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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刻一日十二时,计刻则以百刻为日。今历家每时有十刻,则一百二十刻矣。何以谓之百刻乎?曰:历家有大刻,有小刻,初一、初二、初三、初四、正一、正二、正三、正四,谓之大刻。合一日计之,得九十六刻,其不尽者,置一初初于初一之上,置一正初于正一之上,谓小刻,每刻止当大刻六分之一。合一日计之,为初初者十二,为正初者十二,又得四大刻,合前为百刻。朱王逵《蠡海集》言:“百刻之说:每刻分为六十分,百刻共得六千分。散于十二时,每时得五百分。如此则一时占八刻零二十分,将八刻截作初、正各四刻,却将二十分零数分作初初、正初微刻各一十分也。”《困学纪闻》所载易氏之说亦同。
《周礼。挚壶氏》注:“漏箭昼夜共百刻。”《礼记。乐记》:“百度得数而有常。”注:“百度,百刻也。”《灵枢经》:“漏水下百刻,以分昼夜。”《说文》:漏以铜受水,刻节,昼夜百节。《隋书,天文志》:昔黄帝创观漏水,制器取则,以分昼夜,其後因以命官。《周礼。挈壶氏》则其职也,其法总以百刻分于昼夜。“梁天监六年,武帝以昼夜百刻分配十二辰,辰得八刻,仍有馀分,乃以昼夜为九十六刻,一辰有全刻八焉。是知每辰得八刻,仍有馀分者,古法也。《五代史。马重绩传》:”重绩言漏刻之法,以中星考民夜为一百刻,八刻六十分刻之二十为一时,时以四刻十分为工。此自古所用也,今失其传。以午正为时始,下侵未四刻十分而为午,由是昼夜昏晓皆失其正,请依古改正。从之。“《五代会要》:晋天福三年,司大监奏《漏刻经》云:”昼夜一百刻。分为十二时,每时有八刻三分之一,六十分为一刻,一时有八刻二十分。“《玉海》:每时初行一刻至四刻六分之一为时正,终八刻三分之一则交入次时。国史志:每时八刻二十分,每刻一击鼓,八鼓後进时牌,除二十分为鸡唱,唱绝击一十五鼓,为时正。
○雨水《礼记。月令》:“仲存之月,始雨水,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始雨水者,谓天所雨者水而非雪也。今历去此一句。嫌于雨水为正月中气也。郑廉成《月令》注曰:“《夏小正》:正月启蛰。汉始亦以惊蛰为正月中。”疏引《汉书。律历志》云:“正月立春节,雨水中,二月惊蛰节,春分中。”是前汉之末刘欲作《三统历》改惊蛰为二月节也。然《淮南子》》先雨水、後惊蛰。则汉初己有此说。而蔡邕《月令问答》云:“间者曰:”既个川《三统》,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皆《三统》法也,独用之何?‘曰:“孟春,《月令》曰:蛰虫始震,在正月也,仲春始雨水,则雨水二月也。以其合,故用之。’”是则《三统》未尝改雨水在惊蛰之前也,改之者《四分历》耳,记疏误也。今二月间尚有雨雪,唯南方地暖,有正月雨水者。
《左传。恒五年》:“後蛰而郊。”注:“启蛰,夏正建寅之月。”《夏小正》:“正月启蛰。”
则当依古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为是。
○五行《淮南子》:“五行子生母曰义,母生子曰保,子母相得曰专,母胜子曰制,子胜母曰困。”《抱朴子》引《灵宝经》谓:“”支干上生下曰宝,下生上曰义,上克下曰制,下克上曰伐,上下同曰专。“以”保“为”宝“,以”困“为”伐“,今历家承用之。
○建除建除之名,自斗而起。始见于太公《六韬》云:“开牙门常背建向破。”《越绝书》:“黄帝之元,执辰破已,霸王之气见于地户。”《淮南子。天文训》:“寅为建,卯为除,辰为满,已为平。午为定,未为执,申为破,酉为危,戌为成,亥为收,子为开,丑为团。”《汉书。王莽传》:“十一月,王子直建,戊辰直定。”盖是战国後语。《史记。日者传》有建除家。
解缙封事言:“治历明时,授民作事,但伸播种之宜,何用建除之谬?方向煞神,事甚无谓。孤虚宜忌,亦且不经。东行西行二论,天德月德之书,臣料唐虞之历必无此等之文,所宜著者,日月之行,星辰之次,仰观俯察,事合逆顺,七政之齐,正此类也。”
○艮巽坤乾历家天盘二十四时,有所谓艮、巽、坤,乾者,不知其所始。按《淮南子。天文训》曰:“子午、卯酉为二绳,丑寅,辰巳、未申、戊亥为四钩,东北为报德之维,西南为背阳之维,东南为常羊之维,西北为蹄通之维。”“斗指子,则冬至;加十五日指癸,则小寒;加十五日指丑,则大寒;加十五日指报德之维,则越阴在地,故曰距日冬至四十六日而立春;加十五日指寅,则雨水;加十五日指甲,则雷惊蛰;加十五日指卯中绳,故曰春分,则雷行;加十五日指乙,则清明,风至;加十五日指辰,则谷雨;加十五日指常丰之维,则春分尽,故日有四十六日而立夏;加十五日指已,则小满;加十五日指丙,则芒种;加十五日指午,则阳气极,故曰有四十六日而夏至;加十五日指丁,则小暑;加十五日指未,则大暑;加十五日指背阳之维,则夏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秋;加十五日指申,则处暑;加十五日指庚,则白露降;加十五日指西中绳,故日秋分;加十五日指辛,则寒露;加十五日指戌,则霜降;加十五日指蹄通之维,则秋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冬;加十五日指亥,则小雪;加十五日指壬,则大雪;加十五日指子。”所谓报德之维、常羊之维、背阳之维、蹄通之维,即艮、巽、坤、乾也。後人省文,取卦名当之尔。
