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诗正义 - 第 54 页/共 72 页

以享以祀,以介景福。言祀所以得福也。笺云:介,助。景,大也。○享,许丈反,徐许亮反。介音界。后同。   [疏]“清酒”至“景福”。○毛以为,大王、王季既成民事,乃以神事。有清洁之酒,既载而置之於尊中;其赤牡之牲,既择而养之以充备。有此牲、酒以献之於宗庙,以祭祀其先祖,以得大大之福禄。○郑以介为助为异。馀同。○传“言年丰畜硕”。○正义曰:言酒见其年丰,言牲见其畜硕。桓六年《左传》曰:“圣王先成於民,而后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谓其畜之硕大蕃滋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此传取彼意也。○笺“既载”至“二者”。○正义曰:既载,载之於器,故知已在尊中也。此既载、既备,谓将用之时,故即云“以享以祀”也。又解祭祀之用羞物多矣,独举酒、牲者,祭祀之事,先为清酒,其次择牲,故举是二者也。《信南山》笺解清酒总诸郁鬯、玄酒与五齐三酒,此清酒与彼不同者,观经立义,所以各别。前已具解清酒者,冬酿接夏而成,其馀不尽然。要清酒皆豫作,有在三月前者,故云先为清酒也。《地官·充人》云:“掌系祭祀之牲牷。祀五帝则系於牢,刍之三月。享先王亦如之。”又《祭义》云:“君召牛,纳而视之,择其毛而卜之,吉,而后养之。”是择牲在祭前三月,次为酒之后也。文十三年《公羊传》云:“周公用白牡,鲁公用骍犅,群公不毛。”然则大王、王季为殷之诸侯,其牲亦应不毛。而云“骍牲”者,“不毛者不定用一毛而已,其牲皆用纯色,故此祭用纯骍也”。《祭义》云“择其毛”,是诸侯用纯色也。或者此是作者於后据周所尚而言之。○传“言祀所以得福”。○正义曰:诗文诸云“介福”者,毛皆以介为大。此亦谓之得大我之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瑟,众貌。笺云:柞棫之所以茂盛者,乃人熂燎除其旁草,养治之,使无害也。○燎,力召反,又力吊反,《说文》作“尞”,一云:“祡祭天也。”又云:“燎,放火也。”《字林》同。尞,力召反。燎音力小反。熂,许气反。芟草烧之曰熂,何、沈虚刈反。   岂弟君子,神所劳矣。笺云:劳,劳来,犹言佑助。○劳,力报反。注同。来,力代反,本亦作“俫”,同。佑音又。   [疏]“瑟彼”至“劳矣”。○正义曰:上言祭以助福,此言得福之事。言瑟然众多而茂盛者,是彼柞棫之木也。此柞棫所以得茂者,正以为民所熂燎,而除其傍草矣。傍无秽草,故木得茂盛。以兴得福者,乃彼乐易君子也。此君子所以得福者,王以为神所劳来,去其患害矣。既无患害,故多获福。言神之劳来君子,犹民之燎柞棫也。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莫莫,施貌。笺云:葛也藟也,延蔓於木之枚本而茂盛。喻子孙依缘先人之功而起。○藟,力轨反,字又作“{藟系}”,同。施,以豉反。注同。枚,芒回反。蔓者万。   岂弟君子,求福不回。笺云:不回者,不违先祖之道。   [疏]“莫莫”至“不回”。○正义曰:上言蒙先祖之福,此言修先祖之德。言莫莫然而延蔓者,是葛也藟也,乃施於木之条枚之上而长也。以兴依缘者,此大王、王季也,乃依缘己之先祖之功业而起也。大王、王季既依缘先祖,则述修其业,是此乐易之君子,其求福禄不违先祖之正道。言其修先祖之正道以致之,是谓之“申以百福千禄焉”。○笺“葛也”而“至起”。○正义曰:序言“世修后稷、公刘之业”,此又以葛藟延蔓为喻,故知喻子孙依缘先人之功而起也,此经既言依缘先祖,故知下言不回者,是不违先祖之道。     《旱麓》六章,章四句。     《思齐》,文王所以圣也。言非但天性,德有所由成。○齐,侧皆反,本作“斋”。斋,庄也。下同。   [疏]“《思齐》四章,章六句”至“以圣”。○正义曰:作《思齐》诗者,言文王所以得圣,由其贤母所生。文王自天性当圣,圣亦由母大贤,故歌咏其母。言文王之圣,有所以而然也。经四章,首章言大任德行纯备,故能生此文王,是其所以圣也。二章以下,言文王德当神明,施化家国,下民变恶为善,小大皆有所成,是其圣之事也。○笺“言非”至“由成”。