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端公年谱 - 第 9 页/共 10 页

二月,兼署总督印务。   特疏举荐惠安令田广运、永春令陈翻、漳浦令汪绅文、平和令郭廷彩、南平县令调凤山县令李丕煜、大田令曾建标、泰宁令范廷谔、长汀令张文伟、武平令寿运焻、福安令严德咏、南靖令靳树畹、清流令林甲等十二员催科有法,居官俱有声名;又,延平府通判杨毓健勤谨敏练,历委署任有声;邵武府知府戴振河为人老成,居官简净;福宁州知州唐赓陶勤慎供职,肯作好官:相应疏恳圣恩,破格奖励(见「文稿」)。   三月,刻「闽浙季考合编」(有序,见「文稿」)。   饬查鳌峰书院月课不到诸生邓协仁等十一名。   时公仲子居诚在署中,每月必命数题课文。后仲子汇辑其文曰「闽草」;序之曰:『尔时先君子秉封疆重任,奏折之烦、案牍之劳,千绪万端,皆只身经理,初无旁贷。然公余退食之顷,犹于先辈文章,口不绝吟』。   四月,注朱子「斋居感兴」诗十一章(按此书至雍正二年方付梓,今其板尚存)。   会同总督满保查勘沿海炮台,由连江、福宁至闽、浙交界。又由海道抵南澳、诏安,由漳、泉等处回省。沿途需用人夫,皆系发价交标下守备按站散给,不许地方官藉端派扰。「福建通志」本传:『奉命巡海,自赍行粮,屏绝供亿;凡所经营学宫、贤祠及桥梁、道路、坝闸之类,次第毕举』。   会同总督满保、布政司沙木哈捐造澎湖新城。   五月,新建漳浦县云霄营演武厅。   六月,为侯官县节妇陈氏、古田县节妇江氏、莆田县节妇李氏、连城县节妇项氏请旌表。   八月,通饬各属实心招垦荒地,酌给工力,以遂民生。   九月,奏请嗣后中式者,通刻二、三场经策,俾士子知有定式,不致犯贴(以上各条,并见「文稿」)。   十二月,题请将公费修筑堤岸。疏云:『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四日,准两广督臣杨某咨开:「据雷琼道呈报;修筑雷郡东洋堤岸需用工费银五千三百二十四两零;除先发银二千四百两现贮海康县库外,尚不敷银二千九百二十四两零。应请公捐,以勷厥事。并议处分条例,责成海、遂二县将堤岸就近查勘等由;连缴图册前来。据此,查雷州东洋堤岸先据海、遂二县估计银二万九千七百余两,节次驳查,未经动工;今据报除原贮银二千四百两外,不敷银二千九百二十四两零,若议公捐,势必又需时日。查前贮司库银两,本都院奏明修筑炮台折内,原将东洋岸工料除出未开;今据前情,当即饬知该司官吏将旧贮公费银内动支二千九百二十四两零,委员赍交雷州府分发海、遂二县承领,购料雇匠择日兴工;一面饬令将工料细数,据实开造。如有余剩,即并修葺附近堤岸。倘敢浮冒侵蚀,查出究参。其工程多委能员监督,乘此冬令晴明,上紧修筑,勒期报竣。限定保固年分,如有冲决,着原修官贴补。仍将该道所议处分是否妥协、应否并题之处?查议通详核夺,毋得迟违等因。除行广东布政司遵照并行雷琼道、雷州府外,相应咨会贵都院,烦为查照施行」等因到臣。该臣看得广东雷州堤岸经臣题请修筑,部行粤省查议已妥;但界连海、遂二县,地方辽阔,工程本属浩大,恐非五千三百余金可以完固。