,岂不由和议苟且召之乎?天下者列祖、列宗所留贻,尺寸之土皆关神灵缔造;皇上不得误信一、二人而轻易弃掷者也!应请旨饬李鸿章与倭辩论,若不能一律停战,则毋庸虚受此名,堕其术中。倭之欲离间民心久矣,安可复授以隙!此事径行,臣知不能苟安,而益增危乱,断断然也。伏望皇上念大业之艰难,鉴民心之不可失;天下幸甚!   臣有忧幽之疾,故敢终为一言。谨缮折密陈,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十二日。   军机处电寄唐景崧谕旨(三月十二日)   奉旨:『唐景崧电奏已悉。倭人声言欲攻台湾,而近日海面并无动静,情殊回测!据奏现在士气颇奋,有愿自备饷械者;甚属可嘉!台北布置地营濠堤,尚属周密;惟台南须待四月底方起涌浪,恐敌人此时即来扑犯。仍应时刻严防,整备堵御,勿稍松劲。粤省船械均无可拨,本日已据李瀚章电覆矣。钦此。三月十二日』。   军机处呈递贵铎等折片奏片(三月十二日)   本日贵铎奏「沥陈各军失利情形」折、又奏「举办乡团兼筹善后」片、冯文蔚等奏参「吴大澄损挫军威」折、又奏「请将马玉昆、徐庆璋破格奖励」片、文廷式奏「倭人专攻台湾请饬使臣据理争论」折、又奏「倭人条款不可轻许」片,均奉旨『存』。谨将各折片,恭呈慈览。谨奏。   三月十二日。   江南道监察御史张仲炘请饬全权大臣勿以台湾许倭折(三月十四日)   掌江南道监察御史臣张仲炘跪奏:为台湾必不可弃,及今和款未定,拟请电饬全权大臣勿以许倭,以杜后患;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自军兴以来,臣以愚蠢之才不自揣量,屡以管见渎陈,冀裨时局。逮闻李鸿章被召,授以全权,知和议事在必行;仰体朝廷万不得已之衷、不得不为「两害从轻」之举,箝口结舌,不敢复言。今者战事已停,而台湾独否;同是中国人民、土地,何分南北!臣于是知谋国之臣,有以台湾媚敌之心矣。   夫石晋燕云之割,终宋世不可复还;而金人即乘之以覆宋,反客为主:地逼力强,其势然也。况台湾地大物博,财产之富甲乎天下;近年偶经缔造,出产收数已数十倍于往年。果能实力讲求、拓充推广,无论煤、铁、硝磺各种,可以冠绝四大洲;即其树植、米粮,一岁所收亦足供十年之用。英之三岛,不能似此广袤;日本一隅,更不能如斯蕃盛。有天险之可恃、无地利之不充,此数千载未经开辟之区,天殆将留之以资中国富强之业者也。中国不欲富强则已,苟欲复仇雪耻,则船械之费、养兵之需,度非数千万不可;但能将台湾经营就绪,数年所产,足供此而无难。大利所关,何容轻弃!倭以至贫极弱,肆其凶狡;兴数万之师、竭数月之力,遂已便中华震动,迭陷名城。设更畀以财富之区,岂不如虎傅翼!而且既夺朝鲜、复得台湾,南北皆可驻兵,据有全海,守吾门户、持我短长;势将贪得无厌,得步进步。不惟江、浙、闽、广各省岁无安居,即辽、渖、顺、直各属虽欲长保,其可得耶?无犹不仅后患可虑也,即以目前而论,举台授倭,台民断不肯服;倭不能得志于台民,必反而诘责于我。若谕令臣服,则中朝之赤子,何忍陷之蛮夷;若令而不从,则倭必藉生衅端,益图要挟!是和仍未和、了仍未了也。臣观谋国者之意,亦未尝不豫料及此。故今日之不停战,即欲使倭夺而踞之,冀正威胁台民梗阻之心,并以掩饰中国割弃之耻;且可曰彼自取之,非我与之也。是岂忠于谋国者,直忠于倭耳!此臣之所为日夜彷徨而不敢再安于缄默者也。   现在议尚未定,条款秘密;外间传闻不一,而皆称有割台之说。如果属真,臣伏愿皇上统筹全局、深维后患,勿为敌人之所挟、勿为群言之所蒙;断自宸衷,严为驳斥。并请电饬李鸿章:如倭人有意觊觎,务当再三折辩,固持勿与,不得为之转达;并与倭约,将南北一律停战,以免台民涂炭之忧、以弭中国无穷之患。大局幸甚!