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文衡 - 第 29 页/共 40 页

防尔何如   来教此论甚髙然反复玩之且如所谓曽子非有乐乎此也葢以见夫无不得其乐之意耳只此一句便自有两重病痛夫谓曽子非有乐乎此此本于明道先生箪瓢陋巷非有可乐之説也然顔曽之乐虽同而所从言之则异不可不察也葢箪瓢陋巷实非可乐之事顔子不幸遭之而能不以人之所忧改其乐耳若其所乐则固在夫箪瓢陋巷之外也故学者欲求顔子之乐而即其事以求之则其有没世而不可得者此明道之説所以为有功也若夫曽晳言志乃其中心之所愿而可乐之事也葢其见道分明无所系累从容和説欲与万物各得其所之意莫不蔼然见于词气之间明道所谓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者正指此而言之也学者欲求曽晳之胷懐气象舍此而求之则亦有没世而不可得者矣夫二子之乐虽同而所从言则其异有如此者今乃以彼之意为此之説岂不误哉且夫子之问欲知四子之所志也四子之对皆以其平日所志而言也今于曽晳之言独谓其特以见夫无所不得其乐之意则是曽晳于夫子之问独不言其平日之所志而临时信口撰成数句无当之大者以夸其无所不乐之高也如此则与禅家之拈槌竪佛指东葢西者何以异其不得罪于圣人幸矣又何喟然见与之可望乎   志士仁人   志士仁人所以不求生以害仁者乃其心中自有打不过处不忍就彼以害此且非为恐亏其所以生者而后杀身以成仁也所谓成仁者亦但以遂其良心之所安而已非欲全其所以生而后为之也此解中常有一种意思不以仁义忠孝为吾心之不能己者而以为畏天命谨天职欲全其所以生者而后为之则是本心之外别有一念计及此等利害重轻而后为之也诚使真能舍生取义亦出于计较之私而无慤实自尽之意矣大率全所以生等説自他人旁观者言之以为我能如此则可若挟是心以为善则已不妥帖况自言之岂不益可笑乎吕览所载直躬证父一事而载取名事正类此尔   子夏之门人   详本文之意正谓君子之道本末一致岂有以为先而传之岂有以为后而倦教者但学者地位髙下不同如草木之小大自有区别故其为教不得不殊耳初无大小之分而生意皆足本末虽殊而道无不存之意焉可诬也苏氏得之有始有卒尹氏得之此章文义如此而已但近年以来为诸先生发明本末一致之理而不甚解其文义故失其指归然考之程书明道尝言先传后倦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近者小者而后教以逺者大者非是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远大也此解最为得之然以其言缓而无竒故读者忽之而不深考耳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二   宋 滕珙 撰   孟子类   论孔子集大成之説   答南轩   此段谓金玉二字正是譬喻亲切有功处   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合也言合众理而大备于身或曰集谓合乐成谓乐之一变此卽以乐喻之也】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此以乐明之也金声之变无穷玉声首尾如一振之者抚而节之犹今乐之有拍也凡作乐者始以金奏而后以玉振之犹圣人之合众理而备于身也条理众理之脉络也始穷其然而缕析毫分者智也终备于身而浑然一贯者圣也二者惟孔子全之三子则始不尽而终不备也汉倪寛论封禅亦云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意亦如此疑亦古乐家语也】知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犹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此复以射明之射之所以中者巧也其所以至者力也中虽在至之后然其必中之巧则在未发之前也孔子巧力兼全至而且中三子力而不巧各至其至而不能中也若顔子则巧足以中特力未充而死耳】   再书 条理字不须深说但金玉二字却须就始终字上说得有来歴乃佳耳   论形色天性圣神之説   答汪尚书   此段谓形色天性非二致大与圣神皆向上地位处   