若修筑不坚,数载后难保无冲决之虞。臣生长斯土,深知海潮之患;仰荷圣恩擢抚全闽,前臣奏请将应缴银两充饷,准部议应将此项交与该抚在伊本省有应用之处应用等因。今此项银两存贮闽省司库,仰请圣恩轸念边海黎民格外休养,允臣将前项内动支五千两差员解交粤省督臣转发府、县添买木料砖石以及工匠等项,务期坚固;则堤岸可得久远,臣与桑梓小民均沐皇仁于无既矣』(见「文集」)。「雷志」:『国朝康熙五十五年(今志讹作「三十五年」),郡人福建巡抚陈璸以堤岸岁久崩陷,奏请修筑;蒙圣祖仁皇帝准饬能员才吏动支帑项五千三百二十四两购料鸠工,大加补筑。璸复奏堤岸自海康「井」字至遂溪「癸」共字十七字正当海潮阔处,修筑不固,最易冲啮;愿将己廉银五千两交粤省督臣添买木料砖石,以求永固,并后遇有潮水崩伤,动帑修理。五十六年,奉旨允准;至今遵行』「广东通志」:『雷郡之东,有洋田万顷,计堤岸一十七处、水闸一十三处,俱逼大海;咸潮冲啮,屡修屡倾。海、遂二邑民命攸关,璸常蒿目。及官闽抚,遂请筑之。圣祖下其议于粤,粤臣咸曰「可」;因举其事,堤工巩固。此大有造于桑梓者也』。   题明捐马价银三千两、又捐银二万两,以充西事军需;委领解本年颜料延平府通判杨毓健搭解,赴兵部投交(见「文稿」)。   捐置福州府学田一百十四亩、闽县学田八十六亩、侯官学田六十三亩(见「福建通志」)。   奏请颁给鳌峰书院扁额、书籍,牌行布政司于无碍项下筹议山长修脯,通详备案,以为久远之计(见「文稿」)。   本年,长子居隆举于乡。「雷志」「居隆传」:『雍正元年,举孝廉方正,赐六品衔。五年会试,明通第二,授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寻以母老,告归终养。家居数十年,问视之暇,教授生徒,泊如也』。   五十七年(戊戌),六十三岁。   在福建巡抚任。   二月,刻「朱子小学」一书(有叙,见「文稿」)。   有「百花草」诗,有「李相国鳌峰书院讲学」诗。   「福建通志」本传:『起居止一厅事,昒昧治政,夜分乃罢。草具蔬粝,噉老姜少许』。「梁迪祭文」:『修筑之余,仍留在公。僚属观感,顿改前踪;不烦弹劾,威励清风』「广东通志」本传:『抚闽三年,一切奏章政务,无从假手于人。其自奉淡泊,官厨惟进瓜果;清风苦节,视前弥厉。整钢饬纪,吏畏民怀;颂声溢于道路』。   六月内,有疾。   九月初旬,专折告病:奉御批:『超擢闽抚,居官甚优,操守廉洁;不必以病辞,着在任调理,照旧供职。尔居官以来,一尘不染,真正清官,深为可惜!还当节饮食、慎起居,用心调理』!「家谱」:『赐鹿肉条三十二束』。   九月二十五日,总督满凫山代折报病;奉御批:『陈璸好巡抚,甚为可惜!所以赏赐好参二觔,交尔家人赍回;将此折与伊看过赏之,令其随宜便用。若不相宜,恐服之过多。可谕知之,不必具本谢恩』。   十月初二日,将任内应得银两,令接任抚臣解京充饷;奉旨:『陈璸将伊应得银一万三千余两奏请充为兵费,银一万两着留藩司库以充兵饷、其余剩银三千两零给与陈璸之子。该部知道。钦此』(以上三条,并见「文集」)。   