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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若水通曰天道逺人事迩故以功举贤则贤者劝上以福于君下以福于民否则误君残民之事至矣此所谓人事也房之学虽未知圣贤之道然其爲此举功成化毁誉废业之说庶几得课功之法矣至于区区祥瑞灾异而已天道幽逺岂足慿耶
明帝永平三年帝思中兴功臣乃图画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以邓禹爲首次马成呉汉王梁贾复陈俊耿弇杜茂冦恂傅俊岑彭坚镡冯异王覇朱祐任光祭遵李忠景丹万修盖延邳肜姚期刘植耿纯臧宫马武刘隆又益以王常李通窦融卓茂三十二人马援以椒房之亲独不与焉
臣若水通曰明帝图画功臣三十二人于云台可谓善继世祖褒功之志矣而马援独以椒房之亲不与夫以云台之绘报功也夫报功者不以其人之亲踈惟以功之大小耳边功如援斯亦伟矣而乃以嫌掩之像设不及殊非国家赏劝之公恐外戚借口沮其建功立业之心者未必不由此也然则人君之报功者而可以不公哉
永平七年荆州刺史郭贺官有殊政上赐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敕行部去襜帷使百姓见其容服以章有徳臣若水通曰唐虞之典车服以庸昭功徳也郭贺有殊政而帝褒表之使百姓见其容服以章有徳非但报功尔章一人而使千万人劝则人孰不思自奋于功徳者乎后世有功徳表表者则羣起而忌之从而与碌碌常流同混是不以徳章于百姓也岂不误哉
雒阳令王涣居身平正发奸摘伏外猛内慈京师以爲有神卒于官百姓流涕爲立祠作诗每祭輙弦歌而荐之太后诏以涣子石爲郎中以劝勤劳
臣若水通曰仕者世禄先王之仁政也邓太后追惟王涣之善政官其子石爲郎中以劝勤劳非考据经典何以知此哉人君欲广赏延于世之意者其勿以邓后女主之政爲不足法焉
安帝延光四年济隂王即皇帝位杨震门生虞放陈翼诸阙追讼震事诏除震二子爲郎赠钱百万以礼改塟于华隂潼亭逺近毕至有大鸟高丈余集震丧前郡以状上帝感震忠诏复以中牢具祠之
臣若水通曰震以畏四知不受暮金迹其清白则忠直贤臣也被宦官之谮见杀忠气欝积天地神人鉴之而莫伸者久矣济隂以幼冲即帝位乃能听其门生之追讼官其二子赐钱礼塟及致异鸟之祥又重以中牢之祠数年忠贞之积一旦获伸逹于天地神人无间矣呜呼褒死者于前所以警生者于后帝亦贤哉
宋苍梧王元徽元年正月甲戌魏诏县令能静一县刼盗者兼治二县即食其禄能静二县者兼治三县三年迁爲郡守二千石能静二郡上至三郡亦如之三年迁爲刺史
臣若水通曰盗贼之起大抵由于守令之贪残故孔子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清源正本止欲之道也故能静二县三县之盗则令之徳足以及二三县矣能静二郡三郡之盗则守之徳足以及二三郡矣以此而迁秩则赏当其功而守令知劝矣是亦足爲课功之法也
齐明帝建武元年九月壬申朔魏主宏诏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可黜者不足爲迟可进者太成賖缓朕今三载一考即行黜陟欲令愚滞无妨于贤者才能不壅于下位各令当曹考其优劣爲三等其上下二等仍分爲三六品已上尚书重问五品已上朕将亲与公卿论其善恶上上者迁之下下者黜之中者守其本任魏主之北廵也留任城王澄铨简旧臣自公侯已下有官者以万数澄品其优劣能否爲三等人无怨者壬午魏主临朝堂黜陟百官谓诸尚书曰尚书枢机之任非徒总庶务行文书而已朕之得失尽在于此卿等居官年埀再朞未尝献可替否进一贤退一不肖此最罪之大者又谓录尚书事广陵王羽曰汝爲朕弟居机衡之右无勤恪之声有阿党之私今黜汝録尚书廷尉但爲特进太子太保又谓尚书令陆叡曰叔翻到省之初甚有善称比来偏颇惰由卿不能相导以义虽无大赏宜有小罚今夺卿禄一朞又谓左仆射拓防赞曰叔翻受黜卿应大辟但以咎归一人不复重责今觧卿少师削禄一朞又谓左丞公孙良右丞乞伏义受曰卿罪亦应大辟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禄防尽从削夺若三年有成还复本任无成永归南畆又谓尚书任城王澄曰叔神志骄傲可解少