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读书记 - 第 5 页/共 76 页

性情心   横渠先生问于眀道先生曰定性未能不动犹累于外物何如眀道曰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茍以外物为外牵已而从之是以己性为有内外也且以性为随物于外则当其在外时何者为在内是有意扵絶外诱而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既以内外为二本则又乌可遽语定哉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易曰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茍规规于外诱之除将见灭于东而生于西也非惟日之不足顾其端无穷不可得而除也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适道大率患在扵自私而用智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眀觉为自然今以恶外物之心而求照无物之地是反鉴而索照也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孟氏亦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与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两忘也两忘则澄然无事矣无事则定定则眀眀则尚何应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以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是圣人之喜怒不系于心而系于物也是则圣人岂不应于物哉乌得以从外者为非更求在内者为是乎今以自私用智之喜怒而视圣人喜怒之正为如何也夫人之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苐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亦可见外诱之不足恶而于道亦思过半矣   朱子曰定性者存养之功至而得性之本然也性定则动静如一而内外无间矣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以其定乎君子之学亦以求定而已矣故扩然大公者仁之所以为体也物来顺应者义之所以为用也仁立义行则性定而天下之动一矣所谓贞也夫岂急于外诱之除而反为是憧憧哉然常人之所以不定者非其性之本然也自私以贼夫仁用智以害夫义是以情有所蔽而憧憧耳不知自反以去其所蔽乃以恶外物为心而反求照于无物之地亦见其用力愈劳而烛理愈昧益以憧憧而不自知也艮其背则不自私矣行其无事则不用智矣内外两忘非忘也一循于理不是内而非外也不是内而非外则大公而顺应尚何事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怒大公而顺应天理之极也众人之喜怒自私而用智人欲之盛也忘怒则公观理则顺二者所以为自反而去蔽之方也夫张子之于道固非后学之所敢议然意其强探力取之意多而涵泳完养之功少故不能无疑于此程子以是发之其旨深哉○自私用智一书首尾只此两项君子之学莫若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自后许多说话都只是此二句意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此是说扩然而大公孟子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此是说物来而顺应末谓苐能扵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一篇着力要只在此一句遽忘其怒便是扩然大公观理是非便是物来顺应有一般人其中空踈不能应物又有一般人溺扵空虚不能应物皆是自私莫若豁然而大公则上不陷于空寂下不累于物欲自能物来而顺应外诱如何除得有当应者亦只得顺以应之耳○愚谓定性者理定于中而事不能惑也理定于中则当静之时固定也动之时亦未尝不定也不随物而往不先物而动故曰无将迎理自内出而周于事事自外来而应以理理即事也事即理也故曰无内外夫能定能应有寂有感者皆心之妙也所以然者性也若以定与寂为是而应与感为非则是以性为有内外也事物之来以理应之犹鉴悬于此而形不能遁也鉴未尝随物而照性其可谓随物而在外乎故事物未接如鉴之本空者性也事物既接如鉴之有形者亦性也内外曷尝有二本哉知此则知事物不能累吾之性虽酬酢万变未尝不定也   