○正义曰:《论语》云:“天生知之者,上也。”则圣人禀性自天,不由於母。以大姒之贤,亦生管、蔡。而云“德有所由成”,归德於母者,以其母实贤,遂致歌咏,见其叹美之深,录之以为后法耳。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齐,庄。媚,爱也。周姜,大姜也。京室,王室也。笺云:京,周地名也。常思庄敬者,大任也,乃为文王之母。又常思爱大姜之配大王之礼,故能为京室之妇。言其德行纯备,故生圣子也。大姜言周,大任言京,见其谦恭,自卑小也。○媚,美记反。后同。沈音眉。行,下孟反。见,贤遍反。   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大姒,文王之妃也。大姒十子,众妾则宜百子也。笺云:徽,美也。嗣大任之美音,谓续行其善教令。○徽,许韦反。   [疏]“思齐”至“斯男”。○毛以为,常思齐敬之德不惰慢者,大任也。大任乃以此德为文王之母,言其德堪与文王为母也。此大任又常能思爱周之大姜配大王之礼,而勤行之,故能为京师王室之妇。大任以有德之故,为大姒所慕,而嗣续行其美教之德音,思贤不妒,进叙众妾,则能生百数之此男,得为周藩屏之卫也。吉大任能上慕先姑之所行,下为子妇之所续,是其德行纯备,故生圣子,是文王所以圣也。○郑唯以京室为地名为异。馀同。○传“齐庄”至“王室”。○正义曰:“齐,庄”,《释言》文。宣三年《左传》曰:“兰有国香,人服媚之如是。”言服兰则人爱之,媚是爱义也。周姜为大任思爱,则是妇之念姑,知是大姜也。京者京师,故言“京室,王室”。王季未为天子,而言京者,以其追号为王,故以京师言之。○笺“京周”至“卑小”。○正义曰:以周、京相对,故知是地名。言思爱大姜,明是爱慕其德,思其所为,故知思其配大王之礼也。能为京室之妇,言尽其妇道於京地,无愆过也。既能为妇,是德行纯备,故能生圣子。以子圣母贤,故知叹美之。周、京俱是地名,而分配有异,故大姜言周,大任言京,见大任谦恭自卑小,以明其本志也。《春秋》僖二十八年“冬,公会晋侯、齐侯於温。天王狩於河阳”。《穀梁传》曰:“会於温,言小诸侯也。以河阳言之,大天子也。”亦此类也。○传“大姒”至“百子”。○正义曰:定六年《左传》:“大姒之子,唯周公、康叔为相睦也。”大姒为周公、康叔之母,是文王之妃也。又解大姒一人而有百男之意,以大姒一人有十子,不妒忌而进众妾,则宜有百子。能有多男,为国之屏翰,是妇人之美事,故言为大姒之德也。定四年《左传》曰:“武王之母弟八人。”是通武王与伯邑考为十子也。其名则《左传》文云:“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寇,聃季为司空。”通武王、伯邑考为五人。又曰:“五叔无官。”则其馀五者皆字叔。又曰:“曹为伯甸,非尚年也。”则曹叔振铎是康叔、聃季之兄也。又管、蔡、霍为三监,蔡与卫争长,明其皆母弟也。郕於富辰之言在蔡、霍之间。五叔者,其曹与管、蔡、郕、霍乎?《史记·管蔡世家》云:“武王同母兄弟十人。母曰大姒,文王正妃也。其长子曰伯邑考,次曰武王发,次曰管叔鲜,次曰周公旦,次曰蔡叔度,次曰曹叔振铎,次曰郕叔武,次曰霍叔处,次曰康叔封,次曰聃叔季载。”其次不必如此,其十子之名当然也。皇甫谧云:“文王取大姒,生伯邑考、武王发,次管叔鲜,次蔡叔度,次郕叔武,次霍叔处,次周公旦,次曹叔振铎,次康叔封,次聃叔季载。”其名与《史记》皆同,其次则异,不知谧何所据,而别於马迁也。《左传》富辰之言,曹在卫聃之下,不以长幼为次,则其弟无明文以正之。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宗公,宗神也。恫,痛也。笺云:惠,顺也。宗公,大臣也。文王为政,咨於大臣,顺而行之,故能当於神明。神明无是怨恚。其所行者,无是痛伤。其将无有凶祸。○恫音通。<歹凶>音凶,本又作“凶”。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刑,法也。寡妻,適妻也。御,迎也。笺云:寡妻,寡有之妻,言贤也。御,治也。文王以礼法接待其妻,至于宗族。以此又能为政治于家邦也。《书》曰:“乃寡兄勖。”又曰:“越乃御事。”○刑,《韩诗》云:“刑,正也。”御,毛牙嫁反,郑鱼据反。適,丁历反。勖,许玉反。下同。   [疏]“惠于”至“家邦”。