臣不胜迫切待命之至。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十四日。   军机处呈递德本等折片奏片(三月十四日)   本日德本等奏「查明吏目萧光曜并无劣迹」折、又奏「副指挥沈铭新请开复处分」片,遵缮明发谕旨一道。张仲炘奏「台湾不可轻弃」折,奉旨『存』。又奏「天津运送山海关机器炮不堪应用」片、又奏参「统领卞得祥等请饬查撤退」片,遵缮寄信谕旨一道。又奏「董福祥所部甘军、西军不和」片,奉旨:『着督办军务王大臣查明具奏』。   谨将各折片,恭呈慈览。谨奏。   三月十四日。   --以上见原书卷三十七。   翰林院代编修丁立钧等条陈时事折(三月二十一日)   翰林院掌院学士臣宗室麟书等跪奏:为据呈代奏,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据编修丁立钧、华辉、沈曾桐、黄绍第、检讨阎志廉呈称:『窃惟自停战议约以来,朝廷推大信以感孚异类,臣民士庶莫不喁喁卬首,私冀仰凭庙算,得以安所乐生;而道路流闻、人言藉藉,有谓倭索割台湾者、有谓倭且索割奉天者、有谓赔偿兵费数且三、四千万镑者、有谓倭索开腹地七省马头岁收各海关三成税款者。机事至密,无可推寻;而揆以事势之必然。凡此数端,屈体求和,理固知其难免;窃不胜其隐忧迫切!统筹全局,盖目前之大害八、将来之大害十,有不可不急图补救者;敢为我皇上剀切陈之。   『夫目前之害,在于蹈不测而速祸变;所谓剜肉以补疮、饮鸩以止渴,名曰自救,其实适以自贼也。京畿如人之头目,威、旅如人之咽喉,二十一省如人之股肱手足;割威、旅,则咽喉为敌之所扼。一朝有警,股肱手足虽欲自捍其头目,有所不能:其害一。辽河、大凌河,挈奉、直形要之冲。割此二河,则山海无藩篱、奉锦无唇齿,两京孤露,无复屏蔽;与新疆之伊犁大城无异。朝窥夕伺,防不胜防:其害二。台湾沃野千里,当倭全国三分之一;割以与敌,俾彼富强,异日南洋衅端百出:其害三。割地必弃民,民不臣倭,即朝旨亦无能相强;彼无如民之不服,必仍于我责言。求息事而终不能息事,北宋之割河北三郡而不免汴京之困,固明鉴也:其害四。西洋见我之轻于割地也,各国将援以为例,法固已视滇、黔、两广如掌中,俄且割吉、江,英且觊川、藏;任发一难,即可藉词以要数省。割肉饲虎,不尽不止:其害五。赔费多而一时不给,不能不听其择地驻兵;我民之骇恨方深、彼军之骄凌日甚,跬步相接,枝节丛生。设有龃龉,和局终仍不保:其害六。赔款惟视洋债,洋债视国势为难易;我甘心自弃国之权利,彼且虑国债之将不能偿。近日以来,洋商屡次食言,未必不由于是:其害七。民易动而难静,同仇敌忾,薄海一心;不尽其用而以款敌撤之,将恐忠愤之情化为乖戾,兵士雠其将领、将领且疾视大臣。江宁约定而金田匪起,前事非远,可为寒心:其害八。   『至于将来之害,极于失人心、亡利权,民怨财穷,坐以待困;益觉不可胜言。夫国家当积弱之秋人心尚固者,以祖宗休养保护之德不忍忘也。一旦开割弃之端,举数十万户委之敌人;国既弃民,民将谁持!从此人人自危,将恐势成瓦解:其害一。倭得我荣城、海、盖之地,极意抚绥,有缓征至四年之久、振饥至逾万之多者。今我更有弃民之事,是直为敌驱除;以彼新政宽大,形成我内地凋残。一以传百、近以传远,不及数年,恐内地百姓争愿越境相从,不可禁止:其害二。赔偿巨款,目前虽借资洋债,终必敲骨取髓,岁取盈于二十一省之商民;轻许在矢口之间,贻累至数十年之久:其害三。且自朝廷以至士庶,无不知中国积弱,当图自强,自强须财力。今赔款已竭国家之全力,则此二、三十年中岁赢之款尽以偿洋债之本利而尚恐不敷;至于修复海军、经营台炮、一切制造转运,万不容已之急务,竟以何款当之!其害四。法、越事无赔款,庚申城下之师亦仅二千万;今偿倭十倍于旧。