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衍义补 - 第 7 页/共 110 页

臣按学士之职不止于代王言而又以备顾问资献纳焉夫然则所用者不独以其能文辞而已非道足以贯天人学足以通古今才足以适世用者不足以膺此选也   太祖谓宰相曰北门深严当择审重士处之范质曰窦仪清介谨厚然在前朝己自翰林迁端明今又迁兵部尚书难于复召上曰禁中非此人不可卿当谕朕意勉再赴职   太宗时张洎欲迁翰林上曰学士之职清切贵重非他官可比   臣按宋欧阳修尝举钱惟演言朝廷之官虽宰相亦可杂以他才爲之惟翰林学士非文章之士不可夫学士之职非有文章之士固不可冐此名也然孔子所谓有德者必有言韩愈亦谓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夫所谓文学之士必得有道德仁义之人以处清切贵重之地庶几可以华国尔茍非其人而轻授之岂不污是选哉【以上言翰林学士】   唐宗开元三年始召马懐素褚无量更日侍读宋真宗咸平二年以杨徽之夏侯峤并爲翰林侍读学士班次翰林学士   臣按此翰林置侍读及侍读学士之始   汉明帝时张酺数侍讲于御前灵帝时杨赐刘寛俱侍讲于华光殿虽有侍讲之号而未以名官   唐宗开元十三年始置侍讲   宋眞宗咸平二年国子祭酒邢昺爲侍讲学士   臣按此翰林置侍讲及侍讲学士之始   唐宗谓宰相曰朕每读书有所疑滞无从质问可选儒学之士使入内侍读   宋太宗命吕文仲爲翰林侍读寓直禁中以备顾问真宗视朝之暇即令讲说尝曰朕听政之余惟文史是乐讲论经义宁有倦耶   臣按设官以讲读名将资之以讲明经义质正疑滞非备其员以美观听也官而谓之读谓之讲必执经以侍左右讲道以明义理然后足以称其名焉【以上讲读学士】   唐制史馆修譔掌修国史   臣按修譔之名始见于此然考之史书又有所谓北门修譔集贤修譔右文殿修譔者皆所谓史官者也   宋置防要所以修纂国史置修国史同修国史修譔同修譔编修官检讨官   臣按编修检讨专以修史始见于此前此固有所谓编修官者盖专以修经武要畧爲职属之枢宻院名虽同而实则异也然编修检讨在前代者皆名以官我朝止称编修检讨云臣尝因是而通论古今之史官矣夫天下不可一日而无史亦不可一日无史官也百官所任者一时之事史官所任者万世之事周礼宰夫八职有史以赞治汉法太史公位丞相上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公副上丞相唐及宋宰相皆兼史官其重有如此者自成周有左右史汉有起居注唐宋之起居舍人著作郎之属皆所谓史官也我朝开国之初犹设起居注其后革之而惟以修譔编修检讨当国史焉遇有纂修则以大臣爲之监修学士爲之总裁其法制可谓简而要矣然是职也是非之权衡公议之所系也禹不能褒鲧管蔡不能贬周公赵盾不能改董狐之书崔氏不能夺南史之简公是公非纪善恶以志鉴戒自非得人如刘知几所谓兼才学识三者之长曾巩所谓明足以周万事之理道足以适天下之用智足以知难知之意文足以发难显之情不足以称是任也虽然此犹非其本也若推其本必得如元揭徯斯所谓有学问文章知史事而心术正者然后用之则文质相称本末兼该而足以爲一代之良史矣朝廷诚得斯人付以纂述之任储之馆阁之中以爲异日大用之阶其所闗系夫岂小哉【以上史官】   汉武帝建元五年初置五经博士   