十月初三日辰时,公卒于福建巡抚官署;享年六十有三。「福建通志」本传:『当属纩,一绨袍,覆以布衾而已。属员入视,莫不感涕;民有相向哭于途者』。「家传」:『公自筮仕古田至为巡抚二十年,孑身于外,未尝延致幕客。父子睽隔数千里,不能具舟车通往来。傔从一、二人,官厨惟进瓜蔬:皆人情所万不能堪者。而公恬然处之,终其身』。「请祀乡贤呈」:『始终惟凛四知,出处皆同一节』。   是时,公长子居隆扶丧旋里,费无所措;幸圣祖赏给三千余金,方能就道。然官民凡有所馈赙,悉婉却不受(见「雷志」「陈居隆传」);盖体公意也。梁迪「祭文」:『下而士庶,上而僚友;赙赠万千,概辞不受。是父是子,辉映前后』。丧行之日,祭奠塞街巷;哀号之声,如丧父母。论者以为不异海忠介之丧,归自南京时。「家谱」:『本月十六日,丧自抚署起程,标下守备、千把总带役相随,浙闽总督满保、两广总督杨琳俱委官护送。由闽至粤,两月有余;每日到处,地方文武官俱出城数里迎送祭奠』。   十一月十七日福督满保一本报明福建事;奉旨:『陈璸居官甚优,操守极清。朕亦见有清官,如伊者朕实未见;即从古清官,亦未见有如伊者。前任台湾道任内,伊所应得银三万两并未入己,俱于修理炮台公事用。又署总督印务时,应得银两亦未分毫入己。先前来京陛见时,曾奏「贪官不在多收少取;若取一、二钱,即如取百千万。却必一文不取,乃可谓之清官。人所以贪取钱财者,皆因艰于过活。臣曾任县令,看来一为县令,即不致穷苦,艰于过活;虽一文不取,衣食已能充足」等语。今观其居官,实如所奏之语;诚清廉中之卓绝者。似此等人,若不表扬赐恤,朕殊不忍!着追授礼部尚书,凡祭葬、立碑、与谥之处皆照尚书衔给与,荫一子入监读书,以示朕优礼清廉大臣之意。该部知道。钦此』。(见「文集」)。「纪恩录」:『赠礼部尚书,遣官读文致祭,给与全葬;赐谥「清端」,立碑墓道』(祭文、碑文,俱见卷首)。   「家谱」:『五十八年赐祭银二十四两、葬银四百两、碑价银三百两。至六十年四月十九日,葬于西半洋五里坡』。「雷志」:『贤良陈璸墓,在东洋;距郡城七里』。   「家谱」:『五十八年十二月十四日。粤抚杨奉部文行催荫生。议次孙陈子温承荫具题;奉旨:「依议。钦此」』。   「福建通志」本传:『越山麓有报功祠以祀公,有司春秋致祭』。「台志」:『至今邑治左有去思碑,颜曰「尚书亭」;诞日,台人犹张灯鼓乐以祝之。崇祀「名宦」,又塑像于文昌阁,以志不朽』。   雍正十年,赐入京师贤良祠。「家谱」:『赐祭银二十五两,委官亲临本家读文致祭』(祭文见卷首)。   乾隆四年,粤抚王安国题请崇祀「乡贤」;经礼部议得『原任福抚陈某,持躬孝友,砥行端方;士类式为楷模,臣节钦其懿范。由邑令而洊膺观察,肃纪整纲;自楚省以节镇闽疆,民怀吏惕。凛夙夜之靖共,矢忠贞而赞勷。既荷优崇于贤良,更宜从享乎乡校。应如所请,以表前徽』具题。奉旨:『依议。钦此』。遵于乾隆五年五月十三日,送祀府、县两学「乡贤」(见礼部稿案及「家谱」)。   「家谱」:『乾隆二十六年覃恩,诰赠光禄大夫』。   陈清端公续传(嘉庆九年原稿)   余尝读公抚闽谢恩札子,详纪陛见时天语谆谆,直如父子、师弟间;未始不叹君臣相得之隆,自古犹难也,休哉!