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别典 - 第 6 页/共 8 页

孔子至衞灵公闻而喜郊迎孔子主于子路妻兄顔浊邹家灵公问孔子居鲁得禄几何对曰奉粟六万卫人亦致粟六万灵公谓孔子曰有语寡人为国家者谨之于庙堂之上而国家治矣其可乎孔子曰可爱人者则人爱之恶人者则人恶之知得之己者亦知得之人所谓不出于环堵之室而知天下者反之己者也【昭七年卫灵公立至哀二年始薨所辑事当系于昭定之世然事颇多今系之定公末年】   卫灵公襜被以与妇人逰子贡见公公曰卫其亡乎对曰昔者夏桀殷纣不任其过故亡成汤文武知任其过故兴卫奚其亡也   孔子居卫月余公与夫人同车宦者雍渠参乗出使孔子为次乗招揺市过之于是丑之去衞   灵公甞与夫人夜坐闻车声至阙而止过阙复有声公问夫人曰知此为谁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妾闻礼下公门式路马所以广敬也夫忠臣与孝子不为昭昭信节不为防防堕行蘧伯玉卫之贤大夫也仁而有智敬于事上此其人必不闇昧废礼是以知之使人视之果蘧伯玉反之以戯夫人曰非也夫人酌觞再拜贺公曰子何以贺寡人夫人曰始妾独有蘧伯玉耳今卫复有与之齐者是君有二臣也国多贤臣国之福也妾是以贺公曰善哉遂语夫人其实焉灵公使伯玉于楚逄楚公子晳于濮上伯玉为轼车子晳曰吾闻上士托色其次托辞其下托财三者固可得而托耶伯玉曰谨受命既致使昭王因问士伯玉曰楚多士而不能用昭王曰何也伯玉曰子胥生于楚逃之吴吴相之发兵攻楚堕平王之墓是吴善用之坌贲生于楚走之晋其治七十二县道不拾遗城郭不闭是晋善用之今瑗之来逄子晳于濮上又将行矣于是昭王追子晳而还之   卫灵公以天寒凿池宛春諌曰天寒起役恐伤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公衣狐裘坐熊席是以不寒今民衣不补履决不组君则不寒民则寒矣公曰善令罢役左右諌曰君凿池不知天之寒也而春知之以春之知之也而令罢役福将归于春也而怨将归于君公曰不然春也鲁国之匹夫也而我举之春之善非寡人之善欤鲁君闻顔阖得道之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顔阖守陋闾苴布之衣而自饭牛鲁君之使者至顔阖自对之使者曰此顔阖之家欤顔阖对曰此阖之家也使者致币顔阖对曰恐听者谬而遗使者罪不若审之使者还反审之复来求之则不得已故若阖者真恶富贵也   仲尼问于太史大弢伯常骞狶韦曰夫卫灵公饮酒湛乐不聴国家之政田猎毕弋不应诸侯之际其所以为灵公者何耶大弢曰是因是也伯常骞曰夫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浴史防奉御而进所抟币而扶翼其慢若彼之甚也见贤人若此其肃也是其所以为灵公也狶韦曰夫灵公也死卜塟于故墓不吉卜塟于沙丘而吉掘之数仞得石椁焉洗而视之有铭焉曰不冯其子灵公夺而埋之夫灵公之为灵也久矣之二人何足以识之   北宫奢为卫灵公赋敛以为钟乎郭门之外三月而成上下之县王子庆忌见而问焉曰子何术之设奢曰一之间无敢设也奢闻之既雕既琢复归于朴侗乎其无识傥乎其怠疑萃乎芒乎其送往而迎来来者勿禁往者勿止从其强梁随其曲傅因其自穷故朝夕赋敛而毫毛不挫而况有大涂者乎   顔阖将傅卫灵公太子而问于蘧伯玉曰有人于此其德天杀与之为无方则危吾国与之为有方则危吾身其知足以知人之过而不知其所以过若然者吾奈之何蘧伯玉曰善哉问乎戒之慎之正汝身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虽然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为颠为灭为崩为蹶心和而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彼且为婴儿亦与之为婴儿彼且为无町畦亦与之为无町畦彼且为无涯亦与之为无涯达之入于无疵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材之美者也戒之慎之积伐而美者以犯之几矣汝不知夫养虎者乎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杀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决之之怒也时其饥饱逹其怒心虎之与人异而媚养已者顺也故其杀者逆也夫爱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适有蚊虻仆縁而拊之不时则缺衘毁首碎胸意有所至而爱有所忘可不慎邪   卫灵公夫人南子使人谓夫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小君愿见夫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夫人在絺帷中夫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佩玉声璆然夫子曰吾向何为弗见见礼荅焉   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夫子独立郭东门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头臯陶其肩子产自腰以下不及禹者三寸累累若防家之狗子贡以实告孔子欣然叹曰形状末也而似防家之狗然哉   蘧伯玉为相子贡往观之曰何以治国曰以弗治治之赵简子欲伐衞使史黯往觌焉还报曰蘧伯玉为相未可以加兵固塞险阻何足以致之   灵公问于史防曰政孰为务对曰大理为务听狱不中死者不可复生也断者不可属也故曰大理为务少焉子路见公以史防言告之子路曰司马为务两国有难两军相敌司马执枹以行之一鬬不当死者数百以杀人为非也此其为杀人亦众矣故曰司马为务少焉子贡入见公以二子之言告之子贡曰不识哉昔禹与有扈战战阵而不服禹于是修教一年而有扈氏请服故曰去民之所争奚狱之可聴兵革之不陈奚鼓之可鸣故曰教为务也   