臣按此五经博士之始夫五经之在汉有专门之学故当时各设博士以掌之然不徒用以训诂名义而已于凡朝廷政事之有更张事体之有疑义议论之际博士皆得与焉辄问以经义何当汉之政尚经术犹爲近古也如此后世虽设此官姑备其名焉尔诚能复汉之故事遇国家政事之有可疑者俾文学经术之士皆得以议论其间考古引经以爲可否之决其于明廷议政未必无所补   周礼太史掌建邦之六典又有外史掌四方之志三皇五帝之书   汉氏图籍所在有石渠石室延閤广内贮之于外府又有御史居殿中掌兰台秘书及麒麟天禄二阁藏之于内禁   后汉图书在东观桓帝延禧二年始置秘书监一人掌典图书考合同异   唐制秘书省掌经籍图书之事秘书郎掌四部图籍校书郎掌讐典籍刋正文章   宋有秘书监掌古今经籍图书国史实録天文厯数之事官有监少监丞属有著作郎秘书郎校书正字各以其职于长贰   宋太宗因唐制建昭文史馆集贤院于禁中昭文集贤置大学士直学士史馆置监修国史修譔直馆昭文亦置直馆集贤又有修譔校理之职名数虽异而职务畧同   谢绛曰太宗肇造三馆立秘阁真宗景德中图书寖广大延天下英俊之士数临幸亲加劳问递宿广内有不时之召人人力道术究艺文知天子尊礼甚勤而名臣高位繇此其选也   欧阳修曰用人非止一端故取士不以一路夫知钱谷晓刑狱熟民事精吏干以办集爲功者谓之材能之士明仁义礼乐通古今治乱文章议论可以决疑定防论道经邦者谓之儒学之臣善用人者必以材能之士布列中外分治百职使各办其事以儒学之臣置之左右与之日夕谋议讲求其要而行之而又于儒学之中择其尤者置之廊庙而付以大政此用人之大畧也由是言之儒学之臣岂在材臣之后哉前世英主明君未有不以崇儒向学爲先而名臣贤辅出于儒学者十常八九盖馆阁之职号爲储材之地两府阙人则取于两制两制阙人则取于馆阁馆阁者储辅相之地也材既难得而又难知故尝博采广求而多蓄之时冀一得于其间则杰然而出爲名臣矣其余中人优游养育以成之亦不失爲佳士也祖宗用人凡有文章有材有行或精一艺长一事者莫不蓄之馆阁而长养之其杰然而出者皆爲贤辅相其余不至辅相而爲一时之名臣者亦不可胜数也   吕公着曰馆閤之职乃朝廷之华选前世将相名臣多出其间得人之盛难以遽数比来虽有简防其数不多其中又多外补朝廷平日艰于收采缓急必乏使令古人有言士不素养无以重国   臣按前代藏书之府非止一处而掌书之官非止一职名数虽异而职务畧同今代图籍皆藏内閤所设之官止一典籍焉盖本朝翰林之官虽有异名实无异职其所储书非独以存前代之旧盖将以资儒臣之考阅讲究以开发其聪明以爲异时大用之具也仰惟太祖开基既设翰林院置学士等官又虑人才非储养作兴不能有成乃洪武癸丑命编修张唯等十人入禁中文华堂肄业诏宋濂爲之师上听政之暇辄幸堂中取其文亲评优劣命光禄给酒馔每食皇太子亲王迭爲之主给冬夏衣时赐白金鞍马太宗永乐甲申命学士解缙选新进士中材质英敏者得修譔曾棨编修周述周孟简庶吉士杨相王英王直等二十八人又増周忱爲二十九人俾就文渊閤进其学且谕之曰文渊閤古今载籍所萃尔各食其禄日就閤下恣尔玩索务实得于己庶国家皆得尔用命司礼监给笔札光禄寺供饮馔分钞以市膏烛赐第以爲居止列圣相承按爲故事每遇开科间于进士中选其俊异者如甲申制读书中秘以储养之前后得人比诸他进士爲多用之当时有得贤之效书之史册爲儒者之荣是诚一代盛举也臣伏读文皇帝谕棨等有曰人须立志志立则功就未有无志而建功成事者汝等皆今之英俊当立志远大不可安于小成爲学必造道德之微必具体用之全爲文必驱班马韩欧之间古之文学之士岂皆天成亦积功所致也一时诸贤服膺圣训莫不奋发立志勉进学业皆大有所成就留者擅文学之名出者播政事之誉大哉皇言其所以主张文教作兴人才爲世道虑也一何