问性有善恶否曰在天为命在物为理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其实一也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有不善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譬如水只可谓之水至如流而为派或行于东或行于西却谓之流也   朱子曰疑此段微有未稳防盖凡事莫非心之所为虽放僻邪侈亦是心之为也善恶但如反覆手耳翻一转便是恶只安顿不着也便是不善如当恻隠而羞恶当羞恶而恻隠便不是○又曰性无不善心之所发为情却或有不善说不善非是心亦不得却只是心之本体无不善其流而为不善者皆情之感于物而然也   张子曰心统性情者也   朱子曰横渠此语颠扑不破○性对情言心对性情言合如此是性动处是情主宰是心大抵心与性似一而二似二而一最当体认○理在人心是之谓性心是神眀之舎为一身之主宰性便是许多道理得之扵天而具于心者发于知识思虑则为情故曰心统性情○性情心惟孟子横渠说得好仁是性恻隠是情须从心上发出来横渠云云性只是合如此底○性者理也性是体情是用性情皆出于心故心能统之统如统兵之统言有以主之也○一心之中自有动静静者性也动者情也性是理之总名仁义礼智皆性中一理之名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是情之所发之名此情之出于性而善者也其端所发甚微皆从此心出来故曰心统性情   五峯胡氏曰诚成天下之性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动心妙性情之徳   朱子曰五峯此说不是曽去研穷深体如何直见得恁地○愚谓诚者真实无妄之理天之命于人人之受扵天性此而已故曰诚成天下之性凡天下所有之理莫不具于一性之中故曰性立天下之有情者性之动也效如爻者效也之效天下之理不能无变动卦之有爻所以像之性之有情亦犹是也未发则理具于性既发则理着于情情之动虽因乎物所以不能无动则理也故曰情效天下之动仁义礼智性之徳恻隠以下情之徳性情之徳虽具而发挥运用则在此心而已故中庸论大本达道必以戒惧慎独为主盖该寂感贯动静者心也心得其正然后性之本然者全而情之发亦中节矣故曰心妙性情之徳   朱子曰程子云其体谓之易其理谓之道其用谓之神而其理属之人则谓之性其体属之人则谓之心其用属之人则谓之情   又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阖辟变化之体则谓之易所以能阖辟变化之理则谓之道其功用着见处则谓之神就人身言之易犹心道犹性神犹情以就人身者就天地言之则天命流行所以主宰管摄是理者即其心也而有是理者即其性也至于发育万物者情也元亨利贞性也生长収藏情也以元生以亨长以利収以贞藏心也仁义礼智性也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以仁爱以义恶以礼让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   静而无不该者性之所以为中也寂然不动者也动而无不中者情之发得其正者也感而遂通者也静而常觉动而常止者心之妙也寂而感感而寂者也感于物者心也其动者情也情根乎性而宰乎心心为之宰则其动也无不中节矣何人欲之有惟心不宰而情自动是以流于人欲而不得其正也然则天理人欲之判中节不中节之分特在乎心之宰与不宰而非情能病之也盖虽曰中节是亦情也但其所以中节乃心尔今夫乍见孺子入井此心之感也必有怵愓恻隠之心此情之动也内交要誉恶其声者心不宰而情失其正也怵恻隠乃仁之端又可以其情之动而遽谓人之欲乎理者天之体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人之用命犹告勅性犹职事情犹设施心则其人也   性情字皆从心古人制字必是有意   有是形则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则谓之性性之所感于物而动则谓之情是三者人皆有之不以圣凡为有无也但圣人则气清而心正故性全而情不乱学者则当存心以养性而节其情耳今以圣人为无心而遂以心不可须臾有事然则天之所以与民者何为独有此赘物乎   性只是理情是流出运用处心之知觉即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   心譬水也性水之理也性则水之静情则水之动欲则水之流而至于滥者也才则水之气力所以能流者其流有急有缓则是才之不同伊川谓性禀于天才禀于气是也   右兼言性情心   西山读书记卷二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三   宋 眞德秀 撰   心   