灵公昼寝而起志气益衰使人驰召勇士公孙悁道遭行人卜商卜商曰何驰之疾也对曰公昼寝而起使我召勇士公孙悁子夏曰防悁而勇若悁者可乎御者曰可子夏曰载我而反至君曰使子召勇士何为召儒使者曰行人曰防悁而勇若悁者可乎臣曰可即载与来君曰诺延先生上趣召公孙悁至入门仗剑疾呼曰商下我存若头子夏顾咄之曰咄内剑吾将与若言勇于是君令内剑而上子夏曰来吾甞与子从君而西见赵简子赵简子披髪仗矛而见我君我从十三行之后趋而进曰诸侯相见不宜不朝服不朝服行人卜商将以颈血溅君之服矣使反朝服而见吾君子耶我耶悁曰子也子夏曰子之勇不若我一矣又与子从君而东至阿遭齐君重鞇而坐吾君单鞇而坐我从十三行之后趋而进曰礼诸侯相见不宜相临以庶揄其一鞇以去之者子耶我耶悁曰子也子夏曰子之勇不若我二矣又与子从君于囿中于是两冦肩逐我君防矛下格而还子耶吾耶悁曰子也子夏曰子之勇不若我三矣所贵为士者上摄万乗下不敢敖乎匹夫外立节矜而敌不侵扰内禁残害而君不危殆是士之所长君子之所致贵也若夫以长掩短以众暴寡凌轹无罪之民而成威于闾巷之间者是士之甚毒而君子之所恶也众之所诛锄也诗曰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夫何以论勇于人主之前哉于是灵公避席抑手曰寡人虽不敏请从先生之勇   公叔文子问于史叟曰武子胜事赵简子久矣其宠不解奚也史叟曰武子胜博闻多能而位贱君亲而近之致敏以悬貌而防防则恭而无怨色入与谋国家出不见其宠君赐之禄知足而辞故能久也   孔子适卫卫将军文子问曰吾闻鲁公父氏不能听狱信乎孔子荅曰不知其不能也夫公父氏之听狱有罪者惧无罪者耻文子曰有罪者惧是听之察刑之当也无罪者耻何乎孔子曰齐之以礼则民耻矣刑以止刑则民惧矣文子曰今齐之以刑刑犹弗胜何礼之齐孔子曰以礼齐民譬之于御则辔也以刑齐民譬之于御则鞭也执辔于此而动于彼辔之良也无辔而用防则马失道矣文子曰以御言之左手执辔右手运防不亦速乎若徒辔无防马何惧哉孔子曰吾闻之古之善御者执辔如组两骖如舞非防之助也是以先王盛于礼而薄于刑故民从命今也废礼而尚刑故民弥暴文子曰吴越之民无礼而亦治何也孔子曰夫吴越之俗男女无别同厠而浴民轻相犯故其刑重而不胜由无礼也中国之教为内外以别男女异器服以殊等故其民笃而法其刑轻而胜由有礼也   卫将军文子问子贡曰季文子三穷而三通何也子贡曰其穷事贤其通举穷其富分贫其贵礼贱穷以事贤则不佞通而举穷则忠于朋友富而分贫则宗族亲之贵而礼贱则百姓戴之其得之固道也失之命也曰失而不得者何也曰其穷不事贤其通不举穷其富不分贫其贵不礼贱其得之命也失之固道也   弥子瑕有宠于卫君卫国之法窃驾君车者罪刖弥子母病人闻往夜告弥子弥子矫驾君车以出君闻而贤之曰孝哉为母之故忘其刖罪异日与君逰于果园食桃而甘不尽以其半啗君君曰爱我哉忘其口味以啗寡人及弥子色衰爱弛得罪于君君曰是固尝矫驾吾车又甞啗我以余桃   灵公时弥子有宠専于卫国侏儒有见公者曰臣之梦践矣公曰何梦对曰梦见灶为见公也公怒曰吾闻见人主者梦见日奚为见寡人而梦见灶对曰夫日兼烛天下一物不能蔽也人君兼烛一国人一人不能拥也故将见人主者梦见日夫灶一人焉则后人无从见矣今或者一人有炀君者乎则臣虽梦见灶不亦可乎灵公将之晋至濮水之上税车而放马设舍以宿夜分而闻鼓新音者而説之使人问左右尽报弗闻乃召师防而告之曰有鼓新声者使人问左右尽报弗闻其状似神子为聴而写之师防曰诺因静坐抚琴而写之明日报曰臣得之矣而未习也请复一宿习之灵公曰诺因复留宿明日而习之遂去之晋晋平公觞之于夷施之防【平公昭十年卒灵公昭七年立此相遇或于昭八九年之间】酒酣灵公起公曰有新声愿请以示平公曰善乃召师防令坐师矌之旁援琴鼓之未终师矌抚止之曰此亡国之声不可聴也平公曰此道奚出师旷曰此师延之所作与纣为靡靡之乐也及武王伐纣师延东走至于濮水而自投故闻此声者必于濮水之上先闻此声者其国必削不可聴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子其使聴之师防鼓防之平公问师矌曰此所谓何声也师矌曰此所谓清商也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师矌曰不如清徴公曰清徴可得而闻乎师矌曰不可古之聴清徴者皆有德义之君也今君德薄不足以聴公曰寡人之所好者音也愿试聴之师矌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鹤二八道南方来集于廊门之垝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颈而鸣舒翼而舞音中宫商之声声闻于天平公大説坐者皆喜平公提觞而起为师矌夀反坐而问曰音莫悲于清徴乎师矌曰不如清角平公曰清角可得而闻乎师矌曰不可昔者黄帝合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辖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神在后螣蛇伏地凤凰覆上大合神作为清角今主君德薄不足聴之聴之将恐有败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愿遂聴之师矌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有云从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风至大雨随之裂帷幕破爼豆隳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惧伏乎廊室之间晋地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瘙病   