远哉三代以下所仅见也嗟乎贤才不易得亦不易知必随时而取之不限一时必多方以试之不拘一艺然后贤才毕用而无遗茍惟取之于此时而他时则否试之以一艺而他艺则否而欲所用皆得其人难矣臣请着爲定制一次开科一次选用简择之余乃分诸司观政待新进士诣大学行释菜礼毕即敕礼部谕俾各録平日所作文字投献【所作如诗赋序记铭颂书论拟古评史之类】封送翰林考订其中有辞采文理其学可进者别出题试之其所试之文与所投之卷相称即取以预选不问年之长防质之强弱茍有器识才思者即如故事命官教育以俟其成若其辞钩棘而意诡异者不在所取三年之后随其材器而任使之每科不必多选所选不过二十人每选不必多留所留不过三五辈如此则国家储材以待用者无非通经学古明体适用之儒布诸庶位列于内外者又皆得夫文学博雅之士以错杂于政事法理之间以润饰之臣见天下彬彬然多文雅之士儒皆真儒吏非俗吏凡其制作以华国施爲以辅世者咸有可称述者矣爲治要务用人要术莫先于此【以上馆閤】   唐武德二年改内史舍人爲中书舍人   臣按此中书舍人设官之始然是官也故于中书省故以中书舍人爲名我朝罢中书省尚仍其旧名名虽同而实则异也盖前代之中书与翰林学士分掌内外制诰以爲两制盖属文之官也我朝之中书舍人则专以书写爲职耳书者六艺之一汉人谓之小学以试学童爲吏者也夫人能之无庸设官设之始自今日盖以王言所系之重前代乃属笔于吏胥殊无慎重之意祖宗以此设官盖有深意必得夫素通经术深明六书之义心正笔正如栁公权所云者居之庶不污王言耳茍粗识偏旁而学术无素者尚不足以当此况又粗率侧媚而流品非清者哉【以上中书舍人】   以上简侍从之臣臣按翰林之职以备顾问参议论侍讲读谓之侍从可也而博士典籍舍人等官亦系之侍从者盖以今制皆属于翰林故也中书舍人之职虽有专科然所书者学士所草之制况今内阁亦有舍人别书诏敇云   大学衍义补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大学衍义补卷八   明 丘濬 撰   治国平天下之要   正百官   重台谏之任   周礼御史掌邦国都鄙及万民之治令以赞冢宰【春官】臣按御史之名始见于此然其所职者乃邦国都鄙之治令以赞冢宰者也汉因秦制而设此官则专以司纠察之任名虽同而其制则异也   通典【唐杜佑作】御史之名周官有之盖掌赞书而授法令非今任也战国时亦有御史秦赵渑池之防各命书其事又淳于髠谓齐王曰御史在前则皆记事之职也至秦汉爲纠察之任所居之署汉谓之御史府亦谓之御史大夫寺亦谓之宪台【此御史称台之始】后汉以来谓之御史台亦谓之兰台寺隋及唐皆曰御史台龙朔二年改爲宪台咸亨元年复旧门北辟主隂杀也故御史爲风霜之任弹纠不法百僚震恐官之雄峻莫之比焉   臣按御史台即今都察院是也前代有中书省而御史台之职专掌纠察不得与之并列我朝罢中书省而以政权分属六部而都察院之设品级与六部同其权视前代尤重云   唐制御史大夫一人中丞二人其属有三院一曰台院侍御史焉二曰殿院殿中侍御史焉三曰察院监察御史焉大事奏裁小事专达凡有弹劾御史以白大夫   臣按御史大夫即今左右都御史之职中丞即今左右副佥都御史之职唐有三院今并其三于察院祖宗设都御史六员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寃枉提督各道凡事之不公不法者皆在所理其属有十三道各设监察御史曰浙江曰江西曰福建曰湖广曰山东曰河南曰山西曰陜西曰广东曰广西曰四川曰云南曰贵州分掌其各布政司事其京卫并直府卫则分焉御史之职在纠劾百司照刷文卷问拟刑名巡按郡县是则朝廷耳目之任所以振肃纪纲而防邪革弊者也六部之职各有攸司而都察院惟所见闻不系职司皆得以纠察焉   