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沈 - 第 3 页/共 14 页

柳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邶   柏舟   柏舟不类于凡舟泛之水而无所用则亦泛其流耳以兴贤者之在人国置而弗用则忧谗畏祸不得不随波以逐流也然而岂敢置君国于膜外哉耿耿不寐实有切已之隐忧焉虽有防酒不得以敖以逰而防言且日进矣   鉴所以茹物而我心匪鉴不可以茹兄弟我所据而我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适以逢彼之怒我真惘惘矣哉兄弟指小人怒则羣起而攻之三章遂言受谗之故   夫我心虽匪鉴也然而匪石也不可转也匪席也不可卷也我之威仪棣棣犹是中规中矩不可选以随人岂因彼一怒而改其常度乎   唯其如是而我之忧滋甚矣既独立而无偶自取愠于羣小觏闵多而受侮不少未尝不寤辟之有摽也忧心悄悄非但畏谗正以忧国寤辟有摽非思改节正以忧公   我无所诉诉之于日月日居月诸胡不长明而迭微则有时固不可控愬矣烦蕴结如彼不浣之衣积垢在身不可湔涤而一新也安能假羽翼以奋飞使得一至君所而申雪之乎   緑衣   緑衣也而忽黄其里则将黄其衣矣黄其衣则将黄其裳矣心虽忧而无益曷若已且亡哉【一二章】緑兮丝兮是女所手治而甚明兮同是丝也而治之为緑治之为黄我思古人正名定分盖使之各相安而无相訧兮【三章】絺兮绤兮妻其以风过时而成弃捐古之人未尝有之今则然矣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所以刺庄公者何其婉也   燕燕   石碏之谋州吁也以陈为援戴妫之归陈不无力矣诗曰先君之思以朂寡人则其平日之勉戴妫而欲甘心于州吁者殆非一日故称其秉心之塞渊而逺送于野其执手丁寕岂直为妇女态哉诗之可以补史也如是   日月   此与下终风皆追念庄公悲其言之不聴也盖尝对日月以矢诚望古处以规正不谓乃如之人逝不古处则邦国胡能有定乎当其时寜不可惠然顾我耶   三章言徳音又曰无良者言彼之所称为徳音实皆无良之言也指嬖妾而言之   末章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言父母畜我之深恩初不料我之有今日也苟其有知应念其畜我之不卒矣报我不述言庄公所报之言不堪尽述于人   终风   借终风之暴比庄公之喜怒无常笑而谑浪且傲匪笑而实怒矣中心焉得而不悼乎   终日之风未有不霾者也则虽惠然肯来而忍见其霾哉莫往莫来言其往来无定是以悠悠之思与日俱长也   霾则曀曀则隂且雷昏戾恣睢无所不至也愿言则嚏气噎则生鼽嚏也   击鼔   州吁以诸侯之兵伐郑以告于宋无平陈与宋之事其伐郑有二一围其东门五日而还一败郑徒兵取其禾以还亦未尝旷日持乆如诗所云也且诗云土国城漕考春秋闵二年戴公渡河而庐于漕僖二年文公又城楚丘使漕既城不城楚丘矣诸家皆以为疑同年友姜炳璋曰州吁连陈伐郑推宋为主平陈与宋者连合陈宋之谓两次虽俱未旷日持乆方其踊跃用兵必不能先计往返之速如是所以有居处丧马死生契濶之悲居无宫室即谓之庐不系乎有城无城先城漕而复城楚丘为迁都计也何疑为州吁之诗   首章言其残民以逞或城漕或伐郑踊跃无前之状二章犹望其归三章恐其不复能归也彼将于是为居于是为处阻兵而安忍则将爰丧其马为敌人之所骑矣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敌人之马充斥于林中而身命其可保乎下章遂以长诀其室家   凯风   孟子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若既已改嫁则义与父絶非小过矣盖不安其室而七子作此以自责欲嫁而中止故曰小过也诗无母嫁之意甚明   凯风自南心吹而夭夭可以人而不如乎母氏劬劳凯风之吹也   