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补传 - 第 5 页/共 29 页

行露之诗乃作于召伯在南国之日非甘棠之比也何以知之考序诗之言谓衰乱之俗至是始微贞信之教至是始兴彊暴之男至是始不能侵陵贞女则知诗作于当时也   厌【于叶】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此贞女自警之辞谓行道之闲多露能濡人衣我岂不欲蚤夜而行虑其濡也彊暴之男欲谋我为室岂不欲嫁虑其彊暴弗克由礼或为所污也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此言贞女旣不肯嫁而强暴之男遂妄兴狱讼侵陵贞女如雀之穿屋鼠之穿墉欲据以为巢穴诗人道贞女之辞曰谁谓雀无角以何物穿我之屋谁谓女本无室家之道何故召我之狱谁谓鼠无牙以何物穿我之墉谁谓女本无室家之道何故召我之讼然雀实无角其穿屋也善投隙而窜身未为甚暴也鼠实无牙其穿墉也直穴坏而肆齧其暴为甚矣赖召伯听讼之明投隙而窜身者旣已退听不足于室家穴坏而肆齧者亦已沮败不从其奸计盖贞女喜能自明故其言如此详味其诗乃召伯至南国之初强暴之男尚有此讼一经听断即自驯服不独贞女得以自保强暴之男已有悛心矣谁谓文王之化专及女子不及男子乎是诗三章一章兴也二章比而赋之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   羔羊之诗旣谓鹊巢之功致又谓化文王之政盖指在位之臣而言之若余人之被其化乃感格而自化耳未足见其功惟在位之臣乃政之所及有是政即有是功如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此节俭之政也无然畔援无然歆羡此正直之政也故在位之臣化其政者皆有节俭正直之行此其所以为功致与德如羔羊者谓在位之臣有是德而称此服也羔羊之德亦众矣说周官者以为羣而不失其类说仪礼者以为羣而不党何休说春秋以防之不鸣杀之不噑跪乳而受之死义生礼者董仲舒说春秋以为有角而不用类仁者防之不鸣杀之不噑类死义者饮其母必跪类知礼者羔羊之德如此则节俭正直在其中矣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徒何】退食自公委【于危】蛇【移】委蛇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域】委蛇委蛇自公退食羔羊之缝素丝五緫【子公】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此言以羔羊之皮为裘用素丝以为饰皮革一也古得通称缝者合其皮而缝之也素丝必以五言盖合五羊之皮为一裘循其合处以素丝为英饰也百里奚衣五羊之皮为秦养牲盖仿古制然古之羔裘其制甚精养牲者被五羊之皮盖贱者之服而召南在位之君子亦服之非节俭而何曰紽曰緎曰緫皆素丝小大之异名也裘之必用羔旣取羔羊之德丝必用素亦取洁白之义也委蛇乃蛇行之状蛇行能从不能横正直之象也然必委蛇婉曲而动乃能遂其直惟不可变而为横耳故左氏曰委蛇委蛇谓从者也衡而委蛇必折然则人臣之正直固欲其委蛇不可直情而径行亦以朝从暮横为戒也退食自公自公退食再三互言之虽以叶音韵亦以见人臣出公门入私门出私门入公门无私交之行也是诗三章皆赋也一说凡人之情于人之所见则俨然其容人所不见之地则鄙慢无所不至今羔羊之大夫自公门入私室所对则妻子仆妾而不改朝廷雍容之气象窃谓孔子在鄊党朝廷恂恂便便自然中节若惟务不改近乎好伪   殷【隐下同】其靁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逺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殷其靁之劝以义与汝坟之勉以正一也然勉者谓于旣归之后勉其勿倦望之将来也劝者谓从征之时劝其尽力勿遽懐归也召南之大夫逺从征役不遑宁处已自知义而其妻又能劝其尽力夫妇俱贤固为可嘉彼汝坟役夫之妻乃贫贱愚妇人耳亦知勉以正则其道之妙尤为可美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声盛貎南山指南国之山也大夫妻旣知义故因靁以起兴遂以靁喻君之号令谓南山之阳之侧之下有殷然之靁声人皆畏之况君之出令俾从征役何人敢违此冝乎大夫莫敢遑暇莫敢休息莫敢安处也始言阳中言侧卒言下有渐近之意三章申言振振君子归哉归哉谓君子旣能奋然自立勇于从役当竭力以俟卒事不可徒归也相劝之辞谆复如此非知义者不能也是诗三章皆兴而赋之   