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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篇养生第三   「『因者,君之纲。』道家之说最要这因。万件事,且因来做。」因举史记老子传赞云云:「虚无因应,变化于无穷。」曰:「虚无是体,与『因应』字当为一句。盖因应是用因而应之之义云尔。」   因论「庖丁解牛」一段,至「恢恢乎其有余刃」,曰:「理之得名以此。目中所见无全牛,熟。」      外篇天地第十二   「庄子云:『各有仪则之谓性。』此谓『各有仪则』,如『有物有则』,比之诸家差善。董仲舒云:『质朴之谓性,性非教化不成。』性本自成,于教化下一『成』字,极害理。」   问:「『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是如何?」曰:「他是言九万里底风,也是这个推去。息,是鼻息出入之」   问:「庄子『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此语似好。」曰:「以实当言忠信,也好。只是它意思不如此。虽实,而我不知以为忠;虽当,而我不知以为信。」问:「庄生他都晓得,只是却转了说。」曰:「其不知处便在此。」      外篇天运第十四   先生曰:「『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纲维是?孰居无事而推行是?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邪?意者,其运转不能自止邪?云者为雨乎?雨者为云乎?孰能施是?孰居无事淫乐而劝是?』庄子这数语甚好,是他见得,方说到此。其才如庄子天下篇言『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若见不分晓,焉敢如此道!要之,他病,我虽理会得,只是不做。」又曰:「庄老二书解注者甚多,竟无一人说得他本义出,只据他臆说。某若拈出,便别,只是不欲得。」友仁。   「烈风」,庄子音作「厉风」。如此之类甚多。      参同契   先生以参同契示张以道云:「近两日方令书坊开得,然里面亦难晓。」义刚问:「曾景建谓参同本是龙虎上经,果否?」曰:「不然。盖是后人见魏伯阳传有『龙虎上经』一句,遂伪作此经,大概皆是体参同而为,故其间有说错了处。如参同中云『二用无爻位,周流行六虚』。二用者,即易中用九、用六也。乾坤六爻,上下皆有定位,唯用九、用六无位,故周流行于六虚。今龙虎经却错说作虚危去。盖讨头不见,胡乱牵合一字来说。」   「参同契所言『坎、离、水、火、龙、虎、铅、汞』之属,只是互换其名,其实只是精气二者而已。精,水也,坎也,龙也,汞也;气,火也,离也,虎也,铅也。其法:以神运精气结而为丹,阳气在下,初成水,以火炼之则凝成丹。其说甚异。内外异色如鸭子卵,真个成此物。参同契文章极好,盖后汉之能文者为之,读得亦不枉。其用字皆根据古书,非今人所能解,以故皆为人枉解。世间本子极多。其中有云:『千周粲彬彬兮,万遍将可睹;神明或告人兮,魂灵忽自悟。』言诵之久,则文义要诀自见。」又曰:「『二用无爻位,周流行六虚』,二用者,用九、用六,九、六亦坎、离也。六虚者,即乾坤之初、二、三、四、五、上六爻位也。言二用虽无爻位,而常周流乎干、坤六爻之间,犹人之精气上下周流乎一身而无定所也。世有龙虎经,云在参同契之先,季通亦以为好。及得观之,不然,乃檃括参同契之语而为之也。」卓录云:「『铅、汞、龙、虎、水、火、坎、离皆一样是精参同契尽被后人胡解。凡说铅汞之属,只是互换其名,其实只一物也。精与气二者,而以神运之耳』云云。『「千周兮粲彬彬,用之万遍斯可睹;鬼神将告予,神灵忽自悟。」言诵之久,则文义要诀自见。』又云:『「二用无爻位,周流遍六虚」,言二用虽无爻位,常周流乎干、坤六爻之间,犹人身之精气常周流乎人之一身而无定所也。』又云:『「往来无定所,上下无常居」,亦此意也。世有龙虎经,或以为在参同契之先。尝见季通说好。及观之,不然,尽是檃括参同契为之。如说「二用六虚」处,彼不知为周易之「二用六虚」,尽错解了,遂分说云,有六样虚,尽是乱说!参同契文章极好,念得亦不枉。其中心云,汝若不告人,绝圣道罪诛,言之着竹帛,又恐漏泄天机之意。故但为重复反复之语,令人子细读之自晓。其法皆在其中,多不晓。』」   参同契为艰深之词,使人难晓。