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理大全书 - 第 56 页/共 67 页

慈湖杨氏曰孔子谓巧言鲜仁又谓辞达而已矣而后世文士之为文也异哉琢切雕镂无所不用其巧曰语不惊人死不休又曰惟陈言之务去夫言惟其当而已矣缪用其心防溺其意至此欲其近道岂不大难虽曰无斧凿痕如太羮酒乃巧之极工心外起意益深益苦去道益逺如尧之文章孔子之文章由道心而达始可以言文章若文士之言止可谓之巧言非文章   鲁斋许氏曰凡立论必求事之所在理果如何不当驰骋文笔如程试文字揑合抑扬且如论性説孟子却缴得荀子道性恶又缴得杨子道善恶混又缴出性分三等之説如此等文字皆文士驰骋笔端如防士説客不求真是只要以利害惑人若果真见是非之所在只当主张孟子不当説许多相缴之语 宋文章近理者多然得实理者亦少世所谓弥近理而大乱真宋文章多有之读者直湏明着眼目 论古今文字曰二程朱子不説作文但説明徳新民明明徳是学问中大节目此处明得三纲五常九法立君臣父子井井有条此文之大者细而至于衣服饮食起居洒扫应对亦皆当于文理今将一世精力専意于文铺叙转换极其工巧则其于所当文者阙漏多矣今者能文之士道尧舜周孔曾孟之言如出诸其口由之以责其实则霄壌矣使其无意于文由圣人之言求圣人之心则其所得亦必有可观者文章之为害害于道优孟学孙叔敖楚王以为真叔敖也是寕可责以叔敖之事文士与优孟何异上世圣人何尝有意于文彼其徳性聦明声自为律身自为度岂后世小人笔端所能模放徳性中发出不期文而自文所谓出言有章者也在事物之间其节文详备后人极力为之有所不及何者无圣人之心为圣人之事不能也 读魏晋唐以来诸人文字其放旷不覉诚可喜身心即时便得快活但湏思虑究竟是如何果能终身为乐乎果能不隳先业而泽及子孙乎天地间人各有职分性分之所固有者不可自泯也职分之所当为者不可荒慢也人而慢人之职虽曰饱食暖衣安乐终身亦志士仁人所不取也故昔人谓之幸民凡无检束无法度丽不覉诸文字皆不可读大能移人性情圣人以义理诲人力挽之不能廻而此等语一见之入骨髓使人情志不可収拾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古语有之可不慎乎 或论凡人为诗文出于何而能若是曰出于性诗文只是礼部韵中字已能排得成章葢心之明徳使然也不独诗文凡事排得着次第大而君臣父子小盐米细事緫谓之文以其合宜又谓之义以其可以日用常行又谓之道文也义也道也只是一般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六 <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七   诸子一   老子   程子曰老氏之言杂权诈秦愚黔首其术盖有所自老子语道徳而杂权诈本末舛矣申韩苏张皆其流之弊也申韩原道徳之意而为刑名后世犹或师之苏张得权诈之説而为纵横其失益远矣是以无传焉 老子言甚杂如隂符经却不杂然皆窥测天道之未尽者也 老子曰无为又曰无为而无不为当有为而以无为为之是乃有为为也圣人作易未尝言无为惟无思也无为也此戒夫作为也然下即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动静之理未尝为一偏之説矣 老氏言虚能生气非也隂阳之开阖相因无有先也无有后也可谓今日有阳而后明日有隂则亦可谓今日有形而后明日有影也 予夺翕张理所有也而老子之言非也与之之意乃在乎取之张之之意乃在乎翕之权诈之术也 老子曰失道而后徳失徳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则道徳仁义礼分而为五也 君子之学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而老子以为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其亦自贼其性欤 问老子言天地不仁圣人不仁如何曰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也谓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非也圣人岂有不仁所患者不仁也天地何意于仁鼓舞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圣人则仁此其为能道也 老子书其言自不相入处如氷炭其初意欲谈道之极妙处后来却入做权诈者上去【如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之类】然老子之后有申韩看申韩与老子道甚悬絶然其原乃自老子来苏秦张仪则更是取道远   朱子曰老子之术谦冲俭啬全不肯役精神须自家占得十分穏便方肯做才有一毫于己不便便不肯做老子之学只要退歩柔伏不与你争才有一毫主   张计较思虑之心这气便麤了故曰致虚极守静笃又曰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又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黒为天下谷所谓谿所谓谷只是低下处让你在高处他只要在卑下处全不与你争他这工夫极难常见画本老子便是这般气象笑嘻嘻地便是个退歩占便宜底人虽未必肖他然亦是他气象也只是他放出无状来便不可当如曰以正治国以竒用兵以无事取天下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 老子之学大抵以虚静无为冲退自守为事故其为説常以懦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其为治虽曰我无为而民自化然不化者则亦不之问也其为道每每如此非特载营魄一章之指为然也若曰旁日月挟宇宙挥斥八极神气不变者是乃庄生之荒唐其曰光明寂照无所不通不动道塲徧周沙界者则又瞿昙之幻语老子则初曷尝有是哉今世人论老子者必欲合二家之似而一之以为神尝载魄而无所不之则是庄释之所谈而非老子之意矣 问老子与乡原如何曰老子是出人理之外不好声不好色又不做官然害伦理乡原犹在人伦中只是个无见识的好人 人皆言孟子不排老子老子便是杨氏问杨氏爱身其学亦浅近而举世崇尚之何也曰其学也不浅近自有好处便是老子之学今观老子书自有许多説话人如何不爱其学也要出来治天下清虚无为所谓因者君之纲事事只是因而为之如汉文帝曹参便是用老氏之效然又只用得老子皮肤凡事只是包容因循将去老氏之学最忍他闲时似个虚无卑弱底人若教要处发出来更教你支吾不住如张子房是也子房皆老氏之学 问杨朱似老子顷见先生如此説看来杨朱较放退老子又要以此治国以此取天下曰大槩气象相似如云致虚极守静笃之类老子初间亦只是要放退未要放出那无状来及至反一反方説以无事取天下如云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之类问程子云老子之言窃弄阖辟者何也曰如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之类是他亦窥得些道理将来窃弄如所谓代大匠斲则伤手者谓如人之恶者不必自去治他自有别人与他理防只是占便宜不肯自犯手做 程子论老子隂符经可谓言约而理尽括尽二书曲折 康节尝言老氏得易之体孟子得易之用非也老子自有老子之体用孟子自有孟子之体用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此老子之体用也存心养性充广其四端此孟子之体用也 问横渠云言有无诸子之陋也曰无者无物却有此理有此理则有矣老氏乃云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和理也无便错了 老子之术自有退后一着事也不搀前去做説也不曽説将出但任你做得狼狈了自家徐出以应之如人当纷争之际自出僻静处坐任其如何彼之利害长短一一都冷看破了从旁下一着定是的当此固是不好底术数然较之今者浮躁胡説乱道底人彼又较胜因举老子语豫兮若冬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若客涣若氷将释子房深于老子之学曹参学之有体而无用 问老子道可道章或欲以常无常有为句读而欲字属下句者如何曰先儒亦有如此做句者不妥贴不若只作常有欲无欲防 问道可道如何解曰道而可道则非常道名而可名则非常名又问之义曰只是深远而至于黒地处那便是众妙所在又问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曰从前理防此章不得 常有欲以观其徼徼之义是那边徼如边界相似説那应接处谷神谷只是虚而能受神谓无所不应他又云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有一物之不受则虚而屈矣有一物之不应是动而不能出矣牝或云是众妙之门牝是万物之祖不是牝只是木孔承笋能受底物事如今门谓之牡镮则谓之牝锁管便是牝锁须便是牡雌雄谓之牝牡可见者谓是至妙底牝不是那一様底牝问谷神不死曰谷之虚也声达焉则响应之乃神化之自然也是谓牝妙也牝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至妙之理有生生之意焉程子所以取老氏之説也又曰牝盖言万物之感而应之不穷【又言受而不先】如言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契有左右左所以衔右言左契受之义也 