摽【婢小下同】有梅男女及时也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   男女昬姻失时固有多端或以时之防荒无以为礼或以俗之强暴不容择配或以役之无节不遑宁处今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旣无三者之患可以及时而昬姻矣故诗三章皆幸其可以讲礼又唯恐其失时也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墍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摽落也梅之落以喻人之年召南之国初被文王之化前此困于商俗男女至此皆已年及或又过之故诗人设为女家之辞曰梅旣实而落所存者七耳当求庶士之可以配者及吉日则可以成礼矣梅旣实而落所存者三耳当求庶士之可以配者及今亦可以成礼矣梅旣实而落顷筐已尽取之矣当求庶士之可以配者相及而遂语之也人情喜于及时而唯恐失之故其辞汲汲如此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也一说昬欲及时者所以全之于节行未破之时窃谓此说非所以处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者诗人但喜其得以及时耳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妬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于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   小星之诗能使贱妾亦知天命能尽其心自非夫人无妬忌之行所以感服其心者有素何以得此序诗者以为惠及下殆与樛木逮下无异然则夫人与贱妾可谓两尽其道矣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说者谓小星众无名者三心五噣四时更见又谓众星随心噣在天犹诸妾随夫人进御于君或者又曰诸侯一娶九女侄娣与媵而八诗人以三与五为八故以况之是又以三五为娣媵也殊不知噣即栁也元命包以栁为五星天文志星经以栁为八星后之明厯象者皆以元命包为非以天文志星经为是又心以三月见于东噣以正月见于东诗人言三五在东乃一时所见耳噣见于东方旣不同时则五非噣明矣或者又谓心之东见其次相连者亢氐房也心三星亢氐房各四星合而言之为十有五故曰三五窃意此诗出于贱妾之口安能穷究象数若此其详但据所见或指以问人略说小大之名耳就使果知象数则心三星噣八星参六星昴七星诗人取象必縁其类夫人一而已以是为比岂其类邪况众妾进御自有次序不随夫人在礼夫人专夜众妾不敢当夕初无相随之义惟日月者夫妇之象是诗虽不及月要之月可以比夫人大辰可以比娣媵嘒然微明之小星乃众妾也一章贱妾自谓视嘒然无名之小星或三或五见于东方如我众妾肃肃然严整宵夜征行蚤暮在公家实由命之贵贱与夫人不同也二章亦贱妾自谓视嘒然小星之中维参与昴虽同见于西方而小大有异盖参与昴连体谓之大辰昴即留也谓物成而系留二者比小星为大盖以喻娣媵也众妾非敢望如娣媵是以肃肃然宵夜征行抱衾裯而往来实由命之贵贱与娣媵不相若也不敢斥夫人而指娣媵则其知贵贱也审矣毛氏云衾被也裯禅被也郑云裯帐也或云汉世名帐为裯齐诗作□注云帐也是诗二章皆比而赋之   江有汜【祀】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   江有汜之诗亦作于当时与行露之意同盖江沱之间其初尚未被不妬忌之化故嫡专恣废礼旣不以媵备进御之数又役之以劳苦之事至是风化始行为媵者虽勤苦而无怨嫡亦悔悟改其初心待媵有礼矣序诗者专以美媵为言盖谓媵能无怨于先嫡能悔过于后由无怨而致悔过此其所以美媵与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水决复入曰汜水岐曰渚沱江之别者江沱犹江汉序言江沱之间犹言江汉之域也诗人因江沱以起兴谓嫡之必有媵犹江之必有汜必有渚必有沱水虽有大小其流必相通也以用也与相与也过过从也嫡之始嫁也不以礼遇媵旣不知所以用之又不能相与不复过从已而被文王之化媵虽当劳苦之事而能勤而无怨嫡遂悔悟相遇以礼变悲啸为咏歌虽曰由无怨致然非贵贱皆被其化何能两尽其道如此是诗三章皆兴而赋之   