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补传 - 第 4 页/共 29 页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此论诗之体有六本之风化者风也铺陈其事者赋也取物为况者比也因感而兴者兴也正言其实者雅也揄其美者颂也有一篇之中具数体者有一篇之中专用一体者后之分国风雅颂为四诗者其义亦若此而已六诗见之周官其来旧矣所谓敎六诗者其亦敎六义与   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风刺之风去声】   此论变风之体也上言风风也敎也谓正风也变风之作亦由上以不善化其下故下陈其诗以讽其上既曰讽矣则主乎文辞不务正諌使言之者可以免罪闻之者自知警戒以其言有感发动化之妙故与正风同谓之风也   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敎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   上既论变风之体此则论风雅所由变至于王道已衰礼义已废政敎已失国自为政家自为俗则乱极矣此变风变雅俱作之时也盖风之变始于周公之陈王业是时雅犹未变也雅之变始于厉王之小雅尽废序变雅者首及之盖变风原于讽其上变雅原于王道衰诗人心乎爱君风雅之所同然变风变雅俱作之时则周既衰矣此序诗者所以详言之也   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此言诸国之史所以録变风之诗者以其明见国家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壊哀刑政之苛虐以至于此然其诗皆吟咏情性之眞以申讽谏之义非通达世故之变不忘旧俗之美何以及此是以存而不敢废因知变风之作盖当乱世而其言皆发于眞情而无矫伪知礼义之归而无邪僻发于眞情而无矫伪以见民之性本善不为世变之所移知礼义之归而无邪僻以见先王礼义之泽在人心者未泯也此为诸国之史而言故专论变风不及变雅也   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此言国风雅颂之四诗盖于六义之中取其体之大者而名之其为体虽不同皆有其始本于一国之君有善有否此风之始也言其天下之政有小有大此小雅大雅之始也美其徳之形容而致功之可告神明此颂之始也诗之为诗无以加此故曰诗之至也然风者由其下之俗而知其君雅者由其上之政而知其民颂者由其徳而知其功此风雅颂之辨也一国之有颂亦原于功徳惟周颂功徳有余则辞愈约鲁颂功徳不足则辞愈详此为异耳至如商颂成汤之功徳有似武王故那诗亦似执竞中宗髙宗功徳不及成汤故诗视那为加详然则颂之名虽同而功徳之优劣亦不能无辨也彼赋比兴之体则无所始不可以名诗故名诗者于六义之中取其半也   然则闗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徳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此言二南正始为王化之本其道则一夫诗既立此为王者诸侯之法安得不别而言之周南以化言召南以徳言盖道徳者敎化之本敎化者道徳之效道则无所不该举其效则徳在其中故周南亦曰后妃之徳徳则随遇而见举其徳则效在其中故召南亦曰文王之化安有圣贤浅深之辨哉其曰自北而南者以文王之化自岐周以至于江汉南国之逺故以自北而南言之曰先王之所以敎者以周之为诸侯也乆矣而大王王季皆为贤君论王者之风故不得不归之文王诸侯之风则自大王王季已有善敎于其国故以先王所以敎言之曰所以敎则大王王季文王皆与焉由诗序之时而言文王亦可谓之先王也其系之周公召公虽因于所得之地其亦成文王之志与   是以闗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闗雎之义也   此言作闗雎之诗者既乐得是淑女以配其君能以进贤女为己忧而非以色道淫又哀是淑女能思贤女之进用而惟恐伤之夫好之至之谓乐与乐有子之意同念之深之谓哀与哀王孙之意同明乎哀乐之说者可与语闗雎之义矣学者于闗雎之诗惑于所作之时故其说不一遂失诗人之本意窃谓大姒之贤以不妬忌为本故众善皆由之而出而助成文王齐家以平天下之道为万世法盖基于此故闗雎之诗形容大姒不妬忌之徳特取之为一经之首讵可易言哉然则是诗或作于其时或作于其后皆不足疑其形容大姒不妬忌之徳则一而已   