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知录集释 - 第 29 页/共 44 页

杨朝晟一人作两传,一见七十二卷,一见九十四卷。   新唐书   旧唐书高宗纪,干封元年春正月戊辰朔,上祀昊天上帝于泰山,以高祖、太宗配飨。己巳,升山行封禅之礼。庚午,禅于社首。是以朔日祭天于山下,明日登封,又明日禅社首,次序甚明。新书改云,正月戊辰封于泰山,庚午禅于社首。是以祭天、封山二事并为一事,而系于戊辰之日,文虽简而事不核矣。【杨氏曰】欧公之所以如此者,以别有礼志故也。   天后纪,光宅元年四月癸酉,迁庐陵王于房州。丁丑,又迁于均州。垂拱元年三月丙辰,迁庐陵王于房州。中宗纪,嗣圣元年【原注】是年九月改光宅。正月,废居于均州,又迁于房州。按旧书,嗣圣元年二月戊午,废皇帝为庐陵王,幽于别所。四月丁丑,迁庐陵王于均州。垂拱元年三月,迁庐陵王于房州。中宗纪亦同,而以四月为五月,然无先迁房州一节。疑旧史得之欧公,盖博采而误。   代宗纪上书四月丁卯,幽皇后于别殿。下书六月辛亥,追废皇后张氏。曰追废,则张后之见杀明矣。而不书其死,亦为漏略。   文宗纪,太和九年十一月壬戌,李训及河东节度使王璠、邠宁节度使郭行余、御史中丞李孝本、京兆少尹罗立言,谋诛中官,不克,训奔于凤翔。下云,左神策军中尉仇士良杀王涯、贾餗、舒元舆、李孝本、罗立言、王瑶、郭行余。而独于李训不言其死,况训乃走入终南山,未至凤翔,亦为未当。   艺文志,萧方三十国春秋三十卷。当作萧方等,乃梁元帝世子,名方等。【原注】侯鲭录曰,方等者即周徧义。【杨氏曰】作萧方者,当是传写之误,必非欧公原本。   新唐书志,欧阳永叔所作,颇有裁断,文亦明达。而列传出宋子京之手,则简而不明。二手高下,迥为不侔矣。如太宗长孙后传,安业【原注】后异母兄。之罪,万死无赦,然不慈于妾,天下知之。【原注】旧书。改曰,安业罪死无赦,然向遇妾不以慈,户知之。意虽不异,而户知之三字殊不成文。又如德宗王后传诏曰,祭筵不可用假花果,欲祭者从之。【原注】旧书。改曰,有诏祭物无用寓,欲祭听之。不过省旧书四字,然非注不可解也。   史家之文,例无重出。若不得已而重出,则当斟酌彼此,有详有略,斯谓之简。如崔沔驳太常议加宗庙笾豆,其文两载于本传及韦绦传,多至二三百言。又如来济与高智周、郝处俊、孙处约四人言志,及济领吏部,遂以处约为通事舍人,两见于本传及高智周传。而石仲览一人,一以为宣城,一以为江都。此而忽之,则亦不得谓之能简矣。【原注】此二事已见于新唐书纠缪,今仍录之。   杨玚传言,有司帖试明经,不质大义,乃取年头月日、孤经绝句。帖试之法,用纸贴其上下文,止留中间一二句,困人以难记。年头如元年、二年之类,月日如十有二月乙卯之类。如此则习春秋者益少矣,故请帖平文。今改曰年头日尾,属对虽工,而义不通矣。   严武传,为成都尹、剑南节度使。房管以故宰相为巡内刺史,武慢倨不为礼,最厚杜甫,然欲杀甫数矣。李白作蜀道难者,乃为房与杜危之也。此宋人穿凿之论。【原注】此说又见韦皋传,盖因陆畅之蜀道易而造为之耳。李白蜀道难之作,当在开元天宝间。时人共言锦城之乐,而不知畏途之险、异地之虞,即事成篇,别无寓意。及玄宗西幸,升为南京,则又为诗曰,谁道君王行路难,六龙西幸万人欢。地转锦江成渭水,天回玉垒作长安。一人之作前后不同如此,亦时为之矣。   张孝忠传,孝忠魁伟,长六尺。李晟传,长六尺。古人以六尺为短,今以六尺为长,于他书未见。【原注】马燧杨收传并云,长六尺二寸。高力士传,长六尺五寸。【钱氏曰】古尺短于今尺,它书已言之矣。【赵氏曰】盖宋子京以唐尺纪之,故六尺为长身矣。   旧书段秀实传,阴说大将刘海宾、何明礼、姚令言判官岐灵岳,同谋杀眦,以兵迎乘舆。三人者,皆秀实夙所奖遇。此谓姚令言之判官岐灵岳,与海宾、明礼为三人耳。按文,姚令言上当少一及字。新书遂谓。结刘海宾、姚令言、都虞候何明礼欲图砒。此三人者,皆秀实素所厚。而下文方云大吏岐灵岳。令言,贼也,安有肯同秀实之谋者哉?   旧唐书高僊芝、封常清二传并云四镇节度使夫蒙灵詧,而李嗣业、段秀实二传则云,安西节度使马灵詧,刘全谅传则云安东副都护、保定军使马灵詧。按王维集有送不蒙都护诗,注,不蒙,蕃官姓也。古不字有夫音,【原注】如诗鄂不韡韡。不蒙当即夫蒙,然未知其何以又为马也。新书因之,两姓并见。而突厥传则云安西节度使夫蒙灵詧。【杨氏曰】考异云,会要作马,今从实录。   马总传,李师道平,析郓曹濮等为一道,除总节度,赐号天平军。长庆初,刘总上幽镇地,诏总徙天平。而召总还,将大用之。会总卒,穆宗以郓人附赖总,复诏还镇。上云诏总徙天平,刘总也。下云召总还,马总也。又云会总卒,刘总也。又云郓人附赖总,马总也。此于人之主宾、字之繁省皆有所不当。当云诏徙天平,而去总字。其下则云会刘总卒,于文无加,而义明矣。   旧唐书皇甫镈传附柳泌事云,泌系京兆府狱,吏叱之曰,何苦作此虚矫?泌曰,吾本无心,是李道古教我,且云寿四百岁。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隐化。及解衣就诛,一无变异。语虽烦而叙事则明。新书但云,皆道古教我。解衣即刑,卒无它异。去其中间语,则它异二宇何所本邪?【杨氏曰】因上文言之。   曹确传,太宗着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按百官志太宗省内外官,定制为七百三十员。【钱氏曰】此条吴氏纠谬已有之。   旧唐书郑綮传,昭宗谓有蕴蓄,就常奏班簿侧注云,郑綮可礼部侍郎、平章事。中书胥吏诣其家参谒,綮笑曰,诸君大误,使天下人皆不识字,宰相不及郑五也。胥吏曰,出自圣旨特恩,来日制下。綮抗其手曰,万一如此,笑杀他人。明日果制下。新书改曰,俄闻制诏下,叹曰,万一然笑杀天下人。制已下矣,何万一之有?   礼乐志,贞观二十一年,诏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谷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贾逵、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康成、服虔、何休、王肃、王弼、杜预、范宁二十二人配享。儒学传复出此文,而缺贾逵,作二十一人。   林蕴传,泉州莆田人。父披,以临汀多山鬼淫祠,民厌苦之,撰无鬼论。刺史樊晃奏署临汀令。此当是署令在前,作论在后,而倒其文。   凡吴氏纠谬所已及者不更论。   昔人谓宋子京不喜对偶之文,其作史,有唐一代遂无一篇诏令。