凯风之吹俄而成薪矣我母氏之圣善抚我七人竟无一之为令人何以为人子哉   寒泉之在浚者一而汲之甚众犹母唯一身而待育者七焉母氏其劳苦矣敢不思而自奋乎   黄鸟之好音犹能悦人乃有子七人莫慰母心诚鸟之不若也自责自恨真孝子之言   雄雉   春秋隐四年卫宣即位明年卫人入郕十年与宋入郑伐戴瓦屋之盟及郑平矣又与陈蔡从王伐郑既为郑败又与齐郑谋鲁鲁桓求好于桃丘弗遇卒来于郎前后反覆贪求忮害莫此为甚诗殆作于此时   诗人托为妇之念夫以刺卫君之搆兵而劳民前三章道思妇之情末乃指其因忮害而起衅争因贪求而召搆怨动辄得怨以致杌而不安也不敢斥言君故以责之百尔之君子   雄雉取其善鬪故以起兴为国事阻而曰自贻者以勇敢而选从军不啻夫人之自召也指其夫实以指其君首章已露本防矣   匏有苦叶   此诗二章言雉鸣求牡三章言雝雝鸣鴈非刺淫而何但序指宣姜诗中不见此意岂讳而不敢斥言哉匏之成也可佩而济而尚有苦叶则不可以佩也济之盈也畏其溺人而有弥其盈则不可以涉也今乃徒步以往涉虽深则以厉浅则以揭尚其慎之哉   有弥济盈水方盛而以为曾不濡轨则将徒涉以往矣有鷕雉鸣音相感而若求其牡则将骞飞以赴矣求其牡者求为牝牡之苟合云尔   嗟此配偶之大事而可若是之苟且乎请言昏姻之礼纳采必用雁请期必旭旦皆在河氷未泮之时士如归妻未有不以礼者也   若我之济也岂敢轻身以往哉济有深必方舟而后济焉招招舟子人满舟盈人虽渡而我尚否焉愿俟我友以共济彼徒者曷不猛省哉   谷风   卫有弃糟糠而恋新昏者诗人述弃妇之言而深恶之言葑菲上下可食毋取其茎而遗其根夫妇始终与齐毋好于初而背于终况徳音不可以违尤当黾勉同心及尔同死乎   不逺伊迩薄送我畿言无望其送之逺也但薄送于门畿犹见故夫之意而竟忍相决絶也盖有洸有溃之状弃之唯恐不速情状如绘   泾本清而渭浊之言其始非无知今乃恋新昏而瞀乱也逝梁发笱言去后不顾私蔵遑恤我后并其子女而莫之恤矣   就浅就深者相时之勤何有何无者安贫之苦匍匐救丧者相夫之任防也   既阻我徳贾用不售言其谏之逆耳也徳者妇徳即首章之徳音也育养也昔恐其养生之鞠穷以及颠覆故言无不入今则比予于毒而弃之矣   防蓄所以御冬而尔之畜我但以御穷独不念昔者予之来塈乎通篇怨而不怒哀掉尾余音如诉当想其立言之忠厚   式微   左传荀林父畧狄土立黎侯在卫穆公时方其失国晋方主盟中夏乃不望救扵晋而望之卫者流寓在卫急不暇择也或谓宣公时无可考   式微胡不归旧说国虽微而未灭尚有可归之地愚意式微正指卫也卫之式微如此我胡不归而留此哉国破家亾归将焉往伤之至也下二句乃以望卫君而深责之   旄丘   狐裘蒙戎与下兮尾兮相应若曰昔之来也犹衣狐裘之蒙戎今则裘敝而琐尾为流离之子矣黎在上党壶闗县本处卫西其来奔卫则东故曰匪车不东言昔尚有车而今且徒也叔伯同姓之称非以方伯称卫亦非呼其臣   简兮   日之方中在前上处公之覩我甚明故赏我而锡以公庭之爵然虽赏我而不我用是仍以伶人畜我耳此非贤者之自作也如曰自作则似东方曼倩之自嘲寜得为贤乎有力如虎御乱之才执辔如组治民之能美人而曰西方之人谓西周之盛贤才之得时而驾者非以美人为文武也山有榛则茂隰有苓则繁如使隰有榛山有苓而能得其所乎是以望西方之美人而叹之万舞有二一羽舞文舞也一干舞武舞也此文舞也籥以竹为之长三尺有六孔执籥以左将释籥也秉翟以右将舞翟也非右舞而左吹   泉水   归寜者归以寜其父母如父母已终则何归之有后序非是诗亦无终逺父母之意当是父母在以他故不得归寜如兵戎搆衅之类故思之切如是録其诗所以嘉其孝思也卫女懐归之诗载驰竹竿与此凡三皆止乎礼义之作   泲水属东郡濮阳祢无所考乐史寰宇记山东兖州有大祢沟疑即此祢乃所嫁之国适衞之道   北门   君居南面以嘻臣出北门以忧为君国非为身家也窭且贫能守道也贬谪至而政事日益乃曰天实为之不敢怨其君也世乱君闇守死不变其心弥苦其节弥坚   北风   北门留而此篇去乱邦不居也其虚其徐威仪容止也【尔雅】夫身既去国尚何虚徐之有故曰既亟只且赤狐黑乌祸在目前尚可不亟行哉   