御史大夫李承嘉尝召诸御史责曰近日御史言事不咨大夫礼乎御史萧至忠曰御史人君耳目比肩事主得自弹事不相闗白若先白大夫而许弹事如弹大夫不知白谁也   臣按今六部官属皆书其部如吏部属则曰吏部文选清吏司兵部属则曰兵部武选清吏司之类是也惟都察院则书其道而不系于都察院焉是亦唐人之意也   武后以法制羣下许諌官御史得以风闻言事   胡寅曰武后使諌官御史以风闻言事其兴奸慝来防譛害忠良伤公道之符契乎朝廷者众正之原是非所仰以决譛愬所望以明毁誉所赖以公人心服与不服一在是焉彼风闻者得于道听涂说或两怒溢恶岂皆真实遽然按之以施刑罚其差失多矣既以风闻多不审谛被言者又冺黙被罪不得申理而寃结无告伤平明之政亦甚矣   臣按后世台諌风闻言事始此前此未有也有之始自武氏宋人因按以爲故事而说者遂以此爲委任台諌之专嗟乎此岂治朝盛德之事哉夫泛论事情风闻可也若乃讦人隂私不究其实而辄加以恶声是岂忠厚诚实之道哉夫有是实而后可加以是名有是罪而后可施以是刑茍不察其有无虚实一闻人言即形之奏牍寘于宪典呜呼莫须有何以服天下哉我祖宗着爲宪纲许御史纠劾百司不公不法事须要明着年月指陈实迹不许虚文泛言搜求细事盖恐言事者假此以报复私讐中伤善类污蔑正人深合圣人至诚治天下之防   睿宗时侍御史杨孚弹纠不避权贵权贵毁之上曰鹰抟狡兔须急救之不尔必反爲所噬御史惩奸慝亦然茍非人主保卫之则亦爲奸慝所噬矣   臣按睿宗此言可以爲世主任用风宪之法   肃宗在灵武时武臣崛兴无法度大将管崇嗣背阙坐笑语諠纵监察御史李勉劾其不恭帝叹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   穆宗时夏州节度使李祐拜大金吾违诏进马侍御史温造劾之祐曰吾夜入蔡州擒呉元济未尝心动今日胆落于温御史矣   臣按御史之设所以爲朝廷非爲其人也既授之以是职必假之以是权彼持其权以举厥职则人知所严惮而不敢爲恶其爲朝廷之益大矣唐人有言御史爲天子之耳目宸居之堂陛未有耳目聪明堂陛峻正而天子不尊者也天子尊未有奸臣贼子而不灭也奸臣贼子灭矣可以自朝廷至于海隅荡荡然何所不理哉观于此言则知古人设官之意   宋制御史入台满十旬无章疏者有辱台之罚   臣按宋朝切责御史以举其职其严如此盖惟恐其不言也上之所以责之于其下者必欲其言如此居是职者虽欲缄黙不言不可得矣   石介曰君有佚豫失德悖乱亡道荒政咈諌废忠慢贤御史府得以諌责之相有依违顺防蔽上罔下贪宠忘諌专福作威御史府得以纠绳之将有凶悍不顺恃武肆害玩兵弃战暴刑毒民御史府得以弹劾之君至尊也相与将至贵也且得諌责纠劾之余可知也   曾肇曰御史责人者也将相大臣非其人百官有司失其职天下之有败法乱纪服防搜慝者御史皆得以责之然则御史独无责乎居其位有所不知知之有所不言言之有所不行行之而君子病焉小人幸焉御史之责也   臣按宋二臣之言可见御史责任之重且难如此爲御史者必如二臣所言然后爲能举其职不然则于是职有愧矣由是观之则凡其在任之日所以形于言论见之章疏者乃其职分之所当爲非好爲是以求名也【以上台官】   周礼保氏掌諌王恶【地官】   臣按官以保爲名而职以諌恶爲事盖欲其陈王之过失以保佑王之躬辅之翼之以归诸道也自周人有是官汉人因之以设諌诤之员其名虽异而制则同也   