英、法阴悔前事,固将徐肆狡谋:其害五。法、越事战胜而议和,军情已极愤懑。此次万里征兵,人思自效;俄然款敌遣撤无遗,恐此后海内灰心,无复激昂之士。骊山烽火,与此何异!其害六。洋人蚕食中国,本极无厌;然卒相顾而不动者,以中国民心、军心未易屈服也。若见我一战失利,即强军民以服他人,何乐而不兴一旅之师叩境上,以恣其要挟!今法求云、广开矿,势在必成可见:其害七。海关为我岁入巨款,军国大命所寄;若以资敌,国将不支:其害八。各口通商,向严改造土货之禁。今腹地尽设马头,势必尽改土货为洋货,华商利益概属洋商;富民化为贫民,贫民且化为盗贼:其害九。厘金岁会大宗,腹地悉变通商口岸,势必至抽厘一项归于乌有。外输巨款、内失利源,国计益亏,民生滋瘁:其害十。   『凡此,皆愚智所共晓、事理之显然。伏望圣明,再加详察!夫所以议和者,以战之不可恃也。事经半载,覆败固云相踵;然战而亡者,不过数城之地。今议和之所弃者,且数倍于兹矣!筹兵筹饟,征调半天下;战而费者;不过数千万之款。今议和之所捐者,又数倍于兹矣!亏国体,失人心;堕军实,长寇仇。其究乃并乖其本,计何所取而必出此哉!   『倭负海以为窟,距辽渖而不进,薄登莱而不取,望台湾而又不遂攻;惮于深入,情事显然。大军云集津、榆,传闻贼党筹商,颇亦慑为强敌;彼日以直犯神京为恫喝,正所谓「内不足而外示有余」。若我以数千万之款转而备战,纵使再亡数城、再覆数军,庙算益坚、人心益奋,更经三月倭必不支。尔时西人再出调停,必不至亏损如今之甚、贻害如今之远!兹谨陈补救管见六条,开列于后:一、议撤使臣。倭之坚持不让,以我之一意求和,欲合且离。不若诏李鸿章以「不成即归」,播此说于各国以眩倭之视听。彼急于和,必思改计。若冥顽不顾,则我即明诏天下以「倭欲难厌,朝廷始终不得已而用兵」之意,以释薄海臣民疑虑之心,以励边关将士忠勇之气。一、请即现集之军速筹粮饷、器械足支一军之用,以示朝廷毋速求蒇事之意。一、请严谕前敌诸军将帅自奋军威,不得倚援他部;并令切实具陈方略,各自任其力所能。至朝廷专心委任,不复遥为节度;听其择便,伸缩自如。一、请前敌受攻之地,破格简用强明敏锐之员为地方官,俾之招合民练,助为捍御;则城守愈固,攻掠为难。一、请博采洋员条陈,以资战守方略。一、请鉴庚申前事,早为筹备,以伐敌人行险侥幸之谋,且坚我以战为和、终始不易之志。以上六条,愚虑所及。伏乞皇上审择施行,则宗社幸甚!天下生民幸甚』等语,恭请代奏前来。   臣徐桐现在入闱,由臣麟书详加阅看,系为时事重要起见;不敢壅于上闻。谨照录原呈,恭折具陈,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一日。   吏科掌印给事中余联沅请勿允许倭奴奢款并速定大计力筹远谋折(三月二十一日)   吏科掌印给事中臣余联沅跪奏:为传闻倭奴要款太奢,万难允许,请旨速定大计以力筹远谋,毋狃目前而贻后患;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以李鸿章前赴日本已逾一月,庙谟深邃,外人不得而知;然而要挟之款,传闻者不一其辞。要其大端有二:曰割地、曰赔费。我朝幅员之广远迈前古,岁入七、八千万;若少与之,即可餍其欲,似亦不必深辨。惟闻其欲割台湾,并欲割辽东、索赔款三万万。其余各款不计,即此二者论之,已属万不可行。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与人;况台湾经圣祖百战经营而始得,辽东为兴王之基。无台湾,则闽、浙失其屏蔽;无辽东,则京师撤其藩篱。古者,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今一旦弃地数千里,险何以守、国何以立!