书大禹谟帝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此舜命禹之词○朱子曰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尔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尧舜以来未有议论时先有此言圣人心法无以易此经中此意极多所谓择善而固执之择善即惟精也固执即惟一也又如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皆惟精也笃行是惟一也中庸明善惟精也诚身惟一也大学致知格物非惟精不可能诚意则惟一学者只是学此理孟子以后失其传亦只是失此○问如此则人心纯为不善矣乎曰非也但谓之人心便有口鼻耳目之欲易为物诱所以谓之惟危圣人亦未尝无人心其好恶皆与人同各当其则是所谓道心也○有道理底人心便是道心○人受天地之中以生道心合下先得但有此形气道心便隔了一重所以释氏尝说父母未生前一着便厌弃人心欲并去之殊不知道心卽在这里○人心是此心有知觉有嗜欲者感于物而动此岂能无但为物诱而至于陷溺则为害耳故圣人以为人心有知觉嗜欲无所主宰则流而防反不可据以为安故曰危道心则是义理之心可以为人心主宰而人心据之为准者也且以饮食言之凡饥渴而欲饮食者人心也然必有义理存焉有可以食有不可以食如子路食于孔悝之类与夫嗟来之食此皆不可食者也又如父之慈其子子之孝其父常人亦能之此道心之正也茍父一虐其子则子必狠然以悖其父此人心之所以危也惟舜则不然虽其父欲杀之而舜之孝未尝替此道心也故当使人心每听道心之区处方可然此道心却杂出于人心之间微而难见故必须精之一之而后中可执○谓之人心固未以为悉皆邪恶谓之危亦未以为便致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则其流为邪恶以致凶咎亦不难矣非若道心必善而无恶有安而无倾有准的而可凭据也○人心是血气和合做成先生以手指身嗜欲之类皆从此出故危道心则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政欲察之精而守之一也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专一守着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欲生恶死人心也惟义所在道心也道心是义理上发出来底人心是人身上发出来底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渴饮之类虽小人亦时有道心如恻隠羞恶之类○一心只在道上少间人心自降伏恰似都无人心一般○陆子静云舜若以人心为全不好则须使人去之今只说危者不可据以为安尔言精者欲其精察而不为所杂也此言亦是○道心惟微者此心难明有时发见些子有时不见了惟圣人能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须择善而固执之大抵人心道心只是一个不是两个物观下惟精惟一可见○人只有一个心知觉从道理上去便是道心知觉从声色臭味上去便是人心只争得些子人心人欲也此语有病谓之危者未便是不好只是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以道心主之则危者自安若纵其欲则堕入于恶而不止于危也喜怒人心也然无故而喜无故而怒与喜至于过而不能禁怒至于甚而不能制是皆为人心所使也须是喜其所当喜怒其所当怒乃是道心○勉斋黄氏荅李贯之问曰喜怒哀乐属乎气故曰人心感物而动易陷于恶故曰危仁义礼智属乎理故曰道心以理而动无迹可见故曰微人心之中子细辨别孰为道心择之至精知之事也人心之中识得道心此心之发纯一不杂守之事也道卽中也存之于内故曰道心形之于外故曰中道在内者一而不杂则在外者信其能执而不变矣此是画定图说又曰所论发不中节为人心者非也虽圣贤不能无人心但人心之发悉合于理则为道心精者不以人心杂乎道心亦未安精乃知之事谓子细辨别识其所谓道心也惟一则守其道心欲其纯一也图内又以执中为道心中乃道心之发于事无过不及之谓也大抵此章之义所失有三其一不合以人心便为不善其二不分别精一为知与守其三不应以执中为道心而不知其为心之形于事贯之又书防教三失因再以章句序考之乃知本自分明序文曰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赋于性命之正此卽来谕属乎气为人心属乎理为道心之谓也序文又曰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人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此言虽上智亦不免二者之杂但上智知所以治之耳前日误以二者杂于方寸之间一句作不好防了便以人心为不善故谓发不中节为人心又以逾其则为人心殊不察夫所谓属乎气者盖生而有之岂反得名于中与不中逾与不逾之后哉序文又曰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察与守二字甚明其曰不杂者亦谓分别二者毋令混杂耳某乃谓不以人心杂乎道心则上面不见精择意思下面先侵惟一界