秦始置諌议大夫掌论议无常员汉武帝更置谏大夫光武又以爲諌议大夫唐承隋制复置随宰相入閤宋置諌院   唐置左右补阙左右拾遗宋改左右补阙爲左右司諌左右拾遗爲左右正言   臣按諌议大夫补阙拾遗司諌正言皆前代之諌官也我朝革去前代中书省并其所谓諌官者不复置焉惟设六科给事中以掌封驳之政而兼以言责付之   秦始置给事中汉因之唐定爲四员宋制凡制敇有所不便凖故事封驳   臣按给事中自秦以来爲加官至宋元丰中始有定职其职专以封驳而已我朝始分爲六科科设都给事中左右给事中给事中随其科事繁简而设员凡章奏出入咸必经由有所违失抵牾更易紊乱皆得封驳不特此也凡朝政之得失百官之贤佞皆许聨署以闻盖实兼前代諌议补阙拾遗之职也祖宗设官不以諌诤名官欲人人皆得以尽其言也而又专寓其责于科道吁四海无不可言之人百官无非当言之职又于泛然散处之中而寓隠然专责之意祖宗设官之意深矣求言之意切矣   唐太宗贞观元年制曰自今中书门下及三品以上入閤议事皆命諌官随之有失辄奏   臣按宋王安石言唐太宗之时所谓諌官者与丞相俱进于前故一言之谬一事之失可救之将然不使其命已布于天下然后从而争之也君不失其所以爲君臣不失其所以爲臣其亦庶乎其近古也今也上之所欲爲丞弼所以言于上皆不得而知也及其命之己出然后从而争之上听之而改则是士制命而君听也不听之而逐则是臣不得其言而君耻过也臣窃以谓唐宋之制与今不同前代宰相行事諌官无由得知今则六部之事无一不经于六科则虽不必随大臣入閤议事当其章疏初入之时制敕始出之际则固可以先事而諌矣   宪宗谓李綘曰比諌官多朋党论奏不实皆陷谤讪欲出其尤者若何綘曰此非陛下意必憸人以此荧误上心自古纳諌者昌拒諌者亡夫人臣进言于上岂易哉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如有雷霆之威彼昼度夜思始欲陈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将以闻则又惮而削其半故上达者财十二耳何哉干不测之祸顾身不利耳虽开纳奬励尚恐不至今乃欲谴诃之使直士杜口非社稷利也帝曰非卿言我不知諌之益   臣按李绛此言非但以破憸人之谋亦使其君知諌臣之难也如此宪宗闻其言即知諌之爲益此其所以爲唐令主后世称治者必宗之欤   宋欧阳修曰諌官者天下之得失一时之公议系焉諌官虽卑与宰相等天子曰是諌官曰非天子曰必行諌官曰必不可行立殿陛之间与天子争是非者諌官也司马光曰古者諌无官自公卿大夫至于工商无不得諌者汉兴以来始置官以天下之政四海之众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其爲任亦重矣   臣按今世諌官虽无定职然祖宗设立六科实以言责付之凡内而百司外而藩郡应有封章无有不经由者矧列署内廷侍班殿陛日近清光咫尺天顔上无所于属下有所分理欧阳修所谓争是非于殿陛之间今虽无此比至于司马光所谓天下之政四海之众得失利病萃于一官则今犹古也然则是职也亦岂易得其人哉必如光所谓择言事官当以三事爲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必得如是之人以居諌官则上而君德必有所助下而朝政必无所缺矣【以上諌官】   蔡襄告其君【仁宗】曰任諌非难听諌爲难听諌非难用諌爲难陛下深忧政教未孚赏罚未明羣臣之邪正未分四方之利害未究故増耳目之官以广言路羣邪恶之必有御之之说不过曰某人也好名也好进也彰君过也或进此説正是邪人欲蔽天聪不可不察焉   