保又谓尚书于果曰卿不勤职事数辞以疾可解长兼削禄一朞其余守尚书尉羽卢渊等并以不职或解任或黜官或夺禄皆靣数其过而行之臣若水通曰唐虞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其黜陟行于九年之后非賖缓也俗淳事简在位皆各思尽其职不爲奸欺就有不称者考而未黜兾其能自尽也其不能尽者曰才力有所逮有不逮耳再考未称而犹未黜曰才有短长临事有过误前考已称其职今考不称则必曰过误也前考不称今考已称者则曰能自勉也三考皆不称其人信不可用矣于是乎黜之此唐虞忠厚之至也周官计羣吏之治旬终则令正日成月终则令正月要嵗终则令正岁防三岁则大计羣吏之治而诛赏之是皆无日而不考覈而诛赏则行于三年大计之时盖俗益薄人益偷而行九年之黜陟则爲賖缓观魏孝文之考绩旣无唐虞敷言明功之实又无成周日成月要嵗防之详而徒以察察爲明虽或巧中恐伤苛刻非有道之气象也然而不以亲而贷又自引咎其善不可诬也
梁武帝大同五年东魏丞相高欢以徐州刺史房谟广平太守羊敦广宗太守窦瑗平原太守许惇有政绩清能与诸刺史书褒称谟等以劝之
臣若水通曰刺史民之父母也得其人则一方之民蒙其福不得其人则一方之民受其殃高欢于政绩清能者褒称之其知所先务者与夫褒一人而众之贤者莫不知劝其不贤者莫不知惩刺史之职处之而各得其宜矣贤愚混淆则孰肯自励哉
格物通卷六十七
<子部,儒家类,格物通>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六十八 明 湛若水 撰
课功下
隋文帝开皇元年岐州刺史安定梁彦光有惠政隋主下诏褒羙赐束帛及御伞以励天下之吏久之徙相州刺史岐俗质厚彦光以静镇之奏课连爲天下最时又有相州刺史陈留樊叔畧有异政帝以玺书褒羙颁示天下征拜司农新丰令房恭懿政爲三辅之最帝赐以粟帛累迁徳州司马帝谓诸州朝集使曰房恭懿志存体国爱飬我民此乃上天宗庙之所佑朕若置而不赏上天宗庙必当责我卿等宜师范之因擢爲海州刺史由是州县吏多称职百姓富庻
臣若水通曰奏课奏计帐及输籍也隋志每元防诸州悉遣使赴京师朝集谓之朝集使夫人性好善而恶恶也劝之以其善惩之以其恶君之责也赏罚之典也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虽尧舜无以治天下也故赏其善所以戒不善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矣隋之课功而赏其最者三人开皇之治吏称民安岂非劝惩之效欤人君欲使民劝顾已之赏罚何如尔道岂逺乎哉法岂多乎哉
开皇五年二月始令刺史上佐每岁暮更入朝上考课臣若水通曰上佐谓长史司马也唐虞之法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夫庸者民功也民功莫大于教化而簿书期防次焉后世之课功惟以狱讼之平反防计之迟速而催科政拙斯爲下下矣则其所谓功者其亦异于古乎噫课功旣异乎古欲得古贤才而用之不亦难哉夫取贤于簿书期防而不责效于教化之本此古今之所以异治也欤
开皇十一年二月平乡令刘旷有异政以义理晓谕讼者皆引咎而去狱中草满庭可张罗迁临颍令高颎荐旷清名善政爲天下第一上召见勉之谓侍臣曰若不殊奬何以爲劝优诏擢爲莒州刺史
臣若水通曰古之治者先徳教而后刑罚故人知恱恱者出其本心也后之治者先刑罚而后徳教故人知畏畏者非其本心也刘旷以义理谕人而使民无讼其所谓道徳齐礼而有耻且格者邪人君察天下之令有如旷者崇奬而超擢之其所以劝天下之守令以劝天下之民心者至矣夫使天下之民心知劝治之极也
炀帝大业二年制百官不得计考増级必有徳行功能灼然显著者进擢之
臣若水通曰计考増级所谓拘于资格之常也徳行功能则非资格所能拘矣用人而拘以资格之常则贤能者滞于下位侥幸者循次而上升贤否莫辨以是治国虽尧舜不能致理矣隋炀帝不足道也孰谓其有此善法乎虽然记曰取人以身炀帝之荒淫旣无其本虽有尧舜之善法不能用矣后之人君欲爲天下得其人者姑取其法行之不以人废言可也
唐太宗贞观三年房龄王珪掌内外官考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奏其不平上命侯君集推之魏征谏曰龄珪皆朝廷旧臣素以忠直爲陛下所委所考旣多其间能无一二人不当察其情终非阿私且万纪比来恒在考堂曽无驳正及身不得考乃始陈论此正欲激陛下之怒非竭诚徇国也使推之得实未足禆益朝廷若其本虚徒失陛下委任大臣之意臣所爱者治体非敢茍私二臣上乃释不问