○太一太一之名不知始于何时。《史记。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为太一常居。”《封禅书》:“毫人谬忌奏词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大一东南郊,用太牢,七日,为坛,开八通之鬼道,于是天子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後人有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祠神三:一天、一地、一太一。‘天子许之。令太祝领祠之,于忌太一坛上,如其方,“此太一之祠所自起。《易乾凿度》曰:”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郑玄注曰:”太一者,北辰神名也。下行八卦之宫,每四乃还于中央。中央者,地神之所居,故谓之九宫。天数以阳出,以阴入。阳起于子,阴起于午。是以太一下行九宫,从坎宫始,自此而坤宫,又自此而震宫,既又自此而巽宫,所行者半矣。还息于中央之宫。既又自此而乾宫,自此而兑宫,自此而良宫,自此而离官,行则周矣。上游息于太一之宫,而反紫宫。行起从坎宫,终于离宫也。《南齐书。高帝纪》案太一九宫占历推自汉高帝五年至宋顺帝异明元年,大一所在。《易乾凿度》曰:“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九宫者,一为天蓬。以制冀州之野;二为天内,以制荆州之野;三为天冲,其应在青;四为天辅,其应在徐;五为天禽,其应在豫;六为天心,七为天柱,八为天任,九为天英,其应在雍、在梁、在兖、在杨。天冲者,木也;天辅者,亦木也。故木行太过不及,其青在青、在徐。天柱,金也,天心亦金也。故金行太过不及,其告在梁、在雍。惟水无应宫也。此谓以九宫制九分野也。”《山堂考索》:“汉立太一祠,即甘泉泰也。唐谓之太清紫极宫。宋谓之太一宫,宋朝尤重大一之祠,以太一飞在九宫,每四十余年而一徙,所临之地则兵疫不兴,水旱不作。在太平兴国中,太宗立词于东南郊而把之,则谓之东太一。在天圣中,仁宗立词于西南郊而祀之,则谓之西太一。在熙宁中,神宗建集福宫而祀之,则渭之中太一。”
《宋史。刘黻传》言:“西太一之役,佞者进曰:”太一所临分野则有福。‘近岁自吴移蜀,信如祈禳之说,西北坤维按堵可也。今五六十州,安全者不能十数,败降者相继,福何在耶?武帝祠太一于长安,至晚年以虚耗受祸,而後悔方士之谬。虽其悔之弗早,犹愈于终不知侮者也。“
唐朝新格以正五九月为忌月,今人相沿以为不宜上任。考《唐书》:武德二年正月甲子,诏自今正月、五月、九月不得行刑,禁屠杀。
《云麓漫钞》曰:“释氏智论云:天帝释以大宝镜照四大神洲,每月一移,察人善恶。正、五、九月照南赡部洲,唐太宗崇其教,故正、五、九月不食荤,百官不支羊钱。其後因此遂不上官。”《寂园杂记》谓:“新官上任,应祭告神只,必须宰杀,故忌之也。”愚按,正、五、九月不上任,自是五行家言,不缘屠宰。其传已久,亦不始于唐时。《南齐书。张融传》:“摄词部、仓部二曹,仓曹以正月,俗人所忌,太仓为可开不?融议:”不宜拘束小忌。‘“《北齐书。宋景业传》:”显祖将受魏禅,或曰:“《阴阳书》五月不可人官,犯之终于其位。’景业曰:”王为天子,无复下期,岂得不终于其位乎?‘显祖大悦。“又考《左传》:”郑厉公复公父定叔之位,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数焉’。”而颜师古注《汉书》:“李广数奇,以为命令只不耦。”是则以双月为良,只月为忌。喜耦憎奇,古人已有之矣。
《册府元龟》:“德宗贞元十五年九月乙已,诏自今二月一日、九月九日,每节前放开屠一日。”
唐人正、五、九月斋戒,不禁闰月。白居易有《闰九月九日独饮诗》云:“自从九月持斋戒,不醉重阳十五年。”是闰九月可以饮酒也。
《册府元龟》载:“唐开元二十二年十月,敕曰:”道家三元,诚有科诫。朕尝精意,祷亦久矣,而初未蒙福,念不在兹。今月十四日、十五日是下元斋日,都内人应有屠宰,令河南尹李适之句当,总与赎取。其百司诸厨日有肉料亦责数奏来。并百姓间是日并停宰杀渔猎等,兼肉料食。自今以往,两都及天下诸州每年正月、七月、十月元日起,十三至十五,兼宜禁断。‘“又《旧唐书。武宗纪》:”会昌四年春正月乙酉朔,敕:“斋月断屠,出于释氏。国家创业,犹近梁隋,卿相大臣,或沿兹弊。鼓刀者既获厚利,纠察者潜受请求。正以万物生植之初,宜断三日;列圣忌断一日,仍准。”“开元二十二年,敕三元日各断三日,馀月不禁。”此则道家之说,乃正、七、十月,而非正、五,九月,又与武德二年之诏不同。
