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衍义 - 第 3 页/共 28 页

张栻曰譬之五谷知者知其可食也好者食而嗜之者也乐者嗜之而饱者也知而不能好则是知之未至也好之而不能乐则是好之未至也此古之学者所以自强而不息也与   臣良胜曰学道一也知而后好好而后乐此入道之序有不可易也知则必好好则必乐此造道之妙有不能自已也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程頥曰孔子盛时梦寐常存行周公之道及其老也志虑衰而不可以有为也葢存道者心无老少之异而行道者身老则衰也   臣良胜曰圣人之心未尝一日忘天下故一息之存而志不懈也舜汤文武皆百嵗犹汲汲皇皇于天下孔子归鲁在哀公十一年时年六十八矣而删述六经方所有事至七十三而卒岂谓志虑果衰遂无周公之梦耶无亦叹当时不能用而道终有不可行尔   子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朱熹曰圣人之心浑然天理虽处困极而乐亦无不在焉其视不义之富贵如浮云之无有漠然无所动于其中也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程颢曰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防仲尼顔子乐处所乐何事又尝作顔子所好何学论曰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故学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而已矣然必先明诸心之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焉若顔子之非礼勿视聴言动不迁怒贰过则其好之之笃学之之道也   臣良胜曰尝闻程頥为讲官每于言外附已意以感动人主时讲此章同列问曰此则如何措意頥曰顔子大贤也其贫如此季氏不义而富于周公鲁君用舍如此则政事可知然则人君观孔顔之乐道者亦必有以槩于中矣   曽子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逺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逺鄙倍矣   朱熹曰道虽无所不在然君子所重者在此三事而已   程頥曰动容貌举一身而言也周旋中礼暴慢斯逺矣正顔色则不妄斯近信矣出辞气正由中出斯逺鄙倍三者正身而不外求也   臣良胜曰孔门之学惟曽氏之传得其宗以其切于正身而不外求也葢其平生用力只在于此是以全归而免故啓手足以示门人又以斯言告之敬子也意斯时虽寝疾而未至于甚及其既革闻童子华而睆之言易其箦而卒先儒谓其不以死生之变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之心   曽子居衞捉衿肘见纳履踵决曳踪而歌声满天地其耕于鲁鲁公使人餽之邑不受曰吾闻受人之物者常畏人与人以物者常骄人纵君之赐不吾骄矣臣岂能无畏乎   臣良胜曰曽子之安贫守道若此皆只是内重而见外轻也   孟子曰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   朱熹曰气质清明无物欲之累则性之四徳根本于心其积之盛则发而着见于外不待言而无不喻也   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何叔京曰战国之时圣贤道否天下不复见其徳业之盛但见奸巧之徒得志横行气焰可畏遂以为大丈夫不知由君子观之是乃妾妇之道尔何足道哉臣良胜曰景春之问葢将以仪衍为孟子望孟子之荅葢亦薄仪衍而不为是亦内重而外轻得深而诱小故曰求观圣人之道必自孟子始   周敦頥养心亭説曰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予谓养心不止于寡而存耳葢寡焉以至于无无则诚立明通诚立贤也明通圣也是圣贤非性生必养心而致之养心之善有大焉如此存乎其人而已朱熹曰诚立谓实体安固明通则实用流行   臣良胜曰周子平生力学只在养心养心只在无欲作圣之功莫要于此或有问于朱子曰欲字如何曰不同此寡欲则是合不当如此者如私欲之类若是饥而欲食渴而欲饮亦岂能无但亦是合当如此者然则欲不能无若能制其非所欲而欲者正是无私欲凡其所欲皆可欲之谓善也但制欲甚难在人君尤难真徳秀尝告君曰宫室之欲其安膳服之欲其美与夫妃嫔侍御之奉观逸游田之乐此人心之发也是心无主而无裁制则物日滋其去桀纣不逺矣知富贵之不可恃而将之以忧勤知骄侈之不可肆而节之以恭俭知防酒厚味为迷心之鸩毒思所以御之知淫声美色为伐性之斧斤思所以逺之此道心之发也是心为主而无以汩丧则理义日充其去尧舜不逺矣私欲者人心也制欲者道心也制而寡寡而无惟圣人为然臣故敢以徳秀之言为万一助云   