臣若水通曰龄王珪在唐所谓忠直大臣也惟忠与直则考课之是非当不忒也然而知人则哲惟尧其难万纪欲指其失以济一己之私怨以太宗知二臣之深且犹惑焉甚矣谗人之易以蛊人主也向防魏征之辨则贞观之治未可知也故考天下之君子小人者铨衡之责也而考大臣之君子小人则存乎人君之心耳
贞观十七年上命图画功臣赵公长孙无忌等于淩烟阁
臣若水通曰唐太宗以文武平定天下大抵得羣贤而用之以共成其功也而图像二十四人于凌烟以示不忘其酬徳报功之意隆矣其爲功徳之劝岂小小也哉
宗天寳九载禄山献奚俘八千人上命考课之日书上上考
臣若水通曰奚契丹未见罪衅而禄山爲设防饮诱而坑之且贪为己功以献所谓功辜也爲宗者宜明正典刑以爲擅诛者戒夫何考课之日命书禄山以上上则是非之心不明已动奸雄之窃笑矣他日窜身失国岂独归罪于禄山也哉
徳宗贞元十年夏四月陆贽论长吏以増户加税辟田爲课绩其畧曰立法齐人久无不弊理之者若不知维御损益之宜则巧僞萌生恒因沮劝而滋矣请申命有司详定考绩若当管之内人益阜殷所定税额有余任其据户口均减以减数多少爲考课等差其当管税物通此每户十分减三者爲上课减二者次焉减一者又次焉
臣若水通曰地有定数户有消长税以地定非以户増也汉唐以来时君世主每以増戸加税爲功必至于刻掊小民之膏脂以爲功也故王成以僞増戸口蒙赏识者至今讥之徳宗之时以加税爲最而贽独请以减税爲最最在民功也呜呼人君奉天惠民设守令也爲人君者之最守令其可不以民爲功以贽之言爲法也哉
班固白虎通曰三嵗一考绩何三年有成故于是赏有功黜不肖
臣若水通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此唐虞之制也固之所云三年赏黜其周制乎成周日成月要岁防之法至是三周矣天道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者亦至是三周将变而闰矣圣人体天人之道而立三载考绩黜陟之法所以责有成也我国家立法三年各省来朝即考覈而行黜陟焉其仿成周之制随时因俗之道至矣
宋太宗淳化四年二月置审官院初帝虑中外官吏清浊混淆命官考课号磨勘院至是改爲审官院掌审京朝官其幕职州县官别置考课院主之
臣若水通曰官吏之清浊混淆由在上者无激扬之道而任激扬之责者或无公正之心故清者无所劝浊者无所惩则亦安得而不混淆也宋太宗置审官院诚爲盛举矣然置院则易得人则难人非难也以难得光明正大之心者也使得是人而有是心焉则所谓仁人能好人能恶人当不以己之爱憎爲人之清浊而天下自平矣
国朝洪武二年正月太祖皇帝勅中书省臣曰元末政乱祸及生灵朕倡义临濠以全乡曲继率英贤渡大江遂西取武昌东定姑苏北下中原南平闽广越有十六载始克混一每念诸将相从捐躯戮力开拓疆宇有共事而不睹其成建功而未食其报追思前劳痛切朕懐人孰无死死而不朽乃爲可贵若诸将者生建忠勇之节死有无穷之荣身虽没而名永不磨矣其命有司立功臣庙于鸡鸣山序其封爵爲像以祀之
臣若水通曰书云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礼曰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此先王崇徳报功之典所以荣生者于前而追死者于后也太祖高皇帝立庙于鸡鸣山所以报诸臣者至矣其亦先王之遗意乎其视麒麟烟之图而无报功之祀典者不可同年而语矣圣子神孙所宜法守焉
洪武四年五月丁巳以李守道詹同爲吏部尚书太祖谕之曰吏部者衡鉴之司鉴明则物之姸媸无所遁衡平则物之轻重得其当盖政事之得失在庻官任官之贤否由吏部任得其人则政理民安任非其人则官旷职卿等居持衡秉鉴之任宜在公平以辨别贤否毋得庸庸碌碌充位而已
臣若水通曰周官宰统百官均四海今之吏部即其职也其任最重必得人以司之则任官惟贤惟能而天下治矣不得其人则贤否倒置而天下乱矣人主诚不可不慎择之也我太祖高皇帝谕李守道詹同爲吏部尚书以衡鉴爲言真切至矣夫鉴者必其本体之明衡者必其本体之平然后能举以定乎物之妍媸轻重也否则我先不平不明何以正物哉所谓明平者非他也在于吾心也圣祖之见高出汉唐宋之君而上追三代矣伏惟圣明以祖宗爲法天下幸甚