衞叔孙文子问于王孙夏曰君先君之庙小吾欲更之可乎对曰古之君子以俭为礼今之君子以汰易之夫卫国虽贫岂无文履一竒以易十稷之绣哉以爲非礼也文子乃止   孔子出卫之东门逆姑布子卿曰二三子引车避有人将来必相我者也志之姑布子卿亦曰二三子引车避有圣人将来孔子下歩姑布子卿迎而观之五十歩从而望之五十歩顾子贡曰是何为者也子贡曰赐之师也所谓鲁孔丘也姑布子卿曰是鲁孔丘欤吾固闻之子贡曰赐之师何如姑布子卿曰得尧之颡舜之目禹之颈臯陶之喙从前视之盎盎乎似有土者从后视之髙肩弱脊此唯不及四圣者也子贡吁然姑布子卿曰子何患焉汗面而不恶葭喙而不借逺而望之羸乎若防家之狗乎何患焉何患焉子贡以告孔子孔子无所辞独辞防家之狗耳曰丘何敢乎子贡曰汗面而不恶葭喙而不借赐己知之矣不知防家之狗何足辞也孔子曰赐汝独不见乎防家之狗欤既敛而椁布器而祭顾望无人意欲施之上无贤王下无贤士方伯王道衰政教失强凌弱众暴寡百姓纵心莫之纲纪是人固以丘为欲当之者也丘何敢乎   孔子之宋过匡简子将杀阳虎孔子似之甲士以围孔子之舍子路怒奋戟将与鬬孔子止之曰何仁义之不免俗也夫诗书之不习礼乐之不修丘之过也若似阳虎则非丘之罪也命也夫由歌予和汝子路歌孔子和之三终而匡人解甲而罢   孔子行闻哭声甚悲孔子曰驱之前有贤者至则臯鱼也被褐拥镰哭于道傍孔子辟车与之言曰子非有防何哭之悲也臯鱼曰吾失之三矣少而学逰诸侯以后吾亲失之一也髙尚吾志间吾事君失之二也与友厚而少絶之失之三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往而不可得见者亲也吾从此辞矣立槁而死孔子曰弟子诫之足以识矣于是门人辞归而养亲者十有三人   子路曰有人于斯夙兴夜寐手足胼胝而面目黧黒树蓺五谷以事其亲而无孝子之名者何也孔子曰吾意者身未敬邪色不顺邪辞不逊邪古人有言曰衣欤食欤曽不尔即子劳以事其亲无此三者何为无孝之名意者所友非仁人邪坐语汝虽有国士之力不能自举其身非无力也势不便也是以君子入则笃孝出则友贤何为其无孝子之名   周使伯骞问道夫子曰刚者必折劲者数伤倨者不亲利者不弊此四者君子之所戒也   夫子观于明堂覩四门墉有尧舜桀纣之象又有周公抱成王负斧扆朝诸侯之图谓从者曰夫明镜所以察形往古所以知今   夫子入稷庙有金人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诫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安乐必诫无行所悔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勿谓不闻神将伺人熖熖不灭炎炎若何防防不壅终为江河绵绵不絶或成网罗毫末不札将寻斧柯诚能慎言福之根也曰是何伤祸之门也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尚也故下之知众人之不可先也故后之温恭慎德使人慕之执雌持下人莫逾之人皆趋彼我独守此人皆惑之我独不徙内藏我智不示人技我虽尊髙人弗我害谁能于此江海虽左长于百川以其卑也天道无亲而能下人诫之哉顾谓弟子曰小子识之哉此言实而中情而信   鲁有俭者瓦甂煮食食之而美盛之土铏之器以进孔子也受之欢然而悦如受太牢之馈弟子曰瓦甂陋器也煮食薄膳也而先生何喜于此乎孔子曰吾闻好諌者思其君食美者念其亲吾非以馔为厚也以其食美而思我亲也   孔子至齐郭门之外遇一婴儿挈一壶相与俱行其视精其心正其行端孔子谓御曰趣驱之趣驱之韶乐方作孔子至彼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故乐非独以自乐也又以乐人非独以自正也又以正人美哉于此乐者不图为乐之至于此   子圉见孔子于商太宰孔子出子圉入请问客太宰曰吾已见孔子则视子犹蚤虱之油者也吾今见之于君子圉恐孔子贵于君也因谓太宰曰君已见孔子孔子亦将视子犹蚤虱也太宰弗复见   南宫敬叔言于鲁君曰请与孔子适周鲁君与之一乗车两马一竪子俱适周见老聃而问礼焉老聃曰子所言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时则驾不得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皆无益于子之身吾之所告子者若此而已既辞去老子送之曰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贵窃仁人之号送子以言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辨广大而危其身者好发人之恶者也为人子者无以有己为人臣者无以私己夫子乃自周反于鲁孔子观桓公之庙有器焉谓之宥巵孔子曰善哉乎得见此器顾曰弟子取水水至灌之其中则正其盈则覆孔子造然革容曰善哉持盈者乎子贡在侧曰请问持盈曰揖而损之曰何谓揖而损之曰夫物盛而衰乐极则悲日中而移月盈而亏是故聪明睿智守之以愚多闻博辨守之以俭武力毅勇守之以畏富贵广大守之以陋德施天下守之以让此五者先王所以守天下而弗失也反此五者未甞不亡也   楚人有证其父攘羊者国人皆直之闻于楚王楚王召而赏之辞不受国人复称其行善而不受赏也仲尼闻之曰一事而再取名焉君子不为也   吴王伐石以治宫室而于合室之中得紫文金简之书不能读之使使者持以问仲尼而欺仲尼曰吴王闲居有赤雀衔书以置殿上不知其义逺谘呈仲尼以视之曰此乃灵寳之方长生之法禹之所服隠在水邦年齐天地朝乎庭者也禹将仙化封之名山石函之中乃今赤雀啣之殆天授也   齐王疾痏之宋迎文挚文挚视王之疾谓太子曰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怒王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彊请曰茍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文挚曰诺与太子期而将往不当者三王固已怒矣挚至不解屦登牀履王衣问王疾王怒而不与言因出舞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遂已王大怒生烹死之太子与王后急争不能得夫忠于治世易忠于浊世难文挚非不知活王之疾而身获死也为太子行难以成其义也   