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 第 193 页/共 338 页

问:「大蹇朋来」之义。曰:「处九五尊位,而居蹇之中,所以为『大蹇』,所谓『遗大投艰于朕身』。人君当此,则须屈群策,用群力,乃可济也。」学履。   解   先生举「无所往,其来复吉」。程传以为「天下之难已解,而安平无事,则当修复治道,正纪纲,明法度,复先代明王之治」。「夫祸乱既平,正合修明治道,求复三代之规模,却只便休了!两汉以来,人主还有理会正心、诚意否?须得人主如穷阎陋巷之士,治心修身,讲明义理,以此应天下之务,用天下之才,方见次第。」因言:「神庙,大有为之主,励精治道,事事要理会过,是时却有许多人才。若专用明道为大臣,当大段有可观。明道天资高,又加以学,诚意感格,声色不动,而事至立断。当时用人参差如此,亦是气数舛逆。」   「天地解而雷雨作。」阴阳之气闭结之极,忽然迸散出做这雷雨。只管闭结了,若不解散,如何会有雷雨作。小畜所以不能成雷雨者,畜不极也。雷便是如今一个爆杖。   六居三,大率少有好底。「负且乘」,圣人到这里,又见得有个小人乘君子之器底象,故又于此发出这个道理来。   问「解而拇,朋至斯孚」。曰:「四与初皆不得正。四能『解而拇』者,以四虽阴位而才则阳,与初六阴柔则为有间,所以能解去其拇,故得阳刚之朋类至而相信矣。」   「射隼于高墉」,圣人说易,大概是如此,不似今人说底。向来钦夫书与林艾轩云:「圣人说易,却则恁地。」此却似说得易了。   损   「二簋」与「簋贰」字不同,可见其义亦不同。   「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   问:「『惩忿、窒欲』,忿怒易发难制,故曰『惩』,惩是戒于后。欲之起则甚微,渐渐到炽处,故曰『窒』,窒谓塞于初。古人说『情窦』,窦是罅隙,须是塞其罅隙。」曰:「惩也不专是戒于后,若是怒时,也须去惩治他始得。所谓惩者,惩于今而戒于后耳。窒亦非是真有个孔穴去塞了,但遏绝之使不行耳。」又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观山之象以惩忿,观泽之象以窒欲。欲如污泽然,其中秽浊解污染人,须当填塞了。如风之迅速以迁善,如雷之奋发以改」广云:「观山之象以惩忿,是如何?」曰:「人怒时,自是恁突兀起来。故孙权曰:『令人气涌如山!』」   问:「『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曰:「伊川将来相牵合说,某不晓。看来人自有迁善时节,自有改过时节,不必只是一件事。某看来,只是惩忿如摧山,窒欲如填壑,迁善如风之迅,改过如雷之烈。」又曰:「圣人取象,亦只是个大约彷佛意思如此。若纔着言语穷他,便有说不去时。如后面小象,若更教孔子添几句,也添不去。」   「酌损之」,在损之初下,犹可以斟酌也。   问:「损卦三阳皆能益阴,而二与上二爻,则曰:『弗损,益之。』初则曰:『酌损之。』何邪?」曰:「这一爻难解,只得用伊川说。」又云:「易解得处少,难解处多,今且恁地说去。到那占时,又自别消详有应处,难立为定说也。」学履。   「三人行,损一人」,三阳损一。「一人行,得其友」,一阳上去换得一阴来。」   「或益之十朋之龟」为句。   「得臣无家」,犹言化家为国相似。得臣有家,其所得也小矣,无家则可见其大。   问:「损卦下三爻皆损己益人,四五两爻是损己从人,上爻有为人上之象,不待损己而自有以益人。」曰:「下三爻无损己益人底意;只是盛到极处,去不得,自是损了。四爻『损其疾』,只是损了那不好了,便自好。五爻是受益,也无损己从人底意。」砺。   益   问:「『木道乃行』,程传以为『木』字本『益』字之误,如何?」曰:「看来只是『木』字。涣卦说『乘木有功』,中孚说『乘木舟虚』,以此见得只是『木』字。」又问「或击之」。曰:「『或』字,众无定主之辞,言非但一人击之也。『立心勿恒』,『勿』字只是『不』字,非禁止之辞。此处亦可疑,且阙之。」   「木道乃行」,不须改「木」字为「益」字,只「木」字亦得。见一朋友说,有八卦之金木水火土,有五行之金木水火土。如「干为金」,易卦之金也;兑之金,五行之金也。「巽为木」,是卦中取象。震为木,乃东方属木,五行之木也,五行取四维故也。   「某昨日思『风雷,益,君子以迁善、改过』。迁善如风之速,改过如雷之猛!」祖道曰:「莫是才迁善,便是改过否?」曰;「不然,『迁善』字轻,『改过』字重。迁善如惨淡之物,要使之白;改过如黑之物,要使之白;用力自是不同。迁善者,但见是人做得一事强似我,心有所未安,即便迁之。儒用录云:「只消当下迁过就他底。」若改过,须是大段勇猛始得。」又曰:「公所说蒙与蛊二象,却有意思。如『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必是降下山以塞其泽,便是此象。