金、复、海、盖虽暂为倭踞,我兵力一足,尚可恢复;若地一割,则永沦异域。所索之款,罄数岁所入不足以偿。况水旱连年,洋款积累,元气未舒,司农告匮;欲猝填无底之壑,势必至竭泽而渔。若陆续赡军,尚可支持;至勒筹巨款,则立形困窭。泰西谋国,首在富强;我欲与泰西抗衡,亦舍此别无治法。或者谓战不足恃,不得已而出于和;既款之后力图自强,未始不可收效桑榆。岂知以数千里襟带之雄拱手与敌,则强者弱;悉索敝贼不足、又借债以偿,则富者贫。既贫且弱,四国之虎视眈眈者方益肆其诛求;况闻法人又已发难端,有乘危迫险之势。且又闻台湾之民义愤激烈,恐驱之化外,吁求抚臣唐景崧代奏;此亦见人心固结,宜抚之而不宜失之也。趁此之时,李鸿章能与力争,就我范围固属甚善;如其不然,饬台湾严守备,未必遽如旅顺。奉天有宗庆、依克唐阿等军尚能力战,亦不至毫无把握。且以三万万款缮甲厉兵、选将制械,添海口守御、联合各国邦交,即以一月用三百万计,可支八年。倭奴纵狡,再与坚忍相持,不过半年情见势屈,彼自求款之不暇;又何必低首下心,伈伈俔俔以侥幸于不可必得之数,为四夷所窃笑,且密伺其旁,又从而生心也哉!   总之,倭方据屡胜之势,已先有轻我之心;况值此请成而来,更难满无厌之欲。急之,则彼焰益张而要求愈肆;缓之,则敌谋必沮而伎俩亦穷。指日停战期满,不可再有游移,致误大局。拟请旨饬下刘坤一、王文韶严饬津、榆驻扎各军认真堵御,竭力防守;贼到即击,为先发制人之计,毋得稍有疏懈。并饬下沿江沿海各督、抚激励将卒,一律严防,务令该倭无隙可乘;而后胜由我操、和自彼请,方足以永远守太平之局。不然,即勉强图成,终恐无安枕之一日也!   臣为大局安危所系,不得不披沥上陈。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一日。   吏部给事中褚成博请严拒割地议和折(三月二十二日)   吏部给事中臣褚成博跪奏:为传闻割地议和、后患甚巨,吁恳皇上严辞拒斥,以保疆土而系民心;恭折沥陈,仰祈圣鉴事。   窃维倭奴构兵时历九月,皇上不忍生灵涂炭,遣使屈己讲和,圣量同天,含容普被;不特华厦臣民成感生成之德,即为倭奴计,既已仰荷仁施、许以释嫌修好,宜如何委曲承顺,俯首就盟。乃近日传闻,倭人竟肆意要挟,兵费之外,兼索台湾;虽道路之言未可遽信,然万口宣传,皆谓确有其事。臣晓夜彷徨,心结气悸;痛疆土之空掷,伤御侮之无人!不得不披沥陈辞,仰冀圣明垂察!   中国自与外洋立约以来,意在永好绥边,遇事过于退让;致彼族恃强恫喝,竞肆欺凌。然光绪七年逮治一崇厚,俄人卒降心改约;十年谅山一捷,法人即敛手受盟。以彼最强之国,且犹如此;则是可以威服、不可以德怀,固已彰明较着矣。倭性贪狡甚于西人,非斩馘犁庭、痛加惩创,断难折其很鸷之气。现在倭以屡胜而愈骄,我以屡败而愈怯;初遣使则被逐,再遣使则被伤。所开条款,无一不制我要害、绝我生机。倘竟隐忍许之,则割地议和之局自此而开。西洋诸强国见我之可以兵力胁制而倭之独享厚利也,必皆视劫夺为奇谋、耻息兵为懦怯;乘机奋起,各逞雄心。日前传闻法人谓:日本小国,尚能如此坚强;彼从前一败即和,未免失之太弱云云。悍很之语,咄咄逼人。一国如此,他国可知。是我欲弭衅而适起无穷之衅,欲偷安而并无一日之安。薄海内外,凡有血气者皆知为万不可行;而谋国者仍与委蛇商办、不即毅然拒绝,得无谓胜算难操而敌氛可畏乎?不知军威虽屡挫,而所失之地尚未有如台省之广也、所糜之饷尚未有如偿费之多也;与其举数千里之封疆、累万万之膏血拱手授人以助敌焰、而速他寇,何如留之养我兵民、固我封圉,誓灭此狂戾骄盈之虏哉!   臣闻施琅有言曰:『东南形势,在海而不在陆;台湾虽一岛,实腹地数省之屏蔽』。蓝鼎元有言曰:『台湾延袤二千余里,餹榖之利甲天下』。