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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若水通曰名者山林川泽之名也物谓其所产者也利害者物之可用及其毒恶螫噬者也珍异之物若岱畎丝枲峄阳孤桐则自山林而致之者也泗濵浮磬淮夷蠙珠则自川泽而致之者也圣王非贵异物供耳目玩好而已所以备礼乐之用因地而贡不责有于无也仁义兼得之矣
论语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恵而不费乎臣若水通曰此孔子因子张之问从政而告之以此利者天地自然之利而民利之为服食器用以生者也导以利其利者人君之恵也利生于天地而力勤于民及其恵也以归于君何也顺天之时因地之利撙节爱养以左右民使遂其生者则在乎君也易曰弗损益之其人君生财之道乎
孟子曰数罟不入洿池鱼鼈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
臣若水通曰此孟子因梁恵王行小惠欲望民之多于邻国故举王道之事以告之也盖王道以得民心为本也欲得民心者亦惟因天地自然之利而撙节爱养之尔数宻也数罟者取鱼宻网也洿窊下之地水所聚也斧斤者伐木之器也山林者材木所出之处也数罟不入洿池者泽梁之处必有厉禁网罟必用四寸之目非四寸之网不得入聚水之洿池鱼不满尺市不得粥人不得食则不至尽洿池而取之而鱼鼈之多用之不竭矣时谓草木黄落之时春则材木勾萌夏则畅茂茍旦旦而伐之则生长之意息矣亦必设为厉禁必草木黄落然后斧斤入山林以采伐为宫室为器械之用则不至尽拱把而伐之而材木之积取之无穷矣夫如是则养生防死皆有所备而无不足之憾而民心得矣王道不于此而基乎惜夫恵王蔽锢日深圣学不讲徒知移民移粟之小而不知有王道之大使孟轲王道之事徒托诸空言也噫
孟子曰泽梁无禁
臣若水通曰此文王治岐仁政之一而孟子举之以告齐宣王者也泽者潴水之处梁者絶泽而畜鱼者也泽梁之利天之生物以利斯民者也文王不为之禁取鱼鼈者徃焉取蠃蛤者徃焉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也先王于山林川泽之利皆有禁然所禁者时尔非禁民之利也此独言泽梁者举一以互见之尔王道以得民心为本文王行之其即王道之始而为三分有二之本乎噫以四十里之囿而为阱于国中他可知也已齐宣曷足以语此哉
左传昭公二十年齐侯疥遂痁期而不瘳梁丘据与裔款言于公曰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賔公说告晏子对曰不可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薮之薪烝虞守之暴征其私淫乐不违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有损君若欲诛于祝史脩徳而后可公説使有司寛政毁闗去禁薄敛已责
臣若水通曰疥当作痎痁谓因痎变为疾也梁丘据裔款齐嬖大夫也衡鹿官名麄曰薪细曰烝虞亦官名毁闗谓毁偪介之闗也夫先王虞衡之官以为山林川泽也其利广矣而晏子若以为不可而告其君者何也盖虞衡可也守之而弗与民公共不可也自夫官为之守也始有杀其麋鹿与杀人同罪者矣壅其利也而民怨之孰若文王之囿与民共之而民乐其乐乎当是时非无虞衡之官也为之厉禁而已利不专于上而公于民理财之大道也晏子非知王道者也一言而悟景公毁闗去禁薄敛已责先王之遗法复见其利也不亦慱乎
国语周语单子曰虞人入材甸人积薪
臣若水通曰虞人掌山泽之官也甸人掌田赋刍草之事者夫位事建官所以制周故周之秩官奠厥攸司而虞衡之利兴焉罘山网泽各供其材凡祭祀賔客于此焉需惟正之供备而无缺神人上下咸以懐恊财之用大矣为人君者可不爱天地自然之利以制国用哉
齐语管子曰山泽各致其时则民不茍
臣若水通曰时谓虞衡之官禁令各顺其时则民之心不茍得也夫先王之制草木零落然后斧斤入山林獭祭鱼然后渔人入泽梁所以撙节爱养天地自然之利以富国足民也人君治天下有志于先王之治者可不修复之哉