其中有「千周万遍」之说,欲人之熟读以得之也。大概其说以为欲明言之,恐泄天机,欲不说来,又却可惜!      论修养   人言仙人不死。不是不死,但只是渐渐销融了,不觉耳。盖他能炼其形气,使渣滓都销融了,唯有那些清虚之气,故能升腾变化。汉书有云:「学神仙尸解销化之术。」看得来也是好则剧,然久后亦须散了。且如秦汉间所说仙人,后来都不见了。国初说锺离权吕洞宾之属,后来亦不见了。近来人又说刘高尚,过几时也则休也。   长孺说修养、般运事。曰:「只是屏气减息,思虑自少,此前辈之论也。今之人传得法时,便授与人,更不问他人肥与瘠,怯与壮。但是一律教他,未有不败、不成病痛者。」   因论道家修养,有默坐以心缩上气而致闭死者。曰:「心缩气亦未为是。某尝考究他妙诀,只要神形全不挠动。故老子曰:『心使气则强。』纔使气,便不是自然。只要养成婴儿,如身在这里坐,而外面行者是婴儿。但无工夫做此。其导引法,只如消息,皆是下策。」   「阴符经,恐皆唐李筌所为,是他着意去做,学他古人。何故只因他说起,便行于世?某向以语伯恭,伯恭亦以为然。一如麻衣易,只是戴氏自做自解,文字自可认。」道夫曰:「向见南轩跋云:『此真麻衣道者书也。』」曰:「敬夫看文字甚疏。」   闾丘主簿进黄帝阴符经传。先生说:「握奇经等文字,恐非黄帝作,池本作「因闾丘问握奇经,引程子说,先生曰」云云。唐李筌为之。圣贤言语自平正,都无许多峣崎。」池本此下云:「又,诗序是卫宏作,好事者附会,以为出圣人。其诗章多是牵合,须细考可也。」因举遗书云:「『前辈说处或有未到,池本作「有到,有不到处。」不可一概定。』横渠寻常有太深言语,如言『鬼神二气之良能』,说得好。伊川言『鬼神造化之迹』,却未甚明白。」问良能之义。曰:「只是二气之自然者耳。」因举「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鬼自是属礼,从阴;神自是属乐,从阳。池本云:「『鬼神即礼乐。』又云:『前辈之说如此。当知幽与明之实如何。鬼自从阴,属礼;神自从阳,属乐。』因举『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礼者别宜,归鬼而从地』云云。」易言『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此却是知鬼神之情状。『魂气升于天,体魄归于地』,是神气上升,鬼魄下降。不特人也,凡物之枯败也,其香气腾于上,其物腐于下,此可类推。」   闾丘次孟谓:「阴符经所谓『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变化顺矣』。此数语,虽六经之言无以加。」先生谓:「如他闾丘此等见处,尽得。」今按阴符经无其语。   阴符经云:「天地之道浸。」这句极好。阴阳之道,无日不相胜,只管逐些子挨出。这个退一分,那个便进一分。   问:「阴符经云:『绝利一源。』」曰:「绝利而止守一源。」   问:「阴符经『三反昼夜』是如何?」曰:「三反,如『学而时习之』,是贯上文言,言专而又审。反,是反反复覆。」   「三反昼夜」之说,如修养家子午行持。今日如此,明日如此,做得愈熟,愈有效验。      论道教   老氏初只是清净无为。清净无为,却带得长生不死。后来却只说得长生不死一项。如今恰成个巫祝,专只理会厌禳祈祷。这自经两节变了。   道家有老庄书,却不知看,尽为释氏窃而用之,却去仿效释氏经教之属。譬如巨室子弟,所有珍宝悉为人所盗去,却去收拾人家破瓮破釜!   道教最衰,儒教虽不甚振,然犹有学者班班驳驳,说些义理。又曰:「佛书中多说『佛言』,道书中亦多云『道言』。佛是个人,道却如何会说话?然自晋来已有此说。」   道家之学,出于老子。其所谓「三清」,盖仿释氏「三身」而为之尔。佛氏所谓「三身」:法身者,释迦之本性也;报身者,释迦之德业也;肉身者,释迦之真身,而实有之人也。今之宗其教者,遂分为三像而骈列之,则既失其指矣。而道家之徒欲仿其所为,遂尊老子为三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悖戾僭逆,莫此为甚!且玉清元始天尊既非老子之法身,上清太上道君又非老子之报身,设有二像,又非与老子为一,而老子又自为上清太上老君,盖仿释氏之失而又失之者也。况庄子明言老聃之死,则聃亦人鬼尔,岂可僭居昊天上帝之上哉?释老之学尽当毁废。假使不能尽去,则老氏之学但当自祀其老子关尹列庄子徒,以及安期生魏伯阳辈。