如德宗兴元之诏,不录于书。徐贤妃谏太宗疏,狄仁杰谏武后营大像疏,仅寥寥数言。而韩愈平淮西碑则全载之。夫史以记事,诏疏俱国事之大,反不如碑颂乎?柳宗元贞符,乃希恩饰罪之文,与相如之封禅颂异矣,载之尤为无识。【杨氏曰】自是子京见解之偏,其改傅奕辟佛疏及柳玭家训,都不如原文。   宋史   宋史言朝廷与金约灭辽,止求石晋赂契丹故地,而不思营、平、滦。三州非晋赂,乃刘仁恭献契丹以求援者。既而王黼悔,欲并得之,遣赵良嗣往请之再三,金人不与。此史家之误。按通鉴,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关,下有渝水通海,自关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才数尺,旁有乱山高峻,不可越,北至进牛口。旧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军食,不入于蓟,幽州岁致缯纩,以供战士衣。每岁早获,清野坚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辄闭壁不战。俟其去,选骁勇,据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士兵皆自为田园,力战有功,则赐勋加赏。由是契丹不敢轻入寇。及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关之险。契丹每刍牧于营、平之间。又按辽史,太祖天赞二年春正月丙申,大元帅尧骨克平州,获刺史赵思温、禆将张崇。二月,如平州。甲子,以平州卢龙军置节度使。辽之天赞二年,乃后唐庄宗同光元年,是营、平二州,契丹自以兵力取之于唐,而不于刘仁恭,又非赂以求援也。若滦本平州之地,辽太祖以俘户置滦州。当刘仁恭时,尚未有此州,尤为无据。【沈氏曰】此亦史家千年未正之误。辽史于滦州下云,石晋割地,在平州之境。亦误也。【原注】金史张觉传,平州自入契丹,别为一军,执弗与。   元人作宋史,于天文志中,如胡兵大起、胡主忧之类,改曰北兵、北主。昴为胡星,改为北星。惟北河下一曰胡门,则不能改也,仍其文。   书中凡卤字皆改为敌。至以金卤为金敌。【原注】陈康伯王大宝传。惟胡铨二书不改。   阿鲁图进宋史表   元阿鲁图进宋史表曰,厥后瀛国归朝,吉王航海,齐亡而访王蠋,乃存秉节之臣。楚灭而谕鲁公,堪矜守礼之国。金史忠义传序曰,圣元诏修辽、金、宋史,史臣议凡例,前代之臣忠于所事者,请书之无讳。朝廷从之。此皆宋世以来尊经儒重节义之效,其时之人心风俗犹有三代直道之遗,不独元主之贤明也。【原注】五代史不为韩通立传。【杨氏曰】韩通传今在宋史,曰周三臣,通,一也。李筠,二也。李重进,三也。   齐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约撰宋书,疑立袁粲传,审之于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   辽史   宋史富弼传言,使契丹,争献纳二字,声色俱厉,契丹主知不可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复使刘六符来,弼归奏曰,臣以死拒之,彼气折矣,可勿许也。朝廷竟以纳字与之。辽史,兴宗纪亦云,感富弼之言,和议始定。而刘六符传则曰,宋遣使,增岁币以易十县。六符与耶律仁先使宋,定进贡名,宋难之。六符曰,本朝兵强将勇,人人愿从事于宋。若恣其俘获,以饱所欲,与进贡字孰多?况大兵驻燕,万一南进,何以御之?顾小节,忘大患,悔将何及?宋乃从之,岁币称贡。耶律仁先传亦同。二史并脱脱监修,而不同如此。【原注】六符传似本其家志状,与其祖景同为一传,而有重文。   金史   金史大抵出刘祁、元好问二君之笔,亦颇可观,【原注】刘祁,字京叔,浑源人,着归潜志。元好问,字裕之,秀容人,着壬辰杂编,元人取之以成金史。见文艺传及完颜奴申传赞。【钱氏曰】贞佑南迁以后事迹多取元、刘两家,章宗以前则实录具在,非出二人笔也。然其中多重见而涉于繁者。孔毅父杂说谓,自昔史书两人一事,必曰语在某人传。晋书载王隐谏祖约弈棋一段,两传俱出,此为文繁矣。正同此病。【杨氏曰】金史较辽史为胜。   海陵诸子传赞当引楚灵王曰,余杀人子多矣,能无及此乎!【原注】昭公十三年。而反引荀首言,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似为失当。   幽兰之缢,承麟谥之曰哀宗,【原注】本纪。息州行省谥之曰昭宗,【原注】完颜娄室传。史从哀宗为定。而食货志末及百官志复有义宗之称,不着何人所上。【原注】元史列传中并称金义宗。   金与元连兵二十余年,书中虽称大元,而内外之旨截然不移,是金人之作非元人之作,此其所以为善。【钱氏曰】宋史述与交兵事,亦止称大元,未尝内元而外宋,不可以是议两史之优劣。   承麟即位不过一二日,而史犹称之为末帝。【原注】白撒传。其与宋之二王削其帝号者绝异,故知非一人之笔矣。   元史   元史列传八卷速不台,九卷雪不台,一人作两传。十八卷完者都,十九卷完者拔都,亦一人作两传。盖其成书不出于一人之手。【杨氏曰】三十七卷石抹也先,三十九卷石抹阿辛,亦是一人两传。【钱氏曰】开国功臣首称四杰,而赤老温无传。尚主世胄不过数家,而郓国亦无传。丞相见于表者五十有九人,而立传者不及其半。大祖诸弟止传其一,诸子亦传其一,太宗以后皇子无一人立传者。本纪或一事而再书,列传或一人而两传,宰相表或有姓无各,诸王表或有封号无人名。此义例之显然者已秕缪若此矣。宋濂序云,洪武元年十二月,诏修元史,臣濂、臣祎总裁。二年二月丙寅开局。八月癸酉书成。纪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六十三卷。顺帝时无实录可征,因末得为完书。上复诏仪曹遣使行天下,其涉于史事者,令郡县上之。三年二月乙丑开局,七月丁亥书成。纪十卷,志五卷,表二卷,传三十六卷。凡前书有所未备,颇补完之。【汪氏曰】元太祖平北狄诸国,宪宗续平西域诸国,则纪传皆有之。刘郁西使记作于中统四年,具载诸国山川风土,今西北四十八家皆为元裔,则元太祖、世祖之勋绩洵奇伟矣。文宗本纪至顺二年,奎章阁纂修经世大典,请从翰林国史院取脱卜赤颜一书,纪太祖以来事迹,翰林学土承旨押不花等言,脱卜赤颜事关秘禁,非可令外人传写,臣等不敢奉诏。从之。其后撒迪请备录,皇上固让。大凡往来奏答与训敕辞命,及燕铁木儿等宣力效忠之迹,续为蒙古脱卜赤颜,置之奎章阁。