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衍义 - 第 6 页/共 28 页
臣按此以王礼祀孔子之始
宋太祖诏增葺祠宇塑绘先圣先师之像自为赞书于孔顔之座端令文臣分撰余赞屡临幸焉
宋眞宗封泰山次兖州曲阜县谒文宣王庙近臣分奠七十二弟子遂幸孔林加諡孔子曰至圣文宣王臣按此孔子加諡之始
宋理宗诏曰朕惟孔子之道自孟轲不得其传至我朝周惇頥张载程颢程頥眞见实践深探圣域千载絶学始有指归中兴以来又得朱熹精思明辨表里混融使中庸大学语孟之书本末洞彻孔子之道益以大明于世朕每观五臣论著啓沃良多今视学有日其令学官列之从祀以示崇奬之意王安石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为万世罪人岂宜从祀孔子其黜之臣良胜曰褒崇道祀屡有涣颁臣独详具理宗之诏者洙泗道源尚表章于异代而濓洛儒雅乃仪范于本朝主张道教莫盛于斯且自韩侂胄之奸邪得志伪学名禁贤者无以自容道教否塞从古所无今有竒逢增辉爼豆安石误国惇卞辅邪初祀孔庭已为优人所笑崇斥兼行劝惩益远理宗之諡信有征矣
辽义宗防聪敏好学为太子时太祖问侍臣曰受命之君当事天敬神其有大功徳者朕欲祀之何先皆以佛对太祖曰佛非中国教帝曰孔子大圣万世所尊宜先太祖大悦即建孔子庙诏皇太子春秋释奠
臣按此孔庙行春秋祭祀之始
金熈宗方兴礼乐立孔子庙于上京求孔子后得四十九代孙承奉郎孔璠袭封衍圣公
臣按此孔氏之后端友以奉圣公改封衍圣公避师南去金复封璠仍宋名爵以至于今焉
元武宗诏曰先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明后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法所谓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仪范百王师表万世者也朕纂承丕绪敬仰休风循绍古之良规举追封之盛典加号大成至圣文宣王呜呼父子之亲君臣之义仰惟圣教之尊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莫罄名言之妙尚资神化祐我皇元
臣良胜曰辽也金也元也皆非起于诸夏深有得于圣贤之教者也然于孔道之尊有加无已至元之诏词美号至矣尽矣无复有加矣尝玩易之剥复方其阳明盛长万物繁鲜所谓生气皆天地之常至于五隂剥尽阳气已微而硕果未食尚啓一阳之后进而三阳为泰故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道教至辽金元之主而尊礼犹然臣亦曰复其见圣人之道乎
国朝洪武三年诏畧曰厯代史臣烈士皆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后世諡美之称皆与革去其孔子善明先王之要道为天下师以济后世非有功于一方一时者可比所有封爵宜仍其旧是年十一月更定孔子释奠祭器礼物正位犊一羊一豕一笾豆各十豋一铏一簠簋各二酒尊三爵三初孔子之祀像设高座而器物陈于座下弗称其像其来已久至是定拟各为高案其豆笾簠簋悉代以磁器
文皇将视学勅礼部臣曰朕惟孔子帝王之师帝王为生民之主孔子立生民之道三纲五常之礼治天下之大经大法皆孔子明之以教万世朕皇考太祖皇帝膺君师亿兆之任正中夏文明之綂复衣冠礼乐之旧渡江之初首建学校亲祀孔子御筵讲书守帝王之心法继圣贤之道学集其大成以臻至治朕承鸿业惟成宪是遵今当躬诣大学释奠先师以称崇儒重道之意其合行礼仪礼部详议以闻礼部尚书郑赐言宋制谒孔子服靴袍再拜文皇曰见先师礼不可简必服皮弁行四拜礼