臣按自古小人欲蔽人主之聪明恐其耳目之官攻己过发己私不得久安其位者必假此三说以诳惑其君其君不明或信其说以至于屏弃正言疎远正人以驯致于危亡之地者多矣听言者盍反思曰彼之言当欤否欤己之过有欤无欤彼之言果当用之而有益于国则其得敢言之名进显要之位乃所固有者也岂谓好哉己之过果有焉因之而不陷于恶则彼有进忠之益而我有从諌之美乃所谓善补过也岂谓彰哉以是而反求于心则知其言真有益于己虽无益焉亦未必有损也爲人上者惟恐其臣之不好名不好进吾不得以闻其过而改之耳尚何咎之有哉   苏轼言于其君【神宗】曰宋朝自建隆以来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闗廊庙则宰相待罪故仁宗之世议者讥宰相但奉行台諌风防而已圣人深意流俗岂知擢用台諌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鋭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而救内重之弊也夫奸臣之始以台諌折之而有余及其既成以干戈取之而不足今法令严宻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然而养猫以去鼠不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蓄狗以防盗不以无盗而蓄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爲子孙万世之防朝廷纪纲孰大于此纪纲一废何事不生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茍患失之无所不至矣臣始读此书疑其太过以爲鄙夫之患失不过傋位以茍容及观李斯忧防恬之夺其权则立二世以亡秦卢杞忧懐光之数其恶则误德宗以再乱其心本生于患失其祸乃至于丧邦孔子之言良不爲过是以知爲国者平居必有亡躯犯顔之士则临难庶几有狥义守死之臣若平居尚不能一言则临难何以责其死节人臣茍皆如此言无不同意无不合更唱迭和何者非贤万一有小人居其间则人主何縁知觉天下岂不殆哉臣所谓存纪纲者此之谓也   臣按苏轼此言以爲朝廷之纪纲专在于台諌盖有见之言也有志立纪纲以正朝廷安天下者尚念之哉   吕祖谦曰天子以一身之微处法宫之邃百僚之邪正吾躬之得失皆奚自而察之于是设爲耳目之官以司风宪之任故一人不必用其聪恃其明举天下之事无不闻而见之汉宣之时萧望之迁諌议出补郡守则亦民之师帅非不美也望之上疏且以出諌官以补郡守所谓忧其末而忘其本盖朝无诤臣则不知过以是知台諌之选不容少缓   臣按台諌之任非素禀刚正者未易居也然人臣之禀性刚正者恒少间有一二或讷于言辞或短于章疏求其称是任者盖甚难也幸而得其人又使不得久居其位而迁之于外此望之所以有忧末忘本之论也虽然爲官择人迁而用之固犹可也不幸而有奸邪小人处乎当道恶其刚正不隠或至发己之隂私假迁除以去之亦或有矣有志于求諌者不可不知【以上总论台諌】   以上论重台諌之任   大学衍义补卷八 <子部,儒家类,大学衍义补>   钦定四库全书   大学衍义补卷九   明 丘濬 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