闗闗雎【七余】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闗闗和声也雎鸠王雎也窈窕幽闲也淑善也逑匹也诗人谓雎鸠之为物挚而有别异于众禽而闗闗和鸣逺在河中之洲以为可比后妃遂以喻大姒有幽闲淑善之徳为文王之配曰好逑有相爱好之意刘向记魏贞之言曰雎鸠之鸟未尝见乗居而匹处也所谓有别者如此   参【初金下同】差【初宜下同】荇【蘅猛下同】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荇接余也流周流也言大姒不妬忌故能求左右之贤女为己之助寤寐不忘然大姒思求左右之贤女固非广取女色以助淫乐盖后妃以奉祭祀为重故汲汲于求助夫贤女之助固不止于祭祀诗人举事之重者谓参差荇菜必赖左右周流取之而后可以成礼则事之小者从可知矣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此言大姒既欲求左右之贤女以助祭祀故于其求之未得也寤寐服膺而至于中夜废寝辗转以待旦愈觉夜之悠长也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莫报】之窈窕淑女钟鼔乐【洛】之   此言大姒喜得左右之贤女采取此荇菜芼择此荇菜以助祭祀既以琴瑟相友又以钟鼓相乐无一毫嫉妬害善之心大姒之徳如此可谓盛徳也已夫为君子之好逑而能和鸣有别求左右之贤女而能先于助祭则心之所乐不至于淫矣思贤女之未得则反侧忘寝喜贤女之既得则友乐无厌则心之所哀不至于伤矣大姒不妬忌故冇是心诗人识其心故有是言序诗者明闗雎之义既陈之于大序孔子识闗雎之声又记之于论语信诗之义与乐之声果相通也是诗五章其一章比也余皆赋也   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躬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   葛覃之诗何以为后妃之本盖王业之本在知稼穑艰难内治之本在女功之事夫稼穑之艰难男子所当知女功之事女子所当习惟贵而为王为后而能念之非不忘其本者不能也序诗者谓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女功之事此推本而言之也在家而志女功虽未足为异惟大姒能不忘其本故既贵而为后妃能躬行俭徳节抑用度服澣濯之衣则不侈尊敬师傅则不骄以此而归问安于父母则天下之感化皆知为妇之道当然也   葛之覃兮施【以防】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胡郭】为絺为绤服之无斁【亦】   覃延也施移也黄鸟仓庚也灌木丛木也言后妃念在父母家之时其始见葛之延蔓于中谷叶萋萋然而盛黄鸟飞鸣聚于丛木已动治葛为衣之兴既而见葛之莫莫然成就遂刈取而濩煑之精者为絺粗者为绤以是为衣而服之无厌此皆不忘本之言也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户管】我衣害【曷】澣害否归宁父母   言后妃既念在家女功之事于是告之师氏欲归问安于父母其燕服则污治之其礼服则澣洗之初非好洁其衣服故又问何者当澣何者未澣惟其宜称以此而归问安于父母可谓无父母贻罹矣夫后妃之贵可以举动自如必先告之师氏而后言归则尊敬师傅可知也后妃举动宜盛其车服至用澣濯之衣不轻改造则躬俭节用可知也后妃之兴此念为此举足以化天下此其所以为本与是诗三章皆赋也   卷耳后妃之志也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朝夕思念至于忧勤也   后妃之善莫先于不妬忌其次则能节俭也二者皆常情之所蔽溺鲜有不为患者今大姒能求左右之贤女始则相与供荇菜奉祭祀可谓防之以礼而不淫终则以琴瑟钟鼓相友乐可谓和之以乐而不伤不妬忌如此故为闗雎之盛徳因女功而思父母服澣濯之衣而不侈尊敬师傅而不骄能节俭如此故为葛覃之知本圣人以闗雎为经之首而葛覃次之盖诗所陈谓大姒有此二善以能忘己之私故也私既忘矣则心之所思无非辅佐君子之事故卷耳又次之以为后妃之志如此序诗者极言其志谓后妃能以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者由其忘己之私志在进贤而险诐私谒之心不萌乎中故其忧勤国家与人主同也夫公私不两立能忘私则险诐私谒之心不生斯能同君子之忧勤矣不能忘私则险诐私谒之心日炽岂能忧勤以辅佐君子邪且求贤而进用之审官而任使之臣下之有忧勤者必知之此国事之所当急者后妃之志能及于是诚可美也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   