臣良胜曰尊道谒圣至敬也至敬则无文而圣祖之心必循先代之制而成其尊文皇之心又体圣祖之心而臻于极亘古所无者也郑赐举宋制为对是始仁宗初有司亦议上肃揖仁宗特再拜然拜礼之行亦久宋有司未之考而以肃揖议也周太祖祀曲阜将致敬左右曰仲尼人臣也无致敬之文太祖曰文宣百代帝王师也得无敬乎拜奠祠下是拜始于周太祖再拜始于宋仁宗四拜始于文皇而尊道之礼为至我仁皇而赐第京师以礼其后纯皇又以礼官周洪谟之言加八佾而天子之礼乐备矣臣尝谓圣道在元犹剥之复恭遇列圣其当泰运之极乎右衍崇教之制
梁武帝幸同泰寺设四部无遮大防释御服持法衣行清净大舍身素牀瓦器亲为四众讲湼槃经其后侯景百道攻城昼夜不絶梁武闻城已陷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俄而景入见于太极中堂以甲士五百人自卫所求多不遂志饮膳亦为裁制忧愤成疾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
朱熹曰佛行有五要舍其一也梁武为帝王享大地内蓄姬妾外列官师富贵之崇子孙之众宫室城池守卫之密犹以为未足又命将出师争夺于外惟恐失之安在其能舍乎不惟君子非之为佛之道如达摩者亦不取也或曰然则达摩之言亦可取与曰为佛之道浅深精粗所得不同要其极致归于殄灭伦理以之为己则逆而不祥以之为人则偏而不公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得其当儒者弃而絶之可也
尹起莘曰甚哉梁武之愚也人生天地间有此生则有此身生不可灭则身不可舍亦不知梁武所谓舍者以何为舍尔若以屏富贵弃妻子为舍耶则是为舍物而非曰舍身也若以委其身于佛氏为舍耶则为佛者当取其身而用之可也今既曰舍而其身犹在则是初未尝舍也身未尝舍而强名曰舍则固已昧其心于不诚矣他时诸臣又以金而赎其身不知当其舍之之时孰从而受之而赎之之时又孰从而归之也梁武身非卖僮而可舍可赎此不惟愚诳其民愚诳其身且愚诳其所谓佛者末年荷荷之时又复恋恋而不能舍何哉
宋徽宗讽道箓院曰朕乃上帝元子为大霄帝君悯中夏被金人之教遂恳上帝愿为人主令天下归于正道卿等可上表章册朕为教主道君皇帝于是羣臣及道箓院上表册之
金斡哩雅布自汴迁道君太上皇帝及太上皇后如金与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及康王母韦贤妃康王夫人邢氏等北去张邦昌率百官遥辞于南重门外众恸哭有仆絶者既渡河谓曹勲曰我梦四日并出此中原争立之象不知中原之民尚肯推戴康王否因出御衣绢半臂书其领中曰便可即眞来救父母后金迁置五国城自离汴与渊圣及后妃族属极被窘辱临崩遗言欲归塟内地金主不许
臣刘定之曰佛本西夷之人而其徒谓佛之身体面貌皆若金色徽宗所谓中华被金人之教者指佛教而言也然其言可谓妖矣未几完顔起自长白建号大金荡覆中华斯言若为之先兆也唐僖宗纪年为广明时黄巢初起曰唐去君而存黄此黄当代唐之征后之论者谓天啓民主以告亡于世徽宗之言岂不类此徽宗者下愚之主也经箓斋醮之是务设幄座于林灵素之侧听其嘲诙媱笑之言而自号为教主道君皇帝此何异于沭猴而冠者哉谓之教而不言何教以见此教之外无他教谓之道而不言何道以见此道之外无他道人能主此教君此道而天下之能事毕矣昔日为神霄玉清主长生大帝君于天今日为教主道君皇帝于宋何其尊也以此欺愚暗众不自知他日将为昏徳公于金而不胜卑屈矣可胜叹哉
臣丘濬曰呜呼人君受命于天以为天子践祖宗之位继先君之体以为臣民中外之主称之曰皇帝葢无以加矣徽宗承神宗之遗体而自谓上帝之元子为中国之帝王而自谓大霄之帝君不知徽宗夙生而防悟此欤或得之梦寐也抑亦方士辈之言乎堂堂万乘之主巍巍九重之尊乃受方士之册不为儒学之主而主异端之教不为万乘之君而为道士之君本欲自尊自大而不知适以自卑自小也但其所谓中华被金人之言遂成完顔氏之谶岂非神鉴昏浊鬼或使之以儆天下后世欤
元成宗元贞二年授嗣汉三十八代天师张与才为太素凝神广道眞人领江南诸路道教
臣丘濬曰汉张道陵之后世守其法前此未有赐以号也赐以号始于宋真宗凡嗣世者皆赐以先生号然无阶品至乎元乃封为眞人以银印视三品始有阶品矣