圣祖之任贤弗贰若此,而公之高风介节有以上孚宸衷、下慰舆情者,敻乎尚矣。生平节烈见于史传者,盖详诗文三卷,亦已采于「文献通考」。兹知公诗尚有古今体数百首,拟为编葺一并授梓,以称全璧;乃复传之如左。   按公先世隶高凉,父始迁于海之东洋家焉。世为农家子;至公以名进士起家,秉节楚、闽。于是数右族者,辄首东洋陈氏。家故滨海,当三藩之畔,妖么蜂起,洋氛尤炽。今闻父老言康熙初迁海界一事,犹叹彼时嗷嗷雁鸣、绥绥狐走;而生逢全盛者,竟不辨为何状也。公少有慧性,能博闻强识,而嗜学笃且苦。居恒坐几手足有定,所搓啮之迹宛然。弱龄补弟子员,凡试皆优等。时守令最重文士,士多有后先之者;惟公介然自持,或延之且不至。故邑候张凤文尝云:『此雷州佳士也,德行、文艺不愧古人』。先是,我雷有书院百余间,社学、义学各数处;留心文教者,恒殷殷于斯。公先后掌教数年,其讲学以敦实行、励名节为要。尝谓『儒者读书,贵有用于世,当思其所以有用处』。又曰:『人必有真学问,而后有真经济;有真经济,而后有真文章』。故服官后,如所陈古田事宜八、台湾事宜十二、全川要议六、学政条约八、经理海疆事宜六起而行者,实则坐而言如此。生平寡嗜欲、慎交游,举动一以先儒为法。于「太极」、「西铭」、「朱子小学」、「琼山学」的等书,尤所朝夕玩泳而归于实践者。遇人讷讷若不能言;而赏识特精,往往于语言、文字间一一决其人不爽。未通籍时,及门如翁与义、莫吾昭、陈元起诸人,笵金合土,各成形质;凡有何器之间,皆为预定其终身。迨由外令内升,时分校礼闱,号称得人。有一卷荐而未售,力争之曰:『此人后当为国家柱石』;盖即阿文勤也。督学川中,有关节不到声,而所拔皆知名士;行谊品概,皆于尺幅中鉴之。诸凡下车观风列前茅者,咸若烛照而数计:此其中殆有神契焉。自初筮仕,屡莅福疆,功德着全闽,而于台湾尤厚。台湾系海岛,南北延二千余里、东西数百里,层岗复嶂;全归版章者,皆土番之所踞。土番憨悍,以捕鹿为业;而闽、粤滨海之桀骜亡命者潜踪类聚,往往煽激土番挟有司之短长。宦闽者,恒视此为畏途。公革弊政以安之、除杂派以赡之、敦礼让以化之,所获盗辄释不罪。会有欲以是窘之者,而贼自归狱,卒不致干吏议。当是时,清德硕望,炳耀烜奕,海内莫不知有陈璸名;而天子优礼贤臣,恩纶迭沛,则以「贪官不在多取」一语,其信之也尤深。夷考宦辙,由邑宰而部曹、而监司、而节钺,超迁不以资格;上倚之曰「国家祥瑞」,恤之曰「苦行老僧」;许之曰「从古清官,未见有如伊者」:誉望崇隆,尤懋数也。计策名仕版二十年,以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卒于闽之节署。朝廷痛悼、恤荫,视常有加(事详别录)。初,乡人谭鸿略素伟公,周恤备至;公既贵,所以报者甚厚,而未尝一及于私。少受业于吴日赞,敬之如父;后凡以事经其庐,必下舆趋而前。其抚闽也,子女丐数金不可得,而恒有以馈济其师家。夫士君子一行作吏,所至期有所树立,谁遑筹及于桑梓;即使厚宗族、赒亲朋,然亦惠之小者。公请修东洋堤岸一举,迄今已逾百年,海波不扬,岁庆有秋;此则郡之人所为尸祝而社祭者也。