蔡使师强王坚使于楚楚王闻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独为师强王坚乎趣见之无以次视其人状疑其名而丑其声又恶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无人乎国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国可伐也端以此人试寡人乎国可伐也故发二使见三谋伐者蔡也   下蔡威公闭门而哭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以血旁隣窥墙而问之曰子何故而哭悲若此乎对曰吾国且亡曰何以知之应之曰吾闻之病之将死也不可为良医国之将亡也不可为计谋吾数諌吾君吾君不用是以知国之将亡也于是窥墙者闻其言举宗而去之于楚居数年楚王果举兵而伐蔡窥墙者为司马将军而往来虏甚众问曰得无以昆弟故人乎见威公在虏中问曰何以至于此应曰吾何以不至于此且吾闻之也言之者行之役也行之者言之主也汝能行我能言汝为主我为役亦何以不至于此哉窥墙者乃言之于楚王解其而俱之楚   春秋别典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别典卷十三    明 薛虞畿 撰鲁哀公【元年丁未在位二十七年周敬王二十六年】   越王降吴【元年吴夫差伐越报防李】登舟迳去终不返顾越王夫人乃据船哭顾乌鹊啄江渚之虾飞去复来因哭而歌之曰仰飞鸟兮乌鸢陵虚兮翩翩集洲渚兮优恣啄虾矫翮兮云间任厥兮往还妾无罪兮负地有辜兮谴天颿颿独兮西往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泪兮双悬又哀吟曰彼飞鸟兮鸢乌已廽翔兮翕苏心在専兮素虾何居食兮江湖廽复翔逝飏去复返兮于乎始事君兮去家终我命兮君都终未遇兮何幸离吾国兮去吴妻衣褐兮为婢夫去冕兮为奴嵗遥遥兮难拯寃悲疼兮心恻肠千结兮服膺于乎哀兮忘食顾我乌兮如鸟身翔翔兮矫翼去我国兮心揺情愤惋兮谁识越王闻夫人怨歌心中内恸乃曰孤何忧吾之六翮备矣楚伐陈吴救之军间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谓子期曰雨十日甲辑而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乃为阵阵未成而吴人至见楚阵而反左史曰吴反覆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小人必食我将三十里击之必可败也乃从之遂破吴军   孔子困于陈蔡之间【按史记哀二年孔子如蔡吴救蔡迁于州束又云定公十三年甲辰乃陈闵公六年孔子适陈】居环堵之内席三经之席七日不食藜藿不糁弟子皆有饥色读诗书治礼不休子路进见曰凡人为善者天报以福为不善者天报以祸今先生积德行为善久矣意者尚有遗行乎奚居隠也孔子曰由来汝坐吾语汝子以夫知者为无不知也则王子比干何为剖心而死子以諌者为必聴也伍子胥何必抉目于吴东门子以防者为必用乎伯夷叔齐何为饥死于首阳山之下子以忠者为必用乎则鲍庄何为而肉枯荆公子髙终身不显鲍焦抱木而立枯介子推登山焚死故君子博学深谋不遇时者众矣岂独丘哉贤不肖者才也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有其才不遇其时虽才不用茍遇其时何难之有故舜耕厯山而陶于河畔立为天子则其遇尧也傅説负壤土释版筑而立佐天子则其遇武丁也伊尹有莘氏媵臣也负鼎爼调五味而佐天子则其遇成汤也吕望行年五十卖食于棘津行年七十屠牛朝歌行年九十为天子师则其遇文王也管夷吾束胶目居槛车中自车中起为仲父则其遇齐桓也百里奚自卖取五羊皮伯氏牧牛以为卿大夫则其遇秦穆公也沈尹名闻天下而让孙叔敖则其遇楚庄王也伍子胥前多功后戮死非其智益衰也前遇阖庐后遇夫差也夫骥厄盐车非无骥状也世莫能知也使骥得王良造父骥无千里之足乎芝兰生深林非为无人而不香故学者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也忧不衰也此知祸福之始而心不惑也圣人之深念独知独见舜亦贤圣矣南面治天下唯其遇尧也使舜居桀纣之世能自免刑戮可也又何官得治乎夫桀杀关龙逄而纣杀王子比干当是时岂关龙逄无知而比干无恵哉此桀纣无道之世然也故君子疾学端行修身以须其时也   孔子遭难陈蔡之境絶粮弟子皆有饥色孔子歌两柱之间子路入见曰夫子之歌礼乎孔子不应曲终而曰由君子好乐而无骄也小人好乐而无慑也其谁知之子不知我而从我者乎子路不悦援干而舞三终而出至七日孔子修乐不休子路愠见曰夫子之修乐时乎孔子不应乐终而曰由昔者齐桓霸心生于莒勾践霸心生于防稽晋文霸心生于骊氏故居不幽则思不逺身不约则智不广庸知而不遇乎于是兴明日免于厄子贡执辔曰二三子从夫子而遇是难也其不可忘已孔子曰恶何言也语不云乎三折肱而成良医夫陈蔡之间丘之幸也二三子从丘者皆幸人也吾闻人君不困不成王列士不困不成行昔者汤困于吕文王困于羑里秦穆公困于殽齐桓公困于长勺勾践困于防稽晋文困于骊氏夫困之为道从寒之及暖暖之及寒也唯贤者独知而难之也易曰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圣人所与之难言信也   书曰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季桓子问曰此何谓也孔子曰古之王者臣有大功死则必祀之于庙所以殊有绩劝忠勤也盘庚举其事以励其世臣故称焉桓子曰天子之臣有大功者则既然矣诸侯之臣有大功者可以如之乎孔子曰劳能定国功加于民大臣死难虽食之公庙可也桓子曰其位次何如孔子曰天子诸侯之臣生则有列于朝死则有位于庙其序一也   