元顺帝时樊轨敬擢授经郎尝见帝师不拜或谂之曰帝师天子素重王公大人见必俯伏作礼公独不拜何也轨敬曰吾孔氏之徒知尊孔氏而已何拜异教乎臣良胜曰异端之教亦多矣臣独详于佛老者天下方将以释道配儒为三教则病儒教者莫甚于佛老其他支余流裔不足道也古之帝王崇异教者多矣臣独详于梁武帝宋徽宗者崇佛而至于舍其身崇道而至于易其号古所无者其身死国亡之独异亦古所无者足以解惑也然徽宗所论者老之教也至元成宗并老之徒亦加以眞人之号矣武帝所言者佛之教也至元顺帝并佛之徒亦加以帝师之号百官尊礼之矣彼皆闇主也已不足责而成宗絶英宗明宗遇弑英宗絶泰定继统又絶顺帝又奔沙漠以亡是皆足以为戒矣
右衍异教之流
中庸衍义卷三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中庸衍义卷四 明 夏良胜 撰致中和之义 【中和之极 协和之征修和之诚 戾和之咎】
文言曰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神乎
朱熹曰人与天地神本无二理特蔽于有我之私是以牿于形体而不能相通大人无私以道为体曾何彼此先后之可言哉
胡安国曰河出图洛出书而八卦画箫韶作春秋成而鳯麟至舜孔子先天者也先天而天弗违志一之动气也伏羲氏后天者也后天而奉天时气一之动志也
臣良胜曰大人之所以合于天地日月四时神者非有他也亦在体仁长人嘉防合礼利物和义贞固干事吾之四德有以配乎干之四德则吾性情即天也所谓性情即中和也天地之位万物之育皆中和之应有求之而不得有避之而不能者矣
豫彖曰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
臣良胜曰豫者和也所以和者中也天地之顺动天地之中和也圣人之顺动圣人之中和也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刑清民服皆中和自然之应也
无妄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程颐曰天道生万物各正其性命而不妄王者体天之道养育人民以至昆虫草木使各得其宜乃对时育物之道也
鼎上九鼎玉大吉无不利
程颐曰井与鼎以上出为用处终鼎功之成也在上之象刚而温者玉也九虽刚阳而居隂履柔不极刚而能温者也居成功之道惟善处而已刚柔适宜动静不过则为大吉无所不利矣
臣良胜曰易以制器尚象器重而象备莫若鼎又以玉当上之用而鼎之功成非不足为全鼎矣玉之刚温中和之德也君而体此则必善始令终而无矜高怠废之虑矣臣而体此则必履满知止而无持禄固宠之辱矣是皆所谓刚而能温中和之道也是故君子于鼎之铉有异观焉
益稷防曰戞击鸣球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賔在位羣后德让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鳯凰来仪
蔡沉曰按季札观周乐见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尽矣如天之无不覆如地之无不载虽甚盛徳蔑以加矣夫韶乐之奏幽而感神则祖考来格明而感人则羣后德让征而感物则鳯仪兽舞其所以能感召如此者皆由舜之德如天之无不覆帱也其乐之传歴千余载孔子闻之于齐尚且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则当时感召从可知矣
洪范曰八庶征曰曰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
蔡沉曰所验者非一故谓之庶征燠寒风各以时至故曰时也备者无阙少也叙者应节候也五者备而不失其序庶草且蕃庑矣则其他可知也属水属火燠属木寒属金风属土