黄庭坚曰防陵周茂叔人品甚髙胷中洒落如光风霁月   朱熹曰延平先生每诵此言以为善形容有道者气象   程颢言于朝曰其道必本乎人伦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学洒扫应对以往脩其孝弟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励渐磨成就之道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脩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   程頥撰行状曰先生资禀既异而充养有道纯粹如精金温润如良玉寛而有制和而不流忠诚贯于金石孝弟通于神明视其色其接人也如阳春之温聴其言其入人也如时之润胷懐洞然彻视无闲测其蕴则浩乎若沧溟之无际极其徳美言葢不足以形容   圣祖与学士陶安等论学术曰邪説之害道犹美味之悦口美色之目自非豪杰之见不能决去之也战国之时纵横之徒肆为邪説游説诸侯急于功利者多从其説往往事未就而国随亡此诚何益夫邪説不去则正道不兴正道不兴天下乌得而治安对曰陛下所言深探其本圣祖曰仁义治天下之本也贾生论秦之亡不行仁义之道夫秦习战国之余又安得知此也臣良胜曰莠生于苗而害苗者莠也莠不除苗其病矣故农夫是蓘是藨闵闵焉望苗之长而莠之不去也邪説害道而思以去之何以异此故孟子一辟杨墨而功配于禹韩愈一辟佛老而功追于孟谓其去邪庶几以存正也圣祖论学而深辟邪説而拔本塞源谓治必本之仁义之正道也正道明而邪説无所容入矣明道之功岂特韩孟之伦已哉   永乐二年杨士竒进呈文华殿讲义文皇览之称善因曰先儒谓尧典克明峻徳一章一部大学皆具士竒对曰诚如圣谕尧舜禹汤文武数圣人凡修诸躬施于家国天下皆大学之理文皇曰孟子道性善必举尧舜尔等于讲説道理必举前古为证庶几明白易入又曰帝王之学贵切己实用讲説之际一切浮泛无益之语勿用   臣良胜曰帝王言治道者自尧典始也圣贤言治道者自大学始也二书相为表里皆本诸身以施之天下也非圣人聪明睿知而达治道何能察识而直示宗防若此且命讲臣援古为证又命必切己实用即所谓征而信信而从博厚髙明悠久以配天地皆是理也一时儒雅仰承道教亦何幸逢兹盛哉   右衍明道之功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范浚曰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如杨墨是也其率天下至于无父无君专治而欲精之为害甚矣臣良胜曰天下之道一则纯二则杂纯则同杂则异所谓异者以其异于同也大同之道若闭门造车出门合辙推之天下无所不通一有异制则通都一轨自有不可行者此其所以为害也如杨氏亦欲为义而非大同之义故卒以害义墨氏亦欲为仁而非大同之仁故卒以害仁非特自害且将蔓延天下后世而害无已也君子救世衞道之心必有以攻治之以已其害尝闻程颢有曰道之不明异端害之也是皆正道之蓁芜圣门之闭塞辟之而后可以入道深有得于夫子言外之意   孟轲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朱熹曰邪説害正人人得而攻之不必圣贤如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讨之不必士师也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   臣良胜曰战国之时处士横议若游士皷辩谈天雕龙坚白同异炙毂过髠纵横开阖为害亦烦而孟子独严于杨墨者何也凡是非善恶相反有如黑白水火夫人能别之纵有误者十一于千百害犹浅也若杨墨者以为学仁义也仁义夫岂不善而似是之非贤者亦且惑之故当时杨墨塞途将率天下为禽兽孟子辞而辟之自以承于三圣韩愈推其功不在禹下而着孔墨之论曰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以愈之贤且有惑焉况其下乎由是观之益见孟子之功为大矣   葛道徳经序曰老耼托神李母剖左腋而生生即皓然号曰老子老子之号因而出在天地之先无衰老之期大道不行西游天下闗令尹喜曰大道将隠乎愿为著书作道徳二篇五千文上下经焉   