盖迭经康熙、乾隆两朝缔造之艰、亭育之久,始能日臻富庶,永隶版图。今澎湖虽陷,台地阽危;而该省士民感恋列圣德泽,群愿效死固守,不肯服属岛夷。皇上仰思祖宗诒谋、俯鉴边氓忠节,急宜选膺良将,大发援师,系海表烝黎之望。若置诸度外,不予保全;窃恐四海生灵,从兹解体!民心一去,国难与守?强敌凭陵,必更毫无顾忌;所失不仅一隅而已也。   总之,失机纵敌,误在事先;来者可追,非竟无策。目前为急,则治标之计,仅偿款而不割地,尚可迁就行成,徐图自强之实效。若戎心无厌、坚索土疆,惟有请一面电谕李鸿章克日回华,并将倭人伤我大臣、背理要求之罪宣示天下;一面激励各统帅整饬戎行,相机剿守,以赔贼之费购船械、峙糗粮、募团丁、养间谍,绰有余裕。圣心既已坚定,众志自克成城。贼知无懈可击,必渐就我范围;譬如入市购物,追求之则彼愈抬价居奇,恝置之则自踵门求售:此显而易见之理,亦一定不易之理也。   臣父母在籍,年将八旬;自闻海氛日棘,北望游子,晨夕忧伤,岂不冀和议速成,自便自家之计。惟念割地一事为全局安危所系,何敢昧公义而便私图!辄贡愚诚,冀裨万一。至外间传述,更有谓倭人攻踞奉天各城、不肯退还者;是迫近陵寝重地,亦敢妄肆要求,尤属悖理逆天,形同狂吠。想圣心自能力折狡谋,不为所动;无待臣之陈说矣。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二日。   江西道监察御史王鹏运请勿割地和倭折(三月二十二日)   三品顶戴掌江西道监察御史臣王鹏运跪奏:为和议要挟已甚、流弊太深,请回宸断而安危局;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自李鸿章渡海以后,外间传说纷如,枢廷秘之又秘;风闻军机致李鸿章电音,有「兵费不得过一万万两,地酌之」语。又闻割与台湾,已有成议。夫割地之害,臣前折已详陈之。今日如割台湾与倭人,则滇、粤边境必入于法,雷琼、西藏必入于英,黑龙江、珲春必入于俄,日脧月削,披枝伤心;不出十余年,恐欲为小朝廷而不可得。更闻往年越南用兵之法国兵官现为该国总统,眈眈虎视,久存窥伺之心;并传说粤西边越之地,时有小轮船来往。倭事处置稍一失宜,势将接踵而起:此割地之不可不慎者也。且自今已往,朝廷其遂安于萎茶,一任邻国之欺凌耶?抑尚欲奋发有为,冀雪此耻也?若云目前姑与议和,再徐图自强之策;此则庸臣误国之谭。自中外交涉以来,皆为此说所误,以至于今日。当兵刃既交之际,尚不能力图振作以奋国威,而欲于罢兵之后为我皇上卧薪尝胆,臣敢决其无是事、亦断无是人!即皇上一旦力振干纲,不为盈廷苟且偷安之说所误;而不訾巨款已付他人,如练兵、筑台、制器、造船诸费更从何出!此犹即邦交安谧时言之;而邻国之借端要挟、用出不虞者,尚不在此数。记曰:『无三年之蓄,则国非其国』;得无深念之耶!此又兵费之不可不慎者也。至于台湾既割之后,设绅民义不受割,抗不奉诏;该省孤悬海上,地广人强,使激厉众心、闭关自守,势必内之有负百姓、外之失信夷狄,进退失据、和战两难,又将何策以善其后?是亦不可不深长思之者也。   凡此流弊所及,愚昧如臣尚能知之;而一、二谋国之大臣竟悍然行之而不顾,岂知虑反出臣下哉!特以当垂暮之年、处崇高之位,但得数年无事,便可荣宠毕生;故国势之安危强弱,皆非其所恤。伏乞皇上念缔造之艰难,求挽回之至计;严饬李鸿意如兵费在万万两以内、又不致于割地,则姑与之行成。否则,舍力战之外,更无他策。下哀痛责躬之明诏,罢偷安偾事之态臣;以亿万和戎之帑,为收召豪杰之资。中国虽去积弱,以人、以地皆百十倍于倭;此而谓不堪一战者,臣虽死有所不受!若竟如倭所请委曲与和,后患方殷,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