卷耳苓耳也顷筐欹筐也后妃因采卷耳易得之物尚不能充顷筐易盈之器以兴贤之难求也如此遂叹我所思之贤当量才度徳寘之周家之列位既知求之难又知寘之当所谓求贤审官也序言又当辅佐君子谓不专于内治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頽】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懐陟彼髙冈我马黄我姑酌彼兕觥【古横】维以不永伤陟彼砠【七余】矣我马瘏【涂】矣我仆痡【敷】矣云何吁矣   言后妃思臣下勤劳于道路者始而升崔嵬戴石之山马已疲而不进我姑酌彼金罍以开释之使不永懐此役也既而升山脊之髙冈马至病而改色我姑酌彼兕觥以慰勉之使不永伤此役也卒而升戴土之砠不独马病仆已病矣劳苦至此非觞酒所能慰释但为长吁而已凡三章所陈皆所谓知臣下之勤劳也周官酒人之奚为世妇役而酒则有女酒浆则有女浆则知周家酒浆之用亦内治所当察也因视内治见采卷耳者之不易得而能知求贤之难则后妃念念不忘于辅佐君子矣既因巻耳以起兴遂欲以卷耳所造之酒浆以劳贤者后妃之志可以想见不必疑后妃不当自采卷耳亦不必疑后妃不当用罍觞以劳臣下善学诗者宜以志求之是诗四章一章兴也余皆赋也   樛【鸠下同】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无嫉妬之心焉樛木言后妃有恩意以及下而左右之贤女皆得附丽进御为君子之助犹木之下曲者葛藟附此木以生非嫉妬之念不存于中何以得此   南有樛木葛藟累【力追】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樛下曲也藟葛之类巨苽也累系也荒奄也萦旋也木以下曲故葛藟得以附而生后妃以待下故左右贤女得以附而进君子之有内助如此可谓乐矣所履之福可以绥而安将而大成而无亏矣不妬忌之效有如此者凡二南之诗言南皆指其地而言盖文王之化自北而南故谓之南也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也   螽斯后妃子孙众多也言若螽斯不妬忌则子孙众多也   螽斯亦言后妃不妬忌之效与樛木之意同樛木专美文王所履之福螽斯则言文王则百斯男本支百世皆原于后妃之不妬忌其效岂浅浅哉   螽斯羽诜【所巾】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揖【侧立】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序诗者谓言若螽斯不妬忌则子孙众多或谓螽斯微物诗人何由知其性窃以为凡物之能羣聚而不相残者则知其能不妬忌也孰谓微而不可察哉今螽斯之羣飞诜诜而众多薨薨而有声揖揖而防聚则性之不妬忌可见也后妃与左右之贤女相处能如此故其效见于子孙众多振振然奋起而自能有立绳绳然循理而不紊其序蛰蛰然收敛而不犯非礼岂不为可美乎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螽斯七月作斯螽一也蝗类一母百子或云一生八十一子   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则男女以正昏姻以时国无鳏民也   桃夭言后妃不妬忌之效致天下化之男女得以正昬姻得以时有和协之风无乖离之患宜乎举国无鳏民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浮云】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以夭夭言谓其木之少壮也木必少壮则其华灼然而盛其实蕡然而大其叶蓁然而茂以喻女子及时而嫁家道既成不独夫妇相宜一家之人亦皆相宜也天下之风俗如此其美诗人以为后妃之所致大学所谓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敎国人是也然则风化之本可不谨与是诗三章皆比而赋之也一说血气使人尤甚于壮年故少艾之女不闲于妇道窃谓此说止是过求夭夭二字若壮年自肆乃世俗犯非礼者之所为岂人人皆然况被周召之化者乎夭夭正是形容少壮之意   