臣良胜曰天地间道理不出五行故庶征之目亦只是五行顺布而万物乃阜成也然其本原则在人君皇极之建所谓极者中和之极也故貌必恭恭乃作肃言必从从乃作乂视必明明乃作哲听必聪聪乃作谋思必睿睿乃作圣五事既修五行自顺而时以应肃时以应乂燠时以应哲寒时以应谋风时以应圣五福之来亦有类至者故五事之修天子中和之极也五行之顺天地中和之极也五福之来天地以应天子之极也皆自然防通之理也若汉儒刘向则曰某事修则某休征应而某福臻某事失则某咎征应而某极从君子或病其固而不足以尽造化之妙故有欲并五行传而废之者矣
驺虞诗曰彼茁者葭壹发五豝吁嗟乎驺虞彼茁者蓬壹发五豵吁嗟乎驺虞
朱熹曰南国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齐家以治其国而其仁民之余恩又有以及于庶类故其春田之际草木之茂禽兽之多至于如此而诗人述其事以美之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强是即真所谓驺虞矣胡安国曰周南闗雎之化王者之风而麟之趾闗雎之应也召南鹊巢之德先公之敎而驺虞鹊巢之应也
臣良胜曰文王仁厚所以刑寡妻御家邦推之以仁民爱物者皆致其中和之德也其感应之见于麟趾驺虞之咏者亦先天而天弗之违也
大有年
胡安国曰大有年纪异也旱干水溢饥馑荐臻者灾也山崩地震彗孛飞流者异也景星甘露醴泉芝草百谷顺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矣何以为纪异乎凡灾异庆祥皆人为所感而天以类应之者也人事顺于下则天气和于上宣公弑立逆理乱伦水旱螽蝝饥馑之变相继而作史不絶书宜也独于是冬乃大有年所以为异乎夫有年大有年一也古史书之则为祥仲尼笔之则为异此言外微防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
臣良胜曰天人一理也万物一气也则天之灾祥物之瑞怪无不自人致之者然而天道亦有反常如宣公之获大有年者非反常也享国十有八年仅一有年此所以为异非以有年为异也故凡天有咎征则将省于己曰是否德以致乎虽无所致而修德以弥咎者不敢息也此尧汤水旱所以不为灾也如有休征亦将省于己曰是何德以堪乎若无所应而否德休者益可惧也此桓宣有年所以为异也是以盛世治朝恒不言瑞而丧君败国亦屡报祥楚庄王以国无灾而曰天其亡予元顺帝时河清三日然涕曰代予者至矣此又不可以祥异论者也
西狩获麟
范甯曰先王之道既麟感化而来应因事备而终篇故絶笔于斯年
王通曰春秋其以天道终乎故止于获麟
胡安国曰商王恭黙思道帝赉良弼得于傅岩周公欲以身代其兄植璧秉圭而武王疾愈啓金縢之册天乃反风出罪己之言荧惑退舍至于勇夫志士精诚所格上致日星之应召物产之祥盖有之矣况圣人之心感物而动见诸行事以遗天下与来世哉箫韶九奏鳯仪于廷鲁史成经麟出于野亦常理尔
礼运曰何谓四灵麟鳯龙谓之四灵故龙以为畜故鱼鲔不淰鳯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以为畜故人情不失
陈澔曰三灵物既驯扰如畜则其类皆随从之虽见人亦不为之惊而飞走矣能前知人有所决以知可否故不失其情之正也
又曰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寳人不爱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龟龙在宫沼其余鸟兽之卵胎可俯而闚也
朱熹曰信是实理顺是和气体信是致中达顺是致和实体此道于身则自然发而中节推之天下而无所不通也
董仲舒曰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不一于正而无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隂阳调而风时羣生和而万民殖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