《後汉书。南匈奴传》:“匈奴俗岁有三龙词,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天神”此与三只月同。
○古今神祠《史记。封禅书》言:秦雍旁有百数十祠,而陈宝尤著。“其神或岁不至,或岁数来,来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殷,云野鸡夜ず。”又云:“雍菅庙有杜主。杜主,故周之右将军。其在秦中最小鬼之神者,”自西京以下,而秦时所奉之神绝无影响。《後汉。刘盆子传》:“军中常有齐巫鼓舞,祠城阳景王以求福助,巫狂言景王大怒曰:”当为县官,何故为贼?‘有笑巫者辄病,军中惊动。“《琅邪王京传》:”国中有城阳景王祠,吏人奉祀,神数下言,官中多不便利。“《魏书》:”初,城阳景王刘章以有功于汉,故其国为立祠。青州诸郡转相仿效,济南尤盛,至六百余祠。贾人或假二千石舆服导从,作倡乐,奢侈日甚,民坐贫穷,历世长吏无敢禁绝者。太祖到,皆毁坏祠屋,止绝官吏民不得祠祀。“然考之于史,晋时犹有其词。《晋书。五行志》:”临淄有大蛇负二小蛇,入汉城阳景王祠中。“《慕容德载记》:”德如齐城,登营丘,至汉城阳景王庙。“而今并无其庙,《宋书。元凶劭传》:”以辇迎蒋侯神嫁于宫内,启颡乞恩,拜为大司马,封钟山郡王。食邑万户,加节铖,苏侯为膘骑将军。“《礼志》:”明帝立九州庙于鸡笼山,大聚群神。蒋侯加爵位至相国大部督中外诸军事钟山王,苏侯至骠骑大将军。“《南史。齐都昏侯纪》:”迎蒋侯神入宫,昼夜祈祷。自诛始安土遥光、遂加位相国,末又号为灵帝,车服羽仪一依王者。“《曹景宗传》:”梁武帝时,旱甚,诏祈蒋帝神。十旬不雨,帝怒,命载荻,欲焚其庙。将起火,当神上忽有云如伞,倏忽骤雨如泻,台中官殿皆自振动。帝惧,驰诏追停。少时还静,自此帝畏信遂深。自践阼以来,未尝躬自到庙,于是备法驾,将朝臣修谒。“《陈书。武帝纪》:”十月乙亥,即皇帝位。丙子,幸钟山把蒋帝庙。“《宋书。孔季恭传》:”先是,吴兴频丧太守。云项羽神为卞山王,居郡听事,二千石至,常避之。“《南齐书。李安民传》:”大守到郡,必须把以轭下牛。安民奉佛法,不与神牛,著屐上听事,又于厅上八关斋,俄而牛死,安民亦卒,世以神为崇。“今南京十庙虽有蒋侯,湖州亦有卞山王,而亦不闻灵响。而梓潼二郎、三官、纯阳之类以後出,而反受世人之崇奉。关壮缪之祠至遍于天下,封为帝君。岂鬼神之道亦与地为代谢合乎?应助言:平帝时,天地大宗已下及诸小神凡千七百所,今营寓夷泯,宰器闻亡、盖物盛则衰,自然之道,天其或者欲反本也。而《水经注》引吴猛语庐山神之言,谓神道之事亦有换转。昔夫子答宰我黄帝之问,谓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广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黄帝三百年。烈山氏之子曰柱,食于稷,汤迁之而祀弃。以帝王神圣且然,则其他人鬼之属又可知矣。春秋之世,犹知淫祀之非。故卫侯梦夏相,而宁子弗祀;晋侯卜桑林,而苟荦弗祷;楚昭上有疾,卜曰:”河为祟。“王弗祭,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睢、漳,楚之望也。不虽小德,河非所获罪也,“至屈原之世,而沉湘之间并祀河伯,岂所谓”楚人鬼而越人礻几“亦皆起于战国之际乎?夫以昭王之所弗祭者而屈子歌之,可以知风俗之所从变矣。
洪武三年六月癸亥,诏曰:“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美号,历代有加。在朕思之,则有不然。夫岳镇海渎皆高山广水,自天地开辟以至于今,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必皆受命于上帝,幽微莫测,岂国家封号之所可加?读礼不经,莫此为甚。至如忠臣烈士虽可加以封号,亦惟当时为宜。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宜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其前代所封名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郡县城隍神号一体改正。历代忠臣烈士亦依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後世溢美之称皆与革去。庶几神人之际名正言顺,于礼为当,用称朕以礼事神之意。”其《东岳祝文》曰:“神有历代之封号,予详之再三,畏不敢效。”可谓卓绝千古之见。乃永乐七年正月丙子,迸封汉秣陵尉蒋君之神为忠烈武顺昭灵嘉佑王,则何不考之圣祖之成宪也?