兔罝【子斜下同】后妃之化也闗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徳贤人众多也   二南为风化之首其诗以化天下为成效所谓化者谓变易其思虑矫揉其气习暴者俄且仁薄者俄且厚愚者灵而惑者解其感发之机与天地同其妙然诗人多取人之难化者言之以明二南之风化其效验如此其至兔罝其一也夫雉兔之人皆小民之粗有膂力不事生业者为之宜其扞格难化今也闗雎之化既行一变而为好徳则其时贤人众多可知矣何谓好徳三章所陈是也兔罝捕兔之罟也   肃肃兔罝防【陟角】之丁【陟耕】丁赳【居黝】赳武夫公侯干城干城言扞衞公侯如城所谓隐若长城是也诗人偶见施兔罝者肃肃然严整防杙之声丁丁然可闻则非逺人之地因是知其人赳赳然勇而难犯移此心为公侯之扞衞有何不可公侯犹言国君二南美文王未尝称王序诗者追称之耳   肃肃兔罝施【以防】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好仇言为公侯之善耦是也诗人偶见施兔罝者于山间之道稍逺人迹而肃肃然严整与初无异因是知其人赳赳然勇而有守移此心为公侯之仇耦有何不可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腹心言公侯之谋臣所谓作朕心膂是也诗人偶见施兔罝者于中林幽深之处而肃肃然严整不以人所不闻不见而少解因是知其人赳赳然勇而不欺移此心为公侯之腹心有何不可盖勇而难犯勇而有守勇而不欺皆好徳之至也兔罝难化之人遽能使之好徳如此则易格者将徧为尔徳矣贤人岂不能众多乎是诗三章皆赋也   芣【浮】苢【以】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   芣苢之诗所以为后妃之美者盖不妬忌之效能使一家之和平为天下之和平妇人皆以有子为乐此岂一朝夕所致哉其化之所被者深矣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力活】之采采芣苢薄言袺【结】之采采芣苢薄言襭【户结】之   芣苢马舄即车前子也毛云宜懐任诗人言天下妇人求宜子之物虽采之非一采犹以为薄凡诗言薄皆未厌足之意既采之以为已有故掇拾之捋取之执衽而袺之扱衽而襭之其乐如此可谓不厌矣是诗三章皆赋也   汉广徳广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   汉广之序形容文王之化不一其辞语其化之效则以徳言原其化之始则以道言徳随所遇而见故曰徳广所及道无乎不周故曰被于南国文王之化始于岐周而行乎江汉之域非徳广道被不足以形容之或疑游女不可求谓化及女子而不及男子窃谓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乃合男女而言之盖男子无犯礼之思女子有不可犯之色自然不相求也诗人止言游女不可求不及男子者盖化及男子为易化及女子为难举其难者言之则易化者从可知矣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言南国之木以其乔然上竦故人不可休息其隂女子以有不可犯之色故人不可求与为乱如汉水之广不可游泳而行江水之永不可方柎而济也诗人因江汉以起兴故再三言之泳水厎行也方水中桴栰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闾】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此言文王之化能使人不思犯礼不能使人絶去情欲故后二章皆述男子之情虽不思与之乱亦欲以礼为昬姻谓是女子苟能以礼而嫁我当于错薪之中刈其楚以秣其马刈其蒌以秣其驹盖古者亲迎必有车马此歆慕之辞也申言汉不可泳江不可方亦以自警谓我虽有此志终不可得也思有二训考三百篇之诗如烝然来思尔羊来思之类皆语助也如孝思维则思无邪之类皆思虑也序言无思犯礼谓思虑不及也诗言不可求思则为语助耳是诗三章前一章比兼兴后二章乃赋兼兴也楚荆也蒌蒿也   汝坟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   