臣良胜曰孔孟之后言王道者无如董子而董子之本于正心心者中和之极也其所以平治天下感召和气王道之大成也孰谓董子但有儒者气象已哉使其得究于用汉治岂终于杂伯乎尝考汉廷言治莫若贾山独明于利害也又若贾谊何急于制度也惟董子正心之论为贤卒为公孙所忌出相骄主竟尼不行及其既老而归乃命公卿大政必往谘决而后从事武帝独何心哉亦天未欲平治天下也
公孙曰人主和德于上百姓和洽于下故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隂阳和风时五谷熟六畜蕃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此和之至也
臣良胜曰公孙子曲学阿世其人无足取也然其和德之言汉廷公卿所不能道者是不可以人废也或者谓其嘉禾朱草之説亦起武帝喜致祥瑞之心与倪寛以中和建极成封禅之诏杜镐以神道设敎遂天书之诬均一托经术以阿世云尔噫君子所以恶居下流也
周惇颐曰古者圣王制礼法修敎化三纲立九畴叙百姓太和万物咸若
程颐曰君子修己以敬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而四灵毕至此体信达顺之道也
右衍中和之极
伏羲氏帝德合于上下天应以鸟兽文章地应以河图洛书于是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
黄帝顺天地之纪幽明之占死生之説存亡之难时播百谷草木淳化鸟兽虫蛾旁罗日月星辰水波土石金玉勤劳心力耳目节用水火财物由是民不习伪官不懐私市不预价城郭不闭见利不争风时若人无夭札物无疵疠虎豹不妄噬鸷鸟不妄裔夷之人罔不来享有草生于庭佞人入则指之名曰屈轶鳯凰巢于阿阁麒麟游于苑囿焉
颛顼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养材以任地裁时以象天依神以制义治气以敎化洁诚以祭祀正月朔旦立春五星防于天歴营室鸟兽万物莫不应和命飞龙氏防八风之音为圭水之曲以召气而生物浮金效瑶于是铸为之钟作五基六英之乐以调隂阳享上帝朝羣后名曰承圣之乐
帝尧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有蓂荚生于阶每月朔日生一荚至望生十五荚望后日落一荚月大尽月小一荚厌而不落因之作歴置闰焉舜曰乐天下之精得失之节防能和之以平天下一而足矣是时土地方五千里至于荒服南抚交阯北发西戎析支渠搜氐羗北山戎发息慎东长岛夷四海之内咸戴帝舜之功乃兴九韶之乐致异物鳯凰来翔天下明德皆自帝始
大禹南廵狩防诸侯于山承唐虞之盛执玉帛者万国济江黄龙负舟舟中人惧禹仰天而叹曰吾受命于天竭力以劳万民生寄也死归也余何忧于龙焉视龙犹蝘蜒禹顔色不变须臾龙俛首低尾而逝
文王生时有赤爵衔丹书入于酆山其书云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不及其世其后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罪人不孥发政施仁先于鳏寡孤独有凤凰鸣于岐山
成王时有三苗贯桑而生同为一秀其大如车民得而上之成王问之周公曰此何也周公曰三苗同秀为一意天下其和而为一乎后三年越裳氏重译而朝献白雉周公曰德泽不加君子不飨其质政令不施君子不臣其人译曰吾受命吾国之黄耉曰天无烈风淫海不波三年矣意者中国有圣人乎盍往朝之周公归之于玉称先王灵神致荐于宫庙
臣良胜曰史册所载五帝三王恒有上瑞其至德充满熏为太和固有是理然当时圣人以是征德天下以是征治未尝以为符瑞夸当时而耀后世也