○毛以为,文王以母贤身圣,能协和神人。言文王之德,乃能上顺於先祖宗庙群公,以安宁百神,故神无有是怨恚文王者,神无有是痛伤文王者。明文王能敬事明神,蒙其祐助之。又能施礼法於寡少之適妻,内正人伦,以为化本。复行此化,至於兄弟亲族之内,言族亲亦化之。又以为法,迎治於天下之家国,亦令其先正人伦,乃和亲族。其化自内及外,遍被天下,是文王圣也。○郑以为,文王虽圣,能屈己从众,心不自专,乃能顺於其尊贵之群公。言其谘访大臣,顺而行之。以此举事允当於神明,故神明无是怨恚其文王所行者,神明无是痛伤其文王所为者,言甚蒙神之福,无祸灾也。文王以顺从之政而行之。先施法於寡有之贤妻,言接待其妻以礼法也。以此又至於兄弟之宗族,亦令接待其妻,以为政教之本。以此之故,又能为政治於天下之家邦。是其圣之事也。○传“宗公”至“恫痛”。○正义曰:《书序》云:“班宗彝。”《中庸》云:“陈其宗器。”皆谓宗庙为宗。又下频言“神罔”,则宗公是宗庙先公,故云宗神也。“恫,痛”,《释言》文。王肃云:“文王之德,能上顺祖宗,安宁百神,无失其道,无所怨痛。”○笺“惠顺”至“凶祸”。○正义曰:“惠,顺”,《释言》文。宗者,尊也。尊而为公,故知大臣。言顺之,故知谘於大臣,顺而行之。《论语》云:“无使大臣怨乎?”不以是人君当顺大臣也。神者,聪明正直,依人而行。人能行善,则神明忻悦。文王用臣得人,任而顺之,故能当於神明。神明无是怨痛,则知其后将无凶祸也。易传者,以《左传》称“国将兴,听於民;将亡,听於神”。圣王先成於民,而后致力於神。此言文王之圣,不应先以顺神为本。又於时宗庙有大王、王季,若论宗庙,当以王统之,不当言公。且经传未有以宗庙之神为宗公者也。《晋语》云:“文王於是乎用四方之贤良。其即位也,询於八虞。度於闳夭而谋於南宫,诹於蔡、原而访於辛、尹,重之以周、召、毕、荣。意宁百神,而柔和万民,故《诗》曰:‘惠于宗公,神罔时恫。’”彼正论文正之事,先言谘访,后言安神,乃引此诗以证之,则“惠于宗公”,是顺臣可知,故易之。彼注贾逵、唐固皆云“八虞,周八士,皆在虞官。辛甲尹佚、蔡公、原公也”。案《论语》有八士,郑以为周公相成王时所生,则不得为文王所询。如郑意则别有八士贤人在虞官矣。○传“刑法”至“御迎”。○正义曰:“刑,法”,《释诂》文。无夫曰寡妻,今有夫施法於之,明寡非无夫之称,故以为少。適妻唯一,故言寡也。《释诂》云:“迓,迎也。”但《书传》诸御字亦得为迓,故毛读为迓,训之为迎。王肃云:“以迎治天下之国家。”○笺“寡妻”至“御事”。○正义曰:以上言大姒之贤,今言寡妻,当是贤之意,故以为寡有之妻,言其贤也。郑读御为驭,以御者制治之名,故为治也。易传者,言迎於家邦则於义不通,若如王肃之言,则是横益治字,故郑读为驭,训为治也。以礼法接待其妻,明化自近始,是正己身以及天下之身,正己妻以及天下之妻,正己之兄弟以及天下之兄弟,天下皆然,则无所不治。从妻而言,至於兄弟,为首尾之次焉。以此待妻及兄弟之法,又能为政治於家邦,使之皆如己也。言家者,谓天下之众家;邦者,尽境界之所极也。引《书》“乃寡兄勖”,《康诰》文。周公戒康叔,谓武王为寡有之兄也。“越乃御事”,《大诰》文。时周公将东征,诰於治事之臣也。引此二事,证寡为少有,御宜为治也。     雍雍在宫,肃肃在庙。雍雍,和也。肃肃,敬也。笺云:宫,谓辟廱宫也。群臣助文王,养老则尚和,助祭於庙则尚敬,言得礼之宜。○辟,必亦反。下同。廱,於容反。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以显临之,保安无厌也。笺云:临,视也。保,犹居也。文王之在辟廱也,有贤才之质而不明者,亦得观於礼;於六艺无射才者,亦得居於位,言养善使之积小致高大。○射,毛音亦,厌也。郑食夜反,射艺。厌,於艳反。下同。一本作“保,安也。射,厌也”,非。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遐。肆、故今也。戎、大也。故今大疾害人者,不绝之而自绝也。烈,业。假,大也。笺云:厉、假皆病也。瑕,已也。文王於辟廱,德如此,故大疾害人者,不绝之而自绝。为厉假之行者,不已之而自已,言化之深也。○烈,毛如字。郑作厉,力世反,又音赖。假,古雅反。瑕音遐,远也,郑古雅反。行,下孟反。下皆同。   [疏]“雍雍”至“不瑕”。