分亦使向下惟一二字反成剩语矣序文又云危者安微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此卽道心之形于事者也序文明白如此而读之不详妄有云云今得所示图说防蔽释然为幸多矣然尚有欲求教者性本无恶反之而后为恶凡所谓不善者皆或过或不及失其本然之故以此言之人之所得以生者惟有一理更无他物今也一心之中旣有所谓道心以理而动者又有所谓人心感物而动者不知此所谓人心者自何时何处已与道心相对而出耶窃谓极本穷源只是一理至于被命受生之后则理之属乎气者为人心理之不杂乎气者为道心如此推之是否黄氏又答曰有此身便有此知觉便识得声色臭味喜怒哀乐此人心也于声色臭味喜怒哀乐识其所当然此道心也只是一个知觉本来完具非二物旋合凑而来也但一则属乎气而动一则根乎性而发故有人心道心之分耳理之属乎气为人心未安谓之人心则不主理而言也李公晦复以书问曰夫所谓人心者人欲也程说私也朱说所谓道心者天理也程说公也朱说耳目口鼻之欲人欲之私也若喜怒哀乐则情也其所当然之则乃性也情则道之用性则道之体也岂可指以为人欲之私乎故中庸以未发为中发而中节为和无非以道言也而斥之以为人心可乎必为此说则必无喜无怒无哀无乐乃为道心也黄氏答曰来谕以喜怒哀乐为非人心必欲专指饮食男女为人心此盖认喜怒哀乐过于善认人心过于恶是以其说卒不能合也人心不可全谓之恶若全谓之恶则不但危而已喜怒哀乐不可全谓之善若全谓之善则不应又有不中节也伊川及朱先生人心之说语意自不同不可合而为一伊川直作恶说朱先生只将作人所不能无说语自不同今合而一之非也要之人心特发于形气之私圣愚贤不肖皆不能无不可便谓之人欲○愚按朱子语録有曰程子云人心人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惟精以致之惟一以守之如此方能执中此言尽之而文集所载与学者书亦有取人心私欲之说黄氏乃以为二先生之说不同者盖中庸章句序书大禹谟传乃亲笔著述而语録文集特一时问答之辞故也又黄氏以喜怒哀乐为人心而公晦乃辨其不然盖尝思之喜怒哀乐发于气者也而其理则根于性中庸所谓未发之中中节之和以理言者也礼运之所谓七情左氏之所谓六志以气言者也以气言则谓之人心以理言则谓之道心黄以气言李以理言是以不同若辨朱程之说不可合一则黄氏乃不易之论也又勉斋别段谓七情皆人心既以人心为未是人欲又以七情为人心何也盖欲字单言之则未发善恶七情皆未分善恶如欲善欲仁固皆善也若耳目口鼻之欲亦只是形气之私未可以恶言若以天理人欲对言之则如阴阳昼夜之相反善恶于是判然矣朱子形气之私四字权衡轻重允适其当非先儒所及也或谓私者公之反安得不为恶此则未然盖所谓形气之私者如饥食渴饮之类皆吾形体血气所欲岂得不谓之私然皆人所不能无者谓之私则可谓之恶则未也但以私灭公然后为恶耳然黄氏以七情为人心盖谓七者皆人心之发耳学者不可便以情为心盖心该动静情则专指动处其界限又不可不明也○江西学者有以朱子所谓形气之私为未安者曰私即是恶谓之上智不能无可乎愚答之曰私者犹言我之所独耳今人言私亲私恩之类是也其可谓之恶乎又问六经中防有谓私非恶者否愚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言私其豵献豜于公如此类以恶言之可乎其人乃服   诗大明之七章曰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吕氏曰纣以天子之威如林之众来战武王方自然诸侯而起茍较强弱而计众寡其心必疑贰矣然当是时武王方一心以奉天讨若上帝实临之较计之私岂得而容哉曰云云盖为勉之之词以形容武王奉天讨之心也   又曰无贰无虞上帝临女   此鲁颂閟宫之辞亦述武王伐纣之事愚谓诗意虽主伐纣而言然学者平居讽咏其辞凛然如上帝之实临其上则所以为闲邪存诚之助顾不大哉又见义而无必为之勇或以利害得丧二其心者亦冝味此言以自决也   书周官恭俭惟德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   此成王告百官之辞○东莱吕氏曰从事于实则心广体胖日以休泰从事于伪则虽殚其智虑左蔽右隐人之视已如见肺肝日彰其拙矣天下之至逸而无忧者莫如德天下之至劳而无益者莫如伪   毕命兹殷庶士席宠惟旧怙侈灭义服美于人骄淫矜侉将由恶终虽收放心闲之惟艰   资富能训惟以永年惟徳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   此康王命毕公之词○按放心二字始见于此盖康王欲毕公以德与义闲殷士之心而变其骄淫矜侉之习也然则学者欲自闲其心舍德义何以哉德以身言义以事言   诗灵雨旣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此美卫文公之诗○程子曰须是塞渊然后騋牝三千塞渊有义理○郑氏曰塞充实也渊深也张氏曰虚明如渊也朱子曰塞则多不明塞渊则实而明犹曰诚明云尔○又燕燕之诗亦曰仲氏任只其心塞渊仲氏谓戴妫也以妇人而能若是学者可不勉乎然其道无他中有主故实私不能蔽故明不曰明而曰渊尤当深味   