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彊暴相陵遂成滛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   野有死麕之恶无礼亦与行露江有汜之意同盖始犹习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旣被文王之化则虽在商之末世强暴之人已知无礼之可恶以见难化者有悛心矣则此诗作于当时可知也   野有死麕【俱伦】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徒尊】束有女如玉   此言强暴之人被化感悟谓于林野得自死之麕鹿及以朴之小木为薪刍其物可谓微矣取洁白之茅以包束之犹可以为礼向也未悟陵暴成俗虽微礼亦不能讲今日自知羞恶取微物以为用则可以成礼矣有女怀春者谓女子年及而当嫁因春则兴怀凡我吉士苟能以礼诱道之则可以成室家之道矣有女如玉者谓子之德如玉之洁白不可犯以非礼再言白茅纯束亦以比德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之意同也仪礼射礼有诱射谓以礼道之正与此诱同   舒而脱【外】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美邦】也吠   此章设女家谓男子之辞舒徐也脱脱舒迟也帨佩巾也谓旣有微物可以行礼室家之好指日而成尚虑强暴之习未除遂戒其徐徐舒迟以图之无或违礼感动女子之巾帨无或使女家之狗惊而相吠盖以礼自防惟恐以无礼而害其成也当此乱世被文王之化男子旣知恶无礼女子亦幸其有礼固不当责其备物盖物虽微薄犹贤乎己但不可不约以礼故虽许之亦不欲其遽迫也如此则男女两善矣是诗三章皆赋也   何彼襛矣美王姬也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德也何彼襛矣之诗正如甘棠皆作于召公旣去之后録诗者得其诗于召南之地虽己厯数世之逺以其肃雝之德实本于文王之遗泽故编次于召南其诗指言平王之孙齐侯之子于经旣有可据何用曲说终自室碍不能使人不疑且周南之公子诗序明言衰世故可以为商之公子此序止言王姬则周之王姬也若举书宁王易康侯为例以文王为平正之王大公望为齐一之侯则文王未尝称王后世追称之耳大公望旣封于齐矣又可以齐一命之与就使果武王之女则武王已王天下王女尤为贵重不必言王孙也说者案武王二女大姬下嫁胡公次为媵况武王旣娶大公望之女谓之邑姜则大公之子武王之女乃甥舅也可以为昬姻乎若以为商王之孙则商之末世不闻贤君安得目为平王也案春秋鲁庄公元年书冬王姬归于齐嫁齐襄公也又庄公十有一年书冬王姬归于齐嫁齐威公也东周二王姬皆平王之孙嫁于齐而嫁威公者谓之恭姬近于肃雝之德矣或疑诗亾然后春秋作不应平王之孙有诗在正风且去文王世数旣逺不当系之文王先儒固已辨之所谓诗亾乃王者之雅亡耳今案诗谱诸国风下至定王犹有诗如陈风株林等篇是也若谓东周不当有美诗则定之方中美卫文公在惠王之世盖变风虽有美诗皆系之列国自周南召南而下况王姬能成肃雝之德有文王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之遗风世数虽逺实文王之子孙也在成王时多士助祭者肃雝显相诗人亦以为秉文之德其诗系之文王则文王之子孙有祖之德系之文王何疑之有序言下王后一等谓王后五路重翟为上厌翟次之王后六服袆衣为上褕狄次之成周之制也   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秾者华也厚也唐棣其华特盛桃李同时而华皆取相辉映之义缗纶也取以丝为纶之义诗人谓彼车服之盛如唐棣如桃李不可谓薄陋矣然一遵于礼初无浮靡僭侈之意人之见之皆以为能敬而和则王姬之德可想而知以丝为纶有合姓绸缪之意钓用丝纶可以得鱼犹合二姓之好可以成家二章先言平王之孙昬姻之道男下女之义也三章先言齐侯之子夫夫妇妇正家之义也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   