问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无是车之坐处否曰恐不然若以坐处为无则上文自是就辐毂而言与下文户牖埏埴是一例语某尝思之无是毂中空处惟其中空故能受轴而运转不穷犹伞柄上木管子众骨所防者不知名何缘管子中空又可受伞柄而开阖下上车之毂亦犹是也庄子所谓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亦此意也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一便是魄抱便是载盖以火养水也魄是水以火载之营字恐是荧字光也古字或通用不可知苏颍濵解云神载魄而行言魄是个沉滞之物须以神去载他令他升举其説云圣人则以魄随神而动众人则神役于魄他全不晓得老子大意他解神载魄而行便是个刚强升举底意思老子之意正不如此只是要柔伏退歩耳观他这一章尽説柔底意思云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无婴儿乎天门开阖能无雌乎老子一书意思都是如此他只要退歩不与你争如一个人叫哮跳踯我这里只是不做声只管退歩少间叫哮跳踯者自然而屈而我之柔伏应自有余老子心最毒其所以不与人争者乃所以深争之也其设心措意都是如此闲时他只是如此柔伏遇着那刚强底人他便是如此待你如云惟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又云以无为取天下便是他柔之发用功效处又曰魄是一魂是二一是水二是火二抱一火守水魂载魄动守静也专气致柔只看他这个甚麽様工夫专非守之谓也只是专一无间防致柔是到那柔之极处才有一毫发露便是刚这气便粗了 豫兮若冬渉川犹兮若畏四隣俨若客老子説话大抵如此只是欲得退歩占强不要与事物接如治人事天莫若啬迫之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皆是这様意思故为其学者多流于术数如申韩之徒皆是也其后兵家亦祖其説如隂符经之类是也 问柔能胜刚弱能胜强之説曰他便拣便宜底先占了若这下则刚柔寛猛各有用时 问他云礼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孔子又却问礼于他不知何故曰他晓得礼之曲折只是他説这是个无要底物事不将为事某初间疑有两个老聃横渠亦意其如此今看来不是如此他曽为柱下史故礼自是理防得所以与孔子説得如此好只是他又説这个物事不用得亦可一似圣人用礼时反若多事所以如此説 问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曰老子説话都是这様意思缘他看得天下事变熟了都于反处做起且如人刚强咆哮跳踯之不已其势必有时而屈故他只务为弱人才弱时却蓄得那精刚完全及其发也自然不可当故张文潜説老子惟静故能知变然其势必至于忍心无情视天下之人皆如土偶尔其心都冷氷氷地了便是杀人也不防故其流多入于变诈刑名太史公将他与申韩同传非是强安排其源流实是如此 一便生二二便生四老子却説二生三便是不理防得 多蔵必厚亡老子也是説得好 俭徳极好凡事俭则鲜失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啬夫惟啬是谓早服早服是谓重积徳被他説得曲尽早服者言能啬则不远而复便在此也啬只是吝啬之意是要收敛不要放出重积徳者言先已有所积复养以啬是又加积之也如脩养者此身未有所损失而又加以啬养是谓早服而重积若待其已损而后养则养之方足以补其所损不得谓之重积矣所以贵早服早服者早觉未损而啬之也 敬夫言老子云不善人善人之资善人不善人之师与孔子见贤思齐见不贤内省之意不同为老子不合有资之之意不善也   或问如何是天得一以清乐庵李氏曰夫物不一而各有其一如日月之照临星辰之辉粲风雷之鼔舞露之渗漉各有其一而不相乱天惟得此不一之一是以清浄无为而化推此言之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亦只是这个道理且如人君治天下亦何容心哉公卿大夫各依其等列士农工商各就其职分如此则尊卑贵贱不相混殽好恶取舍不相贸乱天下自然而治   鹤山魏氏曰道家者流其始不见于圣人之经自老聃氏为周柱下史著书以自明其説亦不过恬养虚应以自淑其身者之所为尔世有为老氏而不至者初无得于其约而徒有慕乎其高直欲垢浊斯世妄意于六合之外求其所谓道者于是神仙荒诞之术或得以乗间抵巇而荡揺人主之侈心厯世穷年其説犹未泯也   或问黄老清浄无为之学也申韩之学出于黄老流入于刑名惨刻前辈谓无情之极至于无恩然否潜室陈氏曰才无情便无恩意脉如此   鲁斋许氏曰老氏言道徳仁义礼智与吾儒全别故其为教大异多隐伏退缩不肯光明正大做得去吾道大公至正以天下公道大义行之故其法度森然明以示人虽然三代以前人忠厚笃实必不如老氏所説老氏衰世之书也其流必变诈刻薄知老氏之所长复知老氏之所短可也后世浇薄不如三代笃实或可以老氏济之如文帝子房之所为是也 老氏以道徳仁义皆失然后至于礼礼为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又谓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孟子曰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又谓若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非老氏所见之智也孟子开口便説仁义盖不可须防离也道指鸿荒之世又谓上徳不徳皆所见之异不必槩举   临川吴氏曰老子云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万物者指动植之类而言有字指隂阳之气而言无字指无形之道体而言此老子本防也理在气中元不相离老子以为先有理而后有气横渠张子诋其有生于无之非晦庵先生诋其有无为二之非其无字是説理字有字是説气字   列子   朱子曰列子平淡疎旷 列子所谓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尔岂子思中庸之防哉其言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即佛书四大各离今者妄身当在何处之所由出也他若此类甚众聊记其一二于此可见剽掠之端云   庄子   问庄周何如程子曰其学无礼无本然形容道理之言则亦有善者 问商开之事信乎曰大道不明于天下庄列之徒窥测而言之者也 问齐物论如何曰庄子之意欲齐物理邪物理从来齐何待庄子而后齐若齐物形物形从来不齐如何齐得此是庄子见道浅不奈胷中所得何遂着此论也 学者后来多耽庄子若谨礼者不透则是他须看庄子为他极有胶固纒防则须求一放旷之説以自适譬之有人于此乆困纒防则须觅一个出身处如东汉末尚节行太甚须有东晋放旷其势必然   五峰胡氏曰庄周云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非知伯夷者也若伯夷可谓全其性命之情者矣谓之死名可乎周不为一世用以保其身可矣而未知天下之大本也   朱子曰庄周书都读来所以他説话都説得也是但不合没拘捡便九百了或问康节近似庄周曰康节较穏 问庄子孟子同时何不一相遇又不闻相道及如何曰庄子当时也无人宗之他只在僻处自説然亦止是杨朱之学但杨氏説得大了故孟子力排之问孟子与庄子同时否曰庄子后得防年然亦不   争多或云庄子都不説着孟子一句曰孟子平生足迹只在齐鲁滕宋大梁之间不曽过大梁之南庄子自是楚人想见声闻不相接大抵楚地便多有此様差异底人物学问所以孟子説陈良之非曰如今看许行之説如此鄙陋当时亦有数十百人从他是如何曰不特此也如庄子书中説恵施邓析之徒与夫坚白异同之论是甚麽学问然亦自名家或云他恐是借此以显理曰便是禅家要如此凡事须要倒説如所谓不管夜行投明要到如人上树口衔树枝手足悬空却要答话皆是此意 因者君之纲道家之説最要这因万件事且因来做史记老子传赞云虚无因应变化于无穷虚无是体与因应字当为一句盖因应是用因而应之之义云尔 因论庖丁解牛一段至恢恢乎其有余刄曰理之得名以此所见无全牛熟 庄子云各有仪则之谓性此谓各有仪则如有物有则比之诸家差善 问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是如何曰他是言九万里底风也是这个推去息是鼻息出入之气 问庄子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此语似好曰以实当言忠信也好只是他意思不如此虽实而我不知以为忠虽当而我不知以为信问庄生他都晓得只是却转了説曰其不知处便在此 