洪武十一年河间府知府杨翼安等考绩来朝上命吏部曰考绩之法所以旌别贤否以示劝惩今官员来朝宜察其言行考其功能课其殿最爲第三等称职而无过者爲上赐坐而宴有过而称职者爲中宴而不坐有过而不称职者爲下不预宴序立于门宴者出然后出庻使有司知所激劝
臣若水通曰羞恶者人之良心也故圣人立赏罚之典因其良心而劝惩之耳皇祖谕吏部考绩之法立三等之劝惩即成周旌别淑慝之遗意乎有是大政之行而人不知羞恶者无人心者也无人心者非人也使天下之臣庻反求诸心以体认之而得其羞恶是非之实焉则赏罚不必遍于天下而天下知劝惩矣惟圣明留意焉
永乐元年十二月丁亥太宗皇帝谓吏部尚书蹇义左都御史陈瑛等曰爲国牧民莫切于守令守令贤则一郡一邑之民有所恃而不得其所者寡矣如其不贤当速去之盖吏部选授出一时仓卒未能悉其才行必考察所行乃见贤否其令廵按监察御史及按察司凡府州县官到任半岁之上者察其能否防贪之实具奏臣若水通曰守令者国家治乱之所系民物休戚之攸闗也故郎官上应列宿其职尤爲近民茍不得循良之吏以分任之鲜有不受其殃者使天下守令皆非其人则天下之民皆受其殃矣此大乱之道也我太宗皇帝身居九重念及四海拳拳以守令爲言必欲审用之于先而考覈之于后可谓知当务之急者矣伏兾圣明以祖宗之心爲心留意民事综核吏治俾铨曹慎之于选授之初而抚廵监司察之于莅官之后则人人知所劝惩矣百姓寕有不安堵者乎
本朝三年一朝觐天下布政按察诸司府州县官吏各赍湏知文册来朝六部都察院行查其所行事件有未完报者当廷劾奏之以行黜陟旧制官员考满给由到部考得平常及不称职者亦皆复任必待九年之久三考之终然后黜陟焉其有缘事降职除名亦许其伸理虽当临刑亦必覆奏
臣若水通曰考以三年察之详也公也必九年黜陟縁事伸理待之厚也恕也此我朝考绩黜陟之法公恕并行者也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万世课功之原也是故太祖于考满官员必待九年之久三考之终然后黜陟焉者其有得于此与其后执政者不体祖宗久任贤才之典造生灵之福乃有一考或未及一考而去其官降其任者借使所降所去果中其人犹爲公恕之累也如非其人或有少忤上司即与此例以朝廷之重典爲一人私怨之报何以劝功而惩过哉
大明令凡各处府州县官员任内以户口増田野辟爲尚所行事迹从监察御史按察司考覈明白开坐实迹申闻以慿黜陟
臣若水通曰郡县之职所以亲民也茍得其人则如赤子之得慈母而民受其福矣我圣祖命台宪考覈具实迹申闻以慿黜陟所以励天下之爲郡县者使各奉其职以宣布徳意而已尔其爲民之意不亦深哉
国朝诸司职掌考功部凡六部五品以下官太常寺光禄寺通政司大理寺国子监太仆寺钦天监翰林院太医院仪礼司属官歴任三年听于本衙门正官察其行能验其勤惰从公考覈明白开写称职平常不称职词语送监察御史考覈本部覆考其在京军职文官俱从监察御史考覆各以九年通考其四品以上官员任满黜陟取自上裁其在外有司官三年考满给由到京考覈平常称职者遇缺借除京官亦以九年通考
一凡内外入流并杂职应考官员任满给由赴京本部从实考较才能优劣依例黜陟果有殊功异能超迈等伦者取自上裁
臣若水通曰汉唐以下考课之法不同行之不能无弊我圣祖斟酌古制凡内外官三年一考九年通考而黜陟之与唐虞三载考绩三考黜陟之法脗合矣夫如是则贤才无淹滞之虞不贤者无侥幸之望而天下治矣其盛矣哉
国朝节行事例在京六部太常寺光禄寺通政司大理寺国子监太仆寺钦天监翰林院太医院属官五府各卫军职文官应天府首领并上元江宁二县官俱从本衙门正官考覈应天府五品以下官从监察御史考覈监察御史从都御史考覈给事中从都给事中考覈东宫官王府官尚寳司中书舍人都给事中仪礼司行人司正官从本衙门将该考官员行过事迹并应有过犯备细开写送吏部考覈又曰凡在外府州县官三年考满先行呈部移付选部作缺铨注司勲开黄仍令给由其见任官将本官行过事迹保勘覆实明白攅造文册文簿交付本官亲赍如县到州州官面察言行勤惰从实考覈称职平常不称职词语送府州到府府到布政司亦如之以上俱从按察司考覆仍将各词语呈部直府官送监察御史考覈吏部覆考类奏以上三年考满平常称职者对品别用不称者降黜俱以九年通考又曰凡各布政司按察司盐运司属官从本司正官考覈按察司首领官从监察御史考覈其余衙门并从本按察司覆考茶马盐课司正官至首领官并在外军职文官俱布政司考覈按察司覆考布政司四品以上按察盐运司五品以上正佐官三年考满给由进牌俱从都察院考覈吏部覆考黜陟取自上裁