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旣正朝廷旣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搜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   符瑞之说学者不必深泥孔子固尝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盖谓古之盛世则有是物自叹生非其时无复覩此故曰吾已矣夫意谓吾道可以措世如古之盛而不见用耳非直谓己之道可以必致是物也且凤犹有再至之理河图洛书之文为万世不易之法一出足矣安用复出邪鲁狩获麟孔子伤之谓盛世所有之物乃因猎而得天理人事舛错至此则吾道何由可行故感麟而作经亦感麟而絶笔学者遂有孔子作春秋文成致麟之说智者所不道也周南终于麟趾或者疑文王之化足以致麟而驺虞之诗其说尤异且麟趾驺虞之诗所以为闗雎鹊巢之应者谓文王之化托之后妃者至麟趾能化及衰世之公子托之夫人者至驺虞能化及于司兽之虞人盖公子冝偷薄而信厚虞人冝多杀而好仁皆世之所谓至难者故以二诗为二南之终以明王化之极致所谓应者犹言效验云尔而说驺虞者以为义兽且方叹其仁而有取于义兽可谓不类矣参考众说惟贾谊新书谓驺者文王之囿虞者囿之司兽戴记射义谓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以诗之文义求之灼然可信况麟趾驺虞之序视余篇为特详初无符瑞之说学者恶可舍此而取彼哉序诗者谓鹊巢之化行人伦旣正朝廷旣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求之于诗如行露之贞女能以自明不为非礼之污则人伦正之实也如羔羊之在位皆节俭正直无私交之行则朝廷治之实也如江沱之嫡媵能无怨而悔过野有死麕之男女当乱世而恶无礼则天下纯被其化之实也至庶类蕃殖搜田以时则物被其泽皆蕃育以遂性国重农事命搜田以去害彼驺囿之虞人冝以杀兽多为有功今乃驱五兽以待君之一发好生之仁如此虞人可谓王化之极致故以王道成为言然则文王之王道至此可谓无一毫之可议矣   彼茁【侧劣】者葭壹发五豝【百加】于嗟乎驺虞彼茁者蓬壹发五豵【子公】于嗟乎驺虞   葭芦也蓬草名也茁出也豕牝曰豝豕生一歳曰豵葭蓬始萌而命搜田可谓得其时矣驺囿之虞人前驱五豝后驱五豵皆以待上之一发以见庶类之蕃多故易驱如此而国君前后所取各止一兽之纵逸者不知其几于嗟乎驺虞叹此虞人好生之仁也二南诗人未尝指言文王特序诗者推言之耳今此诗叹虞人之仁说者乃独以叹文王之仁有如驺虞就如其说亦不应以兽而比文王也或谓文王之囿何以名驺窃谓以驺为兽汉人亦尝言之如武帝时建章宫后有物出焉其状如麋东方朔曰此驺牙也逺方归义则驺牙见其齿前后若一故名驺牙或疑牙虞声近亦牵合之说彼见诗有驺虞之篇而毛氏以驺虞为义兽白虎黒文不食生物故易牙为虞尔司马相如封禅文有曰囿驺虞之珍羣且谓般般之兽白质黒章旼旼穆穆君子之态封禅之文作于相如临终之日武帝在位久矣毛公为景帝之子河间献王博士则诗义已行意相如亦祖毛氏以求合诗书欲人主之必聴也至晋张华号为博物谓珍兽若虎具五采尾长于身名曰驺虞乗之日行千里华之意本欲迁就以牙为虞然色具五采与毛氏白虎黒文之说旣已不同尾长于身日行千里乃兽之有轶材者殊无仁之气象惟许氏说文谓不食自死之物以求合毛氏义兽之说陆氏防义谓不食生物不践生草以求合毛氏不食生物之说殊不知一以为不食自死之物一以为不食生物二说正相反不足证也窃意文王之囿亦必取物以名之名囿为驺岂以驺牙为逺方难致之物亦犹后世阁以凤名台以麟名皆取其可贵者然则虽以驺名囿而虞自为司兽旣不可以驺之一字倂以虞人为兽亦不可以虞之一字而废驺牙之说庶乎通论也案左氏传成公十八年晋程郑为乗马御六驺属焉使训羣驺知礼杜氏谓周礼诸侯有六闲马乗车尚礼容故训羣驺使知礼然则晋以马为驺犹后世以马为龙皆取诸异物以名其马也又案左思魏都赋曰迈梁驺之所着张铣释之曰梁驺古天子田猎地名戴记月令天子教以田猎命仆及七驺咸驾郑氏释之曰七驺为趣马主驾说者夫所猎之地谓之梁驺则与以司兽为驺虞之意同矣郑氏笺诗固不敢狥毛之说以驺虞为兽至释射义则曰吁嗟乎驺虞叹仁人也然则以驺虞为虞人不为无据矣齐诗章句驺虞为天子掌鸟兽之官尔雅释兽独无驺虞郑氏岂有见于此邪是诗二章皆赋也   诗补传卷二 <经部,诗类,诗补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卷三     