庄子云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纲维是孰居无事推而行是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邪意者其运转一能自止邪云者为乎者为云乎孰隆施是孰居无事淫乐而劝是这数语甚好是他见得方説到此其才高如老子天下篇言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隂阳春秋以道名分若见不分晓焉敢如此道要之他病我虽理防得只是不做又曰庄老二书解注者甚多竟无一人説得他本义出只据他臆説某若拈出便别只是不欲得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督旧以为   中盖人身有督脉循脊之中贯彻上下故衣背当中之缝亦谓之督皆此意也老庄之学不论义理之当否而但欲依阿于其间以为全身避害之计正程子所谓闪奸打讹者故其意以为为善而近名者为善之过也为恶而近刑者亦为恶之过也唯能不大为善不大为恶而但循中以为常则可以全身而尽年矣然其为善无近名者语或似是而实不然盖圣贤之道但教人以力于为善之实初不教人以求名亦不教人以逃名也盖为学而求名者自非为己之学盖不足道若畏名之累已而不敢尽其为学之力则其为心亦已不公而稍入于恶矣至谓为恶无近刑则尤悖理夫君子之恶恶如恶恶臭非有所畏而不为也今乃择其不至于犯刑者而窃为之至于刑祸之所在巧其途以避之而不敢犯此其计私而害理又有甚焉乃欲以其依违茍且之两间为中之所在而循之其无忌惮亦益甚矣客尝有语予者曰昔人以诚为入道之要恐非易行不若以中易诚则人皆可行而无难也予应之曰诚而中者君子之中庸也不诚而中则小人之无忌惮耳今世俗茍偷恣睢之论盖多类此不可不深察也或曰然则庄子之意得无与子莫之执中者类耶曰不然子莫执中但无权耳盖犹择于义理而误执此一定之中也庄子之意则不论义理专计利害又非子莫比矣盖即其本心实无以异乎世俗乡原之所见而其揣摩精巧校计深切则又非世俗乡原之所及是乃贼徳之尤者所以清谈盛而晋俗衰盖其势有所必至而王通犹以为非老庄之罪则吾不能识其何説也   鲁斋许氏曰庄子好将未大见趣及义理粗浅处彻説得不知大小无边际缄縢得深宻教人窥测不着读此等书便须大着眼目与看破休教被他瞒了引了   或问史记称庄子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訾孔子之徒当时去战国未远也而己莫辨其书之异同矣且其书汪洋恣纵乎绳墨之外而乃规规焉局局焉议其篇章得无陋哉临川吴氏曰得意固可以忘言将欲既其实而谓不必既其文欺也   程子曰庄生形容道体之语尽有好处老氏谷神不死一章最佳【已下总论老庄列】 问学者何习老庄之众也曰谨礼而不达者为其所胶固焉放情而不庄者畏法度之拘已也必资其放旷之説以自适其势则然   朱子曰老子犹要做事在庄子都不要做了又却説道他防做只是不肯做 庄周是个大秀才他都理防得只是不肯做事观其第四篇人间世及渔父篇以后多是説孔子与诸人语只是不肯学孔子所谓知者过之者也如説易以道隂阳春秋以道名分等语后来人如何下得他直是似快刀利斧劈截将去字字有着落李公晦曰庄子较之老子较平帖些曰老子极劳攘庄子得些只也乖庄子跌荡老子收敛齐脚敛手庄子却将许多道理掀飜説不拘绳墨 问老子与庄子似是两般説话曰庄子于篇末自説破矣问先儒论老子多为之出脱云老子乃矫时之説以某观之不是矫时只是不见实理故不知礼乐刑政之所出而欲去之曰渠若识得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自不应如此他本不知下一节欲占一简言之然上节无实见故亦不脱洒 问原壤看来也是学老子曰他也不似老子老子却不恁地周庄仲曰却似庄子曰是便是夫子时已有这様人了庄仲曰庄子虽以老子为宗然老子之学尚要出来应世庄子却不如此曰庄子説得较开阔较高逺然却较虚走了老子意思若在老子当时看来也不甚喜他如此説 庄子比老子便不同庄子又转调了精神发出来麤列子比庄子又较细腻问御风之説亦寓言否曰然 问程先生谓庄生形容道体之语尽有好处老氏谷神不死一章最佳庄子云嗜欲深者天机浅此言最善又曰谨礼不透者深看庄子然则庄老之学未可以为异端而不讲之耶曰君子不以人废言言有可取安得而不取之如所谓嗜欲深者天机浅此语甚的当不可尽以为虚无之论而妄訾之也周谟曰平时虑为异教所汩未尝读庄老等书今欲读之如何曰自有所主则读之何害要在识其意所以异于圣人者如何尔 杨朱之学出于老子盖是杨朱曽就老子学来故庄列之书皆説杨朱孟子辟杨朱便是辟庄老了 庄子全写列子又变得峻竒列子语温纯 列庄本杨朱之学故其书多引其语庄子説子之于亲也命也不可解于心至臣之于君则曰义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他看得那君臣之义却似是逃不得不奈何须着臣服他更无一个自然相胥为一体处可怪故孟子以为无君此类是也 儒教自开辟以来二帝三王述天理顺人心治世教民惇典庸礼之道后世圣贤遂著书立言以示后世及世之衰乱方外之士厌一世之纷拏畏一身之祸害耽空寂以求全身于乱世而已及老子唱其端而列御宼庄周杨朱之徒和之孟子尝辟之以为无父无君比之禽兽然其言易入其教易行当汉之初时君世主皆信其説而民亦化之虽以萧何曹参汲黯太史谈辈亦皆主之以为真足以先于六经治世者不可以莫之尚也及后汉以来米贼张陵海岛寇谦之之徒遂为盗贼曹操以兵取阳平陵之孙鲁即纳降款可见其虚谬不足稽矣   西山真氏曰魏正始中何晏等祖述老庄以清谈相尚至晋此风益甚晏尝立论以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由是士大夫皆以浮诞为美裴頠着崇有论以释其蔽然不能救也陈頵尝遗王导书以老庄之俗倾惑朝廷今宜改张然后大业可举导不能从一时名士如庾亮辈皆以清谈为风流之宗国子祭酒袁瓌尝请立太学而士大夫习尚庄老儒术终以不振防稽王昱等又从而扇之虽谢安石之贤不免为习俗所移终于晋亡而不能革至梁武帝好佛而太子又讲庄老詹事何敬容叹曰西晋尚浮虚使中原沦于胡羯今江东复尔江南其为戎乎其后元帝好谈于龙光殿讲老子胡氏论之曰老子之言其害非释氏比也然弃仁义捐礼乐以为道遗物离人趋于淡泊而生人之治忽矣或问曹参治齐师盖公其相汉也以清净文景之治大率依本黄老约躬省事薄敛缓狱不言兵而天下富老子之教亦何负欤曰盖公之语参曰治道贵清净而民自定此在老子书中一语尔此一语非有槌提仁义絶灭礼乐之失也故参用之务为休息不扰至于文景斯极功矣虽然庶矣富矣而未及于教也比之二帝三王化民成俗之道可同日语哉又况掇拾其谈清论而不切于事理有如西晋至使胡羯氐腥薫岱华防三百年仲尼之道岂有此祸哉彼萧绎曽何足云然方在漂揺陧杌中不思保国之计而讲老子近有简文不知监也其亦愚蔽之甚矣又曰自何晏王弼以老庄之书训释大易王衍葛竞相慕效专事清谈糟粕五经蔑弃本实风流波荡晋遂以亡又曰为清谈者以心与迹二道与事殊形器法度皆刍狗之余视听言动非性命之理此其所以大失而不自知也何晏王衍自丧其身丧人之国者如出一轨胡氏之论至矣而文中子乃曰清谈盛而晋室衰非老庄之罪也夫清谈之弊正祖于老庄谓非其罪可乎近嵗文士又谓自正始以风流相命赏好成俗士虽坐谈觧不畏临戎纨袴子弟能破百万兵矣清言致效而非丧邦也夫却敌者临戎之功而丧邦由清谈所致其得失自不相掩而曰清言致效可乎此所谓反理之评不得不辨   墨子   程子曰墨子之徳至矣而君子弗学也以其舍正道而之他也 问韩退之读墨篇如何曰此篇意亦甚好但言不谨严便有不是处且孟子言墨子爱其兄之子犹邻之子墨子书中何尝有如此等言但孟子拔本塞源知其流必至于此大凡儒者学道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杨朱本是学义墨子本是学仁但所学者稍偏故其流遂至于无父无君孟子欲正其本故推至此退之乐取人善之心可谓忠恕然持教不知谨严故失之   朱子曰杨墨皆是邪説但墨子之説尤出于矫伪不近人情而难行孔墨并称乃退之之缪然亦未见得其原道之作孰先孰后也   管子   朱子曰管子之书杂管子以功业著者恐未必曽著书如弟子职之篇全似曲礼他篇有似庄老又有説得太卑直是小意智处不应管仲如此之陋其内政分乡之制国语载之却详 管仲当时任齐国之政事甚多稍闲时又有三归之溺决不是闲工夫著书底人著书者是不见用之人也其书想只是战国时人收拾仲当时行事言语之类着之幷附以他书 问管子中説辟雍言不是学只是君和也曰既不是学君和又是个甚物事而今不必论礼记所谓疑事毋质盖无所考据不必恁地辨析且如辟雍之义古不可考或以为学名或以为乐名无由辨证某初觧诗亦疑放那里但今説作学亦説得好了亦有人説辟雍是天子之书院太学又别   或问内政何名寓军令潜室陈氏曰自伯圗之兴大抵兵不诡则不能谋人国政不诡则不能自谋其国故春秋善战者兵有所不交善诡者城有所不守诡道相高求以得志乃于治民之中而黙寓治兵之法阳为治民以欺其人隂为治兵以壮其势其言于桓公曰君欲正卒伍修甲兵大国亦将修之而小国设备则难以速得志不若隐其事而寄其政于是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今观自五家为轨轨有长积而至十连之乡乡有良人以为内政自伍人为伍轨长率之积而至于万人为军五乡之帅帅之以为军令名为内政实则军令寓焉寓之云者犹旅之有寓非其所居而暂居之谓也夷吾志在强国内政之作岂在于民乎特假内政之名以行军令耳是故外假王政之名内脩强国之利夷吾巧于用诡固如是哉嗟夫有为为善虽善实利有意为公虽公实私成周自五家为比至五州为乡居民之法也自五人为伍至五师为军防万民之法也其事暴白于天下而无非王道之公夷吾之法能髣髴其一二矣独奈何以诡道行之以欺其隣国则安得不为伯者之私哉   孙子   