臣若水通曰自帝舜咨二十有二人之后立考绩黜陟之法而课功之典肇于此矣然才徳出众者固非三考之可拘其庸劣茍容者而亦例以三考进焉安在其能咸熈也故曰执簿呼名一吏足矣盖事固有时异势殊者变而通之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若夫常格之设可以待常材者耳师其意而不师其迹以成咸熈之绩惟在圣明善体祖宗之良法羙意焉
格物通卷六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六十九 明 湛若水 撰
任相上
易涣六四涣其羣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
臣若水通曰天下以一而治以涣而乱六四柔顺居正之臣上承九五刚正之君道之同而任之专刚柔相济以一天下之涣而羣之乖者合散者聚大善之吉也民归于一统而无异志其聚若丘之大矣夫涣者天下之变也涣而济者天下之功也有高天下之见而后成天下之功岂常人之思虑可及哉人君得斯人以爲之相天下有不足治矣
书虞书舜典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熈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惠畴
臣若水通曰此帝舜任大禹作相之言咨嗟也四岳一人而主四方诸侯之事者也奋起也熈广也载事也亮明也惠顺也畴类也舜言有能奋起事功以广帝尧之事者使居百揆之位以明亮庶事而顺成庻类也臣惟百揆乃唐虞之相职亮采惠畴即周官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隂阳三孤贰公化寅亮天地也周分二职六人唐虞皆统于百揆我朝建官有三太三少其制最爲近古然三公或未能常与天子坐而论道三孤或不能与三公贰而化是以隂阳未尽爕和天地未尽位育耳仰惟圣明修唐虞盛典复祖宗故事时召公卿与之论道爕理以和隂阳以位天地以致祥瑞以消灾变天下幸甚
书商书咸有一徳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臣爲上爲徳爲下爲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
臣若水通曰此伊尹陈告太甲以用人之道也官百官也臣总百官大臣而言也贤有徳者也才有能者也左右者辅弼大臣也坐与天子论道爕理非硕徳重望不可故曰惟其人难者不轻易之意所谓进贤如不得已也慎者谨择之意所谓真知灼见也旣得人而用之则又惟和而可否相济惟一而始终如一以爲上则禆益君徳以爲下则惠爱兆民臣职所系之重如此此所以当慎也人君欲成徳以下布于民者可不谨于用人乎
商书说命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徳
臣若水通曰此商高宗命傅说爲相之事也爰于也左右言常相亲近也台我也史臣记高宗以夣得说之后审知其贤于是立之爲相又常置诸王之左右而亲炙之盖欲近其人以学也乃命之以朝夕纳诲无时不进善言以辅其徳可谓知所本矣臣谓徳者吾心之理也人人同此心人人同此理况人君聪眀出众者乎但爲众欲之攻比之匪人故徳日坏若与善人居则或因事纳忠或应时谏正所以涵养气质薰陶徳性其功至大盖人君天下之本而君心又人君之本君心正则万几不足理矣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间也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高宗命说纳诲不曰规过而曰辅徳真所谓知所本哉
说命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徳惟其贤
臣若水通曰此傅说告高宗之言也官者六卿百执事也爵者公卿大夫也官非才能不能理故曰能爵非有徳无以称故曰贤所用而惟贤惟能则治矣所用而私昵恶徳则乱矣是故治乱由人而生者也人君欲拨乱图治者必审于用舎之际哉