汝坟之诗美思夫之妇人当纣之虐政乃能勉其夫以正自非文王之道化渐被人心者深何以得此曰汝坟之国云者盖举国皆如之虽妇人亦然尤足以见其难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乃厯】如调【张留】饥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鲂鱼赪【贞】尾王室如燬虽则如燬父母孔迩   汝水名也坟大防也枝曰条榦曰枚斩而复生曰肄惄思而心动貌赪赤也鱼劳则尾赤燬火也言妇人始循汝水之防伐木之枝干以为薪是时其夫从役犹未乆也而未见君子之归己心动而不宁若调饥之思食及再循汝水之防伐斩复生之肄则夫之从役更厯岁时获见君子不逺弃我而归盖幸其来归也凡妇人之情当夫之逺从征役归而见其劳苦之状必有怨望之语此汝坟之妇人独能勉之以正谓汝身之劳瘁虽若鱼劳而尾赤王室之虐政虽若火之酷烈然父母在迩所当尽力王事不宜辞避以贻父母忧此所谓勉以正之言也说者以父母为文王殆非诗人之本意且岐周去汝坟不可谓迩若妇人之言以文王为父母则是怨纣而亲文王此文王之所甚惧也何以谓之勉之以正哉诗人之意谓文王之化虽及于天下三分之二而率诸侯以事纣之心未始少异故其道化之行虽妇人之愚亦知父母之国不可怨叛此之谓道化亦文王之心也调饥或作朝饥或作輖饥均于改字然朝饥思食固人之常情輖饥谓饥而又饥意近穿凿不若止用调字盖饥而心动则当调其气谓忍饥也是诗三章前二章兴也卒章比而赋之   麟之趾闗雎之应也闗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   麟趾之诗所以为闗雎之应者盖举其效之至难以为王化之极致且挟贵怙势若公子者疑于难化况文王与纣之时又其难者此序指言衰世则是商之公子非周之公子也今也闗雎之化行一洗旧习信厚慤谨也有如麟然公子犹尔则天下无复有犯非礼之人矣序诗者因麟而思盛世麟至之日谓衰世公子乃能信厚如盛世之时也或者溺于符瑞之说乃为文王之道化足以致麟非诗之本意且文王与纣之时事备见载籍未闻麟至之祥而振振乃能奋起自立之象公子惟不能自立是以耳濡目染胥效偷薄今被文王之化既能奋起而有立是以慤谨如古太平之时也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麟之定【都佞】振振公姓于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诗人以麟有趾而不踶如公子之不妄动麟有定而不抵如公姓之不忤物麟有角而不触如公族之不好竞三者皆慤谨之实也宜深嘉屡叹以为眞麟也公姓谓公同姓诸孙之属也公族谓公同祖有服之属也诗人正以趾喻公子故序诗者言公子之信厚亦曰如麟趾之时陆玑防云麟身牛尾马足贠蹄一角角端有肉音中钟吕行中规矩游必择地详而后处不履生虫不践生草不羣居不侣行不入陷穽不罹罗网王者至仁则出定字或作顁尔雅云题也是诗三章皆比也   诗补传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诗补传卷二      宋 范处义 撰   召南   鹊巢夫人之德也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鸤鸠乃可以配焉   序诗者所谓国君积行累功在文王则为余事周之爵位虽厯世已久然召南旣以国君夫人立义则言国君积累而成国夫人起家而为配固无害也大抵诗人取物为比必求其类鹊彊而不淫积以成巢冝以比国君鸠拙而性一居鹊之成巢冝以比夫人曰乃可以配谓其德相偶也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五嫁】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此言鸠能安于拙不复有所作为得鹊之成巢遂安然居之以为已有居处也居之谓入而处此巢也方所也方之谓以此巢为其所也盈满也盈之谓夫人归而与妾媵相处充满此巢也熟味诗人盈之之言可见夫人不妬忌故能与妾媵相处如此以是知后妃夫人虽有他善皆以不妬忌为本故周南桃夭昬姻以时序诗者明言后妃不妬忌所致召南小星知命贵贱序诗者明言夫人无妬忌之行皆推本之言也百两者百乗之车也御之者迎之也将送也成之者成礼也诸侯之子嫁与诸侯迎送皆百乗故能成其礼也诗人乐夫人之德可以为国君之配故歌咏其车服谓其德足以称之也是诗三章上皆比下皆赋也   