从之。则太祖之勋迹以奎章阁无书而不传矣。总裁仍濂、祎二臣,而纂录之士独赵埙终始其事。然则元史之成虽不出于一时一人,而宋王二公与赵君亦难免于疏忽之咎矣。昔宋吴缜言,方新书来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诘难纠驳,审定刊修,然后下朝臣博议,可否如此。则初修者必不敢灭裂,审覆者亦不敢依违,庶乎得为完书,可以传久。乃历代修史之臣皆务苟完,右文之眉亦多倦览,未有能行其说者也。洪武中,尝命解缙修正元史舛误,其书留中不传。   世祖纪,中统三年二月,以兴、松、云三州隶上都。四年五月,升上都路望云县为云州,松山县为松州。是三年尚未升州,预书为州者误。【钱氏曰】滑州自唐来迄金元无异名,而志云,唐改灵昌郡,宋改武成军,元仍为滑州。考唐志虽州郡兼称,而改州为郡,不过天宝至德十余年耳。干元以后,仍为滑州。岂可以此十数年概唐一代?且改州为郡,十道皆同,不得谓滑州改而它州不改也。武成为节度军额,而滑之升节度始于唐,本号义成军。宋太宗时避讳,乃改武成。作志者并唐方镇表亦未读矣。随州亦唐所置,而宋因之,其称崇信军者,节度军号,非改州为军也。枣阳本随州属县,南宋升为枣阳军,则与随州各为一郡矣,而志乃云,宋为崇信军,又为枣阳军。此两军者一为虚衔,一为实土,而混而一之,既已不分皂白,且枣阳与随各自为郡而强合之。又云复因兵乱迁徙无常,欲以弥缝其失,则舛益甚矣。河中府自唐中叶已为节镇,称护国军,而河中府之名不改,宋、金皆因之。志乃云,宋名护国军,金复为河中府。不知宋金皆称河中府,与唐无异。护国军之号,自唐、五代、宋,金亦未有异,宋非废府而称军,金亦未尝去护国军之号。志中此类甚多,举之不胜举也。【又曰】宋时州有节度、防御、团练、刺史四等,以是分州之大小,如今制州县分繁简耳。单本刺史州,后升为团练,其州名仍旧也。志乃云,后唐改为单州,宋升团练州。是误仞团练为州名矣。史臣乏不学如此,岂不贻笑千古?志又云,济宁路,唐麟州,周于此置济州。按元之济宁路治巨野县,在唐则为郓州之巨野县耳。唐志虽云武德四年以县治麟州,五年州废。然唐有国三百年,其称麟州者仅一年,岂可以此概一代乎?宋承后周之旧,济州真治巨野矣,乃置之不道,又何说也?志于济州下又云,唐以前为济北郡,治单父。唐初为济州,又为济阳郡,仍改济州。周濒济水立济州,宋因之。此条尤可怪异。夫元之济州治任城,唐之济州则治卢,即隋之济北郡也。元和以后,省济州,以卢县隶郓州,自是无济州之称矣。后周始于巨野立济州,卢与巨野邈不相涉,岂可混而为一?周濒济水立济州二句,当书于济宁路,亦不当在此条也。唐以前济北郡治单父,不知何据?考太平寰宇记,单州单父县,后魏尝置北济阴郡。或因是误仞为济北郡耶?郴州之郴阳县,志云,旧为敦化县,至元十三年改今名。予向颇疑之,谓湖南旧为宋土,而敦字犯宋庙讳,且宋志郴州倚郭为郴县,非敦化也。顷见王象之舆地纪胜引寰宇记云,晋天福初,避庙讳,改郴州为敦州,改郴县为敦化。汉初,州县名悉复旧。是敦化之名乃石晋所改,未几即废。而元史臣乃以为至元十三年改敦化为郴阳,真可笑也。   本纪有脱漏月者,列传有重书年者。   天文志既载月五星凌犯,而本纪复详书之,不免重出。志末云余见本纪。亦非体。   诸志皆案牍之文,并无熔范。如河渠志言耿参政、阿里尚书,祭祀志言田司徒、郝参政,皆案牍中之称谓也。   张桢传有复扩廓帖木儿书曰,江左日思荐食上国。此谓明太祖也。晋陈寿上诸葛孔明集表曰,伏惟陛下远踪古圣,荡然无忌,故虽敌国诽谤之言,咸肆其辞,而无所革讳,所以明大通之道也。于此书见之矣。   石抹宜孙传上言大明兵,下言朝廷,朝廷谓元也,内外之辞明白如此。   顺帝纪,大明兵取太平路,大明兵取集庆路。其时国号未为大明,曰大明者,史臣追书之也。古人记事之文有不得不然者类如此。【钱氏曰】蒙古灭金之时,亦未有国号。大元之名建于世祖之世,则金亡久矣。金史纪传皆追称大元,此明初史臣承用之例。   通鉴   吕东莱大事记曰,史记商君本传云,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通鉴削不告奸者一句,而以匿奸之罪为不告奸之罪。本传又云,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通鉴削之。本传又云。名田宅臣妾者以家次。通鉴削以家次三字。皆当以本传为正。【原注】以家次者,如汉赐夏侯婴北第第一之类。   孟子以伐燕为宣王事,与史记不同。通鉴以威王、宣王之卒各移下十年,以合孟子之书。今按史记愍王元年为周显王之四十六年,岁在着雍阉茂。又八年,燕王哙让国于相子之。又二年,齐破燕,杀王哙。又二年,燕人立太子平,则已为愍王之十二年。而孟子书吾甚惭于孟子,尚是宣王,何不以宣王之卒移下十二三年,则于孟子之书无不皆合,而但拘于十年之成数邪?【钱氏曰】宝应王懋竑谓,孟子书所言齐王皆愍王,非宣王。愍王初年,兵强天下,亦必有过人之才,故孟子许其足用为善,而好勇好货好色不能自克,所以有丧邦之辱。后人校孟子书者疑孟子不当仕愍王时,添入宣王谥,而尚有未及添者,故知史记所书得其实。【赵氏曰】孟子手自著书以为齐宣王,岂有错误?乃史记则以为愍王,遂致纷纭莫定。按国策燕王哙既立章明言子之之乱,储子劝齐宣王,因而仆之,并载孟子劝王伐燕之语,宣王令章子将五都兵伐之,是伐燕之为宣王无疑。史记所以系之愍王者,则以愍王之走死实因乐毅伐齐,而毅之伐齐实因齐破燕,而为燕昭王报怨。而愍王在位二十九年,想燕齐相报不应如是之久,故不得不以伐燕为愍王。然国策言齐破燕之后二年,燕昭王始立。又昭王筑宫事郭隗章言昭王与百姓同甘苦二十八年,然后以乐毅为将,破齐七十余城。是齐破燕至燕破齐之岁相距本有三十余年,则破燕者宣王,为燕所破者愍王,国策本自明白。计宣王破燕之后不久即殁,愍王嗣位。二十九年,乃为燕所破,计其年正与燕昭二十八年之数约略相符。则国策之文原与孟子相合,而顾又谓当以宣王之卒再移下十二三年,更属武断。总由未尝留意燕昭即位二十八年始报怨之语耳。【雷氏曰】此周赧王元年、齐宣王七年事也。纪年谓齐宣公四十五年,田庄子卒。明年,田悼子立。宣公五十一年,田悼子卒。十二月,宣公薨。明年,田和立。时齐康公之元年,周威烈王之二十一年也。康公二十二年,田侯剡立。立之十年,田午弒剡自立,是为桓公。桓公十八年,当梁惠王之十二年。明年而桓公卒,威王立。威王十四年,败魏于马陵,时梁惠王之二十八年也。惠王三十六年,改为元年。后元之十五年,威王卒。时周显王之四十八年,齐威王之三十六年也。明年为齐宣王元年,伐燕,在宣王七年,时周赧王之元年也。国策燕王哙既立一篇,亦三称齐宣王。