周书召诰今冲子嗣则无遗夀耉曰其稽我古人之徳矧曰其有能稽谋自天
臣若水通曰此召公告成王崇信老臣之言也冲幼冲也嗣者继位也遗忘弃也夀耉老成之臣也稽考也矧况也幼冲之主于老成之臣尤易踈逺故召公言今王以幼冲嗣位不可遗弃老成辅相之臣所以然者盖言其老成能稽考古人之徳盖自尧传之舜舜传之禹禹传之汤汤传之文武皆是一徳老臣能知之是固不可遗也况言其能稽谋自天盖人与天一也老臣得天之理故谋合天之心知天之所爲是尤不可遗矣无遗寿耉盖君天下之要务后之人君欲稽古敬天可不重耆旧之臣乎
君奭我闻在昔成汤旣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在太戊时则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
臣若水通曰此周公举殷六臣之辅殷者以留召公也格至也太戊者太甲之孙也伊陟伊尹之子也保衡即伊尹也巫咸臣姓名祖乙太戊之孙也巫贤巫咸之子也武丁高宗也甘盘高宗之师也召公欲告老而去周公留之言我闻昔成汤旣受天命而爲天子当此时则有伊尹辅之故其功至于与天作配其后尹又辅太甲若太戊之时又有伊陟臣扈二人辅之故功格于上帝又有巫咸治王家之事若祖乙之时则有巫贤武丁之时则有甘盘辅之周公歴举言之欲召公匹休于前人未可言去也臣谓六臣皆殷之贤相也臣每读书至此未尝不起敬钦慕之人君世主必思得如是之贤相而相之则格天格帝之功烈不难致矣
立政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凖人缀衣虎贲周公曰呜呼休兹知恤鲜哉
臣若水通曰此周公率羣臣同戒成王以立政用人之言也拜手稽首者手至首又至地也嗣天子王者言成王继位爲天子也咸皆也常伯者牧民之长也常任者任事之公卿也凖人者守法之有司也缀衣掌服噐者虎贲执射御者此见周公率羣臣进戒一时首尾相承言语气象当羣臣拜手稽首之时周公从旁先赞之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于是羣臣用皆戒曰王左右之臣有常伯切于牧民者有常任切于任事者有凖人切于守法者三事之外有缀衣有虎贲虽执服器射御之小然朝夕狎近君徳尤所系重羣臣言未终周公即叹息继言之以尽其意曰羙哉此官然知忧恤者鲜矣夫三宅大臣所以赞防治道国家倚爲休戚诚不可不得其人矣若缀衣虎贲乃左右奔走之役周公乃慎重之至与三宅之官并称焉何也盖人主朝夕与居而气体之习染心术之转移常必由之故曰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所系岂小小哉伏惟皇上于公卿大臣慎择其人有徳望者居之至如外则锦衣卫内则衣服食御之司左右近侍之人必择诚实谨厚老成者用之则内外夹持涵养君徳辅成王道有不难矣
立政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吁俊尊上帝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凖兹惟后矣
臣若水通曰此亦周公率羣臣进戒成王之言也迪行也竞强也吁俊求贤也宅任也事即常任也牧即常伯也凖即凖人也迪知者蹈知而非茍知也忱恂者诚信而非轻信也九徳者即臯陶言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防刚而塞彊而义者也言古之人有能行此慎于任用之道者惟有夏之君大禹当王室大强之时而求贤以爲事天之实也而夏之大臣蹈知诚信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教其君曰今臣等拜手稽首于我后矣而言曰能任尔任事之公卿能任尔九州之牧伯能任尔守法之有司兹惟后矣言如此然后称其爲君之实也由是观之则人君之道在奉天以致治致治之要在用人而已矣帝舜所以无爲而治者有人以任之耳虽然孔子告哀公曰人道敏政故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夫君道在求仁而已矣仁存则徳立徳立则道行道行则身修身修则得人得人则君臣上下交泰而政治出矣伏愿圣明留心讲求焉