静女   此惜君子不遇于时爱而思慕之故借静女为喻左传静女之三章取彤管焉言其遇主于巷所进皆法物也以贞静之女而拟之曰其姝犹干旄之言彼姝也城隅幽僻非在山林彼其俟我之求之矣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求之未得其道也   静女其娈矣乎而非娈也彼将贻我以彤管之法物而致之于礼度我思彤管之有炜是以悦怿于女美也荑生于郊野可缩酒而奉祭自牧归荑尚洵美而且异我非以女之美而异之也贵其为美人之贻也   解頥新语曰古有鍼管乐管非是今之笔管古以刀为笔无管   新台   予读新台之诗而叹人情之贱女贵男莫如春秋时为甚也以秦穆之方强也既以懐嬴事晋惠复以备媵于重耳以晋霸之犹存也明知楚灵之挟仇乃送女以为之妃齐景涕出而女呉呉亦以孟子妻鲁昭若不计其配之当否而漫以与人国者且既已与之即不计其国之君夺以为妻而凟乱其天伦也鲁惠公夺子息之妻以为妃而宋武弗之问【事见史记】楚平王夺子建之妻以为室而秦人莫之何降而公孙敖夺襄仲之妻若固有之夏姬嫁八夫而滥淫郑人聴之【夏姬郑穆公女】此宣公夺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齐人閴若无闻哉虽然新台之作以情事论之尚不能以无疑夫卫弱国也非楚平可比齐能杀哀姜之滛必不甘受耻于卫且国君之嫁女送必以卿宣何敢明目张胆要于中路乎况既欲夺之又何必作台于河上使两国之人耳而目之而自扬其丑考传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取于齐而美公取之以理推之当是先为伋求取于齐右公子复命于公未将六礼公闻其美乃自求为夫人焉宣姜未必即是齐公女故齐人以之许其父而公往取之新台之作所以悦宣姜而国人恶之故曰要之而作是诗耳燕婉之求得此戚施盖推本言之也夫盈门有烂将与其子行馈食之礼而要之中路加以揄狄直同儿戏当时君虽贱女恐不至于是   二子乗舟   此序与左传鲁诗俱同者然孔防已疑其不合矣考宣公之立承州吁之后在隐之四年其卒在桓之十二年凡在位十九年宣之烝夷姜而生伋必不在庄桓之世而在即位以后可知乃其属右公子为伋求娶于齐则年当及冠在位应近二十年矣若夺伋之妻生寿及朔朔能与宣姜同搆急子寿能窃兄之旌以代其死年又长大合前后计之当是三四十年之事乃宣之在位实止十九年也年分之不合如此左氏其可据乎朔与宣姜所遣杀伋之盗必为亲信亦岂有不辨伋夀而误杀之理且夷姜之未缢也为夫人乎抑不为夫人乎为夫人则名不正不为夫人则伋为庶子何以立为世子况宣姜未取之先宣公不闻别有夫人是庶母也而俨以为妻乎左氏传闻非实毛公据之与之同失而不知洪容斋诸人虽辨之而弗详也按刘向新序曰宣公之子伋也寿也伋前妻子也寿之母与朔谋杀太子而立寿使人与伋乗舟将沉而杀之寿知不能止也与之同舟舟人不能杀伋方乗舟时其傅母闵之而作诗云云其但云伋为前妻之子则非奸生之子可知故立为太子二子乗舟以夀在不死后乃俱死于齐则情事俱顺此鲁诗之可从者   毛竒龄曰史称庄公卒太子完立是为桓公二年弟州吁骄奢公绌之州吁出奔十六年州吁袭杀桓公而自立是年州吁杀于濮宣公乃立宣公之生伋当在桓公之时至即位之初长大可娶年分悉合史但称爱夫人夷姜而生伋不云是庄公之妾则左氏所云烝于夷姜者非也按此即新序鲁诗说也但夺取宣姜而生寿亦当在即位之初年方合   诗沈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六   柳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鄘   柏舟   