汉光武时京师醴泉涌出又有赤草生于水涯郡国频上甘露羣臣奏言灵物仍降宜令太史撰集以传来世帝不纳自谦无德郡国所上辄抑而不当故史官罕得记焉
唐太宗曰比见羣臣屡上表贺祥瑞夫家给人足而无瑞不害为尧舜百姓愁怨而多瑞不害为桀纣后魏之世吏焚连理木煑白雉而食之岂足为至治乎尝有白鹊构巢于寝殿之上合欢如腰鼓左右称贺上曰我尝叹隋帝好祥瑞瑞在得贤此何足贺命毁其巢纵鹊于野外
唐德宗立泽州刺史李鷃上庆云图诏曰朕以时和年丰为嘉祥以进贤显忠为良瑞如庆云芝草奇禽奇兽怪异草木何益于人自今有此无得上献
宋仁宗时知无为军茹孝标献芝草三百五十本帝曰朕以丰年为瑞贤臣为寳至于草木虫鱼之瑞焉足尚哉免孝标罪戒天下自今无得献瑞物
臣良胜曰是四君者亦创业中兴守成之贤主也时有盛瑞未敢便谓至德感和然其谦而不当抑而不尚皆盛德事也而当时之臣希恩献谄其辱永不磨矣但光武不喜瑞矣乃以防昌符防而登封玉牒于向郤羣臣之请曰百姓怨气满腹之言弃之如遗德宗初政清切如此淄青军士投兵而喜曰明主出矣卒有奉天之幸于术士桑道茂天子气之言契之若符汉廷无名臣任三公者恒以吏事责之故请撰瑞记与请封禅者皆谄子蚩也崔祐甫不用而卢杞进陆贽既贬而裴延龄相安得有终唐太宗宋仁宗得免于咎时议登封而魏征力谏以止时议日食不尽分而司马光以为天下必有见者卒不贺然则人君有以保全令名亦贵于有臣乎哉
洪武二年淮安宁国镇江杨州台州府并泽州各献瑞麦羣臣称贺圣祖曰朕为生民主惟思修德致和以契天地之心使三光平寒暑时五谷熟人民育为国家之瑞盖不以物为瑞也昔尧舜之世不见祥瑞曾何损于圣徳汉武帝获一角兽产九茎芝当时皆以为瑞乃不能谦抑自损抚穆民庶以安区宇好功生事卒使国内空虚民力困竭后虽追悔已无及矣其后神雀甘露之侈致山崩地震而汉德于是乎衰由此观之嘉祥无征而灾异有验可不戒哉
洪武五年句容县民献嘉二同蒂而生中书省臣率百官以进礼部尚书陶凯奏曰陛下临御同蒂之产于句容句容陛下祖乡也实为祯祥盖由圣德和同国家协庆故双连蒂之瑞独见于此以彰陛下保民爱物之仁非偶然者圣祖曰草木之瑞如嘉禾并莲合欢连理两岐之麦同蒂之皆是也卿等以此归德于朕朕否德不敢当之纵使朕有德天必不示以一物之祥茍有过必垂象以遣告使我克谨其身以保其民不致于祸殃且草木之祥生于其土亦惟其土之人应之于朕何与若尽天地间时和岁丰乃王者之祯也
洪武十八年四月五色云再见礼部请率百官贺圣祖谕之曰天下康宁人无灾害祥瑞之应固和气所召昔帝舜有卿云之歌在当时有元凯岳牧之贤相与共致雍熙之治朕徳不逮治化未臻岂可遽以是受贺前代帝王喜言祥瑞臣下从而和之往往不知省惧以致灾异之来不复能弭盖夸侈之心生则戒惧之志怠故鲜克有终可以为戒
圣祖谓丞相汪广洋曰朕观前代人君多喜佞谀以饰虚名甚至臣下诈为瑞应以恣矫枉至于天灾垂戒厌闻于耳如宋真宗亦号贤君初相李沆日闻灾异其心犹存警惕厥后澶渊既盟大臣首啓天书以侈其心羣下曲意迎合茍图媚悦致使言祥瑞者相继于途献芝草者三万余本朕思凡事惟在于诚况为天下国家而可以伪乎尔中书自今凡祥瑞不必奏如灾异及蝗旱之事即时报闻广洋叩首曰陛下敬天勤民孰大于此非惟四海苍生防福诚为圣子神孙万世之谟训也永乐二年周王橚来朝且献驺虞百僚称贺文皇既罢朝谓侍臣曰适闻羣臣言不觉惕然天下之大如匹夫有怨岂得谓仁一念不诚岂能格天朕方夙夜思惧何可便谓驺虞是天降祥于朕侍臣曰圣志如此可以上格天心文皇曰祥瑞之来易令人骄是以古之人主皆遇祥自惊未尝因祥自怠国之安危系焉驺虞若果为祥在朕犹当加惧
永乐十三年礼部尚书吕震奏麻林国进麒麟将至请于至日率羣臣表贺文皇曰往者翰林言修五经四书及性理大全书成欲上表进朕则许之盖帝王修齐治平之道具于此有益世敎可以表进麒麟有无何所损益遂已
臣良胜曰仰惟祖宗建中和之极召天地之祥自古所未见也而立言垂世有谦让之德焉有儆戒之道焉有爱民之仁焉有尚贤之义焉有驭臣之权焉有柔逺之意焉自古所未闻也欲绘天地何以为容谨备録以为万世之法
右衍协和之征