宋 范处义 撰   邶风【鄘卫说附】   邶鄘卫皆商纣畿内地武王伐纣以其地封纣子武庚命管叔蔡叔霍叔为之尹以敎商民谓之三监其后三监挟武庚以叛成王旣黜商命杀武庚伐三监于是封微子之后于宋以为商后以商余民封康叔于卫三分其地与邶鄘并建卫之子孙稍并二国而兼有之国史录诗不与卫之灭国故先邶鄘而后卫因其诗所得之地而存其国之旧然三国之诗皆卫之事实亦犹木美齐威公以其作于卫地故不得谓之齐猗嗟刺鲁庄公以其作于齐地故不得谓之鲁先邶而后鄘岂以其亡之先后与二南正始由于文王之道大姒之德故变风亦以卫君无道夫人无德为首变风者正风之反也此邶鄘卫所以次于二南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倾】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柏舟终篇皆君子忧国之言不以己之不遇而少替此其所以为仁也衞顷公与君子则不合而以小人自近则其国可知矣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柏之为木坚脆而多节不冝为舟其初虽泛然在中流与他舟无异而其质入水易败不可以任重致逺以辟小人在位终败国事此君子所以终夜耿耿然不能寐若有隐痛在身非我无酒可以敖游以见忧之深不遑自逸也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汝】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茹纳也鉴虽明而其纳影也初无分于姸丑皆并纳之我心之明不能如鉴之并纳言必欲为人君辨君子小人盖忧之甚者亲如兄弟若可以据依为助今也微以我之所忧往愬之反遭其怒谓我为不当然盖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之意同传曰金水内影火日外影鉴金也故能纳影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上章言往愬于兄弟反逢其怒似欲君子改其常操以趋时求合故君子矢之曰石虽坚尚可转我心不能如石之可转席虽平尚可卷我心不能如席之可卷惟能持其心而不可迁变故凡见于威仪容止之间亦棣棣然相承如一不可有所选择而改其常度此言君子其仪一兮心如结兮内外皆有所守也   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觏【占豆】闵旣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避亦】有摽【符小】   君子之所以甚忧至于悄悄然介于中者以其见怒于羣小必不容泰然安处旣见诬而可悯又受其侮玩也君子之忧如此所以于其静而致思不觉惊寤而至于举手拊心也摽拊心貎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戸管】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居诸语助也日君象月臣象月有盈亏则微者月之常日不可微也此日而微则为羣隂之所蔽而君道亏矣君子忧小人用事盗惟辟之威福使君道之尊乃与臣下迭为盛衰此胡可忍哉故君子忧之如蒙不洁未能澣濯所以于其静而致思恨无羽翼可以髙飞逺举避此污辱也是诗五章其四章赋也余皆比而赋之   緑衣卫庄姜伤己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卫庄公娶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州吁之母嬖而上僭庄姜失位故赋是诗   緑兮衣兮緑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己緑兮衣兮緑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黄正色喻夫人也绿间色喻嬖妾也以绿为衣以黄为里以绿为衣以黄为裳则尊卑上下之分皆倒置矣故庄姜忧之谓此忧何时可止何时可忘也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尤】兮   