桑柔之三章曰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愚尝闻四明楼氏曰君子之所以实维君子者以其秉心无竞而已盖持心公平而无争竞之私则祸乱之源塞一有竞心则厉阶生矣此牛李之祸所以相寻而无穷也此说虽未必诗之本指然亦学者所当深味而实体之也   诗烝民之次章曰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   此尹吉甫美宣王能任仲山甫而作○郑氏曰翼翼恭敬也按诗称文王与仲山甫皆以小心翼翼为言玩其辞防可见圣贤气象   泮水之六章曰济济多士克广德心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不告于讻在泮献功   孔氏曰谓心德寛洪无褊躁也李氏曰人心可谓广矣惟为血气所使一毫髪之利则忿而争其心于是乎隘矣○愚按克广德心一语学者所宜深体多士谓虎臣东南斥淮夷狄当作剔谓剔治之也多士惟能广其德心故虽有剔治淮夷之功而能烝烝然厚皇皇然美不讙哗不大声不争讼惟在泮献功而已士居功名之间茍不能然未有不为浑濬之争者况德度弗洪则于天下之事无一之可为又非但处功名而已陈寿讥魏文帝谓其不能迈志存道克广德心然则为人君者尤所当知也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李氏曰圣人非教人博奕也所以甚言无所用心之不可尔○南轩张氏曰饱食而无所用心则放越而莫知其极凡恶之所由生也博奕虽不足道然方其为之意专乎此比之放越而莫知其极者尤为愈焉尔○愚按论语言心处甚少从心所欲不逾矩与回心不违仁及此章而已前二章已别见   大学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朱子曰忿懥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欲动情胜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无不修也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或问人之有心本以应物今乃以为有所喜怒忧惧则不得其正然则必如槁木死灰乃为得其正也曰人之一心湛然虚明如鉴之空如衡之平以为一身之主者固其真体之本然而喜怒忧乐随感而应妍媸俯仰因物藏形者乃其用之所不能无者也故其未感之时至虚至静所谓鉴空衡平之体虽鬼神有不得窥其际者固无得失之可名及其感物之际而所应者又皆中节则其鉴空衡平之用流行不滞正大光明是乃所以为天下之逹道亦何不正之有哉惟其事物之来有所不察应之既或不能无失且又不能不与俱往则其喜怒忧惧必有动乎中者而此心之用始有不得其正者耳传者之意非以心之应物便为不得其正也惟是此心之灵既曰一身之主茍得其正而无不在是则耳目鼻口四肢百骸莫不有所听命以共其事而其动静语黙出入起居唯吾所使而无不合于理如其不然则身在于此而心驰于彼血肉之躯无所管摄其不为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者几希矣孔子所谓操则存舍则亡孟子所谓求其放心从其大体者盖皆谓此学者可不深念而屡省之哉○好乐恐惧忿懥忧患只要从无处发出不可先有在心下○四者人不能无只是不要他留而不去如所谓有所则是被他为主于内心反为他动也○心不可有一物外面酧酢万变只是随分限应去都不关自家心事才系于物心便为其所动其所以系于物者有三或事未来而自家先有个期待底心或事已过却长留胸中不能防或正应事时意有偏重这都是为物所系缚既为物所系事到面前应之便差如何会得其正圣人之心莹然虚明随物随应此心元不曽有这物事○又曰此心先有忿懥时这下面便不得其正如镜有人形在里面第二人来便照不得秤盘上加一钱则称一钱物便成两钱重心若先有怒更有当怒事来便成两分怒有当喜事来便减了半分喜好乐忧患亦是如此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朱子曰大人之心通逹万变赤子之心则纯一无伪而已然大人之所以为大人正以其不为物诱而有以全其纯一无伪之本然是以扩而充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极其大也○大人事事理防得只是无许多巧伪曲折便是赤子之心赤子之心纯一无伪而大人之心亦纯一无伪但赤子是无知觉底纯一无伪大人是有知觉底纯一无伪○赤子之心不可尽谓已发亦有未发处○按吕氏以赤子之心为未发程子为已发而未逺乎道已见前卷中和注○南轩曰赤子之心无声色臭味之诱无智巧作为之私云云   