一则曰,苏代与子之交,及苏秦死,齐宣王复用苏代。又曰,太子平谋将攻子之,储子谓齐宣王曰,因而仆之,破燕必矣。又曰,孟子谓齐宣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时,不可失也。夫纪年成于魏史。其人与孟子同时,改元伐燕等事皆所目验,何致反误?战国策虽短长书,词多蹖驳。然纪事之言不必皆谬。如王哙既立一篇亦经之佳证已。自太史公作史记,于魏增哀王一代,此因竹书末出,襄哀字讹,不知惠有改元之事,犹可说也。至齐之桓、威、宣、愍,移易其即位之年,于齐人伐燕事不知折衷孟子,而年表谓在愍王十年,田齐世家又缺而不录,反取孟子劝伐之说载于燕世家,此实大谬。唐初竹书虽传,而晋书束皙传诬之于前,太平御览、寰宇记诬之于后,于是纪年一书,儒者不悉心考究。司马温公作资治通鉴止据史记集解所引荀勖、和峤之言,记惠王改元之事,而宣之伐燕终求其说而不得,乃将宣之即位移下十年以迁就孟子,自后说者疑信各斗,议论滋纷。朱子通鉴纲目虽从温公,而孟子序说仍袒史记,甚以荀子北足败燕句疑似之词,疑孟子与之不合。他若吕东莱大事记谓宣王在位二十九年,故及伐燕之事。黄氏震日抄谓宣之伐燕在易王初立,伐取十城。愍之伐燕。始是子之之乱。国朝阎百诗四书释地又将子之事移上十年,谓当周显王之四十五年。鹤短凫长,说之不同如此。盖自史迁移齐年于前,温公移齐年于后,迄今千年,经儒者百数十人共商此事,非逞其臆断,即巧作调人。未有定论。予弱龄读孟子,即疑此事,辛酉后,考订纪年,阅九岁,书成,而后涣然以解。   史记万石君列传,庆尝为太仆御出。上问车中几马,庆以策数马毕,举手曰,六马。庆于诸子中最为简易矣,然犹如此。太史公之意,谓庆虽简易,而犹敬谨,不敢率尔即对。其言简易,正以起下文之意也。通鉴去然犹如此一句,殊失本指。   通鉴,汉武帝元光六年,以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屯渔阳。元朔元年,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余人,围韩安国壁。又入渔阳、雁门,各杀略千余人。夫曰围韩安国壁,其为渔阳可知,而云又入渔阳,则疏矣。考史记匈奴传本文则云,败渔阳太守军千余人,围汉将军安国。安国时千余骑,亦且尽。会燕救至,匈奴引去。其文精密如此。通鉴改之不当。   汉书宣帝纪,五凤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畤。通鉴改之曰,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畤。考异引宣纪云,三月行幸甘泉。而宣纪本无此文,不知温公何所据?【杨氏曰】宣纪本云幸雍,荀氏纪则云幸甘泉,恐是如此。   光武自陇蜀平后,非警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军旅之事,帝曰,昔卫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非尔所及。据后汉书本文,皇太子即明帝也。通鉴乃书于建武十三年,则东海王强尚为太子,亦为未允。   唐德宗贞元二年,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门,凿山开车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险。按旧唐书李泌传并无此事,而食货志曰,开元二十二年八月,玄宗从京兆尹裴耀卿之言,置河阴县及河阴仓,【原注】在今汜水县。河清县柏崖仓,【原注】在今孟津县。三门东集津仓,三门西盐仓。【原注】并在今平陆县。开三门北山十八里,以避湍险。自江淮而溯鸿沟,悉纳河阴仓,自河阴送纳含嘉仓,【原注】六典,东都有含嘉仓。又送纳太原仓,【原注】计大原仓虽属陕州,当在河北。谓之北运,自太原仓浮于渭,以实京师。凡三年运七百万石,省陆运之佣四十万贯。又曰,开元二十九年,陕郡太守李齐物凿三门山以通运,辟三门巅输【原注】疑当作逾。岩险之地。俾负索引舰,升于安流,自齐物始也。天宝三载,韦坚代萧炅,以浐水作广运潭于望春楼之东而藏舟焉。是则北运始于耀卿,尚陆行十八里。河运始于齐物,则直达于长安也。下距贞元四十五年,无缘有李泌复凿三门之事。【谈氏曰】温公之作通鉴也,参同订异,采要搜奇,十九年中,心力俱殚,真先后有伦,精粗不杂,继左氏而兴者,谁复与京哉!然亦间有七病,请类举-—二,以概其余。所谓漏,如汉高帝二年,立汉社稷,施恩德,赐民爵,置三老,定上帝山川之祀。四年,初为算赋,诏谳疑狱。十一年,减省口赋,下诏求贤。十二年,为秦始皇、楚隐王、魏安厘王、齐愍王、赵悼襄王、魏公子无忌各置守冢有差。帝崩,太子即位,上帝尊号为高皇帝,令郡国诸侯王各立高祖庙。下诏减田租,复十五税一。此皆政事之大者,而通鉴皆不载,则其小者可知。又即高祖十二年,所遗如此,则余一千三百五十年中所遗又可知也。他如日食地震、水旱蝗饥、郊天祀庙、行幸还宫、命相封王,皆通鉴所慎重,而汉以前缺者十之一,汉以后缺者十之三。至如更始元年,王莽庐江连率李宪据郡称淮南王。光武建武三年称帝。四年,遣马成击宪。六年,宪亡走,其军士帛意追斩宪,封帛意为渔阳侯。而通鉴于宪之称王称帝则书,于马成破宪、帛意斩宪则不书,是为无尾。宋孝武帝大明五年,立南北二驰道,至孝武崩,乃罢之而通鉴但书罢,不书立,是为无首。汉惠帝三年,冒顿遗高后嫚书,樊哙愿将十万众横行匈奴中,中郎将季布曰,前冒顿围高帝于平城,汉兵三十二万,哙为上将军,不能解围,天下歌之曰,平城之下亦诚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今歌吟之声未绝,伤夷者甫起。歌吟之声正谓平城之歌也,而通鉴删去之,则歌吟二字无所谓矣。献帝兴平元年,徐州牧陶谦卒,别驾糜竺率州人迎备。备曰,袁公路近在寿春,此君四世五公,海内所归,君可以州与之。孔融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耶?冢中枯骨,何足介意!而通鉴删去四世五公四字,则冢中枯骨无所谓矣。所谓复,如晋安帝义熙十年,西秦乞伏炽盘灭南凉,虏其太子虎台,既而以虎台妹为后,遂厚待虎台。至宋营阳王景平元年,炽盘后密与虎台谋杀炽盘,事露皆见杀。而通鉴于义熙十年豫书杀虎台,至景平元年十月又详书之。唐太宗贞观元年,突厥大雪,平地数尺,杂畜多死,连年饥馑。而通鉴一载之于七月,又载之于十二月。