○佛寺晋许荣上疏言:“臣间佛者,清远玄虚之神。今僧尼往往依傍法服,五戒粗法尚不能遵,而流惑之徒竞加敬事,又侵渔百姓,取财为惠,亦未合布施之道也。”《洛阳伽蓝记》有比丘惠凝死去复活,见阎罗王,阅一比丘,是灵觉寺宝明,自云:“出家之前尝作陇西太守,造灵觉寺成,弃宫入道。”阎罗王曰:“卿作太守之日,曲理枉法,劫夺民财。假作此寺,非卿之力,何劳说此?”付司送人黑门。此虽寓言,乃居官佞佛者之箴砭也。
梁武帝问达磨曰:“朕自即位以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纪,有何功德,”答曰:“并无功德。”帝曰:“何以无功德?”答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非实。”在彼法中已有能为是言者。
宋明帝以故第为湘宫寺,备极壮丽。欲造十级浮图而不能,乃分为二。新安太守巢尚之罢郡入见,上谓曰:“卿至湘宫寺未?此是我大功德,用钱不少。”通直散骑侍郎虞愿侍侧,曰:“此皆百姓卖儿贴妇钱所为,佛若有知,当慈悲嗟悯。罪高浮图,何功德之有!”
○泰山治鬼尝考泰山之故,仙论起于周末,鬼论起于汉末。《左氏》、《国语》未有封禅之文,是三代以上无仙论也。《史记》、《汉书》未有考鬼之说,是元、成以上无鬼论也。《盐铁论》云:“古者庶人,鱼寂之祭,士一庙,大夫三,以时有事于五祀,无出门之祭。今富者祈名岳,望山川,椎牛击鼓,戏倡舞像。”则出门进香之俗已自西京而有之矣。自哀、平之际,而谶纬之书出,然後有如《遁甲开山图》所云:“泰山在左,亢父在右,亢父知生,梁父主死。”《博物志》所云:“泰山一曰天孙。言为天帝之孙,主召人魂魄,知生命之长短者。”其见于史者,则《後汉书。方术传》:“许峻自云:”尝笃病三年不愈,乃谒泰山请命。“《乌桓传》:”死者神灵归赤山,赤山在辽东西北数千里,如中国人死者魂神归泰山也。“《三国志。管辂传》谓:”其弟辰曰:“但恐至泰山治鬼,不得治生人,如何?‘”而古辞《怨诗行》云:“齐度游四方,各系泰山录。人间乐未央,忽然归东岳。”陈思王《驱车篇》云:“魂神所系属,逝者感斯征,”刘桢《赠五官中郎将诗》云:“常恐游岱宗,不复见故人。”应璩《百一诗》云:“年命在桑榆,东岳与我期。”然则鬼论之兴,其在东京之世乎?
或曰:“地狱之说,本于宋玉《招魂》之篇。长人、土伯,则夜叉、罗刹之伦也。烂土雷渊,则刀山剑树之地也。虽文人之寓言,而意已近之矣。于是魏晋以下之人,遂演其说,而附之释氏之书。昔宋胡寅谓阎立本写地狱变相,而周兴、来俊臣得之,以济其酷,又孰知宋玉之文实为之祖,孔子谓”为诵者不仁“,有以也夫!
○蕃俗信鬼蕃俗信鬼。匈奴欲杀贰师,贰师骂曰:“我死必灭匈奴?”遂屠贰师以祠。会连雨雪数月,畜产死,人民疫病,稼不熟,单于恐,为贰师立祠室。慕容隽斩冉阂于龙城遏陉山,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蝗虫大起,人言闵为祟,隽遣使祠之,溢曰悼武天王。其日大雪。魏太祖杀和跋,诛其家。後世祖西巡五原,回幸豺山,校猎,忽遇暴风,云雾四塞。世祖怪而问之,群下言跋世居此土,祠冢犹存,或者能致斯变。帝遣古弼祭以三牲,雾即除散。後世祖狩之日,每先祭之。盖伯有为厉,理固有之。而蕃俗之畏鬼神,则又不可以常情论矣。
●卷三十一○河东山西河东、山西,一地也。唐之京师在关中,而其东则河,故谓之河东;元之京师在蓟门,而其西则山,故谓之山西:各自其畿甸之所近而言之也。
古之所谓山西即今关中。《史记。太史公自序》:“萧何填抚山西。”《方言》:“自山而东五国之郊。”郭璞解曰:“六国惟秦在山西。”王伯厚《地理通释》曰:“秦汉之间,称山北、山南、山东、山西者,皆指太行,以其在天下之中,故指此山以表地势。《正义》以为华山之西,非也。”
