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传大全 - 第 2 页/共 35 页
朱子辨说
诗序之作说者不同或以为孔子【程子曰大序是仲尼作】或以为子夏【朱子曰王肃沈重赤云大序是子夏作小序子夏毛公合作】或以为国史【程子曰国史明乎得失之迹是也】皆无明文可考唯后汉书儒林传以为衞宏作毛诗序今传于世则序乃宏作明矣然郑氏又以为诸序本自合为一编毛公始分以寘诸篇之首则是毛公之前其传已久宏特增广而润色之耳【隋志曰先儒相承谓毛诗序子夏所创毛公及衞敬仲更加润色】故近世诸儒多以序之首句为毛公所分而其下推说云云者为后人所益理或有之【三山李氏曰以诗序考之文辞殽乱非出一人之乎如诗有六义至六曰颂则见于周官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至其民困则见于乐记鸱鸮之序则见于金縢都人士之序则见于缁衣清人之序则见左氏传那序则见于国语措辞引援往往杂出传记之文然则果作之谁乎实出汉之诸儒也】但今考其首句则已有不得诗人之本意而肆为妄说者矣况沿袭云云之误哉然计其初犹必自谓出于臆度之私非经夲文故且自为一编别附经后【朱子曰古夲诗序别作一处如易大传及班固序传竝在后京师旧夲扬子注其序亦总在后○孔氏曰汉志云毛诗经二十九卷诂训传三十卷是毛为诂训亦与经别也自后汉以来始有就经为注者】又以尚有齐鲁韩氏之説竝传于世故读者亦有以知其出于后人之手不尽信也及至毛公引以入经乃不缀篇后而超冠篇端不为注文而直作经字不为疑辞而遂为决辞其后三家之传又絶而毛説孤行则其抵牾之迹无复可见故此序者遂若诗人先所命题而诗文反为因序以作于是读者传相尊信无敢拟议至于有所不通则必为之委曲迁就穿凿而附合之宁使经之本文缭戾破碎不成文理而终不忍明以小序为出于汉儒也愚之病此久矣然犹以其所从来也远其间容或真有传授证騐而不可废者故既颇采以附传中而复并为一编以还其旧因以论其得失云【庆源辅氏曰先儒以诗序为孔子作故读诗记载苏氏曰诗序诚出于孔氏也则序若是详矣孔子删诗而取三百五篇今其亡者六焉亡诗之序未尝详也夫诗序之非孔子作葢不待此而可知也然此亦是一验又曰释文载沈重云案大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未尽毛更足成之隋经籍志亦云先儒相承谓毛诗序子夏所创毛公及卫敬仲宏更加润色至于以为国史作者则见于大序与王氏説然皆是臆度悬断无所据依故先生直据后汉儒林传而断以为卫宏作又因郑氏之説以为宏特增广而润色之乂取近世诸儒之説以为序之首句为毛公所分而其下推説云云为后人所益者皆曲尽人情事理至于首句之已有妄説者则非先生阅理之明考义之精不能及也至论诗序夲自为一编别附经后又以尚有齐鲁韩氏之説竝传于世故读者亦有知其出于后人之手而不尽信亦得其情又论毛公引以入经乃不缀篇后而超冠篇端不为注文而直作经字不为疑辞而遂为决辞云者则可见古人于经则尊信而不敢易视于己説则谦虚退托不敢自决而有待于后人者自有湥意若毛公之作则出于率易不思遂启后人穿凿迁就之失以至于上诬圣经而其罪有不可逭者矣呜呼可不戒哉可不谨哉或曰子之责夫毛公者当矣而晦翁先生又生于数千年后乃尽废诸儒之説而遂断小序为不足据者何哉予应之曰不然先生之学始于致知格物而至于意诚心正其于解释经义工夫至矣必尽取诸儒之説一一细研穷一言之善无有或遗一字之差无有能遁其诵圣人之言都一似自己言语一般葢其学己到至处能破千古疑使圣人之经复明于后世然细攷其説则其端緖又皆夲于先儒之所尝疑而未究者则亦未尝自为臆説也学者顾第弗深攷耳观其终既已明知小序之出于汉儒而又以其间容或真有传授证騐而不可废者故既颇采以附传中而复并为一编以还其旧因以论其得失云之説则其意之谨重不苟亦可见矣岂可与先儒之穿凿迁就者同日语哉先生又尝曰予自二十岁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义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诗辞却又觉得道理贯彻当初亦尝质问诸乡先生皆云序不可废而某之疑终不能释后到三十岁断然知小序之出于汉儒所作其为缪戾有不可胜言吕伯恭不合只因序讲解便有许多牵彊处某尝与之言终不肯信从读诗记中虽多説序然有説不行处亦废之某因作诗传遂成诗序辨説一册其他缪戾辨之颇详又曰小序亦间有説得好处只是杜撰处多不知先儒何故不虚心子细防这道理便只恁説却后人又只依他那个説去亦不防诗是有此意无若説不去处又须穿凿説将去】
大序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变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夲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小序
周南
关雎后妃之徳也
后妃文王之妃大姒也天子之妃曰后近世诸儒多辨文王未尝称王则大姒亦未尝称后序者葢追称之亦未害也【安成刘氏曰太姒之称后亦如雅颂称文王之王皆追称之词也】但其诗虽若専美大姒而实以深见文王之徳序者徒见其词而不察其意遂壹以后妃为主而不复知有文王是固已失之矣至于化行国中三分天下亦皆以为后妃之所致则是礼乐征伐皆出于妇人之手而文王者徒拥虚器以为寄生之君也其失甚矣惟南丰曾氏之言曰先王之政必自内始故其闺门之治所以施之家人者必为之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教之者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尝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义归于反身二南之业本于文王岂自外至哉世皆知文王之所以兴能得内助而不知其所以然者葢本于文王之躬化故内则有后妃关雎之行外则羣臣有二南之美与之相成其推而及远则商辛之昏俗江汉之小国兎罝之野人莫不好善而不自知此所谓身脩故国家天下治者也窃谓此説庶几得之