格物通卷七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七十七 明 湛若水 撰
脩虞衡下【贡赋附】
汉顺帝永建元年帝即位以遗诏罢郡国盐铁之禁纵民煮铸
臣若水通曰盐铁者天地自然之利先王之世与民同之后世之君铸山煮海欲以富强于天下至安帝收盐铁固非先王公天下之利矣顺帝即位以遗诏弛其禁而纵民以煮铸惩创前弊其庶几先王之意
晋武帝咸宁四年司冀兖豫荆扬州大水螟伤稼度支尚书杜预上疏以为今者水灾东南尤剧宜敕兖豫诸州留汉氏旧陂缮以蓄水余皆决令饥者尽得鱼菜螺蜯之饶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钟此又明年之益也典收种牛有四万五千余头可分以给民使及春耕种谷登之后责其租税此又数年以后之益也帝从之民頼其利
臣若水通曰大水天地之灾也鱼菜螺蜯填淤之田天地之利也或决陂或留陂而反灾为利杜预权时之宜经画出自意外真得度支之体矣周诗曰靡人不周无不能止防患之仁固如是也
梁武帝天监五年四月魏御史中尉甄琛表称周礼山林川泽有虞衡之官为之厉禁盖取之以时不使贼而已故虽置有司实为民守之也夫一家之长必恵养子孙天下之君必恵养兆民未有为人父母而吝其醯醢富有羣生而防其一物者也今县官鄣防河东盐池而收其利是専养口腹而不及四体也乞弛盐禁与民共之
臣若水通曰甄琛口腹四体之喻可谓切至矣君之于民如口腹四体民胞物与之仁也徒知防民之利以奉上而不知均利以养民则民日贫而君亦不能独富矣不亦犹口腹四体与俱丧乎故周礼山林川泽皆有厉禁撙节培养以待用无非为民也后世反以之自为而防其利亦独何哉
唐肃宗至徳元载三月第五琦为山南等五道度支使作盐法用以饶
臣若水通曰琦初变盐法就山海井灶近利之地为盐院业盐者免其杂徭私市者论以法使人不益税而上用以饶当肃宗初年间关战伐而琦也为之经营国费亦可谓能臣矣惜乎不讲于先王虞衡与民同利之政尔
代宗大歴十二年秋八月霖河中府池盐多败判度支韩滉恐盐户减税奏虽多不害盐仍有瑞盐生帝疑其不然遣蒋震往视之
臣若水通曰盐之为物天地自然之利所以养人也古之虞衡之官为之厉禁其实为民守之也韩滉之判度支秋霖败盐宜以实奏乃复为瑞盐以进谀则是防上贼民也以是为富国之计可乎
徳宗建中元年五月转运使刘晏専用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汴滑唐蔡之东皆食海盐其江岭间去盐乡逺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絶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
臣若水通曰山林川泽之利盐其一也禁之是上下争利也不禁则民相争利也求其下不至于互争其利上不争民之利夫然后不失先王之意也唐至中叶起兵天下军饟禄俸皆仰给于盐夫以天下之大其赋之多而専利于盐则当时之民贫可知矣刘晏虽善理财独非病民者乎
柳宗元零陵郡复乳穴记曰石钟乳饵之最良者也楚越之山多产焉于连于韶者独名于世连之人告尽焉者五载矣以贡则买诸他部今刺史崔公至逾月穴人来以乳复告邦人恱是祥也杂然謡曰甿之熈熈崔公之来公化所彻土石烈以为不信起视乳穴穴人笑之曰是恶知所谓祥邪向吾以刺史之贪戾嗜利徒吾役而不吾货也吾是以病而绐焉今吾刺史令明而志洁先頼而后力欺诬屛息信顺休治吾是以诚告焉且夫乳穴必在深山穷林氷雪之所储豺虎之所庐由而入者触昬雾扞龙蛇束火以知其物縻绳以志其返其勤若是出又不得吾直吾用是安得不以尽告今令仁而乃诚吾告故也何祥之为士闻之曰謡者之祥也乃其所谓怪者也笑者之非祥也乃其所谓真祥者也君子之祥也以政不以怪诚乎物而信乎道人乐用命熈熈然以效其有斯其为政也而独非祥也欤
臣若水通曰上下相与之际公而已矣上以公利之心感其下下以公利之心应其上矣栁宗元钟乳废复之说得非在人情间哉上苟以公不失民之利则利之归于上必多故曰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又曰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故后之人君欲得天下之利必先公天下之利则其为利也慱矣