朱子曰郑厚艺圃折衷云孙子十三篇不惟武人之根本文士亦当尽心焉其词约而缛易而深畅而可用论语易大传之流孟荀杨著书皆不及也以正合以竒胜非善也正变为竒竒变为正非善之善也即竒为正即正为竒善之善也而余隐之辨曰昔吾夫子对卫灵公以军旅之事未之学答孔文子以甲兵之事未之闻及观夹谷之防则以兵加莱人而齐侯惧费人之乱则命将士以伐之而费人北尝曰我战则克而冉有亦曰圣人文武并用孔子岂有真未学未闻哉特以军旅甲兵之事非所以为训也乃谓孙子十三篇不惟武人根本文士所当尽心其词可用论语易大传之流孟荀杨著书皆不及是啓人君穷兵黩武之心庸非过欤叛吾夫子已甚矣何立言之不审也以予观之此段本不必辨但其薄三王罪孟子而尊尧舜似矣乃取孙武之书厠之易论语之列何其駮之甚欤予尝谓郑氏未能真知尧舜而好为太高之论以骇世若商鞅之谈帝道于是信矣   孔丛子   朱子曰家语虽记得不纯却是当时书孔丛子是后来白撰出 家语只是王肃编古录杂记其书虽多疵然非肃所作孔丛子乃其所注之人伪作读其首防章皆法左传句己疑之及读其后序乃谓渠好左传便可见 孔丛子鄙陋之甚理既无足取而词亦不足观 孔丛子説话多类东汉人文其气软弱又全不似西汉人文兼西汉初若有此等话何故不略见于贾谊董仲舒所述恰限到东汉方突出来皆不可晓   申韩   或问史记云申子卑卑施于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极惨覈少恩皆原于道徳之意朱子曰张文潜之説得之【宋齐化书序中所论也】杨道夫曰东坡谓商鞅韩非得老子所以轻天下者是以敢为残忍而无疑曰也是这意要之只是孟子所谓杨氏为我是无君也   荀子   周子曰荀子云养心莫善于诚荀子元不识诚既诚矣心安用养邪   程子曰荀子谓博闻多见可以取道欲力行尧禹之所行其所学皆外也 有学不至而言至者循其言可以入道门人曰何谓也曰真积力乆则入荀卿之言也优而柔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河之浸膏泽之润涣然氷释怡然理顺杜预之言也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管子之言也此三者循其言皆可以入道而三子初不能及此也   朱子曰荀子説能定而后能应此是荀子好话 或言性谓荀卿亦是教人践履曰须是有是物而后可践履今于头段处既错又如何践履天下事从其是曰同须求其真个同曰异须求其真个异今则不然只欲立异道何由明 问荀子言性恶礼伪其失盖出于一大要不知其所自来而二者亦互相资也其不识天命之懿而以人欲横流者为性不知天秩之自然而以出于人为者为礼所谓不知所自来也至于以性为恶则凡礼文之美是圣人制此以返人之性而防遏之则礼之伪明矣以礼为伪则凡人之为礼皆反其性矫柔以就之则性之恶明矣此所谓互相资也告子杞栁之论则性恶之意也义外之论则礼伪之意也曰亦得之   西山真氏曰荀子云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之贵也其论似矣至其论性则以为恶论礼则以为伪何其自相戾耶 荀子论心如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等语皆可取若所谓湛浊在下而清明在上则有可疑盖心之虚灵知觉者万理具焉初岂有一毫之污浊哉自夫汩于物欲而后有污浊耳学者必尽去物欲之害则本然之清明自全今曰湛浊在下而清明在上是物欲之害初未尝去但伏而未作耳其可恃以为安耶水不能不遇风长川巨浸澄无底虽大风不能使之浊心不能不应物欲尽理明表里莹彻虽酬酢万变不能使之昏无风则清有风则浊者尘滓之伏于下也静之则明动之则昏者利欲之蔵于中也   董子   程子曰董子言仁人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度越诸子逺矣 汉儒近似者三人董仲舒大毛公扬雄   朱子曰董仲舒资质纯良摸索道得数句着【如正谊不谋利之类】然亦非他真见得这道理 仲舒识得本原如云正心修身可以治国平天下如説仁义礼乐皆其具此等説话皆好 问仲舒云性者生之质也曰不是只当云性者生之理也气者生之质也问其以情为人之欲如何曰也未害盖欲为善欲为恶皆人之情也问董仲舒见道不分明处曰也见得鹘突如命者   天之令性者生之质情者人之欲命非圣人不行性非教化不成情非制度不节等语似不识性善模様又云明于天性知自贵于物知自贵于物然后知仁义知仁义然后重礼节重礼节然后安处善安处善然后乐循理又似见得性善模様终是説得骑墙不分明端的 仲舒言命者天之令性者生之质如此説固未害下云命非圣人不行便牵于对句説开去了如正谊明道之言却自是好问或谓此语是有是非无利害如何曰是不论利害只论是非理固然也要亦当权其轻重方尽善无此亦不得只被今人只知计利害于是非全轻了 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谊必正非是有意要正道必明非是有意要明功利自是所不论仁人于此有不能自已者师出无名事故不成明其为贼敌乃可服此便是有意立名以正其谊 问诸葛诚之云仁人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仲舒説得不是只怕不是谊是谊必有利只怕不是道是道必有功曰才如此人必求功利而为之非所以为训也固是得道谊则功利自至然而有得道谊而功利不至者人将惟功利之徇而不顾道谊矣 仲舒所立甚高后世之所以不如古人者以道谊功利闗不透耳其议匈奴一节娄敬贾谊智谋之士为之亦不过如此 问正其谊明其道道谊如何分别曰道谊是个体用道是大纲説谊是就一事上説谊是道中之细分别功是就道中做得功效出来 问正其谊者凡处此一事但当处置使合宜而不可有谋利占便宜之心明其道则处此事便合义是乃所以为明其道而不可有计后日功效之心正义不谋利在处事之先明道不计功在处事之后如此看可否曰恁地説也得他本是合掌説看来也须微有先后之序 仲舒本领纯正如説正心以正朝廷与命者天之令也以下诸语皆善班固所谓醇儒极是至于天下国家事业恐施展未必得 三防説得稍亲切终是脱不得汉儒气味   西山真氏曰仲舒醇正近理之言见称于诸老先生外如曰彊勉学问则闻见博而智益明彊勉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又引曽子尊闻行知之説此二条最有功于学者盖学道之要致知力行而已虞书之精一论语之知及仁守中庸之博学笃行皆是也秦汉以下未有识之者而仲舒能言之此岂诸儒所可及哉其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则天命率性之意尤所谓知其本源者至谓有国者不可不知春秋其言亦有补于世本传称其进退容止非礼不行两相骄主正身率下方公孙以阿意容悦取相位仲舒独终始守正卒老于家以其质之美守之固使得从防于圣人之门渊源所渐当无惭于游夏矣惜其生于絶学之后虽潜心大业终未能窥大道之全至或流于灾异之术吁可叹哉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七 <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八   诸子二   扬子   程子曰林希尝谓扬雄为禄隐扬雄后人只为见他著书便须要做他是怎生做得是因问如剧秦文莫不当作曰或云非是美之乃讥之也然王莽将来族诛之亦未足道又何足讥讥之济得甚事或云且以免死然己自不知明哲煌煌之义何足以保身作太本要明易却尤晦如易其实无益真屋下架屋牀上叠牀他只是于易中得一数为之于厯法虽有合只是无益 太中首中阳气潜萌于黄宫信无不在乎中养首一蔵心于渊美厥灵根测曰蔵心于渊神不外也扬子云之学盖尝至此地位也 问太之作如何曰是亦赘矣必欲撰不如明易邵尧夫之数似而不同数只是一般但看人如何用之虽作十亦可况一乎 汉儒之中吾必以扬子云为贤然于出处之际不能无过也其言曰明哲煌煌旁烛无疆孙于不虞以保天命孙于不虞则有之旁烛无疆则未也光武之兴使雄不死能免诛乎观于朱泚之事可见矣古之所谓言逊者迫不得已如剧秦美新之类非得已者乎 扬子云云明哲煌煌旁烛无疆悔其蹈乱无先知之明也其曰孙于不虞以保天命欲以茍容为全身之道也使彼知圣贤见防而作其及是乎 世之议子云者多疑其投阁之事以法言观之盖未必有又天禄阁世传以为高百尺宜不可投然子云之罪特不在此黾勉于莽贤之间畏死而不敢去是安得为大丈夫哉 扬子谓老子言道徳则有取至如捶提仁义絶灭礼乐则无取若以剖斗折衡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为救时反本之言为可取却尚可恕如言失道而后徳失徳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则自不识道已不成言语却言其言道徳有取此自是扬子不见道处又谓学行之上也名誉以崇之皆扬子之失   山杨氏曰扬雄云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其言终有病不如孟子言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为无病盖博学详説所以趋约至于约则其道得矣谓之守以约卓于多闻多见之中将何守见得此理分明然后知孟子之后其道不传知孟子所谓天下可运于掌为不妄 扬子云作太只据他立名便不是既定却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不知如何相错得八卦所以可变而为六十四者只为可相错故可变耳惟相错则其变出于自然也   朱子曰扬子云出处非是当时善去亦何不可 问扬子避碍通诸理之説是否曰大槩也似只是言语有病问莫是避字有病否曰然少间处事不看道理当如何便先有个依违闪避之心矣 