○毛以为,文王之德行,雍雍然甚能和顺,在於室家之宫;其容肃肃然能恭敬,在於先祖之庙。言文王治家以和,事神以敬,其德如是,岂为不显乎?言其显也。亦以此显德而临之於民上。文王既以显德临民,美其所为,无有厌其德者,亦皆安而行之。言民安文王之德,无厌倦也。由人安之如此,故今大为疾害人之行者,岂不止绝乎?言其止绝也。王之功业广大,岂不长远乎?言长远也。以恶人皆消,故王业远大,是其圣也。○郑以为,此与下章连上二句,先言在宫在庙,卒二句又总结此二事,言文王布行善政,群臣化之,皆善。其群臣雍雍然尚和顺者,乃助养老而在辟廱宫也;肃肃然尚恭敬者,乃助祭在王宗庙也。文王之臣,养老则和,祭祀则敬,是得礼之宜矣。又言文王之臣所以助养老而和,以文王养进之故也。文王之在辟廱,其群臣有贤才之质而不明达者,亦得临而观其礼;有德艺之美而无射才者,亦得助而居於位。是乐人之善,养之使成,故助养老者皆尚和也。文王之在辟廱,其德如此,天下乐其德而民自化,故今大为疾害於人者,不绝之而自绝;为厉恶病害人之行者,不已之而自已。言感化之深,是文王之圣也。○笺“宫谓”至“之宜”。○正义曰:郑以此章次二句皆有二“亦”,其文如一。此二文之下言“肆”,肆训为“故今”,是缘上事之辞,则此再言“亦”者,亦所化之事也,而别文陈之,是行化有二处矣。下言行化有二处,则此在宫、在庙为下事之总目,庙是祭祀,则宫是养老。何者?祭祀、养老是相对之事,故《乐记》云:“祀乎明堂,以教诸侯之孝;食三老五更於太学,以教诸侯之悌也。”注云:“文王之庙为明堂制。”是相对之事也。《乐记》云“养老於太学”,《王制》说“太学,天子曰辟廱”,则辟廱是养老之宫矣,故“宫,谓辟廱宫也”。又以下言所化之事,明此有所化之人,故知为群臣助者,不是文王之身也。养老申慈爱之意,故尚和。祭祀展肃敬之心,故尚敬。所施各称其事,故言得礼之宜也。此诗美文王之圣,而言及群臣者,以臣下感化,尚能敬和,则文王之身敬和可知,故举轻以明重也。○传“以显”至“无厌”。○正义曰:言“以显临之”,反其言以不显为显,则是文王之身以显道临民也。言“安无厌也”,是民安君德,无厌倦也。上句言君临下,而下句言民化上,自相成也。定本云:“保,安。射,厌也”。○笺“临视”至“高大”。○正义曰:“临,视”,《释诂》文。以自保守者,是安居之义,故云“保,犹居也”。笺以此及下章有二“肆”之文,分为二事,是则然矣。而必知此为在宫,下为在庙者,以上文在宫、在庙,先言行礼养老,轻於祭祀。礼,射不中者不得与於祭,养老则可容之,而此言“无射亦保”,故知在辟廱时也。以圣人行礼,必择贤而与之,不得有愚劣之人,故知不显是“有贤才之质而不明者”也。人性不同,固容多品,或内敏而外讷,或貌懦志强,故“有贤才之质而不明者,亦得观於礼”。於六艺之伎,射为其一。人之所有,不可皆善,“於六艺无射才者,亦得居於位”。此人行未周备,所以令居位观礼者,文王志在养善,使之积小以成高大故也。《行苇》亦养老之诗,而曰“序宾以贤”,而以射中多少为次弟。此无射才,而得居位,盖其位又在少中者之下也。且此美文王之养善,或当特通许之,不必常法。观礼、居位,一也,因人之别而异其文耳。此言养善以成高大,下云“使人器之,不求备”者,因此是养老之事,故云养之使成。祭非长养之名,故言“使之如器”。皆是舍短而取长,遗恶而收善,义亦一也。“积小致高大”,《易·升卦·象辞》。○传“肆故”至“假大”。○正义曰:“肆,故今。戎,大。烈,业。假,大”,皆《释诂》文。言“大疾害人者,不绝之而自绝”,则亦反其言也。○笺“厉假”至“之深”。○正义曰:郑读烈假为厉瘕,故云“皆病也”。《说文》云:厉,恶疾也。或作“癞,瘕病也”。是厉瘕皆为病之义也。定本及《集注》皆云“厉,疫病也”,不训瘕字,义不得通。“瑕,已”,《释诂》文。以“厉瘕不瑕”与“肆戎疾不殄”相配,故知厉瘕亦是病人之事。殄既为绝,则瑕当为已,不然则二文不类。且传以“烈假不瑕”为“业大不远”,文辞不次,故易之也。以文王在辟廱行礼,群臣和睦,虽在外远人,亦随流而化,故“病害人者,不绝之而自绝;为厉瘕之行者,不已之而自已,言化之深也”。此谓在野远人改恶为善,非谓助行礼者改恶行也。何则?文王之朝,岂有病害人者辄得入之,而待行礼乃变也?     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言性与天合也。笺云:式,用也。