武后以豆卢钦望为文昌右相,本在圣暦二年,而通鉴于神功元年、圣暦二年两书之。钦望罢为太子宾客,本在久视元年二月,而通鉴于圣暦元年、久视元年两书之。所谓紊者,如周赧王十七年,赵惠文王封弟胜为平原君,通鉴于此即书平原君好客养士之事。今按史记,赵武灵王十六年,纳吴娃。是为赧王之五年也,则惠文之生或当在六七年之间。至十七年,武灵王传位于惠文王,则惠文于是时亦不过十二三岁而已矣。平原君又其同母弟,则是时或止数龄耳,岂便能养士?然则平原君之养士,后事耳,何可便缀于此?汉高祖六年,始封张良为留侯。十一年,上征黥布,以良为太子少傅,辅太子镇关中。故良自称,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此十一年以后之语也。而通鉴即载于五年良从帝入关之时。不知是时良尚未封侯,未为太子傅,何得先以帝者师、万户侯自居?且通鉴极严于暦日,日月稍有不合,并其所载之事而删之者甚多。乃细核其中时日之错乱者亦复不少,如梁简文帝大宝元年二月丙戌,以安陆王大春为扬州刺史。乙巳,以尚书仆射王充为左仆射。庚寅,东魏以尚书令高隆之为太保。三月甲申,侯景请上禊宴于乐游苑。庚申,东魏进丞相高洋爵为齐王。四月庚辰朔,湘东王绎以上甲侯韶为长沙王。丙午,湘东王绎下令讨侯景。夫乙巳在庚寅后十五日,岂得反叙之于前?且二月既有丙戌与庚寅,则三月必无甲申。三月既有甲申,则月内不应又有庚申,四月朔亦必非庚辰。四月朔既为庚辰,则次日即为辛巳,何反书于丙午之后?且一月而丙午再见焉。所谓杂者,如晋穆帝永和三年,赵麻秋攻枹罕,凉州将张悛欲弃大城,宁戎校尉张璩从之。海西公太和二年,张天锡讨李俨,遣征东将军常据向左南。孝武太元元年,苻坚伐凉州,张天锡遣征东将军掌据帅众三万,军于洪池。张璩、常据、掌据,若为三人。今考十六国春秋与晋书载记,则本一人之事也。但载记作张璩,十六国春秋作常据。通鉴于永和中已从载记,于太和中又从十六国春秋,于太元中复不知何所本而作掌据。夫张也、常也、掌也,姓则歧而为三。璩也、据也,名且析而为二,使读者惑焉。毛宝之子穆之,小字虎生。成帝建元二年,建武将军庚方之以参军毛穆之为建武司马。书曰,穆之,宝之子也。海西公太和四年,大司马桓温伐燕,使冠军将军毛虎生凿巨野三百里,引汶水会于清水。又书曰,虎生,宝之子也。前称名,后称字。宋武陵王赞,小宇智随。明帝泰始六年,书以王子智随为武陵王,其后则又皆书武陵王赞,前称字,后称名者是。晋成帝咸和八年,慕容皝遣庶弟幼稚,讨母弟仁于平郭,兵败,幼稚为仁所获。至咸康三年仁败,则又曰,慕容幼、慕容稚皆东走,幼中道而还。是分一人为二人。晋安帝元兴二年,姚兴遣使者梁斐、张构使沮渠蒙逊,而通鉴书,秦遣使者梁构至张掖。是合二人为一人。北齐幼主高恒禅位于任城王湝,自称守国天王。而通鉴误守为宋,胡身之不考北齐书,妄为注曰,齐犹未亡,不应遽改国号,宋国当是宗国。凡此者皆误也。唐玄宗先天元年,召姚元之为相,元之以十事要帝,一请政先仁恕,二请勿求边功,三请中官勿与政事,四请国亲勿任台省,并罢斜封、员外等官,五请行法自近,六请杜赋外贡献,七请勿造寺观,八请接大臣以礼,九请容纳直言,十请勿用母后之族,皆曲中时弊。方帝励精之初,言之不嫌于早,亦不嫌于尽。而温公乃曰,当时天下事止此十条,须因事启沃,岂一旦可要,弃不取。安思顺为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李光弼俱为牙门都将,二人不相能。既而思顺诛,以子仪代之。光弼惧,乃入请曰,一死固甘,请免妻子。子仪趋下,持手上堂偶坐。曰,今逆寇倡乱,非公不能东伐,岂怀私忿时耶?涕泣相勉以忠义,遂荐之朝,诏命光弼节度河东,分兵东讨。然则光弼之请乃子仪初为节度,犹未荐之朝也。作传者漫以请死事置之分兵东讨下,此词臣之笔误,而温公谓,是时唐之号令犹行天下,若制书已除光弼为节度,子仪安敢擅杀之?遂皆删削。是因秉笔者之微疵,遂没荐贤者之大度。凡此者,皆执也。至所谓诬者,如宋文帝元嘉七年,魏人攻拔虎牢,司州刺史尹冲投堑而死。文帝为之伤悼不已,赋诗以美其节。宋书载之甚详,魏书亦无异词。而通鉴乃云,冲与荥阳太守崔模俱降魏。夫死与降,忠逆之极致,可混而书之乎?周天元为太子,狎昵郑译,多失德。鸟丸轨在武帝前每直言其过。帝问宇文孝伯,孝伯亦不为之讳。轨后侍内宴,捋帝须日,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太子于是每遭捶挞。及天元即位,问译曰,我脚杖痕谁所为也?为译曰,事由乌丸轨、宇文孝伯。译因言捋须事,天元因杀轨及孝伯。通鉴于因言捋须事上逸一译字,胡身之乃以事由乌丸轨为句,以宇文孝伯因言捋须事为句,遂注曰,孝伯何出此言,岂求免死耶?然终于不免也。身之一误,遂使贤如孝伯而蒙谮贤之谤矣。唐人皮日休,新旧唐书皆不为立传。独孙光宪北梦琐言云,日休字袭美,襄阳竟陵人也。隐居鹿门山,以圣道自任。咸通中,成进士,官至国子博士。进书两通,一请废庄列之书,以孟子为学科。一请以韩愈配飨太学,谓其蹴杨墨,践释老,使孔道炳然如日星也。既而寓居苏州,与陆龟蒙为友。著书数十卷,皮子三卷。黄寇中遇害。而通鉴于僖宗广明元年书,黄巢以太常博士皮日休为翰林学士。此虽本旧唐书本纪与新唐书黄巢传。及考巢传,言其僭号之后,欲以伪官污朝臣,如裴渥、豆卢琢辈皆居显职,然惟贼党乐从之,召王官无有至者。巢乃大索里闾,凡亡命不赴任者皆杀之。则日休之为翰林学士,或亦伪诏云然耳。夫日休既能以圣道自任,于古人中识孟子,于时人中识翰愈,是亦孟韩之徒也。而谓其甘心臣贼乎?况云皆杀之。北梦琐言为信然矣。   通鉴不载文人   李因笃语予,通鉴不载文人。如屈原之为人,太史公赞之谓日月争光,而不得书于通鉴。杜子美若非出师未捷一诗为王叔文所吟,则姓名亦不登于简牍矣。予答之曰,此书本以资治,何暇录及文人?昔唐丁居晦为翰林学士,文宗于麟德殿召对,因面授御史中丞。翼日制下,帝谓宰臣曰,居晦作得此官。朕曾以时谚谓杜甫、李白辈为四绝问居晦,居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尝以此记得居晦,今所以擢为中丞。【原注】册府元龟。如君之言,其识见殆出文宗下矣,【汝成案】不载文人是也,而屈原不当在此数。谏怀王入秦,系兴亡大计,通鉴属之昭睢而不及屈原,不可谓非脱漏也。   卷二十七   汉人注经   左氏解经,多不得圣人之意。元凯注传,必曲为之疏通,殆非也。郑康成则不然,其于二礼之经及子夏之传,往往驳正,如周礼职方氏,荆州其浸颍湛。注云,颖水出阳城,宜属豫州,在此非也。豫州其浸波●。注云,春秋传曰除道梁●,营军临随,则●宜属荆州,在此非也。