形色即是天性非离形色别有天性故以色即是空明之山又于语解屡空处云大而化之则形色天性无二致也无物不空矣亦此意也然恐此类皆是借彼以明此非实以为此之理即彼之説也所示王丈云天民大人不可分如大圣神之不可优劣某窃意此等向上地位与学者今日立身处大致悬絶故难遥度今且以诸先生之言求之则圣神固不可分【横渠曰圣不可知谓神庄生谬妄又谓有神人焉伊川曰神则圣而不可知非圣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大与圣则不可不分【伊川曰大而化之已与理一也未化者如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差已化者已即尺度尺度即已顔子大而未化则达于孔子矣横渠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易所谓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致非知力能强也又曰大人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后能有其大又曰大哉圣矣化则位乎天德矣】更以言语气象揣度则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与正已而物正者亦不得不异且如伊尹曰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又曰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而谁也此可谓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矣其于舜之恭已正南面而已矣如何哉似此恐未可谓不可分也但其分难见如顔子之未达一间处只是顔子自知耳   论性善之説   答南轩   此段谓人性本善能勿丧失则无适不为善   孟子诸説但性不可以善恶名此一义某终疑之盖善者无恶之名夫其所以有好有恶者特以好善而恶恶耳初安有不善哉然则名之以善又何不可之有今惟有好有恶者为性而以好恶以理者为善则是性外有理而疑于二矣知言于此虽尝着语然恐孟子之言本自浑然不须更分裂破也知言虽云尔然亦曰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完具此不谓之善何以名之哉能勿丧此则无所适不为善矣以此观之不可以善恶名大似多却此一转语此愚之所以反覆致疑而不敢已也   论夜气不足以存之説   答南轩   此段谓夜气不足以存者乃旦昼梏亡之失   按此句之义非谓夜气之不存也凡言存亡者皆指心而言耳观上下文可见【云仁义之心又云放其良心又云操则存舍则亡惟心之谓与正有存亡二字意尤明白】盖人皆有是良心而放之矣至于日夜之所息而平旦之好恶与人相近者则其夜气所存之良心也及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则此心又不可见若梏亡反覆而不已则虽有日夜之所息者亦至微薄而不足以存其仁义之良心矣非谓夜气有存亡也若以气言则此章之意首尾衡决殊无血脉意味矣程子亦曰夜气之所存者良知良能也意盖如此   论尽心知性知天之说   同上   此段谓人能克己之私以穷天理则一旦脱然无不通达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则知天矣心体廓然初无限量惟其梏于形气之私是以有所蔽而不尽人能克己之私以穷天理至于一旦脱然私意剥落则廓然之体无复一毫之蔽而天下之理逺近精粗随所扩充无不通达性之所以为性天之所以为天盖不离此而一以贯之无次序之可言矣孔子谓天下归仁者正此意也   论存心养性之説   同上   此段谓心主乎性敬而存之则性得其所养而无所害矣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心性皆天之所以与我者不能存养而梏亡之则非所以事天也夫心主乎性者也敬以存之则性得其养而无所害矣此君子之所以奉顺乎天盖能尽其心而终之之事顔冉所以请事斯语之意也然学者将以求尽其心亦未有不由此而入者故敬者学之终始所谓彻上彻下之道但其意味浅深有不同尔   论殀寿不贰之説   同上   此段谓尽心者私智不萌万理洞贯之谓   殀寿不贰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云殀与夭同夫殀寿之不齐盖气之所禀有不同者不以悦戚二其心而惟脩身以俟之则天之正命自我而立而气禀之短长非所论矣愚谓尽心者私智不萌万理洞贯敛之而无所不具扩之而无所不通之谓也学至于此则知性之为德无所不该而天之为天者不外是矣夫存者存此而已养者养此而已事者事此而已生死不异其心而脩身以俟其正则不拘乎气禀之偏而天之正命自我立矣   