○陕西《续汉。郡国志》:“陕县有陕陌,二伯所分,故有陕东、陕西之称。”《水经注。河水》:“又东得七里涧,涧在陕西七里。”《宋书。柳元景传》:“庞季明率军向陕西七里谷。”《北史。魏孝武帝纪》:“高昂率劲骑及帝于陕西。”《旧唐书。大宗纪》:“贞观十一年九月丁亥,河溢,坏陕西河北县。”《肃宗纪》:“乾元三年四月庚申,以右羽林大将军郭英义为陕州刺史、陕西节度潼关防御等使。”《肃宗诸子传》:“杞王亻垂充陕西节度大使。”《李渤传》:“泽潞节度使郗士美卒,渤充吊祭使,路次陕西。”《回纥传》:“广平王副元帅郭子仪,领回纥兵马,与贼战于陕西。”皆谓今陕州之西。後人遂以潼关以西通谓之陕西。
晋时以关中为陕西。《晋书。宣帝纪》:“西屯长安,天子命之曰:”昔周公旦辅成王,有素雉之贡。今君受陕西之任,有白鹿之献。‘“《张实传》:”愍帝末,拜都督陕西诸军事。张华祖道。“梁王肜《应诏诗》:”二迹陕西,实在我王“是也。东晋则以荆州为陕西。《南齐书》曰:”江左大镇,莫过荆、扬。周世,二伯总诸侯,周公主陕东,召公主陕西,放称荆州为陕西也。“考之于史,桓冲为荆州刺史,安帝诏曰:”故太尉冲,昔藩陕西,忠诚王室。“《毛穆之传》:”瘦翼专威陕西,刘毅为荆州刺史,安帝诏曰:“刘毅推毅陕西。”《南史。宋文帝纪》:“命王华知州府,留镇陕西。”《宋书》:蔡兴宗为辅国将军,南郡太守,行荆州事。袁ダ曰:“舅今出居陕西。”《邓琬传》:晋安王子勋檄曰:“前将军荆州刺史,临海王子顼练甲陕西,献徒万数”是也。亦有称陕东者。《晋书。载记》:刘聪署石勒大都督陕东诸军事,又加崇为陕东伯。
唐太宗为秦王时,拜使持节陕东道大行台。
○山东河内古所谓山东者,华山以东。《管子》言:“楚者,山东之强国也。”《史记》引贾生言:“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馀郡。”《後汉。陈元传》言:“陛下不当都山东。”盖自函谷关以东,总谓之山东,内者,在冀州三面距河之内,《史记》正义曰:“古帝王之都多在河东、河北,故呼河北为河内,河南为河外。”又云:“河从龙门南至华阴,东至卫州东北入海,曲绕冀州,故言河内。盖自大河以北总谓之河内,而非若今之但以怀州为河内也。”
○吴会宋施宿《会稽志》曰:“按《三国志》,吴郡会稽为吴、会二郡。张谓:”收兵吴、会,则荆、扬可一。‘《孙贲传》云:“策已平吴、会二郡,’《朱桓传》云:”使部伍吴、会二郡。‘《全琮传》云:“分丹阳、吴、会三郡险地为东安郡’是也。前辈读为‘都会’之会,殆未是。钱康功曰:”今平江府署之南名吴会坊。《汉书。吴王濞传》:上患吴会轻悍。‘按今本《史记》、《汉书》并作’上患吴、会稽‘,不知顺帝时始分二郡,汉初安得言吴会稽?当是钱所见本未误,後人妄增之。
魏文帝诗:“吹我东南行,行行至吴会。”陈思王《求自试表》曰:“抚剑东顾,而心已驰于吴会矣。”晋文王与孙皓书曰:“惠矜吴会,施及中土。”魏元帝加晋文王九锡,文曰:“扫平区宇,信威吴会。”阮籍为郑冲劝晋王笺曰:“朝服济江,扫除吴会。”陈寿《上诸葛亮集》曰:“身使孙权求援吴会。”羊祜上疏曰:“西平巴蜀,南和吴会,”荀勖《食举乐东西厢歌》曰:“既禽庸蜀,吴会是宾,”左思《魏都赋》曰:“览麦秀与黍离,可作谣于吴会。”武帝问刘毅曰:“吾平吴会,一同天下,”石崇奏惠帝曰:“吴会僭逆,几于百年。”石勒表王浚曰:“晋祚沦夷,远播吴会。”慕容谓高瞻曰:“翦鲸豕于二京,迎天子于吴会,”丁琪谏张祚曰:“先公累执忠节,远宗吴会。”此不得以为会稽之会也。盖汉初元有此名,如曰“吴都”云尔。
若《孙贲、朱桓传》则後人之文偶合此二字,不可以证《吴王濞传》也。○江西广东广西江西之名殆不可晓,全司之地并在江南,不得言西。考之六朝以前,其称江西者并在秦郡、历阳、庐江、之境。盖大江自历阳斜北下京口,故有东西之名。《史记。项羽本纪》:“江西皆反。”扬子《法言》:“楚分江西。”《三国志。魏武帝本纪》:“进军屯江西郝溪。”《吴主传》:“民转相惊,自庐江、九江、蕲春、广陵,户十余万,皆东渡江,江西遂虚,合肥以南惟有皖城。”《孙瑜传》:“宾客诸将多江西人。”《晋书。武帝纪》:“安东将军王浑出江西。”《穆帝纪》:“江西乞活,郭敞等执陈留内史刘仕而叛。”《郗鉴传》:“拜安西将军、兖州刺史、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镇合肥。”《桓伊传》:“进督豫州之十二郡扬州之江西五郡军事。”今之所谓江北,昔之所谓江西也。故晋《地理志》以庐江、九江自合肥以北至寿春,皆谓之江西。今人以江、饶、洪、吉诸州为江西,是因唐贞观十年,分天下为十道,其八日江南道。开元二十一年,又分天下为十五道,而江南为东西二道。江南东道理苏州,江南西道理洪州,後人省文,但称江东、江西尔。今之作文者乃曰大江以西,谬矣。