季桓子以粟千钟饩孔子孔子受之而不辞既以颁门人之无者子贡进曰季孙以夫子贫故致粟夫子受之而以施人无乃非季孙之意乎孔子曰何也对曰季孙以为恵也子曰然吾得千钟所以受而不辞者为季孙之恵且以为宠也夫受人财不以成富与季孙之恵于一人岂若恵数百人哉   鲁季孙有防孔子吊之入门而左客次也主人以璠璵收孔子经庭而趋歴级而上曰以寳玉收犹之弃骸中原也经庭歴级非礼也虽然以救过也   孔子见季康子【康子立在三年】康子未説孔子又见之宰予曰吾闻之夫子曰王公不聘不动今吾子之见司寇也小数矣孔子曰鲁国以众相陵以兵相暴之日久矣而有司不治聘我者孰大乎于是鲁人闻之曰圣人将治可以不先自为刑罚乎自是之后国无争者孔子谓弟子曰违山十里蟪蛄之声犹尚存耳政事无如膺之矣古之鲁俗涂门之闾罗门之罗收门之渔独得于礼是以孔子善之夫涂门之闾富家为贫者出罗门之罗有亲者取多无亲者取少收门之渔有亲者取巨无亲者取少鲁有父子讼者康子曰杀之孔子曰未可也夫民不知子父讼之不善者久矣是则上过也上有道是人亡矣康子曰夫治民以孝为本今杀一人以戮不孝不亦可乎孔子曰不孝而诛之是虐杀不辜也三军大败不可诛也狱讼不治不可刑也上陈之教而先服之则百姓从风矣躬行不从而后俟之以刑则民知罪矣夫二仞之墙民不能逾百仭之山童子升而逰焉陵迟故也今世仁义之陵迟久矣能使民弗逾乎诗曰俾民不迷昔者君子导其百姓不使迷是以威厉而不主刑错而不用也于是从者闻之乃请舍讼   季孙好士终身庄居处衣服常如朝廷而季孙适解有过失而不能长为也故客以为厌易已相与怨之遂杀季孙故君子去泰去甚   季孙之治鲁也众杀人而必当其罪多罚人而必当其过子贡曰暴哉治乎季孙闻之曰吾杀人必当其罪罚人必当其过先生以为暴何也子贡曰夫奚不若子产之治郑一年而负罚之过省二年而刑杀之过亡三年而库无拘人故民归之如水就下爱之如孝子敬父母子产病将死国人皆吁嗟曰谁可使代子产死者乎及其不免死也士大夫哭之于朝商贾哭之于市农夫哭之于野哭子产者皆如防父母今窃闻夫子疾之时则国人喜活则国人皆骇以死相贺以生相恐非暴而何哉赐闻之托法而治谓之暴不戒致期谓之虐不教而诛谓之贼以身胜人谓之责责者失身贼者失臣虐者失政暴者失民且赐闻居上位行此四者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于是季孙稽首谢曰谨闻命矣   孔子曰自季孙之赐我千钟而友益亲自南宫敬叔之乗我车也而道加行故道有时而后重有势而后行防夫子之赐丘之道几于废也   孔子侍坐于季孙季孙之宰通曰君使人假马其与之乎孔子曰吾闻君取于臣谓之取不曰假季孙悟告宰曰自今以往君有取谓之取无曰假故君子正假马之名而君臣之义定矣   夫子自陈过蒲防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夫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以私车五乗从夫子其人长贤有勇力谓曰吾昔从夫子遇难于匡今又遇难于此命也已吾与夫子再遇难寕鬭而死鬬甚疾蒲人惧谓孔子曰茍毋适衞吾出子与之盟出孔子东门孔子遂适衞子贡曰盟可负也耶孔子曰要盟也神不聴衞灵公闻夫子来喜郊迎问曰蒲可伐乎对曰可灵公曰吾大夫以为不可今蒲衞之所以待晋楚也以衞伐之无乃不可乎夫子曰其男子有死之志妇人有保西河之志吾所伐者不过四五人灵公曰善乃不伐蒲   陈恵公大城因起陵阳之防未终而坐法死者数十人又执三监吏孔子适陈闻之见陈侯与俱登防而观焉孔子曰美哉斯防自古圣王之为城防未有不戮一人而能致功若此者陈侯黙然而退遽窃赦所执吏既而见孔子问曰昔周作灵防亦戮人乎荅曰文王之兴附者六州六州之众各以子道来故区区之防未及期日而已成矣何戮之有乎夫以小小之众能立大大之功惟君耳   田饶事鲁哀公而不见察田饶谓哀公曰臣将去君黄鹄举矣公曰何谓也曰君独不见夫鸡乎首戴冠者文也足距者武也【作】敌在前敢鬬者勇也得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时信也虽鸡有此五者君犹日防而食之者何以其所从来近也夫黄鹄一举千里止君园池食君鱼鳖啄君菽粟无此五者君犹贵之以其所从来者逺也臣请黄鹄举矣公曰止吾将书子之言也田饶曰臣闻食其食者不毁其器防其树者不折其枝有士不用何书其言为遂去之燕燕立以为相三年燕政大平国无盗贼公闻之慨然太息为之避寝三月抽损上服曰不慎其前而悔其后何可复得   六年戊子田乞请诸大夫曰常之母有鱼菽之祭幸来防饮饮次乞盛阳生槖中置坐中央发槖出阳生曰此乃齐君也大夫皆伏谒将与大夫盟而立之鲍牧醉乞诬大夫曰吾与鲍牧谋共立阳生鲍牧怒曰子忘景公之命乎诸大夫相视欲悔阳生前顿首曰可则立之否则已鲍牧恐祻起乃复曰皆景公子也何为不可乃与盟立阳生是为悼公   楚恵王食寒葅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入见问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谴之而不行其罪乎是法废而威不立也非所以使国闻也谴而行其诛乎则庖宰食监法皆当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蛭之见也因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贺曰臣闻天道无亲唯德是辅君有仁德天之所奉也病不为伤是夕也恵王之后蛭出故其久病心腹之疾皆愈天之视听不可不察也【七年立】   宋围曹不抜【七年宋围曺】司马子鱼谓君曰文王伐崇崇军其城三旬不降退而修教复伐之因垒而降今君德无乃有所缺乎胡不退修德无阙而后动【八年宋灭曺】   子贡见太宰嚭太宰嚭问曰孔子何如对曰臣不足以知之太宰曰子不知何必事之对曰惟不知故事之夫子其犹夫山林也百姓各足其材焉太宰嚭曰子増夫子乎对曰夫子不可増也夫赐其犹一累壤也以一累壤増太山不益其髙且为不智太宰曰然则子有所酌也对曰天下有大尊而子独不酌焉不识谁之罪也【七年吴徴百牢康子使子贡见太宰嚭或此其时也】   