六十四卦象皆如此。」儒用同。   问「迁善、改过」。曰:「风是一个急底物,见人之善,己所不及,迁之如风之急;雷是一个勇决底物,己有过,便断然改之,如雷之勇,决不容有些子迟缓!」赐。   「元吉无咎」,吉凶是事,咎是道理。盖有事则吉,而理则过差者,是之谓吉而有咎。   「享于帝吉」是「祭则受福」底道理。   「益之,用凶事」,犹书言「用降我凶德,嘉绩于朕邦」。   伊川说易亦有不分晓处甚多。如「益之,用凶事」,说作凶荒之「凶」,直指刺史郡守而言。在当时未见有这守令,恐难以此说。某谓「益之,用凶事」者,言人臣之益君甚难,必以危言鲠论恐动其君而益之。虽以中而行,然必用圭以通其信。若不用圭以通之,又非忠以益于君者也。   「中行」与「依」,见不得是指谁。   「利用迁国」,程昌寓守寿春,虏人来,占得此爻,迁来鼎州。后平杨么有功。方子录云「守蔡州」。   益损二卦说龟,一在二,一在五,是颠倒说去。未济与既济说「伐,鬼方」,亦然。不知如何。未济,看来只阳爻便好,阴爻便不好。但六五、上九二爻不知是如何。盖六五以得中故吉,上九有可济之才,又当未济之极,可以济矣。却云不吉,更不可晓。学蒙。   「大抵损益二卦,诸爻皆互换。损好,益却不好。如损六五却成益六二。损上九好,益上九却不好。   夬   用之说夬卦云:「圣人于阴消阳长之时亦如此戒惧,其警戒之意深矣!」曰:「不用如此说,自是无时不戒慎恐惧,不是到这时方戒惧。不成说天下已平治,可以安意肆志!只才有些放肆,便弄得靡所不至!」   「扬于王庭,孚号有厉。」若合开口处,便虽有剑从自家头上落,也须着说。但使功罪各当,是非显白,于吾何慊!   夬卦中「号」字,皆当作「户羔反」。唯「孚号」,古来作去声,看来亦只当作平声。   「壮于前趾」,与大壮初爻同。此卦大率似大壮,只争一画。   王子献卜,遇夬之九二,曰「惕号,莫夜有戎,勿恤」,吉。卜者告之曰:「必夜有惊恐,后有兵权。」未几果夜遇寇,旋得洪帅。   问九三「壮于頄」。曰:「君子之去小人,不必悻悻然见于面目,至于遇雨而为所濡湿,虽为众阳所愠,然志在决阴,必能终去小人,故亦可得无咎也。盖九三虽与上六为应,而实以刚居刚,有能决之象;故『壮于頄』则有凶,而和柔以去之,乃无咎。如王允之于董卓,温峤之于王敦是也。」又曰:「彖云『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今人以为阳不能无阴,中国不能无夷狄,君子不能无小人,故小人不可尽去。今观『刚长乃终』之言,则圣人岂不欲小人之尽去耶?但所以决之者自有道耳。」又问:「夬卦辞言『孚号』,九二言『惕号』,上九言『无号』,取象之义如何?」曰:「卦有兑体,『兑为口』,故多言『号』也。」又问:「以五阳决一阴,君子盛而小人衰之势,而卦辞则曰『告自邑,不利即戎』;初九『壮于前趾』,则『往不胜』;九二『惕号』,则『有戎勿恤』;『壮于頄』则凶,『牵羊』则『悔亡』,『中行无咎』。岂去小人之道,须先自治而严厉戒惧,不可安肆耶?」曰:「观上六一爻,则小人势穷,无号有凶之时,而君子去之之道,犹当如此严谨,自做手脚,盖不可以其势衰而安意自肆也,其为戒深矣!」   九三「壮于頄」,看来旧文本义自顺,不知程氏何故欲易之。「有愠」也是自不能堪。正如颜杲卿使安禄山,受其衣服,至道间与其徒曰:「吾辈何为服此?」归而借兵伐之,正类此也。卦中与复卦六四有「独」字。此卦诸爻皆欲去阴,独此一爻与六为应,也是恶模样。砺。   伊川改九三爻次序,看来不必改。   这几卦都说那臀,不可晓。   「牵羊悔亡」,其说得于许慎之。   苋、陆是两物。苋者,马齿苋;陆者,章陆,一名商陆,皆感阴气多之物。药中用商陆治水肿,其子红。渊录云:「其物难干。」学履。   「中行无咎」,言人能刚决自胜其私,合乎中行,则得无咎。无咎,但能「补过」而已,未是极至处。这是说那微茫间有些个意思断未得,释氏所谓「流注想」,荀子所谓「偷则自行」,便是这意思。照管不着,便走将去那里去。爻虽无此意,孔子作象,所以裨爻辞之不足。如「自我致寇」、「敬慎不败」之类甚多。「中行无咎」,易中却不恁地看。言人占得此爻者,能中行则无咎,不然则有咎。   「中行无咎,中未光也。」事虽正而意潜有所系吝,荀子所谓「偷则自行」,佛家所谓「流注不断」,皆意不诚之本也。   姤   不是说阴渐长为「女壮」,乃是一阴遇五阳。   大率姤是一个女遇五阳,是个不正当底,如「人尽夫也」之事。圣人去这里,又看见得那天地相遇底道理出来。   姤是不好底卦,然「天地相遇,品物咸章,刚遇中正,天下大行」,却又甚好。盖「天地相遇」,又是别取一义。「刚遇中正」,只取九五;或谓亦以九二言,非也。   问:「『姤之时义大矣哉!』本义云:『几微之际,圣人所谨。』与伊川之说不同,何也?」曰:「上面说『天地相遇』,至『天下大行也』,正是好时节,而不好之渐已生于微矣,故当谨于此。」学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