【原缺】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此庄姜指庄公而言谓冬裘而夏葛乃理之常今君使我失位以至困穷是犹衣以絺绤使御凄然之寒风可谓少恩矣我思古人所以隆夫妻之恩者实有得于我心也是诗四章皆比而赋之   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   庄姜旣无子庄公复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蚤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庄公薨桓公立州吁弑之戴妫归陈庄姜送之作是诗以见己志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戸结】之颃【戸郎】之之子于归逺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于飞下上【时掌】其音之子于归逺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燕燕鳦也古人重言之也差池羽不齐也颉颃飞髙下也下上声小大也鳦以春至以秋去庄姜感戴妫之归故以喻之逺送于野不忍别之意也将之亦送也陈在衞国之南故曰逺送于南庄姜以戴妫所生子为己子则其相友爱可知矣冝乎逺送之日始则泣涕如雨之多旣而伫立以掩泣旣而劳心而不释   仲氏任【而鸩】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勗【凶王】寡人   仲氏戴妫字也先君庄公也寡人庄姜自谓也周官六行信于友为任庄姜谓仲氏于我相信如友故曰任只且称仲氏之德塞实而无伪渊深而不流温和惠顺终始如一旣能自善自谨其身又当不忘先君有以助我相诀之辞如此冀仲氏之不遐弃也是诗四章其卒章赋也余皆比而赋之   日月衞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难伤己不见荅于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日月君夫人之象也日月昼夜代明君夫人内外分治其为体不轻矣庄姜之贤以礼事庄公而庄公不以礼荅之使至于困穷彼州吁之暴习见庄公之不礼庄姜故敢肆为侮慢此所以遭难而自伤也是诗虽未免有追咎之言而终于自伤己之不淑所谓可以怨者如此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之人谓庄公也逝往也指己往之事也庄姜谓己之配先君如日月之照临覆冒下土谁敢侮者盖由先君往者不以古夫妇之道相处不知夫妇之相好是以不能蚤定其难己虽以礼事先君而忍不顾我己虽为先君之内助而忍不报我此二章皆追咎之言也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防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庄姜谓己之配先君如日月之出于东未尝失道而先君乃无善声如此岂己之父母所以养我者不能令终而致此极乎旣不能蚤定其难则先君所以不顾我者若使可防而我自不忍防先君所以不报我者若可陈述而我自不忍述此二章皆伤己之不淑也是诗四章上皆比下皆赋也一说何为而能定吾国宁不我顾不我报而国忧则甚焉今之说者曰苟吾利而已国不恤也且未有家破而子可以偏肥未有国亡而臣可以独存者故周倾则嫠妇不能以自恤郑亡则烛之武必有所不利如之何而止为己计哉窃谓此说止为宁之一字非一篇之意与俾也可防报我不述若不相似居诸语助檀弓曰何居孟子曰有诸   终风卫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庄姜可谓贤矣庄公夫也以礼事之而不见荅旣己自伤己之不淑州吁子也不以母事庄姜至于见侮慢亦自伤己之不能以母道正之终风之诗极言母子之至情冀有以感动奈州吁之暴不能知此使庄姜有母之慈而不得施诵其诗者可为之流涕也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许约】浪笑敖【五报】中心是悼   终日风为终风暴疾也言州吁之暴如终风之疾不以母事庄姜且从而笑侮之其子戏谑敖慢而无忌惮其母则中心恻怛以自伤悼是州吁虽无子道而庄姜母子之慈未尝替也   