风之始也
所谓关雎之乱以为风始是也葢谓国风篇章之始亦风化之所由始也【孔氏曰言后妃之有美徳文王风化之始也文王化行始于其妻故用此为风教之始】
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
説见二南緫论邦国谓诸矦之国明非独天子用之也【孔氏曰所以风化天下之民使皆正夫妇焉乡饮酒礼云乃合乐周南关雎是用之乡人燕礼云遂歌乡乐周南关雎是用之邦国也○临川王氏曰几诗用于天子者诸侯不得用用于诸侯者大夫不得用若三家以雍彻而孔子非之也此关雎郷人邦国皆得用者以之正夫妇也○三山李氏曰诗之雅颂惟用于宗庙朝廷郊祀宴享非其所用者不得用也至于正夫妇之道自天子逹于庶人未尝有二道也】
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承上文解风字之义以象言则曰风以事言则曰教【临川王氏曰风之于物方其鼔舞摇荡所谓动之也及其因形移易使荣者枯甲者拆乃所谓化之也诗之有风亦若是也始于风之而动终于教之而化○黄氏曰自其本于一人言之则谓之风自其及于一国言之则谓之教闻二南之风者感发其善心被二南之化者变易其气质动则变变则化天下之理也】
然则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鹊巢驺虞之徳诸矦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
説见二南卷首关雎麟趾言化者化之所自出也鹊巢驺虞言徳者被化而成徳也以其被化而后成徳故又曰先王之所以教先王即文王也旧説以为大王王季误矣程子曰周南召南如乾坤干统坤坤承干也【朱子曰干始万物非坤无以代其终坤终万物非干无以资其始故乾元统天万物所从出而无不统周南之化实似之坤元虽生万物而所以生者乃顺成天意以代其终而已召南之徳实似之杨氏亦曰二南相须以为治葢一体也】
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王者之道始于家终于天下而二南正家之事也王者之化必至于法度彰礼乐着雅颂之声作然后可以言成然无其始则亦何所因而立哉基者堂宇之所因而立者也程子曰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其为是欤【孔氏曰高以下为基逺以近为始文王正其家而及其国是正其始也化南土以成王业是王化之基也季札见歌周南召南曰始基之矣犹未也亦谓二南为王化基始序意出于彼文也○庆源辅氏曰先生发基字之义先儒皆所未及程子説正是此意先生又尝曰须是自闺门衽席之微积累到薰蒸洋溢天下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不然则为王莽矣】
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按论语孔子尝言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葢淫者乐之过伤者哀之过独为是诗者得其性情之正是以哀乐申节而不至于过耳而序者乃析哀乐淫伤各为一事而不相须则已失其防矣至于伤为伤善之心则又大失其防而全无文理也或曰先儒多以周道衰诗人夲诸衽席而关雎作故扬雄以周康之时关雎作为伤始乱杜钦亦曰佩玉晏鸣关雎叹之説者以为古者后夫人鸡鸣佩玉去君所周康后不然故诗人叹而伤之此鲁诗説也与毛异矣【庐陵欧阳氏曰齐鲁韩三家皆以为康王政衰之诗前汉杜钦传曰佩玉晏鸣关雎叹之瓉曰此鲁诗也后汉明帝诏曰昔应门失守关雎刺世注薛君韩诗章句曰人君退朝后妃御见有度应门击柝鼓人上堂今内倾于色故咏关雎説淑女以刺时○东莱吕氏曰鲁齐韩毛师读旣异义亦不同关雎正风之首三家者乃以为刺余可知矣】但以哀而不伤之意推之恐其有此理也曰此不可知矣但仪礼以关雎为乡乐又为房中之乐则是周公制作之时已有此诗矣若如鲁説则仪礼不得为周公之书【勿轩熊氏曰按仪礼乡饮酒乡射篇有乃合乐周南关雎之文又燕礼有遂歌乡乐周南关雎之文仪礼乃周公相成王治定功成经制大备之书小序所谓用之乡人者乡饮射礼也用之邦国者燕礼也今当据仪礼经文为定】仪礼不为周公之诗则周之盛时乃无乡射燕饮房中之乐而必有待乎后世之刺诗也其不然也明矣且为人子孙乃无故而播其先祖之失于天下如此而尚可以为风化之首乎
○葛覃后妃之夲也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躬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
此诗之序首尾皆是但其所谓在父母家者一句为未安葢若谓未嫁之时即诗中不应遽以归宁父母为言况未嫁之时自当服勤女功不足称述以为盛美若谓归宁之时即诗中先言刈葛而后言归宁亦不相合且不常为之于平居之日而暂为之于归宁之时亦岂所谓庸行之谨哉序之浅拙大率类此
○卷耳后妃之志也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朝夕思念至于忧勤也