震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臣良胜曰动万物者莫疾乎雷天降灾异所以警乎人君若洊雷之震其来无端其去无迹天之所以示警人君者仁爱之意犹存人之所以能囘天意者修省之诚可格天人感应之理微矣
尧典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懐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已帝曰钦哉九载绩用弗成苏辙曰四岳荐鲧于尧尧知鲧之不可用而屈于四岳民被其害者九年后世疑之知其不可而用之不仁屈于四岳而不能信不知予尝论之水之为害不可一日不治而人之知治水者虽圣贤有不能也是以尧舜皆不自治得禹而后济方禹之未见也天下言治水者莫如鲧弃鲧而不试有不仁焉斯尧之所以用鲧也与
臣良胜曰史传相承谓尧有九年之水以书言观之只议鲧之九载弗绩而言非天以隂沴之灾警于尧也自洪荒以来天一生水虽经列圣未之修治至尧时犹未得所归而懐山襄陵以为民害者未息故咨四岳以鲧治之而爱民之心若天降灾于己故舜之命禹亦曰洚水警予此所以为圣人之仁也后王安石偏邪误主遂云水旱常数尧汤不免盖亦未审乎此矣
成汤时大旱七年太史占之曰当以人祷汤曰吾所为请者民也若必以人祷吾请自当遂齐戒剪爪断发素车白马身婴白茅以身为牺牲祷于桑林之野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与民失职与宫室崇与女谒盛与苞苴行与谗夫昌与何不之极也言未已大方数千里
臣良胜曰成汤为民而不爱其身固格天之诚也然而太史之占以人祷恐非圣世之所宜有亦非圣人之所尽信也鲁僖公时大旱欲焚巫尫臧文仲以为不可而止遂放佞臣理寃狱而其后穆公亦欲暴尫焚巫县子以为不可则但徙市而已岂以鲁公之所不为而成汤肯信而从之乎史氏之言亦足以见圣人爱民之心耳
太戊元年亳有祥桑谷共生于朝七日大拱太戊问于伊陟伊陟曰妖不胜德君之政其有阙与太戊于是修先王之政明养老之礼早朝晏退问疾吊丧三日而祥桑枯死
臣良胜曰祥桑生朝物异之甚七日而拱三日而枯足表格天之诚太戊固贤君也伊陟伊尹子也象贤若此信贤子哉
文王寝疾而地动东西南北不出国有司曰地之动为人主也羣臣皆恐请兴事动众增国城以移之文王曰天之见殃以罚有罪我必有罪天以罚我请改行其可免乎于是谨其礼秩皮羊以交诸侯饰其辞令币帛以礼俊士颁其爵列等级以赏有功无几疾止
臣良胜曰按伯阳父曰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之乱也阳伏而不能出隂遯而不能烝于是乎有地震然则地动之变亦隂阳愆伏之候而有司以为为人主也文王亦曰我必有罪天以罚我盛世君臣尽言不讳而交修以道如此
高宗肜日越有雊雉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
蔡沉曰高宗祀丰于昵昵者祢庙也丰于昵失礼之正故有雊雉之异祖己自言当先格王之非心然后正其所失之事
云汉诗曰倬彼云汉昭囘于天王曰于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
朱熹曰旧説以为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灾而惧侧身修行欲销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复行百姓见爱故仍叔作诗以美之言云汉者夜晴则天河明故述王仰诉于天之词如此也
胡安国曰昔高宗肜日雉升鼎耳异亦甚矣听于祖己克正厥事故能嘉靖殷邦享国长久宣王之时旱魃蕴隆灾亦甚矣侧身修行遇灾而惧故能兴衰拨乱王化复行此皆以人胜天以德消变之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