而天地百祠自当领于天下之祠官,而不当使道家预之,庶乎其可也。   论道家三清,今皆无理会。如那两尊,已是诡名侠户了。但老子既是人鬼,如何却居昊天上帝之上?朝廷更不正其位次?又如真武,本玄武,避圣祖讳,故曰「真武」。玄,龟也;武,蛇也;此本虚、危星形以之;故因而名。北方为玄、武七星;至东方则角、亢、心、尾象龙,故曰苍龙;西方奎、娄状似虎,故曰白虎;南方张、翼状似鸟,故曰朱鸟。今乃以玄武为真圣,而作真龟蛇于下,已无义理。而又增天蓬天猷及翊圣真君作四圣,殊无义理。所谓「翊圣」,乃今所谓「晓子」者。真宗时有此神降,故遂封为「真君。」   「道家行法,只是精神想出,恐人不信,故以法愚之。太史迁。吕与叔集记一事极怪。旧见临漳有孙事道巡检亦能此。」可学云:「天下有许多物事,想极,物自入来。」曰:「然。」   道家说仙人尸解,极怪异。将死时,用一剑,一圆药,安于睡处。少间,剑化作自己,药又化作甚么物,自家却自去别处去。其剑亦有名,谓之「良非子」。良非之义,犹言本非我也。「良非子」好对「亡是公」!      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二十六   释氏   孟子不辟老庄而辟杨墨,杨墨即老庄也。今释子亦有两般:禅学,杨朱也;若行布施,墨翟也。道士则自是假,今无说可辟。然今禅家亦自有非其佛祖之意者,试看古经如四十二章等经可见。杨文公集传灯录说西天二十八祖,知他是否?如何旧时佛祖是西域夷狄人,却会做中国样押韵诗?今看圆觉云:「四大分散,今者妄身当在何处?」即是窃列子「骨骸反其根,精神入其门,我尚何存」语。宋景文说楞严前面咒是他经,后面说道理处是附会。圆觉前数迭稍可看,后面一段淡如一段去,末后二十五定轮与夫誓语,可笑。以下论释氏亦出杨墨。   问:「佛老与杨墨之学如何?」曰:「杨墨之说犹未足以动人。墨氏谓『爱无差等』,欲人人皆如至亲,此自难从,故人亦未必信也。杨氏一向为我,超然远举,视营营于利禄者皆不足道,此其为说虽甚高,然人亦难学他,未必尽从。杨朱即老子弟子。人言孟子不辟老氏,不知但辟杨墨,则老庄在其中矣。佛氏之学亦出于杨氏。其初如不爱身以济众生之说,虽近于墨氏,然此说最浅近,未是他深处。后来是达磨过来,初见梁武,武帝不晓其说,只从事于因果,遂去面壁九年。只说人心至善,即此便是,不用辛苦修行;又有人取庄老之说从而附益之,所以其说愈精妙,然只是不是耳。又有所谓『顽空』、『真空』之说。顽空者如死灰槁木,真空则能摄众有而应变,然亦只是空耳。今不消穷究他,伊川所谓『只消就迹上断便了。他既逃其父母,虽说得如何道理,也使不得。』如此,却自足以断之矣。」   宋景文唐书赞,说佛多是华人之谲诞者,攘庄周列御寇之说佐其此说甚好。如欧阳公只说个礼法,程子又只说自家义理,皆不见他正赃,却是宋景文捉得他正赃。佛家先偷列子。列子说耳目口鼻心体处有六件,佛家便有六根,又三之为十八戒。此处更举佛经语与列子语相类处,当考。初间只有四十二章经,无恁地多。到东晋便有谈议,小说及史多说此。如今之讲师做一篇议总说之。到后来谈议厌了,达磨便入来只静坐,于中有稍受用处,人又都向此。今则文字极多,大概都是后来中国人以庄列说自文,夹插其间,都没理会了。攻之者所执又出禅学之下。以下论释氏出于庄老。   「老子说他一个道理甚缜密。老子之后有列子,亦未甚至大段不好。说列子是郑穆公时人。然穆公在孔子前,而列子中说孔子,则不是郑穆公时人,乃郑顷公时人也。列子后有庄子,庄子模仿列子,殊无道理。为他是战国时人,便有纵横气象,其文大段豪伟。列子序中说老子。列子言语多与佛经相类,觉得是如此。疑得佛家初来中国,多是偷老子意去做经,如说空处是也。后来道家做清静经,又却偷佛家言语,全做得不好。佛经所谓『色即是空』处,他把色、受、想、行、识五个对一个『空』字说,故曰『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谓是空也。而清净经中偷此句意思,却说『无无亦无』,只偷得他『色即是空』,却不曾理会得他『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之意,全无道理。佛家偷得老子好处,后来道家却只偷得佛家不好处。譬如道家有个宝藏,被佛家偷去;后来道家却只取得佛家瓦砾,殊可笑也。人说孟子只辟杨墨,不辟老氏。却不知道家修养之说只是为己,独自一身便了,更不管别人,便是杨氏为我之学。」又曰:「孔子问老聃之礼,而老聃所言礼殊无谓。恐老聃与老子非一人,但不可考耳。」因说「子张学干禄」。