序曰共伯早死共姜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作此自誓共伯武公兄也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当其即位之初年已四十余矣世家言武公簒共伯而自立固未可信但公死而共伯立既葬而后死则可知何也父死未虽已立不称君礼也共伯长于武公其死时年亦近五十何云早死共姜年必相仿非少艾也父母何尚欲夺而嫁之髦者垂髪至眉被于两旁防小之饰若父母现存虽长不去唯拂而扱之冠缨内则云子事父母拂髦冠缨是也至父母死乃脱其髦丧大记云小敛脱髦是也当共伯之死厘公已何尚以两髦称之是皆悮也窃意共伯立为世子早已身死武公是以嗣立共姜无倚大归于齐其母欲夺其志故指两髦以自矢是时厘公尚在故曰髧彼两髦也   柏之为木其心至坚虽为之舟而泛于河不腐也故共姜借以喻其之死靡他之心与泛彼柏舟取义不同   墙有茨   此序但云刺宣姜与顽淫乱而左氏所记尤为可疑按传惠公之立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夫宣姜据传是齐僖之女既以不正始复纵淫于后使其庶子烝之不可而又强之是以犬彘畜宣姜俾贻丑于无穷也且曰使之曰强之若迫之以必从者尤非理之所有事之或然也丰坊曰昭伯不可而齐襄强之竟改适为夫妇左氏以其人伦失序故谓之烝盖襄公躬行禽兽恵与宣姜顽同奔于齐而襄公使之淫乱以为乐虽未可知然予谓戴公文公五人防非昭伯所生何也史称昭伯早死若烝于宣姜生子女五人则惠公立后十年尚在何云早死且此子女五人育于宫中惠公何以称之不特此也戴公庐于漕齐桓为之御文公迁楚丘桓又为之封桓之霸也申五命以楼诸侯皆以正身齐家为本岂有立昭伯奸生之二子以乱卫之宗祊即卫人亦不服也宋桓许穆俨然人主亦岂肯取暧昧不明之女为夫人哉且戴与文之立也如据史以昭伯为父是以祖母为生母也如以宣公为父则又以生父为亲兄名分之不正莫此为甚独不为齐桓卫文一筹度之乎窃以昭伯之烝宣姜事或有之但非齐人之所使齐子戴公五人或皆宣之庶子不必尽宣姜之所生即宣姜亦未必即齐僖之女左之失诬可胜指哉   偕老   此诗当在新台后墙茨前宣姜正为夫人之时夫燕婉之求得此戚施乃同心唱随絶不知耻诗人丑之首曰君子偕老刺意已明   严华谷曰此诗唯述夫人服饰容貌之尊盛中间但有子之不淑一言而刺意尽见硕人唯述庄姜之美不言庄公不见答中间但有大夫夙退一语倚嗟之诗但有展我甥兮一语三诗体同但下一二冷语不露   夫人以承祭为重故首言副笄六珈以法服为尊故继以象服是宜委委佗佗行之美如山之重河之平也玼兮玼兮承副筓也加副筓则必着翟衣加瑱揥是以眉之清扬愈显其晳也天也帝也言其俨居尊位而不自省也   瑳兮瑳兮承象服也服展衣防绉絺夏之盛服益表其顔之清扬如是之人而称之曰邦之媛兮愧耶否耶   桑中   左传夫子有三军之行而又有桑中之喜是将窃妻以逃者也盖以桑中之刺奔指巫臣之窃夏姬非以桑中本为窃妻作也毛公悮防其防遂以世族在位相窃妻妾为说非也依序但云刺奔为正   乐记桑间濮上之音比于慢矣据史记纣使师延作新声武王克商师延投濮水而死衞师涓从灵公过濮上夜闻水中乐器声【延抱乐噐以沉】因冩之为晋平公奏焉师旷曰此得之桑间濮上乎然则桑间濮上之音盖指纣乐非指此诗之音也   期桑中要上宫送淇上其地则一孟姜孟弋孟庸其人则三盖淫者一而奔者三一人一事也李厚斋诗所指为宣姜诗孟姜孟弋孟庸或即其娣然弋与庸明是姓岂槩是娣媵乎   鹑奔   此诗赵孟明以为床笫之言不知伯有之赋此何所取义岂以祈大国之正已耶杨龟山曰圣人録此见衞所以为狄灭之因故次于定之前   定   姜氏【炳璋】曰诗但言宫室而城郭都邑皆在量度中也但言琴瑟而噐用服物可备知也但言一升一望而朝市民居已在目也但言降观而分井授防有田有宅也但言夙驾而宵旰之勤可见也但言騋牝而国之富强可知也落落数大端而中兴之规模毕见   周公卜瀍涧于东西左氏言山河之表里皆以地利为本文之建卫升虚望楚降观于桑其于形势审矣卫之亾也以秦之二世非终焉允臧欤   匪直也人承上起下之词言公之勤于农桑匪直为民人如是也其秉心之充塞用意之渊深无所不到即畜牧之孳息已有騋牝之三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