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采蘩之诗美夫人旣归国君之后无他嗜好首能采蘩以奉祭祀与后供荇菜之意同可谓不失夫人之职矣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蘩皤蒿也沼池也沚渚也涧山水之间也此言夫人于是采蘩于沼于沚于涧之中以供公侯之祀事于公侯之宗庙此所谓夫人之职也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此言夫人所被之服饰其在公宫奉祀事之时则被祭服僮僮然而竦敬夫人之所独也其卒事还归则左右从之所被燕服则祁祁然而众多在公曰夙夜严其事也还归曰薄言未遽去也诗人形容夫人之孝敬动容周旋皆中于礼非大姒孰能之是诗三章皆赋也毛云被首饰也仪礼少牢主妇被郑氏读为髲鬄谓古者或剔贱者刑者之髪被妇人之紒亦通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   二南自大夫妻以下皆被文王之化者也周南以后妃为化之本被其化者则有兔罝之武夫汉广之游女芣苢汝坟之妇人麟趾之公子公姓公族召南以夫人为化之本被其化者则有草虫采苹殷其靁之大夫妻行露之贞女小星之贱妾江沱之嫡媵何彼秾矣之王姬驺虞之美人诗之可考如此草虫与阜螽以异类而相从故深自防闲惟恐陷于非礼自非文王之化浃洽乎人心畴克然尔   喓【于遥】喓草虫趯【托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降   草虫常羊也阜螽蠜也二物形旣不同一目以草一目以阜则异类可知矣大夫妻见草虫喓喓然而鸣阜螽趯趯然而从惧不能自保或陷于非礼故君子未归之时则心忡忡而忧及见其归相视如初忧始释耳或曰阜螽曰蠜草虫谓之负蠜当以经为正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张劣】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旣见止亦旣觏止我心则夷   蕨薇皆菜也此二章言大夫妻因升南山而采蕨薇感时物之一新念其夫征役之未反故于未归则惙惙而忧至于伤悲及其旣归则心喜恱而平夷矣是诗三章皆兴而赋之   采苹犬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礼者法度之所寓而以诚敬为主盖诚敬者礼之本法度者礼之文大夫妻特眇然一季女耳而能斋戒以奉祀则其诚敬之本足以称其文冝其动合乎礼是以序诗者谓之能循法度可以承先祖共祭祀也   于以采苹南涧之濵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苹大萍也藻聚藻也韩诗云沈者曰苹浮者曰藻涧濵水涯也行潦流潦也此言备物之合乎礼也盖后妃用荇夫人用蘩大夫妻苹藻则礼有其等矣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冝绮】及釡   方曰筐圎曰筥有足曰锜无足曰釡湘烹也此言用器之合乎礼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庙也大夫士祭于宗庙奠于牖下此言置奠之合乎礼也季女尚少为大夫妻疑未足以当祀事今也能斋戒以主祭所备之物所用之器所置之地一遵于礼且以诚敬为主非能循法度而何是诗三章皆赋也   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国   凡二南之诗非必并作于一时后之録诗者随所得而取之圣人于删诗之际第存其可以为后世法戒者初不计其作诗之先后也如甘棠之诗思其人而爱其木逺出召伯之后以其能奉行文王之敎使之明于南国故诗人不以美文王而以美召伯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蒲曷】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始锐】   蔽芾盛也甘棠甘梨其子白而美者茇草舍也憩休息也说说驾也棠之下可以作舍则非小木矣南国之人以召伯常作草舍休息于此说驾于此故欲勿翦其枝勿伐其榦勿残败之勿屈拜之思召伯不可见见其木如见其人故爱之至也南国之人心如此其忠厚以秉文王之德故也是诗三章皆赋也   行露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防贞信之敎兴彊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