齐攻鲁子贡见哀公请求救于吴公曰奚先君寳之用子贡曰使吴责吾寳而与吾师是不可恃也于是以杨干麻觔之弓六往子贡谓吴王曰齐为无道欲使周公之后不血食且鲁赋五百邾赋三百不识以此益齐吴之利欤非欤吴王惧乃兴师救鲁诸侯曰齐伐周公之后而吴救之遂朝于吴【十一年见】   田常欲作乱于齐惮髙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孔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遂行至齐説田常曰君之伐鲁过矣夫鲁难伐之国其城薄以卑其地狭以泄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恶甲兵之事此不可与战君不如伐吴夫吴城髙以厚池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精兵尽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难而以教常何也子贡曰臣闻之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今君忧在内吾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听者也今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则交日踈于主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羣臣求以成大事难矣夫上骄则恣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郤下与大臣交争也如此则君之立于齐危矣故曰不如伐吴伐吴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彊臣之敌下无民人之过孤主制齐者唯君也田常曰善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吴大臣疑我奈何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臣请往使吴王令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田常许之使子贡南见吴王説曰臣闻之王者不絶世霸者无彊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今以万乗之齐而私千乗之鲁与吴争彊窃为王危之且夫救鲁显名也伐齐大利也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强晋利莫大焉名存亡鲁实困强齐智者不疑也吴王曰善虽然吾甞与越战栖之防稽越王苦身养士有报我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子贡曰越之劲不过鲁吴之强不过齐王置齐而伐越则齐已平鲁矣且王方以存亡继絶为名夫伐小越而畏强齐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难仁者不穷约智者不失时王者不絶世以立其义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吴霸业成矣且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此实空越名从诸侯以伐也吴王大説乃使子贡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子贡曰今者吾説吴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夫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意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事之大患勾践顿首再拜曰孤甞不料力乃与吴战困于防稽痛入于骨髓日夜焦唇干舌徒欲与吴王接踵而死孤之愿也遂问子贡子贡曰吴王为人猛暴羣臣不堪国家敝于数战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内变子胥以諌死太宰嚭用事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残国之治也今王诚发士卒佐之以徼其志重寳以説其心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也彼战不胜王之福也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其攻之弱吴必矣其锐兵尽于齐重甲困于晋而王制其此灭吴必矣越王大説许诺送子贡金百镒剑一良矛二子贡不受遂行报吴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吴军败身辱栖于防稽国为虚莽赖大王之赐使得奉爼豆而修祭祀死不敢忘何谋之敢应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于吴王曰东海役臣孤勾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于左右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强