今之广东、广西亦广南东路、广南西路之省文也。《文献通考》:“太宗至道三年,分天下为十五路,其後又增三路,其十七曰广甫东路,其十八曰广南西路。”
○四川唐时,剑南一道止分东、西两川而已。至宋,则为益州路、粹州路、利州路、夔州路,渭之川峡四路,後遂省文名为四川。
○史记富川国薛县之误汉鲁国有薛县。《史记。公孙弘传》:“齐川国薛县人也。”言齐,又言川,而薛并不属二国,殊不可晓。正义曰:“《表》云:”川国,文帝分齐置,都剧。“《括地志》云:”故剧城在青州寿光县南三十一里,故薛城在徐州滕县界,“《地理志》:”薛县属鲁国。“按薛与剧隔兖州及泰山,未详。今考《儒林传》言:”薛人公孙弘。“是弘审为薛人,上言齐川者误耳。
《续汉。郡国志》:“薛,本国。”注引《地道记》曰:“夏车正奚仲所封,冢在城南二十里山上。”《皇览》曰:“靖郭君冢在鲁国薛城中东南陬。孟尝君冢在城中向门东。向门,出北边门也。”《诗》云:“居常与许。”郑玄曰:“常或作‘尝’。在薛之旁,为盂尝君食邑。”《史记。越世家》:“愿齐之试兵南阳莒地,以聚常,郯之境。”索隐曰:“常,邑名。盖田文所封者。”《魏书。地形志》:“薛县,彭城郡,有奚公山、奚仲庙、孟尝君家。”《水经注》:“今薛县故城侧犹有文家,结石为郭,作制严固,莹丽可寻。”而《史记。孟尝君传》正义曰:“薛故城在徐州滕县南四十四里。”今《淄川县志》据《公孙弘传》之误文,而以为孟尝君封邑,失之矣。又按《地理志》:“川国,三县,剧、东安平、楼乡。”剧在今寿光县西南,东安平在今临淄县东南一十里,楼乡未详所在。又《高五王传》:“武帝为悼惠王家园在齐,乃割临淄东圜悼惠王家园邑,尽以予川。”足明川在临之东矣。今之淄川不但非薛,并非汉之西川,乃般阳县耳。以为汉之川,而又以为孟尝君之薛,此误而又误也。○曾子甫武城人《史记。仲尼弟子传》:“曾参,南武城人。”“澹台灭明,武城人。”同一武城,而曾子独加“南”字,南武城故城在今费县西南八十里石门山下。正义曰:“《地理志》:定襄有武城,清河有武城,故此云南武城。”《春秋。襄公十九年》:“城武城。”杜氏注云:“泰山南武城县。”然《汉书》泰山郡无南武城,而有南成县,属东海郡。《续汉志》作“南城”,属泰山郡。至晋始为南武城。此後人之所以疑也,宋程大昌《澹台祠友教堂记》曰:“武城有四:左冯翊、泰山、清河、定襄,皆以名县。”而清河特曰东武城者,以其与定襄皆隶赵,且定襄在西故也。若干游之所宰,其实鲁邑。而东武城者,鲁之北也,故汉儒又加南以别之。史迁之传,曾参曰南武城人者,创加也;子羽传次曾子,省文但曰武城,而《水经注》引京相潘曰:“今泰山南武城县,有澹台子羽冢,县人也。”可以见武城之即为南武城也。孟子言:“曾子居武城,有越寇。或曰:”寇至,盍去诸?‘曰:“无寓人于我室,毁伤其薪木。’”《新序》则云:鲁人攻费阝,曾子辞于费阝君曰:“请出,寇罢而後复来,毋使狗豕人吾舍。《战国策》甘茂亦言:”曾子处费。“则曾于所居之武城,费邑也。哀公八年传:”吴代我,子泄率故道险从武城。“又曰:”吴师克东阳,而进舍于五梧。“《续汉志》云南城有东阳城,引此为证。又可以见南城之即为武城也。南城之名见于《史记》,齐威王曰:”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东取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汉书》但作”南成“,孝武封城阳共王子贞为南成侯。而後汉王符《潜夫论》云:”高阝毕之山,南城之冢。“章怀太子注:”南城,曾子父所葬,在今沂州费县西南。“此又南成之即南城,而在费之证也。成化中,或言嘉祥之南武山有曾子墓,有渔者陷入其穴,得石褐而封志之。嘉靖十二年,吏部侍郎顾鼎臣奏求曾氏後,得裔孙质粹于吉安之永丰,迁居嘉祥。十八年,授翰林院五经博士,世袭。夫曹县之冉固,为秦相穰侯魏冉之冢。而近人之撰志者,以为仲弓如此之类,盖难以尽信也。