文王之祀於宗庙,有仁义之行,而不闻达者,亦用之助祭;有孝悌之行,而不能谏争者,亦得入。言其使人器之,不求备也。○弟音悌,亦作“悌”。谏争,争斗之争也。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造,为也。笺云:成人,谓大夫士也。小子,其弟子也。文王在於宗庙,德如此,故大夫士皆有德,子弟皆有所造成。   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古之人无厌於有名誉之俊士。笺云:古之人,谓圣王明君也。口无择言,身无择行,以身化其臣下,故令此士皆有名誉天下,成其俊乂之美也。○斁,毛音亦,厌也。郑作“择”。髦,俊也。一本此下更有“古之人无厌於有誉之俊士也”,此王肃语。令,力成反。乂音刈。   [疏]“不闻”至“斯士”。○毛以为,言文王之圣德,自生知,无假学习,不闻人之道说,亦自合於法;不待臣之谏诤,亦自入於道。言其动应规矩,性与天合。以此圣德教化下民,故今周国之成人者皆有成德,其小子未成人者皆有所造为。言长者道德已成,幼者有业学习也。此成人、小子所以得然者,以古昔之圣人、有德之君王,皆无厌於有名誉髦俊之此士。今文王性与古合,亦好之无厌,故成人、小子皆学为髦俊也。○郑以为,文王之在宗庙,其群臣有仁义之行而不闻达者,亦得用之以助祭;有孝悌之行而不能谏诤者,亦得使之以入庙,是其使人不求备,乐成长也。文王之祭宗庙,取人如此,故闻其化者莫不自励。故今已长而成人者,谓其大夫士等,皆已有成德矣。小子未成人者,谓大夫之子弟,亦皆劝慕而终必有所成矣。言成人、小子俱得就也。所以得然者,古昔之人圣君明王身无所择,谓口无择言,身无择行也。以身化其臣下,故能令之有名誉而为髦俊之士。此言文王同於古圣,以身化人,故成人、小子皆有成德也。○传“言性与天合”。○正义曰:传“言性与天合”,则是说文王之身。式训为法也。王肃云:不闻道而自合於法,无谏者而自入於道也。然则唯圣德乃然,故云性与天合。若贤智者,则须学习,不能无过,闻人之谏乃合道也。○笺“式用”至“求备”。○正义曰:“式,用”,《释言》文。此不闻而得以助祭,明有不闻之短,而有所行之长,故知有仁义之行而不闻达者,亦用之也。仁义之行,行之美者,尚能知其仁义。所以得不闻达者,仁义行之於心,闻达习之於学,有人能笃行而学问不长。《论语》子夏说“人有四行,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是有不学而能行仁义也。有孝悌之行而不能谏诤者,亦孝悌为长,不谏为短也。《论语》云:“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既不好谏,明有不能者矣。亦得入庙,言使人当如器之各施於一,不求备具焉。上言贤才之贤,此言仁义之行者,质是身内之性,行则施仁之称,事在外内,故质得异文。此言文王志在长人以善,不责其备,言其意通容此人,使助行礼耳。不谓朝士皆此人也。而孙毓云:“文王选士择贤,但当取不明之人、无射才者及不能谏诤,令之居位助祭。”其意谓文王之朝,皆是此辈,非其难矣。毓谓人行不备,不得在朝,是欲使文王为小人,使人必求备也。○传“造,为”。○正义曰:《释言》文。有为者,谓所习有业,不虚废也。王肃云:文王性与道合,故周之成人皆有成德,小子未成皆有所造为,进於善也。○笺“成人”至“造成”。○正义曰:笺以此为助祭所化,则成人者,助祭之人,故为大夫士也。小子是后生未成之名,故以为子弟,谓大夫之家子弟也。以其因祭而化,故为皆有厚德。子弟有造成,言其终有所成,不谓此时已成也。○传“古之”至“俊士”。○正义曰:此美文王,而言古之人,则皆谓前世圣君,非文王也,但文王与之同耳。故王肃云:“言文王性与古合。”○笺“古之”至“之美”。○王义曰:笺言谓圣君,则亦谓古昔之人,非文王之身也。“口无择言,身无择行”,《孝经》文也。笺不言字误,则此经本有作“择”者也,故不破之。以身无可择,化其臣下亦使之然。臣下亦能无择行择言,自然有名誉、成俊士矣。     《思齐》四章,章六句。故言五章,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卷十六 十六之四  卷十六 十六之四     《皇矣》,美周也。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监,视也。