宋儒程颢劄子云圣人奉天理物之道在乎六府六府之任治于五官山虞泽衡各有常禁故万物阜丰而财用不乏今五官不脩六府不治用之无节取之不时岂惟物失其性材木所资天下皆已童赭斧斤焚荡尚且侵寻不禁而川泽渔猎之繁暴殄天物亦已耗竭则将若之何此乃穷弊之极矣惟脩虞衡之职使将养之则有变通长乆之势
臣若水通曰虞廷之治咨益作虞周礼虞衡属于地官参賛化育其职匪轻矣自古以来官得其人则品物咸亨国用不匮而民頼以安自夫山林川泽之禁弛而万物弗若其性府库空民用困矣故后世有图治之君者虞衡之脩山泽之禁乃王政之先务也
陜西曽有议欲罢铸铜钱者以谓官中费一贯铸得一贯为无利程頥曰此便是公家之利利多费省私铸者众费多利薄盗铸者息权归公上非利而何又曽有议解盐钞欲髙其价者増六千为八千頥曰若増钞价卖数须减盐出既众低价易之人人食盐盐不停积嵗入必敷
臣若水通曰铸铜煮盐皆山泽之利也铸钱者利在收公权而不在于多入也论盐钞者利在乎广食户赢嵗入而不在乎髙价也是山泽之利始以裕民终以裕国惟理之无其道则始以求利终以致害矣程頥之言其真见利害之实乎然则理财之职岂可任之匪人哉是故治天下者当知用人又为理财之本
程頥论郑白渠书云昔韩欲罢秦兵使郑国说以凿泾水溉田注填阏之水溉防卤之地四万顷亩收常一钟关中遂为沃壤无凶年秦以富强至汉白公复引泾水以溉田民得其饶歌之曰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起后衣食关中亿万之口此两渠之功也秦汉而下皆获其利
臣若水通曰郑国渠凿泾水自中山西抵瓠口为渠并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白渠引泾水首起谷口尾入栎阳注渭中袤三百里两渠之利秦汉而下咸頼之是故水利兴则民食足水利废则民食匮故自然之利在天府事之脩在人然则水利诚不可以不讲也有裁成辅相之责者可不究哉
胡瑗在湖州置治事斋学者有欲明治道者讲之于中如治兵治民水利筭数之类尝言刘彛善治水利后累为政皆兴水利有功
臣若水通曰财用治国之首务也水利生财之大道也是故水利兴则上可以足国下可以足民矣刘彛以治水利有功岂无自而然哉尝有言曰二股河北流今已闭塞然御河水由冀州下流尚当疏导以絶河患此其学之所见者也虽然天下之用皆原于心教者以是为教而学者亦以是为学水利诸事乃其心中所发之事业耳
杨时论金人入冦第二劄子有云夫天地之蔵取之不竭实在山泽摘山煮海之利天下财计所从出也臣若水通曰自古有天下者必厉山海之禁何哉盖以天下之财多山海之所生其生也有时其取也无穷故也是故山泽之令弛而财用困矣杨时当金人入冦之急而为此言似迂濶而逺于事情矣然衣食者人之命财赋者国之命不可朝夕无者也是故欲御冦者在强兵欲强兵者在富国欲富国者在山泽若外此以求富国之术如王安石之为则国未及富而国本已蹶矣然后知时之説为义利两全富强之至计也奚其迂然则虞衡之职最今日所当重者伏惟圣明留意焉
杨时上渊圣皇帝书略云自汉唐以来善治财赋者必以刘晏为称首晏之言曰理财当以养民为先户口众多赋税自广此至论也然晏専用盐利以充军国之用其为法止于出盐乡置官收买盐户所煮之盐转鬻商人任其所之无余事也其始江淮盐课嵗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至六百余万缗不啻相什百也岂当时可行而今不可行耶
臣若水通曰刘晏之时天下之赋盐居其半何脩而可以至此极也不过剥削灶户转鬻商贾之所致尔夫以天子万民之父母而为转贩剥削之事其于王道之爱民也不亦逺乎书曰利用厚生孔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所谓利者皆为民而言也若夫琼林大盈之积果足以为利耶人臣为其君之深计者固当以义为利也
杨时上茶法劄子有云茶自唐末始有祖宗盖尝行之矣而官自鬻之积年之乆流弊滋甚仁祖令有司防茶净利均为茶租而户输之弛其禁使自兴贩县官坐收茶之利而民得自便无冒禁之患可谓公私两利也故当时诏书有曰民被诛求之困日惟咨嗟官受滥恶之入嵗以陈腐私蔵盗贩犯者实繁严刑重诛情所不忍是以江湖数千里设防穽以害吾民也