论告子不得于言之説   同上   此段谓孟子引告子之言以告公孙丑明告子所以不得其心术如此   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孟子引告子之言以告丑明告子所以不动其心术如此告子之意以为言语之失当直求之于言而不足动吾之心念虑之失当直求之于心而不必更求之于气盖其天资刚劲有过人者力能坚忍固执以守其一偏之见所以学虽不正而能先孟子以不动心也观其论性数章理屈词穷则屡变其説以取胜终不能从容反覆审思明辨因其所言之失而反之于心以求至当之归此其不得于言而不求诸心之验也欤   论告子不得于心之説   同上   此段谓孟子引告子之言而论其得失如此   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孟子旣引告子之言而论其得失如此夫心之不正未必皆气使之故勿求于气未为甚失至言之不当未有不出于心者而曰勿求于心则有所不可矣伊川先生曰人必有仁义之心然后有仁义之气睟然达于外所以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也又曰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盖不知义在内也皆此意也然以下文观之气亦能反动其心则勿求于气之説未为尽善但心动气之时多气动心之时少故孟子取其彼善于此而已凡曰可者皆仅可而未尽之词也至于言则虽发乎口而实出于心内有蔽防离穷之病则外有诐淫邪遁之失不得于言而必求诸心则其察理日益精矣孟子所以知言养气以为不动心之本者用此道也而告子反之是徒见言之发于外而不知其出于中亦义外之意也其害理深矣故孟子断然以为不可于此可见告子之不动心所以异于孟子而亦岂能终不动者哉   论可欲之谓善之説   同上   此段谓可欲二字正所以为百善之几   可欲之谓善天机也非思勉之所及也今人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玩乍见字厌然字则知可欲之谓善其众善之首万理之先而百为之几也欤可欲之谓善几也圣人妙此而天也贤人明此而敬也善人由此而不知也小人舍此而不由也虽然此几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其始万物终万物之妙也欤   论北宫黝孟施舍之勇   答吕伯恭   此段谓孟施舍之养勇以其所守得其要耳   所论孟子论二子之勇处文意似未然盖贤字只似胜字言此二人之勇未知其孰胜但孟施舍所守得其要耳盖不论其勇之孰胜但论其守之孰约亦文势之常非以为二子各有所似而委曲回互也且二子之似曽子子夏亦岂以其德为似之哉直以其守气养勇之分量浅深为有所似耳此亦非孟子之所避也   论孟子穷理集义之学   答郭仲敏   此段谓孟子以穷理集义为始以不动心为效   又云孟子以养气为学以不动心为始某窃谓孟子之学盖以穷理集义为始以不动心为效盖惟穷理为能知言惟集义为能养其浩然之气理明而无所疑气充而无所惧故能当大任而不动心考于本章次第可见矣   尽心说   此段谓人之心所以主于身而具众理者惟不为私欲所蔽则性之与天可以一贯之矣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言人能尽其心则是知其性能知其性则知天也盖天者理之自然而人之所由以生者也性者理之全体而人之所得以生者也心则人之所以主于身而具是理者也天大无外而性禀其全故人之本心其体廓然亦无限量惟其梏于形器之私滞于见闻之小是以有所蔽而不尽人能即事即物穷究其理至于一日防通贯彻而无所遗焉则有以全其本心廓然之体而吾之所以为性与天之所以为天者皆不外乎此而一以贯之矣   论纲领诸説之要   大全文   此段谓性为体情为用而心则统性情该动静而为之主宰   或问纲领诸説孰为要曰程子之言之要皆已见于序説矣其以藐大人圣夷惠为非孟子语则恐其未必然也张子之言亦多可观但未成性之语自其论易大传而失之矣后不能悉辨也曰谢氏心性之説如何曰性本体也其用情也心则统性情该动静而为之主宰也故程子曰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盖谓此也今直以性为本体而心为之用则情为无所用者而心亦偏于动矣且性之为体正以仁义礼智之未发者而言不但为视听作用之本而已也明乎此则吾之所谓性者彼佛氏固未尝得窥其彷佛而何足以乱吾之真哉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文衡后集卷二十三   