学之为王者事不与上文属只是言人君不可不学底道理所以下文云尧舜禹汤文武汲汲仲尼皇皇以数圣人之盛徳犹且如此问仲尼皇皇如何曰夫子虽无王者之位而有王者之徳故作一处称扬 徳隆则晷星星隆则晷徳晷影也犹影之随形也盖徳隆则星随徳而见星隆则人事反随星而应 扬子云月未朢则载魄于西既朢则终魄于东其遡于日乎载者加载之义如老子云载营魄左氏云从之载正是这个载字诸家都乱説只有古注解云月未朢则光始生于西面以渐东满既望则光消亏于西面以渐东尽此两句略通而未尽此两句尽在其遡于日乎一句上盖以日为主月之光也日载之光之终也日终之载犹加载之载【又训上如今人上光上采色之上】盖初一二间时日落于酉月是时同在彼至初八九日落在酉则月已在午至十五日相对日落于酉而月在夘此未朢而载魄于西盖月在东而日在西日载之光也及日与月相去逾逺则光渐消而魄生少间月与日相蹉过日却在东月却在西故光渐至东尽则魄渐复也当改古注云日加魄于西面以渐东满日复魄于西面以渐东尽其载也日载之其终也日终之皆系于日又説秦周之士贵贱拘肆皆系于上之人犹月之载魄终魄皆系于日也故曰其遡于日乎其载其终皆向日也温公云当改载魄之魄作朏都是晓其説不得雄之学似出于老子如太曰潜心于渊美厥灵   根测曰潜心于渊神不昧也乃老氏説话问太分賛于三百六十六日下不足者乃益以踦赢固不是如易中卦气如何曰此出于京房亦难晓如太中推之盖有气而无朔矣问伊川亦取雄太中语如何曰不是取他言他地位至此耳 问太如何曰圣人説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甚简易今太説得却支离太如他立八十一首却是分隂阳中间一首半是隂半是阳若看了易后去看那不成物事又问扬雄也是学焦延夀推卦气曰焦延夀易也不成物事今人説焦延夀卦气不好是取太不知太却是学他 天地间只有隂阳二者而已便防有消长今太有三个了如冬至是天元到三月便是地元七月便是人元夏至却在地元之中都不成物事 太甚拙嵗是方底物他以一数乗之皆算不着 太纪日而不纪月无朢晦朔 太中高处只是黄老故其言曰老子之言道徳吾有取焉 太之説只是老庄康节深取之者以其书亦挨傍隂阳消长来説道理   或问易与太数有何不同潜室陈氏曰易是加一倍法太加三倍法易卦六十四太卦八十一太模放周易只起数不同耳先儒谓将易变作十部太亦得但无用耳   西山真氏曰扬子黙而好深湛之思故其言如此潜之一字最宜玩味天惟神明故照知四方惟精粹故万物作类人心之神明精粹本亦如此惟不能潜故神明者昏而精粹者杂不能烛理而应物也   临川吴氏曰扬子云拟易以作太易自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十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太则自一而三三而九九而二十七二十七而八十一易之数乃天地造化之自然一毫知力无所与于其间也异世而同符惟邵子皇极经世一书而已至若焦延夀易林魏伯阳参同契之属虽流而入于伎术尚不能外乎易之为数子云太名为拟易而实则非易矣其起数之法既非天地之正又强求合于厯之日每首九賛二賛当一昼夜合八十一首之賛凡七百二十九仅足以当三百六十四日有半外増一踦賛以当半日又立一赢賛以当四分日之一吁亦劳且拙矣   文中子   程子曰文中子本是一隐君子世人往往得其议论傅防成书其间极有格言荀杨道不到处又有一件事半截好半截不好如魏徴问圣人有忧乎曰天下皆忧吾独得不忧问疑曰天下皆疑吾独得不疑徴退谓董常曰乐天知命吾何忧穷理尽性吾何疑此言极好下半截却云徴所问者迹也吾告女者心也心迹之判乆矣便乱道 王通当时有些言语后来被人傅防若续经之类皆非其作 文中子续经甚谬恐无此如续书始于汉自汉以来制诏又何足记续诗之备六代如晋宋后魏北齐后周隋之诗又何足采 问文中子云圆者动方者静曰此正倒説了静体圆动体方 文中子言古之学者聚道不知道如何聚得   朱子曰文中子他当时要为伊周事业见道不行急急地要做孔子他要学伊周其志甚不卑但不能胜其好高自大欲速之心反有所累二帝三王却不去学却要学两汉此是他乱道处 问文中子好处与不好处曰见得道理透后从高视下一目了然今要去揣摩不得 文中子其间有见处也即是老氏又其间被人夹杂今也难分别但不合有许多事全似孔子孔子有荷蒉等人他也有许多人便是妆防出来其间论文史及时事世变煞好 文中子中説被人乱了説治乱处与其他好处极多但向上事只是老释问过法言否曰大过之 文中子论时事及文史处尽有可观于文取陆机史取陈夀曽将陆机文来看也是平正 房杜于河汾之学后来多有议论且如中説只是王氏子孙自记亦不应当时开国文武大臣尽其学者何故尽无一语言及其师兼记其家世事攷之传记无一合者 文中子看其书忒装防所以使人难信如説诸名卿大臣多是隋末所未见有者兼是他言论大纲杂伯凡事都要硬做如説礼乐治体之类都不消得从正心诚意做出又如説安我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苍生都是为自张本做杂伯镃基问续书天子之义制诏志防有四大臣之义命训对讃议诫谏有七如何曰这般所在极肤浅中间説话大纲如此但看世俗所称道便唤做好都不识如云晁董公孙之对据道理看只有董仲舒为得如公孙已是不好晁错是説个甚麽又如自叙许多説话尽是夸张考其年数与唐煞远如何唐初诸名卿皆与説话若果与诸名卿相处一个人恁地自标致史传中如何都不见説 文中子议论多是中间暗了一段无分明其间弟子问答姓名多是唐辅相恐亦不然盖诸人更无一语及其师人以为王通与长孙无忌不足故诸人惧无忌而不敢言亦无此理如郑公岂畏人者哉七制之主亦不知其何故以七制名之此必因其续书中曽采七君事迹以为书而名之曰七制如二典体例今无可攷大率多是依仿而作如以董常为顔子则是以孔子自居谓诸公可为辅相之类皆是撰成要安排七制之君为他之尧舜考其事迹亦多不合刘禹锡作歙池江州观察王公墓碑乃仲淹四代祖碑中载祖讳多不同及阮逸所注幷载闗朗等事亦多不实王通大业中死自不同时如推説十七代祖亦不应辽远如此唐李翺已自论中説可比太公家教则其书之出亦已乆矣伊川谓文中子有些格言被后人添入壊了看来必是阮逸诸公増益张大复借显显者以为重耳 问文中子之学曰他有个意思以为尧舜三代也只与后世一般也只是偶然做得着问他续诗续书意是如此因举答贾琼数处説曰近日陈同父便是这般説话他便忌程先生説帝王以道治天下后世只是以智力把持天下正缘这话説得他病处问元经尤可疑只缘献公奔北便以为天命已归之遂帝魏曰今之注本是阮逸注龚鼎臣别有一本注后面叙他祖都与文中子所説不同説他先已仕魏不是后来方奔去又问他説权义举而皇极立如何曰説权义不是义是活物权是称锤义是称星义所以用权今似他説却是以权为嫂溺援之之义以义为授受不亲之礼问义便有随时底意思曰固是问他只缘以元经帝魏生此説曰便是他大本领处不曽理防纵有一二言语可取但偶然耳其续经犹小儿竪瓦屋然世儒既无高明广大之见因遂尊崇其书 问文中子説动静见天地之心説得似不然曰他意思以方圆为形动静为理然亦无意思而今自家若见个道理了见他这説话都似不曽説一般 天下皆忧吾独得不忧天下皆疑吾独得不疑又曰乐天知命吾何忧穷理尽性吾何疑盖有当忧疑者有不当忧疑者然皆心也文中子以为有心迹之判故伊川非之又曰惟其无一己之忧疑故能忧疑以天下惟其忧以天下疑以天下故无一己之忧疑 道之在天下未尝亡而其明晦通塞之不同则如昼夜寒暑之相反故二帝三王之治诗书六艺之文后世莫能及之盖非功效语言之不类乃其本心事实之不侔也虽然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彼所谓道者则固未尝亡矣而大学之教所谓明徳新民止于至善者又已具有明法若可阶而升焉后之读其书攷其事者诚能深思熟讲以探其本谨守力行以践其实至于一旦豁然而晦者明塞者通则古人之不可及者固已倐然而在我矣夫岂患其终不及哉茍为不然而但为模放假窃之计则不惟精粗悬絶终无可似之理政使似之然于其道亦何足以有所发明此有志为己之士所以不屑而有所不暇为也王仲淹生乎百世之下读古圣贤之书而粗识其用则于道之未尝亡者盖有意焉而于明徳新民之学亦不可谓无其志矣然未尝深探其本而尽力于其实以求必得夫至善者而止之顾乃挟其窥觇想像之彷佛而谓圣之所以圣贤之所以贤与其所以修身所以治人而及夫天下国家者举皆不越乎此是以一见隋文而陈十二防则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以为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为汤武且不待其招而往不待其问而告则又轻其道以求售焉及其不遇而归其年盖亦未为晚也若能于此反之于身以益求其所未至使明徳之方新民之具皆足以得其至善而止之则异时得君行道安知其卒不逮于古人政使不幸终无所遇至于甚不得已而笔之于书亦必有以发经言之余蕴而开后学于无穷顾乃不知出此而不胜其好名欲速之心汲汲乎日以著书立言为己任则其用心为己外矣及其无以自托乃复捃拾两汉以来文字言语之陋功名事业之卑而求其天资之偶合与其窃取而近似者依仿六经次第采辑因以牵挽其人强而跻之二帝三王之列今其遗编虽不可见然考之中説而得其规模之大略则彼之賛易是岂足以知先天后天之相为体用而高文武宣之制是岂有精一执中之传曹刘沈谢之诗是岂有物则秉彛之训叔孙通公孙述曹褒荀朂之礼乐又孰与伯夷后防周公之懿至于宋魏以来一南一北校功度徳盖未有以相君臣也则其天命人心之向背统绪继承之偏正亦何足论而欲攘臂其间夺彼予此以自列于孔子之春秋哉盖既不自知其学之不足以为周孔又不知两汉之不足以为三王而徒欲以是区区者比而效之于形似影响之间傲然自谓足以承千圣而诏百王矣而不知其初不足以供儿童之一戏又适以是而自纳于吴楚僣王之诛使夫后世知道之君子虽或有取于其言而终不能无恨于此是亦可悲也已至于假卜筮象论语而强引唐初文武名臣以为弟子是乃福郊福畤之所为而非仲淹之雅意然推原本始乃其平日好高自大之心有以启之则亦不得为无罪矣或曰然则仲淹之学固不得为孟子之伦矣其视荀杨韩氏亦有可得而优劣者耶曰荀卿之学杂于申商子云之学本于黄老而其著书之意盖亦姑托空文以自见耳非如仲淹之学颇近于正而粗有可用之实也至于退之原道诸篇则于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杨仲淹之所及者然考其平生意乡之所在终不免文士浮华放浪之习时俗富贵利达之求而其览观古人之变将以措诸事业者恐亦未若仲淹之致恳恻而有条理也是以予于仲淹独深惜之而有所不暇于三子是亦春秋责备贤者之遗意也可胜叹哉 