孟子曰富岁子弟多頼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今夫麰麦播种而耰之其地同树之时又同浡然而生至于日至之时皆熟矣虽有不同则地有肥硗露之养人事之不齐也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疑之圣人与我同类者故龙子曰不知足而为屦我知其不为蒉也屦之相似天下之足同也口之于味有同耆也易牙先得我口之所耆者也如使口之于味也其性与人殊若犬马之与我不同类也则天下何耆皆从易牙之于味也至于味天下期于易牙是天下之口相似也惟耳亦然至于声天下期于师旷是天下之耳相似也惟目亦然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故曰口之于味也有同耆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   程子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体用之谓也孟子言人心无不悦理义者但圣人则先知先觉乎此耳非有以异于人也又曰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此语亲切有味须实体察得理义之悦心真犹刍豢之悦口始得○集义吕氏曰我心同然即天理天德孟子言同然者恐人有私意蔽之茍无私意我心即天心○谢氏曰尝问伊川先生养心莫善于寡欲此一句如何先生曰此一句浅不如理义之悦心犹刍豢之悦口最亲切有滋味云云见前○朱子曰理只是事物当然底道理义是事之合宜处   孟子曰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斧斤伐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见其濯濯也而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   朱子曰牛山齐之东南山也邑外谓之郊言牛山之木前此固尝美矣今为大国之郊伐之者众故失其美耳息生长也日夜之所息谓气化流行未尝间断故日夜之间凡物皆有所生长也萌芽也蘖芽之旁出者也濯濯光洁之貌材材木也言山木虽伐犹有萌蘖而牛羊又从而害之是以至于光洁而无草木也   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则其旦昼之所为又梏亡之矣梏之反覆则其夜气不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逺矣人见其禽兽也而以为未尝有才焉者是岂人之情也哉   良心者本然之善心卽所谓仁义之心也平旦之气谓未与物接之时清明之气也好恶与人相近言得人心之所同也梏械也反覆展转也言人之良心虽已放失然其日夜之间亦必有所生长故平旦未与物接其气清明之际良心必犹有发见者但其发见至微而旦昼所为之不善又已随而梏亡之如山木旣伐犹有萌蘖而牛羊又牧之也昼之所为旣有以害其夜之所息夜之所息又不能胜其昼之所为是以展转相害至于夜气之生日以寖薄而不足以存其仁义之良心则平旦之气亦不能清而所好恶遂与人逺矣   故茍得其养无物不长茍失其养无物不消   山木人心其理一也   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   孔子言心操之则在此舍之则失去其出入无定时亦无定处如此孟子引之以明心之神明不测得失之易而保守之难不可顷刻失其养学者当无时而不用其力使神清气定常如平旦之时则此心常存无适而非仁义也程子曰心岂有出入亦以操舍而言耳操之之道敬以直内而已○闻之师曰人理义之心未尝无唯持守之卽在尔若于旦昼之间不至梏亡则夜气愈清夜气清则平旦未与物接之时湛然虚明气象自可见矣孟子发此夜气之说于学者极有力宜熟玩而深省也○问旦昼不梏亡则是养得这夜气清明曰不是靠气为主盖要此气养仁义之心如水之养鱼水多则鱼鲜水涸则鱼病养得这气盛则仁义之心亦完气少则仁义之心亦微矣○孟子此段首尾正为良心设人多将夜气便做良心说非也盖言夜气至清足以存得此良心耳平旦之气亦清亦以存吾良心故其好恶之公犹与人相近但此心存得不多时至旦昼所为则梏亡之矣所谓梏者人多谓梏亡其夜气亦非也谓旦昼之为能梏亡其良心耳○问平旦之气先生曰气清则能存固有之良心如旦昼之所为有以汨乱其气则良心为之不存矣然暮夜止息稍不纷扰则良心又复生长譬如一井水终日搅动便浑了至夜稍歇则便有清水出所谓夜气不足以存者便是搅动得太甚则虽有止息时亦不能清矣○气与理本相依旦昼所为不害于理则夜气之所养益厚夜之所息既有助于理则旦昼之所为益无不当矣日间梏亡者寡则夜气自然清明虚静至平旦亦然旦昼应事接物亦莫不然○梏如被他禁械在那里更不容他动○心一放时便是斧斤之戕牛羊之牧一收敛在此便是日夜之息雨露之润○问夜气曰前辈皆无明说某因将孟子反覆熟读方看得出后看程子却说夜气之所存者良知良能也与臆见合以此知观书不可茍熟读深思道理自见○惟其神明不测所以有出入惟其能出入所以神明不测○范纯夫之女谓心岂有出入程先生闻之曰此女虽不识孟子却能识心是否曰此一段说正要人看孟子举孔子之言曰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此别有说伊川言纯夫女却能识心心却易识只是不识孟子之意问操则存曰心不是死物须把做活看不尔则是释氏入定坐禅操存者只是于应事接物之时事事中理便是存若处