宋 滕珙 撰   史记类   论近世读史之失   答赵几道   此段谓史迁只是战国以下见识苏黄门古史于义理大纲领处见得极分明   昔时读史者不过记其事实摭其词采以供文字之用而已近世学者颇知其陋则变其法务以考其形势之利害事情之得失而尤喜史迁之书讲説推尊几以为贤于夫子宁舍论孟之属而读其书然尝闻其説之一二不过只是战国以下见识其正当处不过知尊孔氏而亦徒见其表悦其外之文而已其曰折衷于夫子者实未知所折衷也后之为史者又不及此以故读史之士多是意思粗浅于义理之精微多不能识而堕于寻常之见以为虽古圣贤亦不过审于利害之算而已唯苏黄门作古史序篇首便言古之圣人其于为善如火之必热水之必寒不为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糓于义理大纲领处见得极分明提得极亲切虽其下文未能尽善然只此数句已非近世诸儒所能及惜其从初为学功夫本无次序不曽经歴不能见得本末一一谛当只是资质恬静无他外慕故于此大头段处窥测得个影响到此地位正好着力却便堕落释老门戸中去不能就圣贤指示处立得脩已治人正当防模以见诸事业传之学者徒然説得此个意思而其意之所重终止在文字言语之间其徒虽极力推尊之然竟不曽有人拈出此个话头以建立宗防者亦可恨也其论史迁之失以为浅近而不学疎略而轻信此两句亦切中其膏肓不知近日推尊史记者曽略为分解否   论史记汉文通鉴之疑   答曹子野   此段谓史记功臣表与汉史功臣表不同不当以史记为非如淮阴侯事当以史记为是至论尧舜俱出黄帝又以汤与王季同世则甚缪其与通鉴不同者则不必疑   示及史记疑数条某向曽攷证来了功臣表与汉史功臣表其戸数先后及姓名多有不同二史各有是非当以传实证之不当全以史记所传为非真也如淮阴为连敖典客汉史作票客顔师古谓其票疾而以賔客之礼礼之夫淮阴之亡以其不见礼于汉也萧何追之而荐于汉王始为大将若已以賔礼礼之淮阴何为而亡哉此则史记之所载为是三代表是其疎谬处无可疑者盖他説行不得若以为尧舜俱出黄帝是为同姓之人尧固不当以二女嫔于虞舜亦岂容受尧二女而安于同姓之无别又以为汤与王季同世由汤至纣凡十六传王季至武王才再世耳是文王以十五世之祖事十五世孙纣武王以十四世祖而代之岂不甚谬戾耶通鉴先后之不同者却不必疑史家叙事或因时而记之或因事而见之田和迁康公通鉴载于安王十一年是因时而纪之也史记载于安王十六年是因事而见之也何疑之有只有伐燕一节史记以为湣王通鉴以为宣王史记却是攷他源流来通鉴只是凭信孟子温公平生不喜孟子到此又却信之不知其意如何张敬夫説通鉴有未尽处似此一节亦是可疑但二説今皆无所证未知孰是孰非更可反覆详究   论史记数事不足信   答吕子约   此段标目各见于内   所论五帝纪所取多古文尚书及大戴礼为主为知所考信者然伏羲神农见易大传乃孔圣之言而八卦列于六经为万世文字之祖不知史迁何故乃独遗而不録遂使史记一书如人有身而无首此尚为知所考信者耶太史公之洋洋美德即苏黄门之驺虞窃脂观其下文全书不知还撑拄得此数句起否学者于圣人之道徒习闻其外之文而不考其中之实者往往类此王介甫所以惑主听而误苍生亦只是此等语耳岂可以此便为极至之谈而跻之圣贤之列属以斯道之传哉【以此等议论为极至便是自家见得圣贤道理未曽分明被他吓倒也】以史迁能贬卜式与桑羊为伍又能不与管仲李克为深知功利之为害不知六国表所谓世异变成功大议卑易行不必上古货殖传讥长贫贱而好语仁义为可羞者又何谓耶伯夷传辩许由事固善然其论伯夷之心正与求仁得仁者相反其视苏氏之古史孰为能考信于孔子之言耶谓迁言公孙以儒显而讥之不足为儒不知果有此意否彼固谓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则彼所谓儒者其意果何如耶所示数条不暇悉辩若以马迁与班固并论则固不无优劣而其书数十万言亦岂无好处但论其大防则苏氏两语恐史迁复生不能自解免也今乃讳其所短慕其所长以为无一不合圣人之意推尊崇奬至与六经比隆闻有议其失者则悻悻然见于词色奋拳攘臂欲起而折之一何所见之低矮耶【此事不惟见偏识浅去取差谬为明眼人所笑亦正犯子恶苗硕之戒大为心术之害不可不知】   通鉴纲目类   论纲目书法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