天视四方可以代殷王天下者,维有周耳。世世修行道德,维有文王盛耳。○“皇矣”,一本无“矣”字。“天监代殷,莫若周”,绝句。“周世世修德”。一读“莫若周世”绝句,“周世修德”为一句。一本无下一“世”字。义并通。崔《集注》“莫若周也。世世修德”。王天下,往况反。下“追王”、“当王”同。   [疏]“《皇矣》八章,章十二句”至“文王”。○正义曰:作《皇矣》诗者,美周也。以天监视善恶於下,就诸国之内,求可以代殷为天子者,莫若於周。言周最可以代殷也。周所以善者,以天下诸国世世修德,莫有若文王者也,故作此诗以美之也。定本“皇”下无“矣”字。“莫若周”又无“於”字。诗之正经未有言“美”,而此云“美”者,以正诗不嫌不美,故不言所美之君,此则广言周国,故云“美周也”。此实文王之诗,而言“美周”者,周虽至文王而德盛,但其君积世行善,不独文王,以经有大伯、王季之事,故言周以广之也。经八章。上二章言天去恶与善,归就於周,是莫若文王也。三章、四章言大伯、王季有德,福流子孙,是世世修德也。五章以下,皆说文王之事。首尾皆述文王,於中乃言父祖。文不次者,本意主美文王代殷,故先言之。欲见世修其德,故上本父祖,於下复言文王,所以申成上意,故不次耳。○笺“天视”至“盛耳”。○正义曰:世世修行道德,周自后稷以来,莫不修德。祖绀以上,公刘最贤。公刘以下,则不及公刘。至大王、王季,德又益盛。今据文王而言世世修德,则近指文王所因,不是远论上世,其世世之言,唯大王、王季耳。《论语》注云:“周自大王、王季、文王、武王,贤圣相承四世。”是相承不绝,唯大王以下。大王、王季大贤,至文王睿圣,贤圣相承,莫之能及,故云唯有文王最盛也。汤以孤圣独兴,禹则父无令问。文王之德,不劣禹、汤,而以承藉父祖、始当天意者,但周以积世贤圣,乃有成功,欲见尊祖之心,美其世世修德,不必实由之也。若然,此序言“世世修德,莫若文王”,则是文王既圣之后,始当天意。经云“憎其式廓,乃眷西顾”,又是纣恶之后,始就文王。昔尧受《河图》,已有昌名在录。喾卜四妃,豫知稷有天下。则周之代殷,兆彰上世。而此诗所述,唯此文王,何也?帝王神器,实有大期。殷之存亡,非无定算,但兴在圣君,灭由愚主,应使周兴,故诞兹睿圣,应使殷灭,故生此愚主。斯则受之於自然,定之於冥运,天非既生之后,方始简择,比校善恶,乃欲回心。但诗人抑扬,因事发咏,假言天意,去恶与善,归美文王,以为世教耳。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皇,大。莫,定也。笺云:临,视也。大矣!天之视天下,赫然甚明。以殷纣之暴乱,乃监察天下之众国,求民之定,谓所归就也。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二国,殷、夏也。彼,彼有道也。四国,四方也。究,谋。度,居也。笺云:二国,谓今殷纣及崇侯也。正,长。获,得也。四国,谓密也、阮也、徂也、共也。度亦谋也。殷、崇之君,其行暴乱,不得於天心。密、阮、徂、共之君,於是又助之谋。言同於恶也。○政如字。政,政教也。郑作“正”。正,长也。究,九又反。度,待洛反。篇内皆同。夏,户雅反。下文长夏并注同。长,张丈反。篇内皆同。共音恭。下同。行,下孟反。   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耆,恶也。廓,大也。憎其用大位,行大政。顾,顾西土也。宅,居也。笺云:耆,老也。天须假此二国,养之至老,犹不变改,憎其所用为恶者浸大也。乃眷然运视西顾,见文王之德,而与之居。言天意常在文正所。○耆,巨夷反。郭,苦霍反,又如字,本又作“廓”。眷,本又作“睠”,又作“券”,并音卷。同。假,户嫁反,本又作“暇”。浸,子鸩反。   [疏]“皇矣”至“此维与宅”。○毛以为,美大矣!此在上之天,能照临於下,无幽不烛,有赫然而善恶分明也。见在下之事,知殷纣之虐,以民不得定,务欲安之,乃监视而观察天下四方之众国,欲择善而从,以求民之所安定也。言欲以圣人为主,使安定下民。维此夏桀、殷纣之二国,其政不得於民心。言使民不得安定也。此桀、纣二君,政虽不得民心,身实居天子之位。维四方有道之众国,以天命未改之故,於是从之谋,於是从之居。言皆从纣之恶,与之谋为非道也。