此诗之序首句得之余皆傅防之凿説后妃虽知臣下之勤劳而忧之然曰嗟我懐人则其言亲防非后妃之所得施于使臣者矣且首章之我独为后妃而后章之我皆为使臣首尾衡决【东阳许氏曰衡所以为平有首尾之物决絶也絶则首尾不相照应矣】不相承应亦非文字之体也
○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无嫉妬之心焉此序稍平后不注者放此
○螽斯后妃子孙众多也言若螽斯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也
螽斯聚处和一而卵育蕃多故以为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之比序者不达此诗之体故遂以不妒忌者归之螽斯其亦误矣
○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则男女以正婚姻以时国无鳏民也
序首句非是其所谓男女以正婚姻以时国无鳏民者得之葢此以下诸诗皆言文王风化之盛由家及国之事而序者失之皆以为后妃之所致既非所以正男女之位而于此诗又専以为不妒忌之功则其意愈狭而説愈疎矣
○罝后妃之化也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徳贤人众多也
此序首句非是而所谓莫不好徳贤人众多者得之
○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孔氏曰天下乱离则我躬不阅岂思子也今天下和平于是妇人始乐有子矣】
○汉广徳广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国美化行乎江汉之域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也
此诗以篇内有汉之广矣一句得名而序者谬误乃以徳广所及为言失之远矣然其下文复得诗意而所谓文王之化者尤可以正前篇之误先儒尝谓序非出于一人之手者此其一验但首句未必是下文未必非耳苏氏乃例取首句而去其下文则于此类两失之矣【东莱吕氏曰苏氏以序为非一人之词葢近之至于止存其首一言而尽去其余则失之逺矣】
○汝坟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临川王氏曰庶人之妻能勉夫以正而不知为之者是之谓道化而殷其雷之诗所以未若汝坟之盛也】
○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
之时二字可删
召南
鹊巢夫人之徳也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徳如鸣鸠乃可以配焉
文王之时关雎之化行于闺门之内而诸矦蒙化以成徳者其道亦始于家人故其夫人之徳如是而诗人美之也不言所美之人者世逺而不可知也后皆放此
○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
此恐亦是夫人之诗而未见以礼自防之意
○采苹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临川王氏曰自所荐之物所采之处所用之器所奠之地皆冇常而不敢变所谓能循法度】
○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国【临川王氏曰爱之笃思之至以其教明也】
○行露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黄氏曰周家贞信之教兴而商人衰乱之俗未殄此如一阳来复之时阳虽有当盛之势而五隂犹未却以逊阳则草木之摧败犹有所不免自二南极而王道成则自复而临自临而泰之时也】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徳如羔羊也
此序得之但徳如羔羊一句为衍説耳
○殷其靁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逺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按此诗无劝以义之意
○摽有梅男女及时也【止齐陈氏曰男女及时之説圣人之虑天下也血气既壮难尽自捡情窦既破奚顾礼义故昏欲及时者所以全节行于未闻之日学欲及时者所以全智虑于未分之时】
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
此序末句未安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妒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于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
○江有汜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
诗中未见勤劳无怨之意【朱子曰只防诗中説不我以不我过不我与便自见得不与同去之意安得勤而无怨之意也○安戊刘氏曰此诗媵妾所作序之首句恐亦非是】
○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
此序得之但所谓无礼者言淫乱之非礼耳不谓无聘币之礼也