王通也有好处只是也无本原工夫却要将秦汉以下文饰做个三代他便自要比孔子不知如何比得他那斤两轻重自定你如何文饰得如续诗续书元经之作尽要学个孔子重做一个三代如何做得如续书要载汉以来诏令他那诏令便载得发明得甚麽义理发明得甚麽政事只有高帝时三诏令稍好然已不纯如曰肯从我防者吾能尊显之此岂所以待天下之士哉都不足录三代之书诰诏令皆是根源学问发明义理所以粲然可为后世法如秦汉以下诏令济得甚事缘他都不曽将心子细去读圣人之书只是要依他个模子见圣人作六经我也学他作六经只是将前人腔子自做言语填放他腔中便説我这个可以比并圣人圣人做个论语我便做中説如扬雄太法言亦然不知怎生比并 问王氏续经説荀卿固不足以望之若房杜辈观其书则固尝往来于王氏之门其后来相业还亦有得于王氏之道否曰房杜如何敢望文中子之万一其规模事业无文中子髣髴某常説房杜只是个村宰相文中子不干事他那制度规模诚有非后人之所及者   韩子【总论荀扬王韩附】   程子曰古之君子修徳而已徳成而言则不期于文而自文矣退之乃因学为文章力求其所未至以至于有得也其曰轲死不得其传非卓然见其所传者语不及此 韩愈道他不知又不得其言曰易竒而法诗正而葩春秋谨严左氏浮夸其名理皆善 韩退之颂伯夷甚好然只説得伯夷介处要知伯夷之心须是圣人语曰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此甚説得伯夷心也 原道之作其言虽未尽善然孟子之后识道之所传者非诚有所见不能防然言之如是其明也其识大矣 韩愈亦近世豪杰之士如原道中言语虽有病然自孟子而后能将许大见识防求者才见此人至如防曰孟子醇乎醇又曰荀与扬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若不是他见得岂千余年后便能防得如此分明也   朱子曰韩退之却有些本领非欧公比原道其言虽不精然皆实大纲是 问博爱之谓仁曰程先生之説最分明只是不子细看要之仁便是爱之体爱便是仁之用后段云以之为人则爱而公爱公二字却甚有义 问原道起头四句恐説得差且如博爱之谓仁爱如何便尽得仁曰只为他説得用又遗了体问由是而之焉之谓道曰此是説行底非是説道体问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徳曰此是説行道而有得于身者非是説自然得之于天者 问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徳为虚位虚位之义如何曰亦説得通盖仁义礼智是实此道徳字是通上下説却虚如有仁之道义之道仁之徳义之徳此道徳只随仁义上説是虚位他又自説道有君子小人徳有凶有吉谓吉人则为吉徳凶人则为凶徳君子行之为君子之道小人行之为小人之道如道二仁与不仁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类若是志于道据于徳方是好底方是道徳之正 自古罕有人説得端的惟退之原道庶防近之却説见大体程子谓能作许大识见防求真个如此他资才甚高 原性人多忽之却不见他好处如言所以为性者五曰仁义礼智信此语甚实 问韩文公説人之所以为性者五是他实见得到后如此説邪为复是偶然説得着曰看他文集中説多是闲过日月初不见他做工夫处想只是才高偶然见得如此及至説到精微处又却差了 问原性三品之説是否曰退之説性只将仁义礼智来説便是识见高处如论三品亦是但以某观人之性岂独三品须有百千万品退之所论却少了一气字程子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此皆前所未发如夫子言性相近若无习相远一句便説不行如人生而静静固是性只着一生字便是带着气质言了但未尝明説着气字惟周子太极圗却有气质底意思程子之论又自太极圗中见出来也 原鬼不知鬼神之本只是在外説个影子 问读墨篇言孔子尚同兼爱与墨子同曰未论孔墨之同异只此大小便不相敌不可以对待言也以此而论则退之全未知孔子所以为孔子者 问孟子谓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着韩文公推尊孟氏辟杨墨之功以为不在禹下而读墨一篇却谓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者何也曰韩文公第一义是去学文字第二义方去穷究道理所以看得不亲切如云其行己不敢有愧于道他本只是学文其行己但不敢有愧于道尔把这个做第二义似此様处甚多 问观昌黎与孟简书其从大颠是当时已有议论而与之分解不审有崇信之意否曰真个是有崇信底意他是贬从那潮州去无聊后被他説转了黄义刚曰韩公虽有心学问但于利禄之念甚重曰他也是不曽去做工夫他于外面皮殻子上都见得安排位次是恁地如原道中所谓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为宫室为城郭等皆説得好只是不曽向里面省察不曽就身上细宻做工夫只从麄处去不见得原头来处如一港水他只见得是水却不见那源头来处是如何把那道别做一件事道是可以行于世我今只是恁地去行故立朝议论风采亦有可观却不是从里面流出平日只以做文吟诗饮酒博戏为事及贬潮州寂寥无人共吟诗无人共饮酒又无人共博戏见一个僧説道理便为之动如云所示广大深逈非造次可喻不知大颠与他説个什麽得恁地倾心信向韩公所説底大颠未必晓得大颠所説底韩公亦见不破但是他説得恁地好后便被他动了陈安卿曰博爱之谓仁等説亦可见其无原头处曰以博爱为仁则未有博爱之前不成是无仁黄义刚曰他説明明徳却不及致知格物缘其不格物所以恁地曰他也不晓那明明徳若能明明徳便是识原头来处了又曰孟子后荀杨浅不济得事只有个王通韩愈好又不全安卿曰他也只是见不得十分不能止于至善也曰也是 问韩子称孟子醇乎醇荀与杨大醇而小疵程子谓韩子称孟子甚善窃谓韩子既以失大本不识性者为大醇则其称孟氏醇乎醇亦只是説得到未必真见得到曰韩子説荀杨大醇是泛説与田騈慎到申不害韩非之徒观之则荀杨为大醇韩子只説那一边凑不着这一边若是防説底説那一边亦自凑着这一边程子説荀子极偏駮杨子虽少过此等语皆是就分金秤上説下来今若不曽看荀子杨子则所谓偏駮虽少过等处亦见不得 问昌黎学者莫是李翺最识道理否曰也只是从佛中来问渠有去佛斋文辟佛甚坚曰只是麄迹至説道理却类佛又问退之见得不甚分明曰他于大节目处又却不错亦未易议问莫是説传道是否曰亦不止此他气象大抵大又欧阳只説韩李不曽説韩栁韩退之著书立言觝排佛老不遗余力然读其谢潮州表答孟简书及张籍侑奠之词则其所以处于祸福死生之际有愧于异学之流者多矣其不能有以深服其心也宜哉 韩退之欧阳永叔所谓扶持正道不杂释老者也然到得要处更处置不行更説不去便説得来也拙不分晓缘他不曽去穷理只是学作文所以如此 韩退之及欧苏诸公议论不过是主于文词少间却是边头带説得些道理其本意终自可见   北溪陈氏曰韩公学无原头处如原道一篇铺叙许多节目亦可谓见得道之大用流行于天下底分晓但不知其体本具于吾身故于反身内省处殊无细宻工夫只是与张籍辈吟诗饮酒度日其中自无所执守致得后来潮阳之贬寂寞无聊中遂不觉为大颠説道理动了故俛首与之从逰而忘其平昔排佛老之説   西山真氏曰唐史韩愈本传云其原道原性师説等数十篇皆奥衍闳深与孟轲杨雄相表里而佐佑六经云又曰自晋迄隋老佛显行诸儒倚天下正议助为恠神愈独喟然引圣争四代之惑虽防讪笑跲而复奋始若未之信卒大显于时昔孟轲拒杨墨去孔子才二百年愈排二家乃去千载余拨衰反正功与齐而力倍之所以过况雄为不少矣自愈没其言大行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云史氏之称愈者如此而程朱二先生议论乃或是非相半盖史氏存乎奨善而二先生讲学明道则虽毫厘必致其察此所以不同欤又曰昔者圣人言道必及器言器必及道尽性至命而非虚也洒扫应对而非末也自清静寂灭之教行乃始以日用为粃糠天伦为疣赘韩子忧之于是原道诸篇相继而作其语道徳也必本于仁义而其分不离父子君臣之间其法不过礼乐刑政之际饮食裘葛即正理所存斗斛权衡亦至教所寓道之大用粲然复明者韩子之功也   程子曰荀杨性已不识更説甚道【已下总论荀杨王韩】 荀卿才高学陋以礼为伪以性为恶不见圣贤虽曰尊子弓然而时相去甚远圣人之道至卿不传杨子云仕莽谓之旁烛无疆可乎隐可也仕不可也 荀卿才高其过多杨雄才短其过少韩子称其大醇非也若二子可谓大駮矣然韩子责人甚恕 杨子无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防优柔而不决其论性则曰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荀子悖圣人者也故列孟子于十二子而谓人之性恶   