终风且霾【亡皆】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风雨土曰霾风旣疾而又雨土以况州吁之暴益甚不止于笑侮且不复肯来矣州吁虽不往不来而庄姜母子之思未尝防也   终风且曀【于计】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都丽】曀曀其隂虺虺【虚鬼】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隂而风曰曀曰曀曀则日常隂也曰虺虺则雷电俱发也以况州吁之暴日甚一日而庄姜母子之情尤为切至因备道人间母子之事以今人验之则知古人亦然也今人或父母有疾子在他所必夜不能寐或无故自必曰何人道我或无故心动必曰我家有故庄姜谓州吁我于寤时出伤悼之言汝苟有人子之心当必不能寐矣故曰寤言不寐我由中心之愿发思汝之言汝苟有人子之心当必自矣故曰愿言则当必心动矣故曰愿言则怀凡此皆冀州吁之感悟故以人间母子感通无间之理晓之惜乎州吁之暴顽然不能入也是诗四章上皆比下皆赋也   击鼓怨州吁也衞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衞州吁弑君簒立遽为伐郑之役意欲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抑不知身犯大恶众叛亲离安能得志故虽与陈宋有成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国人已怨之此诗终篇皆豫为丧亡之言信乎人心未易服也序诗者以用兵为暴乱为无礼众仲谓兵犹火弗戢将自焚其言果信然此诗怨诗也暴如州吁犹怨而不叛所以谓忠厚也与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卫之国人闻镗然击鼓之声见州吁踊跃喜鬭之状已出怨言则人心可知矣土国城漕者意州吁当时内兴城漕之役外为伐郑之举故国人以为与其逺出南伐宁在土国供役耳皆怨辞也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勑中】   国人谓从公孙文仲南行旣与陈宋有成可以归而不归使我忧心忡忡然而不释也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荀】兮不我信【伸】兮   上二章则为怨辞下三章皆国人与室家相诀之辞谓我之此行未知于何所居处于何所丧马汝欲求我遗骸当于山林之下自分必死也因言人之死生离合常与汝成誓约矣又常执汝之手有偕老之愿矣盖契者合也阔者离也洵信也信伸也今所叹者果成离阔矣不容我苟活矣又叹我言本可信今偕老之约不可伸矣言虽怨切无叛之意故圣人删诗有取焉是诗五章皆赋也   凯风美孝子也卫之滛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   南风长养万物又当炎忧人之所乐故谓之凯风不必以万物喜乐为解卫之时有七子之母不安于室而欲嫁者其子能形容母氏之劬劳自相切责谓无以当母心故至此母氏旣能以慰其心而不复嫁则孝子养亲之志成矣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于骄】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此二章形容母氏之劬劳谓南风之长养万物自棘心夭夭而少壮至可以为薪南风披拂之力为多母氏之生育七子自幼至成人其劬劳又过之今母氏有圣善之德而我七子无一令善者可以当母心冝母氏不安于室也   爰有寒泉在浚【峻】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胡显】睆【华板】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此二章皆务以慰其母之言谓寒泉薄物也以其在浚之下人之饮之者可以去烦渴今我七子乃无以少酬母氏之劳是寒泉之不如也黄鸟微禽也以其睍睆好音人之闻之者皆以为玩好今我七子乃不能少慰母氏之心是黄鸟之不如也孝子能负罪引慝如此则母氏之喜可想而知此之谓能尽其孝道而成其养亲之志也是诗四章皆比而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