○何彼秾矣美王姬也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矦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徳也
此诗时世不可知其説己见本篇但序云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矦説者多笑其陋然此但读为两句之失耳若读此十字合为一句而对下文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为义则序者之意亦自明白葢曰王姬虽嫁于诸矦然其车服制度与他国之夫人不同所以甚言其贵盛之极而犹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家也但立文不善终费词説耳郑氏曰下王后一等谓车乘厌【音叶】翟【音狄】勒面缋【音绘】总服则褕【音遥】翟【孔氏曰王后五路重翟为上厌翟次之六服袆衣为上褕翟次之袆音挥○郑氏曰厌翟次其羽使相廹也勒面谓以如玉龙勒之韦为当而餙也缋画文也总着马勒直两耳与两镳翟雉名江淮而南青质五色皆备成章曰摇褕翟画摇者】然则公矦夫人翟茀者其翟车贝面组总有幄也欤【郑氏曰翟车不重不厌以翟羽餙车之侧耳贝面贝饰勒之当面有幄则无葢矣】
○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搜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永嘉陈氏曰始于鹊巢之夫妇而人伦正中于羔羊之君子而朝廷治人伦既正朝廷既治使天下皆被文王之化而有驺虞之仁心则王道成矣】
此序得诗之大指然语意亦不分明杨氏曰二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葢一体也王者诸矦之风相须以为治诸矦所以代其终也故召南之终至于仁如驺虞然后王道成焉夫王道成非诸矦之事也然非诸矦有驺虞之徳亦何以见王道之成哉【孔氏曰王道成者以此篇处末故总之言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庶类又蒙其泽仁心能如驺虞则王化之道成矣所谓周南召南王化之基也】欧阳公曰贾谊新书曰驺者文王之囿名虞者囿之司兽也【庐陵欧阳氏曰汉世诗説四家毛菆后当毛诗未出之前説者不以驺虞为兽也文帝时贾谊新书以驺为文王囿名亦不经见】陈氏曰礼记射义云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则其为虞官明矣猎以虞为主其实叹文王之仁而不斥言也【诗考曰驺虞天子掌鸟兽官名○庐陵欧阳氏曰书言驺虞者多矣如七驺六驺葢马御泽虞山虞则山泽之官月令季秋教田猎命仆及七驺咸驾周官山泽虞皆当田猎则致禽兽易亦有即鹿无虞之説而射义言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则驺虞二官田猎之时乃其职事当以多杀为心今也五豕而一取故诗人曰吁嗟乎而能如是乎又曰诗首句言田猎之得时次言君仁不尽杀卒叹虞人之得礼】此与旧説不同今存于此
邶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衞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诗之文意事类可以思而得其时世名氏则不可以强而推故凡小序唯诗文明白直指其事如甘棠定中南山株林之属若证騐的切见于书史如载驰硕人清人黄鸟之类决为可无疑者其次则词防大槩可知必为某事而不可知其的为某时某人者尚多有之若为小序者姑以其意推寻探索依约而言则虽有所不知亦不害其为不自欺虽有未当人亦当恕其所不及今乃不然不知其时者必强以为某王某公之时不知其人者必强以为某甲某乙之事于是傅防书史依托名諡凿空妄语以诳后人其所以然者特以耻其有所不知而惟恐人之不见信而已且如柏舟不知其出于妇人而以为男子不知其不得于夫而以为不遇于君此则失矣然有所不及而不自欺则亦未至于大害理也今乃断然以为衞顷公之时则其故为欺罔以误后人之罪不可揜矣葢其偶见此诗冠于三卫变风之首是以求之春秋之前而史记所书荘桓以上卫之诸君事皆无可考者諡亦无甚恶者独顷公有赂王请命之事其諡又为甄心动惧之名如汉诸矦王必其尝以罪谪然后加以此諡以是意其必有弃贤用佞之失而遂以此诗予【音与】之【朱子曰諡法中如堕废社稷曰顷便得柏舟一诗硬差排为卫顷公便云仁人不遇小人在侧郑渔仲谓小序只是后人将史传去拣并防諡却附防作小序美刺】若将以衒其多知而必于取信不知将有明者从旁观之则适所以暴其真不知而啓其深不信也凡小序之失以此推之什得八九矣又其为説必使诗无一篇不为美刺时君国政而作固己不切于情性之自然而又拘于时世之先后其或诗传所载当此之时偶无贤君美諡则虽有词之美者亦例以为陈古而刺今是使读者疑于当时之人絶无善则称君过则称己之意而一不得志则扼腕切齿嘻笑冷语以怼其上者所在而成群【朱子曰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一般其间亦各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几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缘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説将诗人意思穿凿壊了且如今人见人才做一事便作一诗歌咏之或讥刺之是甚麽道理如此一似里巷无知之人胡乱称颂谀説把持放雕何以为情性之正】是其轻躁险薄尤有害于温柔敦厚之教故予不可以不辨【朱子口温柔敦厚诗人之教也使篇篇是讥刺人安得温柔敦厚】