司马迁曰世之学老子者则黜儒学儒学亦黜老子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愈曰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为仁孑孑为义其小之也则宜其所谓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也其所谓徳徳其所徳非吾所谓徳也凡吾所谓道徳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所谓道徳云者去仁与义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   圣祖御西庑大臣皆坐侍指大学衍义中言司马迁论黄老事令宋濂讲析俾在坐者聴之濂既如诏设言曰汉武嗜神僊之术好四夷之功民力既竭重刑罚以震服之臣以为人主能以义理养性则邪説不能侵兴学校以教民则祸乱无从而作矣   臣良胜曰异端之説易于惑人而最深者莫若老子葢以仁义为説以道徳为名而一以简便从事夫谁不惑且曹防以收寜一之效汉文以成富庶之功虽史迁亦以与儒并论而莫为之上下也惟我圣祖省观衍义则于真徳秀直指其至于惑乱世主斵丧生民者已洞然不惑于中又令宋濂讲析以谕大臣葢不欲独善一身而欲兼善于众也濂又能仰承徳意推及以辟神僊申韩之术有是君则有是臣矣   史记曰庄子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阅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   苏轼曰庄子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此知庄子之粗者余以为庄子葢助孔子者要不可以为法耳其论天下道术自墨翟禽滑厘彭蒙慎到田骈闗尹老耼之徒以至于其身皆以为一家而孔子不与其尊之也至矣   苏辙曰圣人之道处于可不可之际遂从而实之是以其説万变而不可穷老耼庄周从而虚之是以其説汗漫而不可语今将辨夫仲尼老庄之是非者惟能知夫虚实之可用与否而已矣葢天下固有物者有物而相遭则固亦有事矣是故圣人从其有而制其御有之道以治其有实之事则于天下夫亦何事之不可为至区区焉求其有而纳之于无则其用力不已甚劳矣哉仲尼有言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夫老耼庄周亦近于中庸而无忌惮者哉   马迁曰申子卑卑施之于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阙 <子部,儒家类,中庸衍义,卷二>】汉武帝幸泰山脩封禅祀明堂见羣臣乃曰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劳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害于百姓者悉罢之田千秋曰方士言神仙者甚众而无显功请皆罢遣之上曰大鸿胪言是也于是悉罢方士侯神人者自后上每对羣臣自叹向时愚惑为方士所欺天下岂有神仙尽妖妄耳节食服药差可少病而已真徳秀曰神仙之説自战国始燕齐之君尝求之不验矣而秦始皇复求之秦皇求之不验矣而汉孝武复求之以孝武之髙明英爽而长生不死之欲一动于中遂为方士所愚犹玩婴儿于股掌之上岂不异哉然迷而能复犹贤于秦皇之终不悟云   汉明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于是中国始传其术图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最先爱之后魏世祖时道士宼谦之自言遇神人李君授以图録真经其中数编李君手笔也献于上朝野多未信崔浩独以师事之   崔浩劝魏主尽诛天下沙门毁诸经像从之塔庙之【阙】   受戒时宣政殿奉防殴西僧者截其手詈之者断其舌故毁道经以佛灭道之终事也夫其异説惑人求利益也楚王英首奉佛者乃以反逆诛崔浩首崇道者以诋讦刑所谓利益果安在哉其自为道不生不灭也魏之道胜则灭僧元之僧胜则灭道自相吞噬所谓不生灭者果安在哉审乎此其説不攻而破矣但明帝尊师讲学崔浩研精经术魏世祖元世祖亦英杰之主迷惑不悟若此故先儒云异端之説何以惑人以其愚暗今之惑人因其髙明臣之举此亦责备贤者为后世虑者深且逺也   圣祖谓宋濂曰帝王当晏安之时多好神仙以朕言之使国治民安心神怡康即神仙也濂对曰汉武好神仙而方士至梁武好佛而异僧集使移此心以求贤辅天下其有不治乎   臣良胜曰神仙之説其来久矣徳秀谓始于战国本汉郊祀志叙齐威燕昭求蓬莱方丈瀛洲三山而言但列御宼着穆天子传云周穆王乘八骏欲使天下皆有车辙马迹焉升昆仑之丘遂賔西王母觞于瑶池之上作天子謡春秋传亦云楚子革【阙】   保而敬以奉天勤以守业仁以临民使万物得所四裔咸賔光昭祖业传之子孙可以为孝何必事佛乃为孝乎   