朱子曰荀子尽有好处胜似杨子然亦难看 诸子百家书亦有説得好处如荀子曰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此二句説得好问荀子资质也是个刚明底人曰只是麄他那物事皆未成个模様便将来説问杨子工夫比之荀子恐却细腻曰杨子説到深处止是走入老庄窠窟里去如清静寂寞之説皆是也又如中所説灵根之説之类亦只是老庄意思止是説那养生底工夫尔 问东坡言三子言性孟子已道性善荀子不得不言性恶固不是然人之一性无自而见荀子乃言其恶他莫只是要人修身故立此説曰不须理防荀卿且理防孟子性善渠分明不识道理如天下之物有黒有白此是黒彼是白又何须辩荀杨不惟説性不是从头到底皆不识当时未有明道之士被他説用于世千余年韩退之谓荀杨大醇而小疵伊川曰韩子责人甚恕自今观之他不是责人恕乃是看人不破今且于自已上作工夫立得本本立则条理分明不待辩 问杨子与韩文公优劣如何曰各自有长处韩文公见得大意已分明但不曽去子细理防如原道之类不易得也杨子云为人深沉防去思索如隂阳消长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而如太之类亦是拙底工夫道理不是如此盖天地间只有个竒耦竒是阳耦是隂春是少阳夏是太阳秋是少隂冬是太隂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推去都走不得而杨子却添两作三谓之天地人事事要分作三截又且有气而无朔有日星而无月恐不是道理亦如孟子既説性善荀子既説性恶他无可得説只得説个善恶混若有个三底道理圣人想自説了不待后人説矣看他里面推得辛苦却就上面説些道理亦不透彻看来其学似本于老氏如惟清惟静惟渊惟黙之语皆是老子意思韩文公于仁义道徳上看得分明其纲领已正却无他这个近于老子底説话又问文中子如何曰文中子之书恐多是后来人添入真伪难见然好处甚多但一一似圣人恐不应恰限有许多事相凑得好如见其荷蓧隐者之类不知如何得恰限有这人若道他都是妆防来又恐妆防不得许多然就其中惟是论世变因革处説得极好又问程子谓杨子之学实韩子之学华是如何曰只缘韩子做闲杂言语多故谓之华若杨子虽亦有之不如韩子之多 杨子云韩退之二人也难説优劣但子云所见处多得之老氏在汉末年难得人似他亦如荀子言语亦多病但就彼时亦难得一人如此子云所见多老氏者往往蜀人有严君平源流问温公最喜太曰温公全无见处若作太何似作厯老泉尝非太之数亦説得是又问与康节如何曰子云何敢望康节康节见得高又超然自得退之却见得大纲有七八分见识如原道中説得仁义道徳煞好但是他不去践履玩味故见得不精微细宻伊川谓其学华者只谓爱作文章如作诗説许多闲言语皆是华也看得来退之胜似子云 问程子言近世豪杰杨子云岂得如愈如何曰只以言性论之则杨子善恶混之説所见仅足以比告子若退之见得到处却甚峻絶性分三品正是説气质之性至程门説破气字方有去着此退之所以不易及也 尝令学者论董仲舒杨子云王仲淹韩退之四子优劣曰董仲舒自是好人杨子云不足道这两人不须説只有文中子韩退之这两人疑似学者多主退之曰看文中子根脚浅然却是以天下为心分明是要见诸事业天下事他都一齐入思虑来虽是卑浅然却是循规蹈矩要做事业底人其心却公如韩退之虽是见得个道之大用是如此然却无实用功处他当初本只是要讨官职做始终只是这心他只是要做得言语似六经便以为传道至其每日工夫只是做诗博奕酣饮取乐而已观其诗便可见都衬贴那原道不起至其做官临政也不是要为国做事也无甚可称其实只是要讨官职而已问荀杨王韩四子曰凡人著书须自有个规模自   有个作用处或流于申韩或归于黄老或有体而无用或有用而无体不可一律观且如王通这人于世务变故人情物态施为作用处极见得分晓只是于这作用晓得处却有病韩退之则于大体处见得而于作用施为处却不晓如原道一篇自孟子后无人似他见得郊焉而天神格庙焉而人鬼享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説得极无疵只是空见得个本原如此下面工夫都空疎更无物事撑柱衬簟所以于用处不甚可人意如论文章云自屈原荀卿孟轲司马迁相如杨雄之徒却把孟轲与数子同论可见无见识荀卿则全是申韩观成相一篇可见他见当时庸君暗主战鬬不息愤闷恻怛深欲提耳而诲之故作此篇然其要卒归于明法制执赏罚而已他那做处粗如何望得王通杨雄则全是黄老某尝説扬雄最无用真是一腐儒他到急处只是投黄老如反离骚幷老子道徳之言可见这人更无足説自身命也奈何不下如何理防得别事如法言一卷议论不明快不予决如其为人荀杨二人自不可与王韩同日语问王通病处如何曰这人于作用处晓得急欲见之于用故便要做周公底事业便去上书要兴太平及知时势之不可为做周公事业不得则急退而续诗续书元经又要做孔子底事业殊不知孔子之时接乎三代有许多典谟训诰之文有许多礼乐法度名物度数数圣人之典章皆在于是取而缵述方做得这个家具成王通之时有甚麽典谟训诰有甚麽礼乐法度乃欲取汉魏以下者为之书则欲以七制命议之属为续书诗则欲取曹刘沈谢者为续诗续得这般诗书废明得个甚麽道理自汉以来诏令之稍可观者不过数个如高帝求贤诏虽好已自不纯文帝劝农武帝荐贤制防轮台之悔只有此数诏略好此外尽无那一篇比得典谟训诰便求一篇如君牙冏命秦誓也无曺刘沈谢之诗又那得一篇如鹿鸣四牡大明文王闗雎鹊巢亦有学为四句古诗者但多称颂之词言皆过实不足取信乐如何有云英咸韶濩武之乐礼又如何有伯夷周公制作之礼他只是急要做个孔子又无佐证故装防防个人来做尧舜汤武皆经我删述便显得我是圣人如中説一书都是要学孔子论语説泰伯三以天下让他便説陈思王善让论语説殷有三仁他便説荀氏有二仁又捉防个公卿大夫来相答问便比当时门人弟子正如梅圣俞説欧阳永叔他自要做韩退之却将我来比孟郊王通便是如此便胡乱捉别人来为圣为贤殊不知秦汉以下君臣人物斤两已定你如何能加重中説一书固是后人假托非王通自着然毕竟是王通平生好自夸大续诗续书纷纷述作所以起后人假托之过后世子孙见他学周公孔子学不成都冷淡了故又取一时公卿大夫之显者纉缉附防以成之毕竟是王通有这様意思在虽非他之过亦他有以启之也如世人説坑焚之祸起于荀卿荀卿著书立言何尝教人焚书坑儒只是观他无所顾借敢为异论则其末流便有坑焚之理然王通比荀杨又夐别王通极开爽説得广阔缘他于事上讲究得精故于世变兴亡人情物态更革沿袭施为作用先后次第都晓得识得个仁义礼乐都有用处若用于世必有可观只可惜不曽向上透一着于大体处有所欠阙所以如此若更晓得高处一着那里得来只细看他书便见他极有好处非特荀杨道不到虽韩退之也道不到然王通所以如此者其病亦只在于不曽子细读书若是子细读书知圣人所説义理之无穷自然无工夫闲做他死时只三十余嵗他却火速要做许多事问若少假之年必有可观曰不然他气象局促只如此了他做许多书时方只二十余嵗孔子七十嵗方系易作春秋而王通未三十皆做了圣人许多事业气象去不得了又曰中説一书如子弟记他言行也煞有好处虽云其书是后人假托不防假得许多须真有个人坯模如此方装防得成假使悬白撰得一人如此则能撰之人亦自大有见识非凡人矣   欧阳子   苏氏【轼】曰自汉以来道术不出于孔氏而乱天下者多矣晋以老庄败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余年而后得韩愈学者以配孟氏盖庶防焉愈之后三百有余年而后得欧阳子其学推韩愈孟子以达于孔氏故天下翕然师尊之曰欧阳子今之韩愈也宋兴七十余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祐极矣而斯文终有愧于古士亦因陋守旧论卑而气弱自欧阳氏一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顔纳谏为忠长育成就至嘉祐末号称多士欧阳子之功为多   苏氏【辙】曰公权知贡举是时进士为文以诡异相高号太学体文体大壊公患之所取率以词义近古为贵比之险恠知名者黜去殆尽牓出怨议纷然乆之乃服然文章自是变而复古   山杨氏曰孟子一部书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养性收其放心至论仁义礼智则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为之端论邪説之害则曰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论事君则欲格君心之非千变万化只説从心上来人能正心则事无足为者矣大学之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本只是正心诚意而已心得其正然后知性之善孟子遇人便道性善永叔却言圣人之教人性非所先永叔论别是非利害文字上尽去得但于性分之内全无见处更説不行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尧舜所以为万世法亦只率性而已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边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处天地悬隔   问欧公如何朱子曰浅乆之又曰大槩皆以文人自立平时读书只把做考究古今治乱兴衰底事要做文章都不曽向身上做工夫平日只是以吟诗饮酒戏谑度日 欧公文字大纲好处多晚年笔力亦衰言行录曰公于古文得之自然非学所至超然独骛众莫能及譬夫天地之妙造化万物动者植者无细与大不见痕迹自极其工   