○汉书二燕王传《汉书。燕王定国传》:“杀肥如令郢人。”按《地理志》,肥如自属辽西郡,不属燕。《武帝本纪》:“元朔元年秋,匈奴入辽西,杀太守。”《诸侯王表》言:“武帝下推恩之令,而藩国自析,长沙、燕代虽有旧名,皆亡南北边矣。”然则肥如今之杀于燕,必在元朔以前,未析边郡之时也。
《燕王旦传》:“发民会围大猎文安县,以讲士马。”其上云:“武帝时,旦坐臧匿亡命,削良乡、安次、文安三县。”是文安已削,不属燕,又云:“昭帝立,大将军霍光秉政,褒赐燕王钱三千万,益封万三千户。”《昭帝本纪》亦云:“始元元年,益封燕王、广陵上及鄂邑长公主各万三千户。”然则文安县之仍属于燕,必在益封万三千户之後也,此皆史文之互见者,可以参考而得之也。○徐乐传《汉书》:“徐乐,燕郡无终人也。”《地理志》无燕郡,而无终属右北平。考燕王定国,以元朔二年秋。有罪自杀,国除。而元狩六年夏四月,始立皇子旦为燕王,而其间为燕郡者十年,而志轶之也。徐乐上书当在此时,而无终以其时属燕,後改属右北平耳。
○水经注大梁灵丘之误《左传。桓九年》:“梁伯伐曲沃。”注:“梁国在冯翊夏阳县。”芮曰:“梁近秦而幸焉”是也。《汉书。地理志》云:“冯翊夏阳县,故少梁也。”《水经注》乃曰:“大梁,周梁伯之居也。梁伯好土功,大其城,号曰新里。民疲而溃,秦遂取焉。後魏惠王自安邑徙都之。”《竹书纪年》:“梁惠成王六年四月甲寅,徙都于大梁”是也。是误以少梁为大梁,而不知大梁不近秦也。《汉书》:“代郡灵丘。”应劭曰:“赵武灵王葬其东南二十里,故县氏之。”《水经注》曰:“《史记》:”赵敬侯二年,败齐于灵丘。“则名不因灵王也。按《史记。田敬仲完世家》:”齐威王元年,三晋因齐丧来伐我灵丘。“《赵世家》:”惠文王十四年,相国乐毅将赵、秦、韩、魏、燕攻齐,取灵丘。十五年,赵与韩、魏、燕共击齐,王败走,燕独深入取临淄。“而孟子谓氐{圭黾}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此别一灵丘,必在齐境,後入于赵。而孝成王以灵丘封楚相春申君,益明其不在代郡矣。《水经注》云云,是误以赵之灵丘为齐之灵丘,而不知齐境不得至代也。
○三辅黄图汉西京宫殿甚多,读史殊不易晓。《三辅黄图》叙次颇悉,以长乐、未央、建章、北宫、甘泉宫为纲,而以其中宫室台殿为目,甚得体要。但其无所附丽者悉入北宫及甘泉宫下,则舛矣。今当以明光宫、太子宫二宫别为一条,为长安城内诸宫;永信宫、中安宫、养德宫别为一条,为长安宫异名;长门宫、钩弋宫、储元宫、宣曲宫别为一条,为长安城外离官;昭台宫、大台宫、扶荔宫、蒲萄宫别为一条,为上林苑内离宫;宜春宫、五柞宫、集灵宫、鼎湖宫、思子宫、黄山宫,池阳宫、步寿宫、万岁宫、梁山宫、回中宫、首山宫别为一条,为各郡县离宫。别有明光宫,不知其地,附列于後。而梁山宫当并入秦梁山宫下。则区分各当矣。
○大明一统志永乐中,命儒臣纂天下舆地书。至天顺五年乃成,赐名曰《大明一统志》,御制序文,而前代相传如《括地志》、《太平寰宇记》之书皆废。今考其书,舛谬特甚,略摘数事以资後人之改定云。
《一统志》:“三河,本汉临们县地。”今考两汉书,井无临氵句县。《唐书。地理志》:“幽州范阳郡潞县”下云:“武德二年,置临氵句县。贞观元年,省临氵句。”而“蓟州渔阳郡三河”下云:“开元四年,祈路县置。”故知本是一地,先分为临氵句,後分为三河,皆自唐,非汉也。
《一统志》引古事舛戾最多,未有若密云山之可笑者。《晋书。石季龙载记》:“段辽弃令支奔密云山,遣使诈降,季龙使征东将军麻秋迎之。辽又遣使降于慕容,曰:”彼贪而无谋,吾今请降求迎,彼不疑也,若伏重兵要之,可以得志。‘遣子恪伏兵于密云。麻秋统兵三万迎辽,为烙所袭,死者什六七,秋步遁而归。“是段辽与燕合谋而败赵之众也。今《一统志》云:”密云山在密云县南一十五里,亦名横山。昔燕。赵伏兵于此,大获辽众。“是反以为赵与燕谋而败辽之众,又不言段,而曰辽,似以辽为国名。岂修志诸臣并《晋书》而未之见乎?