立政亦越成汤陟丕厘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严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恊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徳
臣若水通曰此亦周公与羣臣告成王之言也亦越者继前之辞也陟升也丕大也厘治也耿光也三宅即常伯常任凖人之官也三俊谓有三宅之才者汤自七十里升爲天子大理上天之光命敦典庸礼命徳讨罪皆天命昭著于天下然丕厘耿命在用人以共理故汤所用三宅实能就是位而不旷其职所称三俊实能就是徳而不浮其名也盖三宅三俊所以辅君之治人君所以理天之事者也知君之事即天之事即知不容以不谨于择人以图治矣此在人君所汲汲以求之者也
立政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长伯
臣若水通曰此亦周公述文武用人之家法以告成王也三宅三俊文武克知灼见皆曰心者真知其心术之善不但取其才可办事而已知之旣真然后推心委任之宅俊所司莫非天职故曰以敬事上帝长伯如王制所谓五国以爲属属有长二百一十国以爲州州有伯盖当时宅俊有出而爲藩封者故曰立民长伯于此可见古之用人必欲知其心后世徒谋诸面或信其言无怪其官使非人而治效之不臻也欤
立政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
臣若水通曰此周公戒成王以任用贤才之道也劢勉也上旣言立政用憸人不能训徳罔显在厥世矣故此又言成王继自今以徃立政勿用憸利小人其惟用有常吉士使勉力以辅相我国家也如何爲憸人观其人举动轻浮有沾沾便捷之状者即其人也如何爲吉人观其人容止可观进退可度而厚重平易者即其人也一则罔显在世一则劢相国家一举措之间而兴亡之兆已决矣可不谨乎谨之之道在心诚求之耳
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隂阳官不必备惟其人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
臣若水通曰此成王训迪百官立公孤之职也经者经纶之也爕理者调和之也孤特也隂阳以气言易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大也化治化也天地以形言寅亮敬明之也太师太傅太保者贾谊曰保者保其身体傅者傅之徳义师道之教训此所谓三公是也与天子坐而论道道明则可以经纶邦国使大经人伦各以品叙人事修则和气致故隂阳调和也然此非经纶天下之大经参天地之化育者岂足以任此故官不必备惟得其人可也又立少师少傅少保所谓三孤者其职在贰三公赞成论道经邦之治化凡人君治化之事皆天地之事也宏化者所以敬明天地之事而辅我一人所谓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是也臣谓此自秦汉以来所谓宰相所谓中书省所谓参知政事也我国朝特立三太三少之职所以逺追成周之制至爲崇重故公孤得其人则君徳成治化理隂阳和天地位万物育矣至若或有不惟其人而徒备其官是则君徳治化隂阳天地万物之否塞亦必由之仰惟皇上继天立极以图化理尤宜慎选此官以答天地之付托以慰天下民物之望幸甚
周官推贤譲能庻官乃和不和政厖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非其人惟尔不任
臣若水通曰此成王戒卿士以人事君之道也推谓推之使在前也让谓与之相让也贤有徳者也能有才者也庻官羣臣也厖杂也称亦举也大臣推贤让能推譲之心乃公心也以公感公公同则和此庻官所以乃和也大臣妬贤疾能妬疾之心乃私心也以私召私私异则乖此庶官所以不和也庻官不和乖戾之萌生于心发于政害于事故政必杂乱而不纯矣然其公其私其和其乖其理其乱皆大臣自己分内事也故所举之人能修其官是亦尔公和气之所致也故曰惟尔之能举非其人亦尔私心乖气之所致也故曰惟尔不胜其任古者大臣与物同体以人事君其责如此虽然爲人君欲知大臣之贤否者又当以此例观之可也