○绿衣衞庄姜伤己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
此诗下至终风四篇序皆以为庄姜之诗今姑从之然唯燕燕一篇诗文略可据耳
○燕燕衞庄姜送归妾也
远送于南一句可为送戴妫之验
○日月卫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难伤己不见答于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此诗序以为荘姜之作今未有以见其不然但谓遭州吁之难而作则未然耳葢诗言宁不我顾犹有望之之意又言徳音无良亦非所宜施于前人者明是荘公在时所作其篇次亦当在燕燕之前也
○终风卫荘姜伤己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
详味此诗有夫妇之情无母子之意若果荘姜之诗则亦当在荘公之世而列于燕燕之前序説误矣【须溪刘氏曰州吁无戏笑之理分明是怨荘公也】
○击鼔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春秋隐公四年宋卫陈蔡伐郑正州吁自立之时也序葢据诗文平陈与宋而引此为説恐或然也【新安胡氏曰按四年三月川吁弑桓公自立夏将脩先君之怨于郑使告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宋诈之于是陈蔡方睦于卫遂从陈蔡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九月如陈见杀】然传记鲁众仲之言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不务令徳而欲以乱成必不免矣按州吁篡弑之贼此序但讥其勇而无礼固为浅陋而众仲之言亦止于此葢君臣之义不明于天下久矣春秋其得不作乎
○凯风美孝子也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
●成其志尔
以孟子之説证之序説亦是但此乃七子自责之辞非美七子之作也
○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怨之而作是诗
序所谓大夫久役男女怨旷者得之但未有以见其为宣公之时与淫乱不恤国事之意耳兼此诗亦妇人作非国人之所为也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公与夫人竝为淫乱未有以见其为刺宣公夫人之诗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絶国俗伤败焉
亦未有以见化其上之意
○式微黎矦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诗中无黎矦字未详是否下篇同
○旄丘责卫伯也狄人迫逐黎矦黎矦寓于卫卫不能脩方伯连率【音帅】之职黎之臣子以责于卫也序见诗有伯兮二字而以为责卫伯之词误矣○陈氏曰説者以此为宣公之诗然宣公之后百余年卫穆公之时晋灭赤狄潞氏数之以其夺黎氏地然则此其穆公之诗乎不可得而知也【安成刘氏曰以此诗为作于卫宣公之时固无可考但上篇黎臣有劝归之辞则此时黎之宗社疑未灭也岂其后黎矦复国至卫穆公时方为赤狄所灭故晋人数赤狄之罪立黎矦而还以此意之式微旄丘二诗虽未有以见其必作于卫宣之时恐亦未必作于卫穆时也】
○简兮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此序略得诗意而词不足以达之
○泉水卫女思归也嫁于诸矦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
○北门刺士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安成刘氏曰朱子以此序稍平故不注然集传以此诗为仕者自作则序意与诗亦微不合】
○北风刺虐也卫国竝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卫以淫乱亡国未闻其有威虐之政如序所云者此恐非是【程子曰序谓百姓不亲相携而去然考诗之辞乃君子见几而作相招无及于祸患者也】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徳
此序全然不似诗意【湏溪刘氏曰只是男女相遗之诗】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二诗説己各见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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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絶之
此事无所见于他书序者或有所传今姑从之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