臣若水通曰茶者天地自然之利生人之所日用不可阙者也人君与之以利民宜矣而唐徳宗时赵賛议税茶以为常平本钱然寻即亟罢贞元九年张滂又请以税茶钱代水旱田租民犹未至于病也穆宗时王播増天下茶税率百钱増五十及为相置使自领之延及有宋太祖干徳五年又有私卖之禁民之受害于是滋矣仁宗始令有司防茶净利均为茶租而户输之弛其禁使自兴贩杨时以为公私两利似矣虽然书曰以万民惟正之供故先王之治天下义有贡赋之正而不利酤之私此又公私两利之至道也然则利害之辨为人君者可不省念之哉
杨时盐法劄子有云熈宁间有献议再者方神考大有为之时凡可以益国而利民者知无不为以是为不可沮其议而不行是终不可行也
臣若水通曰利害公私之辨不明由于圣学之不讲尔管夷吾相齐负山海之利始有盐铁之征以为利国之术而不知其大不利也其论盐则曰少男少女所食皆欲计之其法自以为详而不知其为大踈也自夷吾以下又可知矣宋熈宁间有献议再者神宗寝其议而不行呜呼亦悟矣语曰一之为甚而可再乎后之为人君者宜讲明利害公私之极致审于王覇之辨神宗之为君管仲之为臣未足以法也
杨时盐法劄子有云山谷之民食盐之家十无二三而州县均敷盐钞民间陪费与茶引等廹于殿最之严往往计口授之以充嵗额人何以堪
臣若水通曰先王山海之禁所以为民畜利而已初无所利焉后世管商功利之説兴始有征其税者矣又不已则有其沽者矣又不已则有户收食盐之钞者矣又不已则又有不食盐而亦取其盐钞者矣此杨时所以感而有言乎大学曰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上之取之剥刻无所不至而望下之以义报其上不亦难乎为人君者可以思矣
杨时坑冶劄子有云取鑛皆穴地而入有深及五七里处仅能容身一有摧防则无遗类矣非有厚利人谁为之纵大兴发亦民间私自货易官中亦无所得虽有重法不能禁也若以数千万缗分在诸塲中使以时给与则坑冶自兴不须他求也
杨时坑冶劄子又有云元符中亦尝遣使踏逐坑冶奸吏诡妄百出乃以新坑铜量増价市之嵗终与旧坑铜通融以充嵗额监官无亏课之责不复检东而坑户得以自便以旧为新冒取善价而新坑实无有也其欺防莫此为甚
臣若水通曰此二节皆杨时坑冶奏劄中语也金银未成器谓之鑛周礼丱人掌金玉锡石之地为之厉禁盖防民之取君未尝利之也杨时坑冶劄子前一节悬价以与坑户以期坑冶之兴后一节言以旧坑为新坑而欲禁奸欺之弊其兴利除弊固无所不悉矣臣愚以为人主者天下之表上苟以利存心则下莫不竞于利上下交利而能治者未之有也上茍以义存心则下莫不趋于义上下交义而不治者未之有也夫天下之大亨而利于正利孰过焉进言于君者当正义利之辨苟以利言矣犹区区于得失利病之间抑末矣
国朝教民榜民间或有某水可以灌溉田苗某水为害可以隄防某河壅塞可以疏通里老人等防集踏勘丈量画图贴説以凭兴利除害
诸司职掌凡各处水道可灌田亩以利农民者务要时常整理疏浚如有河水横流泛溢损壊房屋田地禾稼者须要设法隄防止遏踏勘丈尺濶狭及工力多寡若本处人民不敷令邻近添助所用木石或见有支用或附近采取务要农隙之时兴工毋妨民业其急于害民功可卒成者随时脩筑以御其患
宪纲圩岸埧堰陂塘行属常川体勘境内遇有坍塌壅塞务要趂时脩濬以备旱潦
问刑条例河南地方盗决及故决河防毁害人家漂失财物渰没田禾犯该徒罪以上为首者充军
臣若水通曰帝之命益曰往哉汝谐孔子之称禹尽力乎沟洫王制司空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量逺近兴事任力盖国依于民民依于食食依于地水土之用不亦大哉害者除之利者兴之而民斯乐业矣书曰民非后不能胥匡以生我祖宗拳拳保民之至意可以为万世元后者之法矣
宣徳九年六月行在工部尚书吴中言湖广及山西蔚州产木山塲宜禁民采伐上曰卿为国计意甚厚但山林川泽之利古者与民共之不必屑屑其已之
臣若水通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民以为小者与民同其利故也齐宣之囿方四十里民以为大者不与民同其利故也君不私其利而公于民民不有其利而忠于君上下懐仁义以相与欲天下无治不可得矣君専其利而攘其民民私其有而遗其君上下懐利以相与欲天下之治不可得矣此我宣宗弛山泽之禁而与民同之虽三代公天下之心何以过此圣子神孙所宜万世遵之而不可忘焉者也防哉
格物通卷七十七