仪礼丧服篇,唯子不报,传曰,女子子适人者为其父母期,故言不报也。注云,唯子不报,男女同不报尔。传以为主谓女子子,似失之矣。女子子为祖父母传曰,何以期也,不敢降其祖也。注云,经似在室,传似已嫁。公妾以及士妾为其父母传曰,何以期也,妾不得体君,得为其父母遂也。注云,然则女君有以尊降其父母者,与春秋之义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是言子尊不加于父母,此传似误矣。士虞礼篇用尹祭注云云,尹,祭脯也。大夫士祭无云脯者,今不言牲号而云尹祭,亦记者误矣。于礼记则尤多置驳。如檀弓篇,齐谷王姬之丧,鲁庄公为之大功注云,当为舅之妻,非外祖母也。外祖母又小功也。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注云,持宠虐民,非也。救仲衍请繐衰而环绖注云,吊服之绖服其舅,非。月令篇孟夏之月,行赏封诸侯注云,祭统曰,古者于谛也,发爵赐服,顺阳义也。于尝也,出田邑,发秋政,顺阴义也。今此行尝可也,而封诸侯则违于古。封诸侯,出土地之事,于时末可,似失之。断薄刑,决小罪注云,祭统曰草艾则墨,谓立秋后也。刑无轻于墨者。今以纯阳之月断刑决罪,与母有坏堕自相违,似非。季夏之月,命渔师伐蛟,取鼍,登龟,取鼋注云,四者甲类,秋乃坚成。周礼曰,秋献龟鱼。又曰,凡取龟用秋时。是夏之秋也,作月令者以为此秋据周之时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因书于此,似误也。孟秋之月,毋以封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币注云,古者于尝出田邑,此其尝并秋而禁封诸侯割地,失其义。郊特牲篇圹季春出火注云,言祭社,则此是仲春之之礼也。仲春以火田,田止弊火,然后献禽,至季春火出而民乃用火。今云季春出火,乃牧誓社,记者误也。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注云,言日以周郊天之月而至,阳气新,用事顺之,而用辛日,此说非也。郊天之月而日至,鲁礼也。三王之郊一用夏正,鲁以无冬至,祭天于圜丘之事。是以建子之月郊天,示先有事也。尸陈也注云,尸或诂为主。此尸神象,当从主训之,言陈,非也。明堂位篇夏后氏尚明水,殷尚醴,周尚酒注云,此皆其时之用耳,言尚非。君臣未尝相弒也,礼乐刑法政俗未尝相变也注云,春秋时,鲁三君弒。又士之有诔由庄公始,妇人髽而吊始于台骀,云君臣未尝相弒,政俗未尝相变,亦近诬矣。杂记下或曰主之而附于夫之党注云,妻之党自主之,非也。圭子男五寸注云,子男执壁,作此赞者失之矣。此其所驳虽不尽当,视杜氏之专阿传文则不同矣,经注之中可谓卓然者乎!【杨氏曰】古人注书之体本就书注书,不为驳难。小颜云,诋诃言辞,掎摭利病,乃效矛盾之仇雠,非复粉泽之光润。顾氏所取正所诃也。   论语子见南子注,孔安国曰,行道既非妇人之事,而弟子不说,与之祝誓,义可疑焉。此亦汉人疑经而不敢强通者也。   宋黄震言,杜预注左氏独主左氏,何休注公羊独主公羊,惟范宁不私于谷梁,而公言三家之失。如曰,左氏以鬻拳兵谏为爱君,是人主可得而协也。以文公纳币为用礼,是居丧可得而昏也。谷梁以卫辄拒父为尊祖,是为子可得而叛也。不纳子纠为内恶,是仇雠可得而容也。公羊以祭仲废君为行权,是神器可得而窥也。妾母称夫人为合正,是嫡庶可得而齐也。又曰,左氏艳而富,其失也诬。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今考集解中纠传文者得六事,庄九年,公伐齐,纳纠。传,当可纳而不纳,齐变而后伐,故干时之战,不讳败,恶内也。解曰,雠者,无时而可与通。纵纳之迟晚,又不能全保雠子,何足以恶内乎?然则干时之战不讳败,齐人取子纠杀之,皆不迃其文,正书其事。内之大恶,不待贬绝,居然显矣。恶内之言,传或失之。僖元年,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丽,获莒挐。传,公子友谓莒挐曰,吾二人不相说,士卒何罪?屏左右相搏。解曰,江熙曰,经书败莒师,而传云二人相搏,则师不战,何以得败?理自不通也。子所慎三战居其一,季友令德之人,岂当舍三军之整,佻身独斗,潜刃相害,以决胜负者哉!此又事之不然,传或失之。僖十四年,季姬及缯子遇子防,使缯子来朝。传,遇者,同谋也。解曰,鲁女无故远会诸侯,遂得淫通,此又事之不然。左传曰,缯季姬来宁,公怒之,以缯子不朝,遇于防,而使来朝。此近合人情。襄十一年,作三军。传,古者,天子六师,诸侯一军。作三军非正也,解曰,周礼、司马法,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总云诸侯一军,又非制也。昭十一年,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传,夷狄之君诱中国之君而杀之,故谨而名之也。解曰,蔡侯般,杀父之贼,此人伦之所不容。王诛之所必加。礼,凡在官者杀无赦,岂得恶楚子杀般乎?若谓夷狄之君不得行礼于中国者,理既不通,事又不然。宣十一年,楚人杀陈夏征舒,不言入。传曰,明楚之讨有罪也。似若上下违反,不两立之说。哀二年,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传,纳者,内弗受也。何用弗受也?以辄不受也。以辄不受父之命,受之王父也。信父而辞王父,则是不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父也。解曰,江熙曰,齐景公废世子,世子还国,书篡。若灵公废蒯瞶立辄,则蒯瞶不得复称曩日世子也。称蒯瞶为世子,则灵公不命辄审矣。此矛盾之喻也。然则从王父之言,传似失矣。经云纳卫世子,郑世子忽复归于郑,称世子明正也,明正则拒之者非邪。以上皆纠正传文之失。【孙氏曰】尚有桓二年,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一事。   宋吴元美作吴缜新唐书纠谬序曰,唐人称杜征南、颜秘书为左丘明、班孟坚忠臣,【原注】颜师古本传。今观其推广发明,二子信有功矣。至班左语意乖戾处,往往曲为说以附会之,安在其为忠也?今吴君于欧宋大手笔乃能纠谬纂误,力裨前缺,殆晏子斯,谓献可替否和而不同者,此其忠何如哉!然则唐人之论忠也陋矣。可谓卓识之言。   注疏中引书之误   尔雅释山,多草木岵,无草木峐。【原注】疏,峐当作屺。石戴土谓之崔嵬,土戴石为砠。