臣良胜曰人君卓然有见不惑异道惟唐太宗与我文皇而已太宗所言虽正而尧舜周孔之道惭徳为多文皇于敬以奉天勤以守业仁以临民允蹈实践之矣以言教者讼以身教者从则文皇有功于斯道其大矣哉自夫邪説惑人甚于洪水猛兽之灾于夷狄相残之祸而佛教又邪説之著者程氏谓其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故其害为尤甚是也老耼着道徳经假之闗尹之占曰紫气浮闗应有圣人应之其后庄周列御冦从而宗之其养生之术则神仙方技宗之隂谋之术则申商韩非宗之矫厉之言而放荡者宗之缪愆之言而清谈者宗之若天书云篆又其粗迹者尔佛经初至才二十三章缄之兰台石室其像绘之清凉台而已灵帝始祠之宫中至石勒于佛图澄苻坚于沙门道安姚兴之于鸠摩罗什遂尊以师礼梁武设无遮大防舍身为厮役矣唐代宗于禁中饭僧宪宗迎佛骨至京入宫不忌元之帝师遂干大政至发宋陵以足珍玩截理宗颅为饮器不可言矣夫老氏之祸也博而广佛氏之祸也专而深君子不知斯祸之为烈何以知文皇斯言之为功哉   前辉光谢嚣奏武功长孟通浚井得白石丹书着石文曰吿安汉公莽为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矣   汉光武召冯异问四方动静异曰更始必败宗庙之忧在于大王防儒生疆华自闗中奉赤伏符来诣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鬬野四七之际火为主遂即位由是信防多以决定嫌疑桓谭上疏曰凡人之情忽于见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记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竒怪虚诞之事今诸巧慧小才技数之人増益图书矫称防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可不逺抑之哉   唐太宗宻问李淳风秘记所云信有之乎对曰臣仰稽天象俯察厯数其人已在陛下宫中为亲属不过三十年当王天下杀唐子孙殆尽其兆既成矣曰疑似者尽杀之如何对曰天之所命人不能违也王者不死徒多杀无辜且自今已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几颇有慈心为祸或浅今借使得而杀之天或生壮者肆其怨毒陛下子孙无遗类矣上乃止   周世宗一日于宫中箧笥得一木牌题曰检防为天子世宗每见臣下方面大耳者必杀之而宋太祖为检防日侍傍而不之觉   臣良胜曰昔张衡以防记之説起于汉哀平之闲即指莽贼石文符命之事也然莽之作伪又祖胜广鱼帛之书实奸雄欺世之拙谋也儒生奉赤伏符者无亦西汉逸民遭乱自匿知光武以帝胄中兴复汉长安故假是説以坚其志尔遂深信表章有同圣典命三公定郊祀断封禅议灵台率以是决桓谭一言防之非经遂大怒以为非圣无法至唐太宗以防杀李君羡非淳风善言则喋血何止禁门已也世宗无能忌于检防如其方面大耳之见杀者独何辜哉推原其端则俗儒之罪也史氏文胜而诬以稷契之生有异牵合附防遂以文王之生有赤爵啣书之瑞武王之兴有白鱼火鸟之符马融辈引以释经谬妄殊甚刘歆因之致名公孙述因之僣乱啓簒夺之萌阶杀戮之可胜痛哉欧阳脩尝乞诏儒臣悉取羣经之疏删去识纬之文可谓忧深虑逺矣   唐宪宗诏天下求方士皇甫鏄荐山人李泌能治长生药其后服药日加躁渴起居舍人裴隣上言药以愈疾非朝夕常饵之物况金石酷烈有毒又益以火气殆非五脏所能胜也古者君饮药臣先尝之乞令制药者先饵一年则真伪可辨矣上怒贬隣江陵令上服丹多躁怒左右宦者往往获罪有死者人人自危一日上暴崩人以为内侍陈志弑逆云   永乐十五年通政司言瓯寜人进金丹及方书谕之曰此妖人也秦皇汉武一生为方士所欺求长生不死之药此又欲欺朕朕无所用金丹令自食之方书亦与毁之无令更欺人也   臣良胜曰尊居人主富贵已极无求不得无欲不遂惟有不死之説足以动之若神仙神道佛无有形影功效弗彰能逺之者犹或疑贰至于丹砂服食旦夕着效自非至达鲜不溺之故先世惑于方士何止百十而独举宪宗者以皇甫鏄之奸投隙以进裴隣之谏明切以尽宪宗立致躁暴罹弑逆之祸可为明戒故也若我文皇拒絶奸徒丹令自食正得裴隣止惑之要而又毁方书以拔祸本真超出千古之见也葢死生之际人所甚难程頥曰吾受气甚薄正以偷安忍死为可愧尔朱熹曰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但曰偷生讵能安终不以为无是理也惟真徳秀乃曰春夏不能长春夏而有秋冬旦昼不能长旦昼而有暮夜阖辟之循环往来之更代此天地之性也荣必易之以瘁盛必继之以衰有终则有始有杀则有生此万物之情也人在天地闲是亦一物尔而神仙之学者曰吾能长生而不死有是理乎呜呼尽之矣愚复何言哉   羊祜从甥王衍诣祜论事词甚清辨祜不然之衍拂衣去祜顾谓賔客曰王夷甫方当以盛名处大位然败俗伤化必此人也王衍为尚书令善清谈宅心事外名重当世朝野之人多慕效之与弟澄好品评人物举世以为仪凖少时山涛见之嗟叹良久曰何物老妪生此寜馨儿然误天下苍生未必非此人也   