以贤良后裔,屡朝俱有恩荫;今上推恩,又荫曾孙源江一秩。国家隆宠旧臣,世官世禄,其有加无已如是。今子孙移居于府城之东偏,闽人商于雷者必入祠下焚香顶礼而后去。其所居,又号「钟楼陈」云。   林跋   夫圣以时中为大成,而清和则偏端诣极;才以中土为最盛,而遐逖亦卓行炫奇:是故浑瑊奋迹于兰州、曰磾振声于边外。当时三文威望,陶鲁遥发郁林;天下四员清官,顾能挺生铁岭。盖俦类愈见其寡者,善类愈见其高也;地气弥得其偏者,天气弥得其正也。如赠礼部尚书陈大中丞「清端」公者,崛起乎擎雷,扬历乎中外;官懋乎清慎,绩奏乎贤能。续其「年谱」一编,有可榷扬数事焉。   今夫不以穷达易丰俭者,豪杰之所以难贞操也;期以华侈偿约艰者,俊雄之所以鸣得意也。故文昌寒士也,一暴贵而器侈全盘;长卿贫儒也,一显荣而乘夸驷马。纡青拖紫,竟忘仲卿之牛衣;馔玉炊金,大变工琎之草食。刘旴用财过滥、黄裳纳赂逾奢,揆诸六计之廉,已失四知之诫矣。公则由入学而释褐,二十七种之菜饭常飧;自作宰而监司,十万缗之俸钱尽散。文经武纬,安元信不为豚犬之谋;蔬食布衣,岑景仁肯作产业之蓄:百姓仗作万家之生佛,九重呼为苦行之老僧。羊兴祖纸补裯穿,郑端简金还茗拨。方之古哲,未见匹俦:一不可及也。   夫饱不为虎,美或媲于瘗鹿埋鱼;而廉徒为鸡,究无关于放龟纵鹤。尝见鱼鱼逐队,■〈齿〉■〈齿〉称廉。自诩啜水,而远所之冤天飞雪;独矜饮水,而属吏之积案如山:则虽登宰府之车若乞儿供阁老之饭惟脱粟,亦无补焉。公则八闽二益之地、三湘七泽之区,躬诣催科,蔀屋即为棠舍;亲为讲学,宫墙或校簿书。夺赤子于龙宫,王尊水立;活苍生于魃岁,杨佶霖甘。记四十二县之囚,应奉五行并下;赋六百余人之粥,陆续一郡全苏。朝廷就以问春秋、汉时老吏;使星出而操玉尺,益部文翁。驰锋车者五人,王沈召见;数漏声者几下,渠牟对君。天子前席而问苍黎,群僚动容而观敷奏。遂使抚七闽以开府、卒至冠百尔而功高;有守有为,不随不激:二不可及也。   彼夫开阁者揖客景仁;则丽似莲花;张馆者延宾兰成。则近依油幕。故条奏二十事,常何假手于宾王;尺牍八十函,寄奴倩书于龄石。笺书布檄,稿属郄超;牌版文章,譔多刘勰:自来理烦治剧,良由集思广益也。公则五官并用,吏乞徐之;一笔旋风,君真健者。断狱囚者千百案,朱墨手自钩钤;上封事者千万言,真草率亲誊录。牒移启札之翰,投赠者穆如清风;布帛菽粟之文,读谕者温如挟纩。衡文字字,都入双眸;告示篇篇,尽归一手。生童课后,著述传观;呵殿声停,推敲继作。元子署内,从无幕入之宾;崔逞城中,尽是手钞之纸:三不可及也。   且夫官以去时而征爱戴,人以死后而荐馨香。故孔奋为千万人思,敛财远送;杜轸为十一县最,请祀生祠。韩逊之遗爱在人,诏薛侍郎以譔表;文饥之抚循有道,敕张节度以刊碑:载述旧闻,事光前史。公则辞闽闽戴;去楚楚思。入蜀唐蒙,人怀九折;驰谕司马,名满四川。每逢交替之时,辇粟持靴者盈道:迨至建祠以后,张灯绘像者千村。亲承天语之琅琅,宸章谕祭;高埒云台之矗矗,赐祀「贤良」。自非上契圣心、下孚民望,曷能存殁备极荣哀:四不可及也。   且士大夫以官为家,既去无所于归也;而士大夫存心利物,于乡必有所济也。