事不当便是心不在只是兀然守在这里忽有事至吾前操底便散了却是舍则亡也问未应接时如何曰只是戒慎恐惧而已又曰只要提他醒便是操○求于操存皆兼动静而言非块然黙守之谓○存亡出入一章乃是正说心之体用其妙不测如此非独能安静纯一亦能周流变化学者须是着力照管岂专为其已放者而言耶今专指其安静纯一者为良心则于其体用有不周矣○又曰自寂然不动以至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无非此心之妙○南轩曰日夜之所息者盖人虽终日汨汨于物欲然亦有休息之时也程子曰息有二义训休息亦训生息息所以生也云云非有出入因操舍而言也操则在此舍则不存焉矣以其在此则谓之入可也以其不存焉则谓之出可也○又曰涪人谯定从伊川学以其所见作牧牛图如非礼勿视则牛眼白非礼勿听则耳白非礼勿言则口白非礼勿动然后身白借溪得其图以寄犹子太原张之书室一日母翁夫人见之指心曰只这里转了后那得许多事○按此可与范太史女论心一段参观故附此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   仁者心之德程子所谓心如谷种仁则其生之性是也然但谓之仁则人不知其切于已故反而名之曰人心则可以见其为此身酧酢万变之主而不可须臾失矣义者行事之宜谓之人路则可以见其为出入往来必由之道而不可须臾舍矣   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   哀哉二字最宜详味令人惕然有深省处   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   程子曰心至重鸡犬至轻鸡犬放则知求之心放而不知求岂爱其至轻而防其至重哉弗思而已矣朱子曰上兼言仁义而此下专论求放心者能求放心则不违于仁而义在其中矣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学问之道固非一端然其道则在于求其放心而已盖能如是则志气清明义理昭著而可以上逹不然则昬昧放逸虽曰从事于学而终不能有所发明矣程子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逹也此乃孟子开示要切之言程子又发明之曲尽其指学者宜服膺而勿失也○又曰放心谓心本善而流于不善是放也○问孟子说求放心从仁人心也说来莫是收此心便是仁朱子曰也只是存得此心可以存此仁若只收此心更无动用生意又济得甚麽所以程先生曰自能寻向上去这是已得此心方可做去不是块然守得这心便了又问放心还当将放了心重新收来还只存此心便是不放曰不是将已纵出底收将转来如七日来复非是已往之阳重来复生旧底已去这里自然生出来○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不是学问之道只有求放心一事乃是学问之道皆是求放心如圣贤一言一语都是此理○程先生说得如此自家自看不出问贺孙晓得否贺孙曰如程先生说吾作字甚敬只此便是学这也可以收放心非是要字好先生曰然如洒扫应对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皆所以求放心○孟子以放心比鸡犬可谓善喻然鸡犬犹有放失求不得若心则求着便在○或者错看明道之语谓是收拾放心遂如释氏守个空寂不知其意谓收心只有得善端渐能充广非如释氏徒守空寂而已○此心常在私欲自无着处○知得心放此心便在这里○求放心非以一心求一心只求底便是已收之心操则存非以一心操一心只操底便是已存之心○知求则心在矣○所谓存所谓收只是唤醒而已○觉处卽心何更求为此用力甚不多但要常知提醒惺惺自然光明○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存养主一使之不走作乃善○求放心乃为学根本田地既能如此向上更做穷理工夫方见所存之心所具之理不是两事随应自然中节方是儒者事业不然却与释子坐禅摄念无异   孟子曰今有无名之指屈而不信非疾痛害事也如有能信之者则不逺秦楚之路为指之不若人也指不若人则知恶之心不若人则不知恶此之谓不知类也明道程先生曰人于外物奉身者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个身与心却不要好茍得外物好时却不知道自家身与心已先不好了也   孟子曰人之于身也兼所爱兼所爱则兼所养也无尺寸之肤不爱焉则无尺寸之肤不养也所以考其善不善者岂有他哉于已取之而已矣体有贵贱有小大无以小害大无以贱害贵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   朱子曰贱而小者口体也贵而大者心志也   今有场师舍其梧槚养其樲棘则为贱场师焉养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则为狼疾人也饮食之人则人贱之矣为其养小以失大也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   