<子部,儒家类,格物通>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七十八 明 湛若水 撰
抑浮末上【禁淫巧奢侈附】
易系辞曰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
臣若水通曰此圣人创为市易有噬嗑之象也日中者当日之中也日中为市者民居有逺近以日中为期会尔交易者以有易无也噬嗑卦上离下震日中而动又虚中可藏货市之象夫天下之民不同业天下之货不同用立市以相易则无者有所取积者有所散如是而退各得所资以安其所乃所以相济而非相病矣然逐末之商多则务本之农少圣王有以为之制交易有时其退有节所以止而抑之者禁其舎本而务末登垄防利者也不抑则人心竞趋于利而务本者寡矣抑之使归于农则财恒足矣奚以逐末为哉虽然纵己之欲而抑民之欲难矣故内本外末先自人君始后之人君倡为宫市以率天下之逐末者可嘅也夫
礼记哀公问孔子曰即安其居节丑其衣服卑其宫室车不雕防器不刻镂食不贰味以与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礼者如此
臣若水通曰安其居不妄游以害人也节丑者即所谓恶衣服也雕即刻镂也防者漆饰之有防限者夫天之生财也有限不在上则在下故上不侈靡暴殄之则财聚于下而民足矣节俭者君人之美德也是故古之人君宁俭以自处而不敢伤天下之财者所以隂遗其利于天下也茍内作色荒外作禽荒而靡所不至则何以利于苍生哉噫秦皇汉武之事可以鉴矣
哀公问又曰今之君子好实无厌淫德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尽午其众以伐有道求得当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后今之君子莫为礼也臣若水通曰好实者充积货财也固民者取于民者力也午作迕逆人心也当犹称也不以其所者不问理之所在也夫礼也者理也为礼则理足以制欲而好实淫德荒怠午众之失自无耳此孔子之所以警哀公者至矣厥后家臣作难而不能安其国得非纵欲败礼之所致欤使其因孔子之言而改易辙则鲁固礼义之国乌有不治也乎吁是固千古之大戒也可畏哉
论语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
臣若水通曰此章孔子賛大禹薄于自奉而厚于神民丰俭各适其宜也间谓指其罅隙而非议之也菲薄也恶丑也黻蔽膝也冕冠也沟洫田间水道也言徳之未盛者或得此失彼可得指而议之禹则盛德浑然饮食衣服宫室皆所以自奉禹则恶之菲之卑之祭祀神所以祈报黻冕所以行礼沟洫之设则旱有所灌涝有所泄所以为民之农事也故致孝致美尽力焉丰俭适宜如此将以丰而议之则丰所当丰将以俭而议之则俭所当俭浑然合德诚无罅隙可议矣夫丰俭适宜则国用自舒矣然禹之丰俭非强为于外以舒国用而已盖允执厥中而泛应曲当所谓由仁义行非行仁义者也若规规于有意而为之非禹之学矣后世师禹之丰俭者当求禹之心学禹之学惟精惟一而后可焉
左传昭公四年楚子示诸侯侈椒举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诸侯礼也诸侯所由用命也夏桀为仍之防有缗叛之商纣为黎之搜东夷叛之周幽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诸侯汰也诸侯所由弃命也今君以汰无乃不济乎王弗聴子产见左师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谏不过十年左师曰然不十年侈其恶不逺逺恶而后弃善亦如之德逺而后兴
臣若水通曰六王啓汤武成康穆也二公齐桓晋文也仍国名缗黎亦国名大室中岳也左师宋向戌也愎狠也汰亦侈也十年数之小成也逺恶后弃谓恶及逺方则人弃之也楚灵王示诸侯以侈于是乎不振矣王防诸侯于申济霸之基也而况宋之向戍郑之公孙侨诸侯之良也实在防焉椒举责之以礼尚虑有失况示之以侈乎二子所以逆知王之败者诚以其无礼以自检也然则为天下守财者其可不以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