《一统志》:“杨令公祠在密云县古北口,把宋杨业。”按《宋史,杨业传》:“业本太原降将,太宗以业者于边事,迁代州,兼三交驻泊兵马都部署。会契丹人雁门,业领麾下数千骑,自西京而出,由小径至雁门北口,南向背击之,契丹大败,以功迁云州观察使。雍熙三年,大兵北证,以忠武军节度使潘美为云应路行营都部署,命来副之。以西上阁门使蔚州刺史王亻先、军器库使顺州团练使刘文裕护其军。连拔云,应,衰,朔四州,师次桑干河。会曹彬之师不利,诸路班师,美等归代州。未几,诏迁四州之民于内地,令美等以所部兵护之。时契丹复陷寰州,亻先令业趋雁门北川。业以为必败,不可。亻先逼之行,业指陈家谷口曰:”诸君于此张步兵强弩,为左右翼以援。‘美即与亻先领麾下兵陈于谷口。自寅至已,亻先使人登托逻台望之,以为契丹败走,欲争其功,即领兵离谷口。美不能制,乃缘交河西南行二十里。俄闻业败,即麾兵却走。业力战,至谷口,望见无人,即柑膺大励,再率帐下士力战,身被数十创,士卒殆尽,业犹手刃数十人,马重伤不能进,为契丹所擒。不食三日死。“是业生平未尝至燕。况古北口又在燕东北二百余里,地属契丹久矣,业安得而至此?且史明言雁门之北口,而以为密云之古北口,是作志者东西尚不辨,何论史传哉。又按《辽史。圣宗纪》:”统和四年七月丙子,枢密使斜轸奏复朔州,擒宋将杨继业。“《耶律斜轸传》:”继业败走,至狼牙村,众军皆溃。继业为飞矢所中,被擒。“与《宋史》略同。《密云县志》:”威灵庙在古北口北门外一里,祀宋赠大尉大同军节度使杨公。“成化十八年,礼部尚书周洪范《记》引《宋史》全文,而不辨雁门北口之非其地。《丰润县志》:”令公村在县西十五里,宋杨业屯兵拒辽于此。有功,故名。“并承《一统志》而误。
《一统志》:“辽章宗陵在三河县北五十五里。”考辽无章宗,其一代诸帝亦无葬三河者。
《一统志》:“全太祖陵、世人陵俱在房山县西二十里三峰山下。宣宗陵、章宗陵俱在房山县两大房山东北。”按《金史。海陵纪》:“贞元三年三月乙卯,命以大房山云峰寺为山陵,建行宫其麓。五月乙卯,命判大宗正事京等如上京,奉迁太祖,太宗梓宫。十一月乙巳朔,梓宫发丕承殿。戊申,山陵礼成。正隆元年七月己酉,命太保昂如上京,奉迁始祖以下梓宫。八月丁丑,如大房山,行视山陵。十月乙酉,葬始祖以下十帝于大房山。闰月己亥朔,山陵礼成。”又《太祖纪》:“太祖葬睿陵。”《太宗纪》:“太宗葬恭陵。”《世宗纪》:“世宗葬兴陵。”《章宗纪》:“章宗葬道陵。”又《熙宗纪》:“帝被弑,葬于皇後裴满氏墓中。贞元三年,改葬于大房山蓼香甸,诸王同兆域。大定初,追上谥号,陵曰思陵。二十八年,改葬于峨眉谷,仍号思陵。”又《海陵纪》:“葬于大房山鹿门谷,投降为庶人,改葬于山陵西南四十里。”又《睿宗纪》:“大定二年,改葬于大房山,号景陵。”《显宗纪》:“大定二十五年十一月庚寅,葬于大房山,章宗即位,号日裕陵。”是则金代之陵自上京而迁者十二帝,其陵曰光、曰熙、曰建、曰辉、曰安、曰定、曰永、曰泰、曰献、曰乔、曰睿、曰恭。其崩于中都而葬者二帝,其陵曰兴、曰道。被弑者一帝,其陵曰思。追谥者二帝,其陵曰景、曰裕。被弑而降为庶人者一帝,葬在兆域之外。而宣宗则自即位之二年迁于南京,三年五月,中都为蒙古所陷,葬在大梁,非房山矣。今《一统志》止有四陵,而误列宣宗,义脐于章宗之上,诸臣不学之甚也!
《汉书。地理志》:“乐浪郡之具二十五,其一曰朝鲜。”应劭曰:“故朝鲜国,武上封箕子于此。志曰: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鲜。”《山海经》曰:“‘朝鲜在列阳东,海北山南。”注:“朝鲜,今乐浪县,箕子所封也。在今高丽国境内。”慕容氏于营州之境立朝鲜县,魏义于平州之境立朝鲜县,似取其名,与汉县相去则千有余里。《一统志》乃曰:“朝鲜城在永平府境内,箕子受封之地。”则是箕子封于今之永平矣。当日儒臣,令稍知今人者为之,何至于此?为人太息。
《一统志》:“登州府名宦”下云:“刘兴居,高祖孙,齐悼惠王肥子。诛诸吕有功,封东牟候。惠泽及于邦人,至今庙把不绝。”考《史记》、《汉书》:“本纪”、“年表”,兴居以高後六年四月丁酉封。孝文帝二年冬十月,始令列侯就国,春二月乙卯,立东牟侯兴居为济北王。其明年秋,以反诛,是兴居之侯于东牟仅三年,其奉就国之令至立为济北王,相距仅五月,其曾到国与否不可知,安得有惠泽及人之事历二千年而思之不绝者乎?甚矣,修志者之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