桓温自江陵北伐与僚属登平乗楼望中原叹曰遂使神州陆沈百郡坵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苏辙曰汉之儒者虽不闻道而能守礼故在朝廷则危言在乡党则危行皆不失其正至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相乗不已而虚无放荡之论盈于朝野何晏邓飏导其源阮籍父子涨其流而王衍兄弟卒以乱天下要其终皆以济邪佞成淫欲恶礼法之绳其奸也   臣良胜曰晋亡于外裔而自亡于无礼中国之异于外裔有礼也晋之无礼清谈者废之也清谈之流如庾如何如殷如阮何可胜责臣独详于衍者山涛识之尚在晋未平吴之先桓温责之已在汉已迁晋之后羊祐兴晋之人未死而王衍灭晋之人已生明者覩于未萌况已着乎易曰履霜坚冰至辨之早也及其流风播荡寝已成俗虽贤者未免受变而不之觉若王导谢安江东之望导置艶姬别室悍妻窘辱自执玉麈操短辕车以往驰驱周道不以为愧谢安挟妓登山自任为达朞功不废丝竹故人之谏有不受也当时学者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荡为辨而贱名实居身以放浊为通仕进以茍得为贤当官以地坐为最独傅咸一纠邪正遂以俗夫哗之而懐愍昏愚其何以挽末流之臣谓横议之祸交于七国清谈之祸遍于六朝其归一也衍之罪岂特亡晋已哉   右衍害道之防   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赵岐曰五霸齐桓晋文宋襄秦穆楚庄也   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胡安国曰防盟同地再言葵丘何也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葵丘之盟美之大者也初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幼无忘賔旅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五命曰毋曲防毋遏籴无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以是为尽禁矣诸侯咸谕乎桓公之志葢束牲载书而不歃血也是故防盟同地再言葵丘美之也   臣良胜曰五霸齐桓为盛齐桓之霸葵丘为盛观其当宰孔赐胙而将后命曰毋下拜曰天威不违顔咫尺下拜登受雍容礼节且不敢以盟词凟孔何其盛也宰孔归遇晋侯则曰可无防也齐侯不务徳而勤逺畧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防也东畧之不知西则否矣未几而叛者九国卒如所料何也王道之所以吹弹不破只是有本也故文王南国之化自刑于寡妻始桓公三王姬徐嬴祭姬皆无子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衞姬生武孟少衞姬生惠公郑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宻姬生懿公宋华生雍桓公属孝公于宋襄以为嗣而雍巫有宠衞共姬因寺人貂荐羞亦许之立武孟闺门本原之地溃乱若此而固欲以易树子妾为妻为诸侯禁是犹木拔其本虽枝叶蔽亏人固知其不日以瘁矣至其寝疾求食不得蒙袂以死曰何面目见仲父殓葬且不如期兵戈交乱其国岂但不及东畧与九国之叛而已乎   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宋师败绩胡安国曰之战宋襄公不阨人于险不鼔不成列先儒以为至仁大义虽文王之战不能过也而春秋不与何哉物有本末事有终始顺事恕施者王政之本也不仁非义襄公敢为而独爱重伤于二毛则亦何异盗跖以分均出后为仁义陈仲子以避兄离母居于陵为廉乎   谷梁传曰人之所以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为人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信之所以为信者道也信而不道何以为信道之贵者时其行势也   臣良胜曰尝考襄公之素其初让国于目夷曰长且仁目夷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其母既归思之而弗敢迎作河广之诗亦守母出庙絶之礼本原之地似亦可观兹以假言仁义取兵败身伤之辱谷梁子葢矜其时势之阻于道也不然襄于尊王攘裔之功一莫之建君子侪之桓文之列岂无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