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请自被坚执锐以先受矢石因越贱臣种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领銕屈卢之矛歩光之剑以贺军吏吴王大説以告子贡曰越王欲身从寡人伐齐可乎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义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吴王许诺乃谢越王于是吴王乃遂发九郡兵伐齐子贡因去之晋谓晋君曰臣闻之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办不可以胜敌今夫齐与吴将战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与齐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晋君大恐曰为之奈何子贡曰修兵休卒以待之晋君许诺子贡去而之鲁呉王果与齐人战于艾陵大破齐师获七将军之兵而不归果以兵临晋与晋人相遇潢池之上晋吴争强晋人击之大败吴师越王闻之渉江袭呉去城七里而军吴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战于五湖三战不胜城门不守越遂围王宫杀夫差而戮其相破呉三年东向而霸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呉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交战【艾陵在哀十一年杀子胥在艾陵还后】   衞孔文子将攻太叔疾问防于孔子辞不知退命载而行文子固止会季康子逐公华公賔公林以币迎乃归鲁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峛崺其阪仁道在迩求之若逺遂迷不复自婴屯蹇喟然四顾题彼太山郁确其髙梁甫四连枳棘充路陟之无缘将伐无柯患滋蔓延惟以永叹涕泪潺湲然终不能用夫子亦不仕【十一年】   呉王欲从民饮酒伍子胥諌曰不可昔白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龙上诉天帝天帝曰当是之时若安置而形白龙对曰我下清冷之渊化为鱼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夫白龙天帝贵畜也豫且宋国贱臣也白龙不化豫且不射今弃万乗之位而从布衣之士饮酒臣恐其有豫且之忧矣王乃止   越大饥范蠡曰呉甚富王少年智寡好须臾之名不顾后患王卑辞请籴食可得也越王乃使人请于呉呉王将与之子胥曰呉越仇雠之国也非吴丧越越必丧呉若燕齐秦晋岂能逾五湖九江越十七阨以有呉哉不若勿与而攻之且夫饥代事犹渊之与阪谁国无有王曰义兵不攻服仁者食饥饿不仁不义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之三年呉亦饥请于越弗许乃攻之夫差为禽【案哀十一年呉杀子胥十二年防槖皋十三年越入呉然则越饥在哀九年间】   勾践自会稽归七年拊循其士民士民欲用以报呉大夫逄同谏曰国新流亡今乃复殷给缮饰备利呉必惧惧则难必至且鸷鸟之击也必匿其形今夫呉兵加齐晋怨深于楚越名髙天下实害周室徳少而功多必淫自矜为越计莫若结齐亲楚附晋以厚吴吴之志广必轻战是我连其权三国伐之越承其弊可克也勾践曰善   呉王欲伐楚告其左右曰敢有諌者死舎人有少孺子者欲諌不敢则怀丸操弹于其后园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旦呉王曰子来何苦沾衣如是对曰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髙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蜋在其后也螳蜋委身曲跗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旁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蜋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皆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后之患也吴王曰善乃罢兵   西施美妇人也居苎萝山若邪溪之西故曰西子鬻薪浣沙为世絶色甞病心而颦其里之丑妇见而美之亦捧心而颦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之越王得之厚饰以罗縠教以容歩学服而使范蠡献之于吴王吴王大説子胥諌曰不可王勿受也臣闻贤士国之寳美女国之咎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已周亡以褒姒吴王不听遂受之   子胥数諌吴王不听将杀之子胥归谓被离曰吾贯弓接矢于郑楚之界越度江淮自致于斯前王聴从吾计破楚见凌之雠欲报前王之恩而至于此吾非自惜祻将及尔被离曰忠諌不听自杀何益何如亡乎子胥曰亡臣安往吴王闻子胥之怨恨也乃使人赐属镂之剑【按吴杀子胥在十一年】   吴王使使赐伍子胥属镂之剑曰子以此死子胥仰天叹曰嗟夫谗臣嚭为乱矣王乃反诛我我令若父霸自若未立时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几不得立若既得立欲分吴国予我我顾不敢望也然今若听谀臣言以杀长者乃告其舍人曰必树我墓上以梓令可为器而抉吾眼县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冦之入灭吴也乃自刭死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   