毛传引之互相反。郑康成笺诗采蘩,引少牢馈食礼主妇被裼误作礼记。皇矣引左传郑公子突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晋士会若使轻者肆焉其可,误合为一事。注周礼大司徒,引左传成二年先王疆理天下误作吾子疆理天下。引诗锡之山川,土田附庸,误作土地。射人引射义明乎其节之志,以不失其事,则功成而德行立,误作乐记。县士引左传韩襄为公族大夫,误作韩须。注礼记月令引夏小正八月,丹鸟羞白鸟,误作九月。引诗称彼兕觥,万寿无疆,误作受福无疆。范武子解谷梁传庄十八年,引玉藻天子玄冕而朝日于东门之外,误作王制。郭景纯注尔雅,引孟子止或尼之,误作行或尼之。引易巩用黄牛之革,固志也,误以革遯二爻合为一传。韦昭国语注公父文伯母赋绿衣之三章,误引四章。高诱淮南子注引诗鼍鼓逢逢,误作鼍鼓洋洋。孔颖达左传文十八年正义引孟子柳下惠,圣之和者也,误作伊尹,圣人之和者也。苏轼书传伊训引孟子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误作从流上而忘反谓之游。朱震易传井大象引诗维此哲人,谓我劬劳,误作知我者谓我劬劳。赵汝梅易辑闻蹇大象引孟子我必不仁,我必无礼,误作我必不仁不义。朱元晦中庸章句引诗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误作至于大王。诗集传闵予小子引楚辞三公穆穆,登降堂祇,误作三公揖让。   朱子注论语,夏曰瑚,商曰琏。此仍古注之误。记曰,夏后氏之四琏,殷之六瑚。是夏曰琏,商曰瑚也。享礼注引发气满容,今仪礼文作发气焉盈容。汉人避惠帝讳,盈之字曰满,此当改而不改也。   孟子有为神农之言注,史迁所谓农家者流也。仁山金氏曰,太史公六家同异无农家,班固艺文志分九流,始有农家者流。集注偶误,未及改。   杨用修言,朱子周易本义引韩非子参之以比物,伍之以合虚,误以合虚为合参。原其故,乃自荀子注中引来,不自韩非子采出也。按伍所以合参,安得谓之合虚?乃今韩非子本误。   姓氏之误   谷梁传隐九年,天王使南季来聘。南,氏姓也。季,字也。南非姓,姓字衍文。桓二年,及其大夫孔父。孔氏,父字谥也。父非谥,谥字衍文。   诗白华笺,褒姒,褒人所入之女。姒,其字也。字当作姓,此康成之误。孔氏曰,褒国,姒姓,言姒其字者,妇人因姓为字也。乃是曲为之解耳。   朱子注论语、孟子,如太公姜姓吕氏,名尚,其别姓氏甚明。至子夏,孔子弟子,姓卜名商,子禽姓陈名亢,子贡姓端木名赐,子文姓斗名谷于菟之类,皆以氏为姓。齐宣王姓田氏,名辟疆,则并姓氏而为一矣。岂承昔人之误而末之正与?【原注】宋自夹涤郑氏始着氏族略,以前人多未讲此,故博古图言州吁姓州,而徽宗欲仿周人王姬之号,故公主谓之帝姬也。   左传注   隐五年,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后。按子元疑即厉公之字。昭十一年,申无宇之言曰,郑庄公城栎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杜以为别是一人,厉公因之以杀曼伯而取栎,非也。盖庄公在时即以栎为子元之邑,如重耳之蒲,夷吾之屈,故厉公于出奔之后取之特易,而曼伯则为昭公守栎者也。九年,公子突请为三覆以败戎。桓五年,子元请为二拒以败王师。固即厉公一人,而或称名,或称字耳。合三事观之,可以知厉公之才略,而又资之以岩邑,能无篡国乎!   十一年,立桓公而讨寪氏,有死者。【沈学博曰】言仅有死者,又非首恶也。言非有名位之人,盖微者尔,如司马昭族成济之类。解曰,欲以弒君之罪加寪氏,而复不能正法诛之。非也。   桓二年,孔父嘉为司马。杜氏以孔父名而嘉字,非也,孔父字而嘉其名。【沈学博曰】若以孔父为名,则夫子得氏之始不应以所讳为氏。按家语本姓篇曰,宋愍公熙生弗父何,何生宋父周,周生世子胜,胜生正考父,考父生孔父嘉,其后以孔为氏。然则仲尼氏孔,正以王父之字。而楚成嘉、郑公子嘉皆字子孔,亦其证也。【原注】说文,孔从乙从子。乙至而得子,嘉美之也。古人名嘉,字子孔。郑康成注士丧礼曰,某甫字也,若言山甫、孔甫。【原注】甫、父通。是亦以孔父为字。刘原父以为已名其君于上,则不得字其臣于下。窃意春秋诸侯卒必书名,而大夫则命卿称字,无生卒之别,【原注】刘原父亦云,大夫再命称名,三命称字。亦未尝以名字为尊卑之分。桓十一年,郑伯寤生卒。葬郑庄公。宋人执郑祭仲。【原注】杜氏以仲为名而足字,亦拘于例也。十七年,蔡侯封人卒,蔡季自陈归于蔡。名其君于上,字其臣于下也。昭二十二年,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刘子单子以五猛入于王城。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爵其臣于上,名其君于下也。然则孔父当亦其字,而学者之疑可以涣然释矣。   君之名,变也。命卿之书字,常也。重王命亦所以尊君也。   其弟以千亩之战生。解曰,西河介休县南有地名千亩,非也。穆侯时,晋境不得至介休。按史记赵世家,周宣王伐戎,及千亩战。正义曰,括地志云,千亩原在晋州岳阳县北九十里。   五年,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解曰,五师败,不书,不以告。非也。王师败,不书,不可书也,为尊者讳。【沈学博曰】后汉书孔融传曰,刘表所为不轨,罪不容诛。至于国体,宜其讳之。齐兵次楚,惟责包茅。五师败绩,不书晋人。臣愚以为宜隐郊祀之事,以崇国防。此春秋之意也。畿内诸侯,天王问罪,师败身夷,可书之事莫大于此,岂缘不告而不书哉。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茅戎。以戎故不足讳也。   六年,不以国。解曰,国君之子不自以本国为名。焉有君之子而自名其国者乎?谓以列国为名,若定公名宋,哀公名蒋。   八年,楚人上左,君必左,无与王遇。解曰,君,楚君也。愚谓君谓随侯,王谓楚王。两军相对,随之左当楚之右,言楚师左坚右瑕,君当在左以攻楚之右师。   十三年,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齐师、宋师、卫师、燕师败绩。解曰,或称人,或称师,史异辞也。愚谓燕独称人,其君不在师。   庄十二年,萧叔大心。解曰,叔萧,大夫名。按大心当是其名,而叔其字,亦非萧大夫也。二十三年,萧叔朝公。解曰,萧,附庸国。叔,名。按唐书宰相世系表云,宋戴公生子衎,字乐父。