是故小范宗亲,并受义庄之赐;李勉乡族,均沾俸禄之遗。公则不受羡余,数上欧阳六一之札子;与尔邻里,移修孙泽廿四之斗渠。斥卤变为膏腴,潮咸捍其侵溢;张希伯之辟田潴水、戴之邵之建闸浚渠,方斯蔑如也:五不可及也。   抑有说焉,重有感矣。夫边裔远者声援,寡人即着翅难语飞仙;楼台近者得月,多技非壁龙易于凌汉。自古十紧、六雄之善地,无非三公、八座之要人。故李赞皇易三十六节度而不惊者,门荫着也;桑维翰挥一十五将军而惕伏者,地望高也。公则遐裔单寒,海滨穷措。张椽屋矮,未得抬头;华州地狭,不能伸脚。攀援俱绝,姓名不上党人之碑;悃幅无华,超擢竟契帝心之简!田千秋之恭谨,共识于殿上车声;张万福之威名,俱知于南中草木。庐陵名重,而后生之描画无痕;元忠肉甘,而猎者之网罗绝迹。以孤远始;以功名终:六不可及也。   济宁州司马瑶泉丁君,文学政事,慕法风猷。列事编排,奉郭丹为先辈;阐微补轶,重韦■〈睿攵〉是同乡:载谱编年,厘为二卷。桂去年游岱,曾同商榷于斋头;今岁归舟,谨尽■〈木枭〉缕于纸尾。条诸葛之五事,庶几郭冲表述之心;书庾公之数行。惭乏与公撰碑之笔!   时道光三年(癸未)夏五月二十日,高凉后学林联桂谨跋于东昌舟中。 张后序   余与瑶泉,少以志节相励;而其所蕴蓄,恒发之于诗。方瑶泉客连阳时,折屐提壶,非风雨鲜或遑暇。予因授徒里居,不获时相从。然每一诗成,必辗转邮寄,各恣意评击;既定,即互相诩许以为乐。余尝邀瑶泉游静福山,造绝顶,彼此踞一峰,趺坐石上;秋阳晒暄,风飕飕拂耳有声。纵论高谈,与空中鹤唳相嘈杂:则又援李太白登落雁峰以为乐。既而则去,瑶泉举京兆,作燕、赵游数年。余以癸酉贡拔萃于朝,长安旅邸拔往报来;十丈红尘中,亦犹是彼此倡和。至如丁丑除夕,抵榻寓斋以联吟,佐馈岁之兴达旦,得五言长排二百二十韵,为之润色、为之誊缮,不复知门外有贺客纷纷然者;文字之契、声气之孚,其乐固若是乎!   时瑶泉辑其乡先哲陈清端公「诗集」,余与订燕之烛、卫之豕鲁、薛之鼓,窃喜少有所襄事。惟创为「年谱」,则余居既远、世又相后,不及瑶泉知之确;而欲征群籍,瑶泉珠桂余资,力难猝办,故亦窘于挦撦。末几,瑶泉分符济上,各省志乘、各家诗文集旁搜博采,至壬午其书始成;介友人持以质于蒋丹林先生。适余待试春官,幸得卒读之;详略有法,于清端公可无憾而瑶泉之用心亦勤且笃矣。斯时也,瑶泉抱此数卷书斤斤自好,未必无诮其拙者;然而盟心有素,岂遽为人言所摇夺!越甲申,余释褐后,筮仕山右;瑶泉寓书曰:『「陈清端公年谱」、「诗集」将割俸以授梓,子以为何如』?忆余尝与瑶泉言:『我辈幸得一官,何烦慕效往古;内而如我连阳山之郑贯亭士超、外而如君海康之陈清端公,句能彷佛近之,亦自成人』。今我两人皆仆仆风尘,贯亭先生不必言矣,而清端公固外宦之轨嘱也。梓其「年谱」,不啻梓一治谱也。遂覆瑶泉曰:『予屡蹑太行之巅以望济水,君亦必跻岱宗之顶以望台阳;昔以志节相尚而发之于诗者,今且逐旋见之于事矣,庶几我两人毋使两山减色也。不又数年来文字声气之一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