秦誓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臣若水通曰此秦穆公悔用孟明而誓众之言也杌陧不安也怀安也言国之危殆不安系于所任一人之非国之尊荣安富系于所任一人之是夫所任之是非一人耳似无足爲邦之安危也殊不知一贤进则众贤以类而进一邪入则众邪以类而入泰之彖系小徃大来则曰天地交而万物通也否之彖系大徃小来则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泰则至于万物通否则至于天下无邦焉曽谓一人之是非有不足爲邦之安否者乎爲人君者所以贵于择相也
诗小雅节南山尹氏太师维周之氐秉国之钧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臣若水通曰此周家父所作以刺王之诗也太师官名氐本也均平也维持也毗辅也吊愍也空穷也师众也言太师尹氏爲周家百官风化之本而秉国之均平即所谓统百官均四海者宜维持四方使纲举而目张以上辅天子上下交通而民不至于迷可也今乃不爲均平不见愍于上天而使我众空乏至于四海困穷矣抑以下文观之所谓弗躬弗亲所谓弗问弗仕所谓式夷式已无小人殆姻娅则无膴仕则见王委政于尹氏尹氏委政于姻娅之小人而以未尝仕未尝问者欺其君四者皆失相体之大者也而尹氏则兼之顾乃位于太师秉国均衡则均不均衡不衡其不能维持四方毗辅天子丧乱国家必矣虽然致乱者固尹氏而用尹氏者乃王心之蔽于小人而不明不断耳故任相者必明且断则奸邪不惑相道得而万国理矣
商颂长发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于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
臣若水通曰此商人祫祭之诗颂成汤功徳之辞也中叶中世也震惧也业危也允信也天子指汤也降言天锡之也卿士伊尹也阿衡伊尹官号也诗言昔在中世之时国祚中衰亦震惧而危业矣以成汤之圣敬故天降伊尹以爲之阿衡于是伊尹相汤而左右辅弼乎汤焉夫谓阿衡左右不过辅弼以得其平可谓尽相之道矣其本在于有莘之野乐尧舜之道之时其体固已具矣故能以天下爲己任相汤伐夏以王天下皆自其本发之耳故人主欲爲天下得相者必有伊尹之志而后可茍非能自立其大者而付之鼎鼐覆公之餗必矣
春秋定公十年齐人来归郓讙隂田
臣若水通曰郓讙隂皆鲁旧三邑所谓汶阳之田是也归者复其旧物也不曰归而曰来归者齐人心服而归之也鲁之田入于齐乆矣一旦曷爲而来归焉盖定公得孔子爲之摄相也故能深服齐人之心化强暴而爲效顺耳定公防齐侯于夹谷孔子摄相事具左右司马以从斩侏儒却莱夷之兵罢享礼于野凛乎邪正内外之防此齐人所以心服而还所侵之疆相之得人之效也使当时不用孔子吾见鲁其岌岌矣乎况能复数十年之侵疆耶相之得人其效有如此者然而犹摄相之耳使委心任之举国以聼则鲁之治岂不爲东周哉故国之有相犹屋之有楹所任重矣可不慎欤
礼记缁衣子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宁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
臣若水通曰此言人君当亲敬宰相也大臣即宰相也富贵已过者谓徒爵禄之也言人君不能视之如手足腹心而亲信之大臣者人君之股肱君徳頼之以辅佐天下頼之以治安者也苟信任之不专则何以得行其道于天下哉是故百姓之弗宁也然所以致此由君之敬臣者不足臣之忠君者尚歉而徒富贵之耳是以大臣不亲则不得治事而近侍之臣得以潜窥上意以倾覆之矣然臣观三代而下君之待臣有敬焉者而臣不必其忠宋神宗之于王安石是也臣之事君有忠焉者而君不必其敬萧望之之于汉元帝是也夫君臣相遇之难也故将大有爲之君其任大臣也必择天下硕徳王佐之才以居之而信之必专任之必笃保之必固不爲浮言所惑不为谗言所间则可以坐収太平之效矣
孟子故将大有爲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徳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爲也故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