裔孙大心,平南宫长万有功,封于萧,以为附庸,今徐州萧县是也。其后楚灭萧。   十四年,庄公之子犹有八人。解,庄公子,传惟见四人,子忽、子亹、子仪并死,独厉公在。八人名字记传无闻。按犹有八人者,除此四人之外,尚有八人见在也。桓十四年,郑伯使其弟语来盟,传称其字曰子人,亦其一也。   二十二年,山岳则配天。解曰,得太岳之权,则有配天之大功。非也。诗曰,崧高维岳,骏极于天。言天之高大,惟山岳足以配之。   二十五年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常也。惟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用币于社,伐鼓于朝。周之六月,夏之四月,所谓正月之朔也。然则此其常也,而曰非常者何?盖不鼓于朝而鼓于社,不用币而用牲,此所以谓之非常礼也。杜氏不得其说,而曰以长暦推之,是年失闰。辛未实七月朔。非六月也。此则咎在司暦,不当责其伐鼓矣。又按,唯正月之朔以下乃昭十七年季平子之言,今载于此,或恐有误。【顾司业曰】杜解非。传谓非常者,以六月为夏之四月,正阳之月,灾异尤大,不比寻常之月日食,故须伐鼓、用币以救之。所云余月则否者,余月即常月也。经于文十五年、昭十七年,皆书六月朔日食,而此为首见,故须发例。自庄元年至二十四年,凡九置闰,正合五岁再闰,十有九岁七闰之数,何云置闰失所乎?【姚氏曰】案此杜自以长暦推之,而以辛未当为七月朔,传未有云也。此下惟正月之朔云云,疑后人袭昭十七年季平子之语而羼入之,不则前此经师引此以解用牲于社之非而引传文耳。后人误为传文,遂莫能辨。若传当日本有此文,则此周六月乃宜鼓之月,何云非常?且左氏似亦未以六月为七月之失,若当日推其当在七月,则亦必正其失矣。   僖四年,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解曰,不知其故而问之。非也。盖齐侯以为楚罪而问之,然昭王五十一年南征不复。至今惠王二十一年,计三百四十七年,此则孔文举所谓丁零盗苏武牛羊,可并案者也。   五年,太伯不从。不从者谓太伯不在太王之侧尔。史记述此文曰,太伯虞仲,太王之子也。太伯之去,是以不嗣。以亡去为不从,其义甚明。杜氏误以不从父命为解,而后儒遂傅合鲁颂之文,谓太王有翦商之志,太伯不从,此与秦桧之言莫须有者何以异哉!   六年,围新密,郑所以不时城也。实密,而经云新城,故传释之,以为郑惧齐而新筑城,因谓之新城也。解曰,郑以非时兴土功,故齐桓声其罪以告诸侯。夫罪孰大于逃盟者?而但责其非时兴土功,不亦细乎?且上文固曰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则不烦添此一节矣。   十五年,涉河,侯车败。解曰,秦伯之军涉河,则晋侯车败。非也。秦师及韩晋尚未出,何得言晋侯车败?当是秦伯之车败,故穆公以为不祥而诘之耳。此二句乃事实,非卜人之言。若下文所云不败何待,则谓晋败。古人用字自不相蒙。   三败及韩,当依正义引刘炫之说,是秦伯之车三败。   及韩在涉河之后,此韩在河东,故曰,寇深矣。史记正义引括地志云,韩原在同州韩城县西南。非也。杜氏解但云韩,晋地,却有斟酌。   十八年,狄师还。解曰,邢留距卫。非也。狄强而邢弱,邢从于狄而伐者也。言狄师还,则邢可知矣。其下年,卫人伐邢,盖惮狄之强,不敢伐,而独用师于邢也。解曰,邢不速退,所以独见伐。亦非。   二十二年,大司马固谏曰。解曰,大司马固,庄公之孙公孙固也。非也。大司马即司马子鱼。固谏,坚辞以谏也。隐三年言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桓二年言孔父嘉为司马,知大司马即司马也。文八年上言杀大司马公子卯,下言司马握节以死,知大司马即司马也。定十年,公若貌固谏曰,知固谏之为坚辞以谏之也。【卢氏曰】案左传大司马之官,在宋亦不多见。惠氏栋谓固即公孙固,是也,谓下司马乃子鱼,非。司马即大司马固,文承上省大字耳。考韩非外储说左上说此事云,右司马购强趋而谏。购强似即固之字,其义正相合。【汝成案】史记宋世家凡谏词皆属目夷,似大司马即子鱼,卢徇杜解非是。   二十四年,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盖之推既隐,求之不得,未几而死,故以田禄其子尔。楚辞九章云,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明文公在时之推已死。史记则云,闻其入绵上山中,于是环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然则受此田者何人乎?于义有所不通矣。   三十三年,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解曰,不同陈,故言及。非也。及者,殊戎翟之辞。   文元年,于是闰三月,非礼也。古人以闰为岁之余,凡置闰必在十二月之后,故曰归余于终。考经文之书,闰月者皆在岁末。文公六年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哀公五年闰月,葬齐景公是也。而左传成公十七年、襄公九年、哀公十五年皆有闰月,亦并在岁末。又经传之文,凡闰不言其月者,言闰即岁之终可知也。今鲁改历法,置闰在三月,故为非礼。汉书律暦志曰鲁暦不正,以闰余一之岁为蔀首是也。【原注】孟康曰,当以闰尽岁为蔀首,今失正,未尽一岁便以为蔀首也。【钱氏曰】凡蔀首之岁无闰余,今有闰余一,不得为蔀首,故言鲁推步不正。孟康说误。又按汉书高帝纪后九月,师古曰,秦之历法,应置闰月者总致之于岁末,盖取左传所谓归余于终之意。何以明之?据汉书表及史记汉未改秦暦之前屡书后九月,是知暦法故然。   二年,陈侯为卫请成于晋,执孔达以说。此即上文所谓我辞之者也,解谓晋不听而变计者非。   三年,雨螽于宋。解曰,宋人以螽死为得天佑,喜而来告,故书。夫陨石鹢退,非喜而来告也。   七年,宣子与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逼。解曰,畏国人以大义来逼己。非也。畏穆嬴之逼也,以君夫人之尊故。【汝成案】义亦正,绎且字则杜注为得。   十三年,文子赋四月。解曰,不欲还晋。以传考之,但云成二国,不言公复还晋。四月之诗当取乱离瘼矣。维以告哀之意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