以此之故,在上之天於是疾恶比桀、纣之不得民心也,又憎其用大位行大政,得肆其淫虐,残害下民,乃从殷都眷然回首西顾於歧周之地,而见文王。天意遂归於此文王,维与之居。言天常居文王之所,使之为主,以定民也。此诗之意,主於纣耳。以纣恶同桀,故配而言之。○郑上四句与毛同。言天之视下,见此殷纣、崇侯二国之君,其为下民之长,所行暴乱,不得於天心。维彼密、阮、徂、共之四国,於是亦助之谋虑,於是亦助之计度。言其同恶相党,共行虐政也。此殷、崇二国,政虽不得天心,天犹冀其变改,故在上之天,养而老之,二国遂不知变,天乃憎其所用为恶者渐更浸大,乃眷然回首西顾,见此文王之德,维与之居处也。○传“皇,大。莫,定”。○正义曰:《释诂》云:“皇,君也。”君亦大之义,故为大也。“莫,定”,《释诂》文。○笺“大矣”至“归就”。○正义曰:深美其事,故云“大矣”,为美叹之辞。监察天下众国之中,选明君以为天下之主。主明则民定,观其能定民者,欲归就之。○传“二国”至“度居”。○正义曰:《叙》言“天监代殷”,则二国当论纣事。一纣而言二国,则是取类而言,故以二国为殷纣、夏桀也。纣既丧殷,桀亦亡夏,其恶既等,故配而言之。犹《嵩高》之美申伯,而及甫侯也。二国言此,四国言彼,此既为恶,则彼当为善,故言“彼,彼有道也”。桀、纣身为天子,明所从者非徒四国,故无四方有道之国也。“究,谋”,《释诂》文。以王者度地居民,故以度为居也。桀纣身为天子,制天下之命,虽是有道之国,皆服而从之,与之谋为非道。故王肃云:“彼四方之国,乃往从之谋,往从之居。”其奏云“《家语》引此诗,乃云:‘纣政失其道,而执万乘之势,四方诸侯固犹从之谋度於非道,天所恶焉。’”传意当然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所以得有四方之国从纣谋居者,此说纣之初恶,文王未兴也。下云“憎其用大位行大政”,由其诸侯从之,故言政位大耳。若天下怨叛之后,无复大位大政,天意何以憎之?以此知毛氏之意,从之谋谓未叛时也。孙毓云:“天观众国之政,求可以代殷之人。先察王者之后,故言商而及夏。夏者,夏禹之世。时为二王之后者,不得追斥桀也。桀亡国六百馀年,何求於将代殷而恶之乎?”或以毓言为毛义,斯不然矣。天求代殷之人,当观可代之国。一姓不再兴,亡国不再王。先察王者之后,欲何为哉!武王伐纣,封夏后氏之后於杞,则殷之末年,夏后绝矣,天安得而观之?周封夏后於杞,殷后於宋,国名异於代号,然处殷世,夏后不必称夏。若毛意必为夏后,则何所案据而谓之夏也?此以桀配纣,其言指以恶纣,不恶桀,何须校计年世?责其追恶桀也?若年世久远,不得复言,则甫侯,穆王时人,何当言以配申也?○笺“二国”至“於恶”。○正义曰:笺以此诗陈事,上下相成,七章云“以伐崇墉”,不言崇罪,则罪状於此见之,即“不获”是也。叙云“代殷”,下言“伐崇”,故知二国谓今纣与崇侯虎也。“正,长”,《释诂》文。谓二国之君为民之长也。定九年《左传》云:“得用焉曰获。”是获为得也。五章云“密人不恭,侵阮、徂、共”,此说文王之伐四国,谓密、阮、徂、共。四国违义见伐,则是与纣同谋,故知四国谓密、阮、徂、共也。“度,谋”,《释诂》文。殷、崇之君,其行不得於天心,四国又助之与谋,言其同恶,故下章而伐之。崇侯乃是人臣,而得与纣称为二国者,纣乃亡国之主,可以同之崇侯也。何则?《大誓》曰:“独夫纣。”谓纣为独夫,非复为天子也。《书叙》云:“继公子禄父。”以禄父为公子,则同纣於国君也。平王天命未改,《黍离》列於《国风》。《春秋》周、郑交质,君子谓之二国。是纣与崇侯可称二国也。二国、四国,彼此异文者,犹“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作者便文,无他义也。下云“密人不恭”,笺以为拒义兵而得罪,不言与纣同谋。此言四国皆助之谋者,正以文王举义,密人敢拒,亦既拒义不从,明其与纣同恶,故助之谋焉。○传“耆恶”至“宅居”。○正义曰:耆者,老也,人皆恶己之老,故耆为恶也。王肃云:“恶桀、纣之不德也。”肃於此乃连桀、纣言,以桀、纣行同。自此以上,其文皆可兼桀。虽文可兼之,意不恶桀也。“廓,大”,《释诂》文。憎其用大位行大政,以四方从之谋居,是为大也。以西向而顾,故知西土谓从殷都而望歧周也。天气清虚,本无首目,而云“西顾”者,作者假为与夺之势,托而言之耳。“宅,居”,《释言》文。○笺“耆老”至“王所”。○正义曰:以憎己是恶,故耆不为恶。