先生曰:「如今科举取者不问其能,应者亦不必其能,只是写得盈纸,便可得而推行之。如除擢皆然。礼官不识礼,乐官不识乐,皆是吏人做上去。学官只是备员考试而已,初不是有德行道艺可为表率,仁义礼智从头不识到尾。国家元初取人如此,为之柰何!」   佛氏乘虚入中国。广大自胜之说,幻妄寂灭之论,自斋戒变为义学。如远法师支道林皆义学,然又只是盗袭庄子之说。今世所传肇论,云出于肇法师,有「四不迁」之说:「日月历天而不周,江河兢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山岳偃仆而常静。」此四句只是一义,只是动中有静之意,如适间所说东坡「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之意尔。此是斋戒之学一变,遂又说出这一般道理来。及达磨入来,又翻了许多窠臼,说出禅来,又高妙于义学,以为可以直超径悟。而其始者祸福报应之说,又足以钳制愚俗,以为资足衣食之计。遂使有国家者割田以赡之,择地以居之,以相从陷于无父无君之域而不自觉。盖道释之教皆一再传而浸失其本真。有国家者虽隆重儒学,而选举之制,学校之法,施设注措之方,既不出于文字言语之工;而又以道之要妙无越于释老之中,而崇重隆奉,反在于彼。至于二帝三王述天理、顺人心、治世教民、厚典庸礼之大法,一切不复有行之者。唐之韩文公,本朝之欧阳公,以及闽洛诸公,既皆阐明正道以排释氏,而其言之要切,如傅奕本传,宋景文李蔚赞,东坡储祥观碑,陈后山白鹤宫记,皆足以尽见其失。此数人皆未深知道,而其言或出于强为,是以终有不满人意处。至二苏兄弟晚年诸诗,自言不堕落,则又躬陷其中而不自觉矣。   释氏书其初只有四十二章经,所言甚鄙俚。后来日添月益,皆是中华文士相助撰集。如晋宋间自立讲师,孰为释迦,孰为阿难,孰为迦叶,各相问难,笔之于书,转相欺诳。大抵多是剽窃老子列子意思,变换推衍以文其说。大般若经卷帙甚多,自觉支离,故节缩为心经一卷。楞严经只是强立一两个意义,只管迭将去,数节之后,全无意味。若圆觉经本初亦能几何?只鄙俚甚处便是,其余增益附会者尔。佛学其初只说空,后来说动静,支蔓既甚,达磨遂脱然不立文字,只是默然端坐,便心静见理。此说一行,前面许多皆不足道,老氏亦难为抗衡了。今日释氏,其盛极矣。但程先生所谓「攻之者执理反出其下」。吾儒执理既自卑污,宜乎攻之而不胜也。说佛书皆能举其支离篇章成诵,此不能尽记。   因说程子「耳无闻,目无见」之答,曰:「决无此理。」遂举释教中有「尘既不缘,根无所著,反流全一,六用不行」之说,苏子由以为此理至深至妙。盖他意谓六根既不与六尘相缘,则收拾六根之用,反复归于本体,而使之不行。顾乌有此理!广因举程子之说:「譬如静坐时,忽有人唤自家,只得应他,不成不应。」曰:「彼说出楞严经。此经是唐房融训释,故说得如此巧。佛书中唯此经最巧。然佛当初也不如是说。如四十二章经,最先传来中国底文字,然其说却自平实。道书中有真诰,末后有道授篇,却是窃四十二章经之意为之。非特此也,至如地狱托生妄诞之说,皆是窃他佛教中至鄙至陋者为之。某尝谓其徒曰:『自家有个大宝珠,被他窃去了,却不照管,亦都不知,却去他墙根壁角,窃得个破瓶破罐用,此甚好笑!』西汉时儒者说道理,亦只是黄老意思。如扬雄太玄经皆是,故其自言有曰:『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后汉明帝时,佛始入中国。当时楚王英最好之,然都不晓其说。直至晋宋间,其教渐盛。然当时文字亦只是将庄老之说来铺张,如远师诸论,皆成片尽是老庄意思。直至梁会通间,达磨入来,然后一切被他埽荡,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盖当时儒者之学,既废绝不讲;老佛之说,又如此浅陋;被他窥见这个罅隙了,故横说竖说,如是张皇,没柰他何。人才聪明,便被他诱引将去。尝见画底诸祖师,其人物皆雄伟,故杲老谓临济若不为僧,必作一渠魁也。又尝在庐山见归宗像,尤为可畏;若不为僧,必作大贼矣。」   道之在天下,一人说取一般。禅家最说得高妙去,盖自庄老来,说得道自是一般物事,阒阒在天地间。后来佛氏又放开说,大决籓篱,更无下落,愈高愈妙,吾儒多有折而入之。把圣贤言语来看,全不如此。世间惑人之物不特于物为然。一语一言可取,亦是惑人,况佛氏之说足以动人如此乎!有学问底人便不被它惑。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