南轩曰饥渴饮食是亦理也人所为贱之者以其徒知口腹之养而失其大者耳如使饮食之人而无有失也者则口腹岂但为养其尺寸之肤固亦理义之所存也不立其大者则役于血气而为人欲先立乎其大者则本诸身心而为至理人欲流则口腹之须何有穷极此人之所以逺道而不知也天理明则一饮一食之微亦莫不有则焉此人之所以同归圣人而通乎天地也   公都子问曰均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曰均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以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   朱子曰官之为言司也耳司听目司视各有所职而不能思是以蔽于外物旣不能思而蔽于外物则亦一物而已又以此物交于外物其引之而去不难矣心则能思而以思为职凡事物之来心得其职则得其理而物不能蔽失其职则不得其理而物来蔽之此三者皆天之所以与我者而心为大若能有以立之则事无不思而耳目之欲不能夺之矣此所以为大人也○范浚心箴曰茫茫堪舆俯仰无垠人于其间然有身是身之微太仓稊米参为三才曰惟心耳徃古来今孰无此心心为形役乃兽乃禽惟口耳目手足动静投闲抵隙为厥心病一心之微众欲攻之其与存者呜呼几希君子存诚克念克敬天君防然百体从令○朱子曰孟子说先立乎其大者此语最有力且看他下一个立字昔有人问谯先生为学之道谯曰某只是先丘乎其大者它之学亦自有要卓然竪起自心便是立所谓敬以直内也○先立其大者则小者不能夺今防前失后心不主宰被物引将去致得胶扰所以穷它理不得○南轩解此章全不提掇立字而曰以思为主心不立而徒思吾未见其可也今按南轩曰先立云云言心为之主则耳目不能以移有以宰之故也故君子之动以理小人之动以物动以理者心得其宰而动以物者心放而欲流其何有极也然所谓思者非泛然无统也泛而无统则思之乱也不得谓心之官矣事事物物皆有所以然其所以然者天之理也思其所以然而循天理之所无事则虽日与事物接而心体无乎不在斯则为大人矣南轩所重在思字故朱子云云   孟子曰饥者甘食渴者甘饮是未得饮食之正也饥渴害之也岂惟口腹有饥渴之害人心亦皆有害   朱子曰口腹为饥渴所害故于饮食不暇择而失其正味人心为贫贱所害故于富贵不暇择而失其正理○人心亦皆有害赵氏谓人心为利欲所害此说甚长愚谓饥渴害其知味之性则饮食虽不甘亦以为甘利欲害其仁义之性则所为虽不可亦以为可   人能无以饥渴之害为心害则不及人不为忧矣人能不以贫贱之故动其心则过人逺矣○南轩曰人心虚明知觉万理森然其好恶是非本何适而非正惟夫动于私欲则有所忿懥有所恐惧有所好乐有所忧患而其正理始昧矣人能正其心不使外物害之如饥渴之害于口腹则无适而非天理之所存矣   孟子谓高子曰山径之蹊闲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闲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   朱子曰径小路也蹊人行处也介然倐然之顷也用由也路大路也为闲少顷也茅塞茅草生而塞之也言理义之心不可少有间断也○南轩曰此言学者初闻善道其心无不欣慕而开明犹山径之有蹊间也由是而体认充广朝夕于斯则德进而业广矣犹用之而成路也茍惟若有若亡而不用其力则内为气习所蔽外为物欲所诱向之开明者几何不复窒塞邪然则山径之蹊闲在夫用与不用士之于学亦系于思与不思而已思则通不思则塞矣   荀子曰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小人则不然大心则慢而暴小心则淫而倾   朱子曰君子心大则是天心心小则如文王之翼翼小人心大则放肆心小则偏隘私吝   耳目鼻口能各有接而不相能也夫是之谓天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圣人清其天君正其天官心卧则夣偷则自行使之则谋   朱子曰佛家有所谓流注想最害事所以为山禅师云参禅几年至今不能断得流注想此卽荀子偷则自行之心也愚按偷则自行谓我无以主宰而听命于动也使之则谋谓我有以主宰而惟我所以云云   虚壹而静谓之清明   本文清明之上有大字○愚按虚谓无物欲之碍壹谓无思虑之杂如是而又静以养之是之谓清明非于三者之外又有清明也   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无所受令杨氏曰心出令以役百体不为百体所使也   心枝则无知倾则不精贰则疑惑   枝散也倾邪也心一则见理明故散则无知心正则见理的故倾则不精贰则散之东又之西故疑惑枝与贰相近枝又甚于贰也   道经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危微之几惟明君子而后能知之故人心譬如槃水正错而勿动则湛浊在下而清明在上则足以见须眉而察理矣   湛澄也浊谓沉泥滓也理谓肌肤之文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