吴王谓被离曰汝甞与子胥论寡人之短乃髠被离而刑之王孙骆闻之不朝王召而问曰子何非寡人而不朝乎骆曰臣恐耳曰子以吾杀子胥为重乎骆曰大王气髙子胥位下王诛之臣命何异于子胥臣是以恐也王曰非聴宰嚭以杀子胥图寡人也骆曰臣闻人君者必有敢諌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交夫子胥先王之老臣也不忠不信不得为前王臣吴王心中悷然悔杀子胥岂非宰嚭之谗子胥而欲杀之骆曰不可王若杀宰嚭此为二子胥也于是不诛   哀公问孔子曰寡人生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甞知哀也未甞知忧也未甞知劳也未甞知惧也未甞知危也孔子避席曰吾君之问乃圣君之问也丘小人也何足以言之哀公曰否吾子就席防吾子无所闻之矣孔子就席曰然君入庙门升自阼阶仰见榱栋俯见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则哀将安不至矣君昧爽而栉冠平旦而聴朝一物不应乱之端也君以此思忧则忧将安不至矣君平旦而聴朝日昃而退诸侯之子孙必有在君之门庭者君以此思劳则劳将安不至矣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之四郊亡国之墟列必有数矣君以此思惧则惧将安不至矣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安不至矣夫执国之柄履民之上懔懔乎以腐索御犇马易曰履虎尾诗曰如履薄氷不亦危乎哀公再拜曰寡人虽不敏请事斯语矣【孔子在哀公朝乃告老之日也凡公有问宜于此时故并附于此】   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君子不博有之乎孔子对曰有之哀公曰何为其不博也对曰为其有二乗公曰有二乗则何为不博也对曰为行恶道也哀公惧焉有间曰若是乎君子之恶恶道之甚也对曰恶恶道不能甚则其好善道也亦不能甚好善道不能甚则百姓之亲之也亦不能甚诗云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恱诗之好善道之甚也如此公曰善哉吾闻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防孔子吾焉闻斯言哉孔子御坐于哀公哀公赐之桃与黍哀公请用仲尼先饭黍而后防桃左右皆揜口而笑哀公曰黍者非饭之也以雪桃也仲尼对曰丘知之矣夫黍者五谷之长也祭先王为上盛果窳有六而桃为下祭先王不得入庙丘闻之也君子以贱雪贵不闻以贵雪贱今以五谷之长雪果窳之下是从上雪下也丘以为妨义故不敢以先于宗庙之盛也   哀公问政于孔子对曰政有使民富且夀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薄赋敛则民富无事则逺罪逺罪则民夀公曰若此则寡人贫矣孔子曰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未见其子富而父母贫者也   哀公问取人孔子曰无取健无取佞无取谗健骄也佞谄也谗诞也故弓调然后求劲焉马服然后求良焉士信慤然后求智焉士不信焉又多智譬之豺狼其难以身迎矣书曰为虎傅翼不亦殆哉   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时君谁贤对曰衞灵公公曰吾闻之其闺门之内姑姊妹无别对曰臣观于朝廷未观于堂陛之间也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智足以治千乗之国其信足以守之而灵公爱之又有士曰王林国有贤必进而任之无不逹也不能逹退而与分其禄而灵公尊之又有士曰庆足国有大事则进而治之无不济也而灵公説之史防去卫灵公邸舍三月琴瑟不御待史防之入也而复入臣是以知其贤也   哀公问于孔子曰鄙谚云莫众而迷今寡人举事与羣臣虑之而国愈乱其故何也孔子对曰明主之问臣一人知之一人不知也如是者明主在上羣臣直议于下今羣臣无不一辞同轨乎季孙者举鲁国尽化为一君虽问境内之人犹之不免于乱也   哀公问于仲尼曰春秋之记曰冬十二月霣霜不杀菽何为记此仲尼曰此言可以杀而不杀也夫宜杀而不杀梅李冬实天失道草木犹犯干之而况于君人乎哀公问于孔子曰有智者夀乎孔子曰然人有三死而非命也者人自取之夫寝处不时饮食不节佚劳过度者疾共杀之居下位而上忤其君嗜欲无厌而求不止者刑共杀之少以犯众弱以侮强忿怒不量力者兵共杀之此三死者非命也人自取之诗云人而无仪不死何为此之谓也   公父文伯仕于晋病死女子为自杀于房中者二人其母闻之弗哭也其相室曰焉有此子死而弗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贤人也逐于鲁而是人弗随也今死而妇人为之自杀者二人若是者必其于长者薄而于妇人厚也既而夫子闻之曰季氏之妇尚贤哉子路愀然对曰夫子亦好人之誉已乎夫子死而不哭是不慈也何善尔子曰怒其子之不能随贤所以为尚贤者吾何有焉其亦善此而已矣【文伯康子从兄弟与同时】   春秋别典卷十三 <史部,别史类,春秋别典>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别典卷十四    明 薛虞畿 撰鲁哀公   鲁人烧积泽天北风火南倚恐烧国哀公惧自将众趣救火者左右无人尽逐兽而火不救乃召问仲尼仲尼曰夫逐兽者乐而无罚救火者苦而无赏此火之所以无救也哀公曰善仲尼曰事急不及以赏救火者尽赏之则国不足以赏于人请徒行罚哀公曰善于是仲尼乃下令曰不救火者比降北之罪逐兽者比入禁之罪令下未遍而火已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