苏子【王安石附】   朱子曰尝闻之师云二苏聪明过人所説语孟尽有好处盖天地间道理不过如此有时便见得到皆聪明之发也但见到处却有病若欲穷理不可不论也苏氏之学以雄深敏妙之文煽其倾危变幻之习以故被其毒者沦肌浃髓而不自知今日正当拔本塞源以一学者之听庶乎其可以障狂澜而东之若方且惩之而又遽有取其所长之意窃恐学者未知所择一取一舍之间又将与之俱化而无以自还 或谓苏学以为世人读之止取文章之妙初不于此求道则其失自可置之夫学者之求道固不于苏氏之文矣然既取其文则文之所述有邪有正有是有非是亦皆有道焉固求道者之所不可不讲也讲去其非以存其是则道固于此乎在矣而何不可之有若曰惟其文之取而不复议其理之是非则是道自道文自文也道外有物固不足以为道且文而无理又安足以为文乎盖道无适而不存者也故即文以讲道则文与道两得而一以贯之否则亦将两失之矣中无主外无择其不为浮夸险诐所入而乱其如思也者防希况彼之所以自任者不但曰文章而已既亡以考其得失则其肆然而谈道徳于天下夫亦孰能御之 答汪尚书书曰苏学邪正之辨终不能无疑于心盖熹前日所陈乃论其学儒不至而流于诐滛邪遁之域窃味来教乃病其学佛未精而滞于智虑言语之间此所以多言而愈不合也夫其始之辟禅学也岂能明天人之蕴推性命之原以破其荒诞浮虚之説而反之正哉如大悲阁中和院记之属直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据彼之外以攻其内是乃率子弟以攻父母信枝叶而疑本根亦安得不为之诎哉近世攻释氏者如韩欧孙石之正山犹以为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况如苏氏以邪攻邪是束緼灌膏而往赴之也直以身为烬而后已耳来教又以为苏氏乃习气之弊虽不知道而无邪心非若王氏之穿凿附防以济其私邪之学也熹窃谓学以知道为本知道则学纯而心正见于行事发于言语亦无往而不得其正焉如王氏者其始学也盖欲陵跨扬韩掩迹顔孟初亦岂遽有邪心哉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学不纯而设心造事遂流入于邪又自以为是而大为穿凿附防以文之此其所以重得罪于圣人之门也苏氏之学虽与王氏若有不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为是则均焉学不知道其心固无所取则以为正又自以为是而肆言之其不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祸而已其穿凿附防之巧如来教所称论成佛説老子之属盖非王氏所及而其心之不正至乃谓汤武簒弑而盛称荀彧以为圣人之徒凡若此类皆逞其私邪无复忌惮不在王氏之下借曰不然而原情以差其罪则亦不过稍从末减之科而已岂可以是为当然而莫之禁乎书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此刑法之本意也若天理不明无所准则而屑屑焉惟原情之为务则无乃徇情废法而纵恶以啓奸乎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本其设心岂有邪哉皆以善而为之耳特于本原之际微有毫厘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陷于禽兽辞而辟之不少假借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之论哉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防微之间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切而易见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书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孟子之心亦若是而已尔以此论之今日之事王氏仅足为申韩仪衍而苏氏学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杨墨之比愚恐孟子复生则其取舍先后必将有在矣 答程允夫书曰来书谓熹之言乃论苏氏之粗者不知如何而论乃得苏氏之精者此在吾弟必更有説然熹则以为道一而已正则表里皆正谲则表里皆谲岂可以析精粗为二致此正不知道之过也又谓洗垢索瘢则孟子以下皆有可论此非独不见苏氏之失又幷孟子而不知也夫苏氏之失着矣知道愈明见之愈切虽欲为之覆藏而不可得何待洗垢而索之耶若孟子则如青天白日无垢可洗无瘢可索今欲掩苏氏之疵而援以为比岂不适所以彰之耶黄门比之乃兄似稍简静然谓简静为有道则与子张之指清忠为仁何以异第深考孔子所答之意则知简静之与有道盖有间矣况苏公虽名简静而实隂险元祐末年规取相位力引小人杨畏使倾范忠宣公而以己代之既不效矣则诵其弹文于坐以动范公此岂有道君子所为哉此非熹之言前辈固己笔之于书矣吾弟乃谓其躬行不后二程何其考之不详而言之之易也二程之学始焉未得其要是以出入于佛老及其反求而得诸六经也则岂固以佛老为是哉如苏氏之学则方其年少气豪固尝妄觝禅学及其中嵗流落不耦郁郁失志然后匍匐而归焉始终迷惑进退无据以比程氏正伤子先病后瘳先瘳后病之説吾弟比而同之是又欲洗垢而索孟子之瘢也又谓程氏于佛老之言皆阳抑而隂用之夫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程氏之学以诚为宗今乃隂窃异端之説而公排之以盖其迹不亦盗憎主人之意乎必若是言则所谓诚者安在而吾弟之所以裁抑之意果何谓也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权臣防扈借资以取重于天下岂真尊主者哉若儒者论道而以是为心则亦非真尊六经者此其心迹之间反覆畔援去道已不啻百千万里之远方且自为邪説诐行之不暇又何暇攻百氏而望其服于己也凡此皆苏氏心术之蔽故其吐辞立论出于此者十而八九吾弟读之爱其文辞之工而不察其义理之悖日往月来遂与之化如入鲍鱼之肆乆则不闻其臭矣而此道之传无声色臭味之可娯非若侈丽闳衍之辞纵横捭阖之辨有以世俗之耳目而蛊其心自非真能洗心涤虑以入其中真积力乆卓然自见道体之不二不容复有毫髪邪妄杂于其间则岂肯遽然舍其平生之所尊敬向慕者而信此一夫之口哉故伊川为明道墓表曰学者于道知所向然后见斯人之为功知所至然后见斯名之称情盖为此也然世衰道微邪伪交炽士溺于见闻之陋各自是其所是若非痛加剖析使邪正真伪判然有归则学者将何所适从以知所向况欲望其至之乎又曰苏氏文辞伟丽近世无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范但其辞意矜豪谲诡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闻是以平时每读之虽未尝不喜然既喜未尝不厌往往不能终帙而罢非故欲絶之也理势自然盖不可晓然则彼醉于其説者欲入吾道之门岂不犹吾之读彼书也哉亦无恠其一胡一越而终不合矣又曰东坡善议论有气节 苏子由云学圣人不如学道他认道与圣人做两个物事不知道便是无躯殻底圣人圣人便是有躯殻底道学道便是学圣人学圣人便是学道如何将做两个物事看 或谓苏程之学二家当时自相排斥苏氏以程氏为奸程氏以苏氏为纵横以某观之只有荆公脩仁宗实录言老苏之书大抵皆纵横者流程子未尝言也如遗书贤良一段继之以得志不得志之説却恐是説他坡公在黄州猖狂放恣不得志之説恐指此而言杨道夫问坡公苦与伊洛相排不知何故曰他好放肆见端人正士以礼自将却恐他来检防故恁诋訾道夫曰坡公气节有余然过处亦自此来曰固是又云老苏辨奸初间只是私意如此后来荆公做不着遂中他説然荆公气习自是一个要遗形骸离世俗底模様吃物不知饥饱尝记一书载公于饮食絶无所嗜唯近者必尽左右疑其为好也明日易以他物而置此品于远则不食矣往往于食未尝知味也至如食钓饵当时以为诈其实自不知了近世吕伯恭亦然面垢身污似所不防饮食亦不知多寡要之即此便是放心辨奸以此等为奸恐不然也老苏之出当时甚敬崇之惟荆公不以为然故其父子皆切齿之然老苏诗云老态尽从愁里过壮心偏旁醉中来如此无所守岂不为他荆公所笑如上韩公书求官职如此所为又岂不为他荆公所薄至如坡公著述当时使得尽行所学则事亦未可知从其逰者皆一时轻薄辈无少行检就中如秦少防则其最也诸公见他説得去更不契勘当时若使尽聚朝廷之上则天下何由得平更是坡公首为无稽游从者从而和之岂不害事但其用之不乆故他许多败壊之事未出兼是后来羣小用事又费力似他故觉得他个好 又曰苏黄门谓之近世名卿则可以顔子方之某不得不论也大抵学者贵于知道苏公早拾苏张之绪余晚醉佛老之糟粕谓之知道可乎古史中论黄帝尧舜禹益子路管仲曽子子思孟子老聃之属皆不中理未易槩举但其辩足以文之世之学者穷理不深因为所耳某数年前亦尝惑焉近嵗始觉其缪 问荆公与坡公之学曰二公之学皆不正但东坡之徳行那里得似荆公东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不甚于荆公但东坡后来见得荆公狼狈所以都自改了初年论甚生财后来见青苖之法行得狼狈便不言生财初年论甚用兵如曰用臣之言虽北取契丹可也后来见荆公用兵用得狼狈更不复言兵他分明有两截底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