《礼》称“六十曰耆”,是耆为老也。须,待也。天以二国虽恶,犹待其改悔,而閒暇优缓,未即憎恶。至老犹不变改,上天始憎恶之。其所用为恶者,正谓暴虐之政也。浸大者,其恶渐更益甚也。天无形可居,假称意耳,故云“言天意常在文王所”也。言须暇者,《多方》云:“天维五年,须夏之子孙。”注云:“夏之言暇,天觊纣能改,故待暇其终,至五年,欲使复传子孙。五年者,文王八年至十三年也。”彼言须暇,谓武王时须暇纣而未杀,此则须暇而未恶之,其意既同,故引以为说。《多方》及此笺以为天须暇之,《我应》云:“作灵台,缓优暇纣。”以为文王须暇之者,文王知天未丧殷,故不伐纣,据人事而为说,亦是文王须暇之也。文王之时,纣实未灭,言其须暇可矣。崇侯寻即见伐,二国并言须暇者,《赤雀命》云“崇孽首”,则为恶久矣。受命六年始灭,亦是天须暇之。此须暇者,亦设教之言,因其未灭,假以言之耳。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启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木立死曰菑,自毙为翳。灌,丛生也。栵,栭也。柽,河柳也。椐,樻也。檿,山桑也。笺云:天既顾文王,四方之民则大归往之。岐周之地险隘,多树木,乃竞刊除而自居处,言乐就有德之甚。○屏,必领反,除也。菑,本又作“甾”,侧吏反,又音缁。《韩诗》云:“反草也。”翳,於计反,《尔雅》云:“木自毙,柛。蔽者为翳。”郭云:“相覆蔽。”《韩诗》作“殪”,云:“因也,因高填下也。”柛音申。灌,古乱反。栵音例,又音列。辟,婢亦反,沈必亦反。柽,敕丁反。椐,羌居反,《字林》纪庶反,又音举。攘,如羊反。剔,他历反,或作“鬄”,又作“<木剔>”,同。檿,乌簟反。毙,婢世反,本或作“蔽”,必世反。栭音而,舍人注《尔雅》云:“江淮之间呼小栗为栭栗。”樻,去愧反,又去轨反,何音匮,《草木疏》云:“节中肿,以扶老,即今灵寿是也。今人以为马鞭及杖。”隘,於懈反。刊,苦干反。帝迁明德,串夷载路。徙就文王之德也。串,习。夷,常。路,大也。笺云:串夷即混夷,西戎国名也。路,应也。天意去殷之恶,就周之德,文王则侵伐混夷以应之。○串,古患反,一本作“患”。或云郑音患。混音昆。瘠,在昔反,《诗》本皆作“瘠”,孙毓评作“应”,后之解者佥以瘠为误。应,应对之应。下“应和”同。   天立厥配,受命既固。配,媲也。笺云:天既顾文王,又为之生贤妃,谓大姒也。其受命之道已坚固也。   [疏]“作之”至“既固”。○毛以为,天顾文王而与之居,於是四方之民大归往之。周地险隘,树木尤多,竞共刊除,以为田宅。其攻作之,屏除之者,其为菑木,其为翳木之所也。修理之,平治之者,其为灌木,其为栵木之处也。启拓之,开辟之者,其为柽木,其为椐木之地也。攘去之,剔剪之者,其为檿木,其为柘木之材也。各各刊除材木,以自居处,是乐就有德之甚也。帝所以徙就文王之明德而顾之者,以其世世习於常道,则得是得大位也。天既顾而就之,又为生贤女,立之以为妃,令当佐助之。内有贤妃之助,其受命之道既坚固也。言天助自远,非始於今也。此作之屏之四等,而为此八文者,以其险隘多树,故频举木名,因此用功之事配之,使其义得相通。以用功作为,杀木屏去,故先言作之屏之。杀木之处有其坑坎,须修埋平治,故言修之平之。平治其地,必开拓使广,故言启之辟之。畔上更有材木,须攘除剪剔,故言攘之剔之。设文虽别,意以相通。郑唯串夷、载路为异。以天意徙就周之明德,是天去恶与善。文王以天之去恶如是,其患中国之混夷,文王则侵伐之,以应天意。以天去恶,故己亦伐恶以应之,馀同。○传“木立”至“山桑”。○正义曰:《释木》云:“立死,菑。毙者,翳。”李巡曰:“以当死害生曰菑。毙,死也。”郭璞曰:“翳,树荫翳覆地者也。”然则以立死之木,妨他木生长,为木之害,故曰菑也。自毙者,生禾自倒,枝叶覆地为荫翳,故曰翳也。《尔雅》直云“毙者”,传以其非人毙之,故曰“自毙”。《释木》又云:“灌木,丛木。”李巡曰:“木丛生曰灌木。”是“灌,丛生”。“栵,栭”,“柽,河柳”,“椐,樻”,“檿,山桑”,皆《释木》文。郭璞曰:“栭树似槲樕而痺小,子如细栗,今江东呼为栭栗。”陆机《疏》云:“叶如榆也,木理坚韧而赤,可为车辕。”某氏云:“河柳谓河傍赤茎小杨也。”陆机《疏》云:“河傍皮正赤如绛,一名雨师。枝叶似松。”孙炎曰:“积肿节可以作杖。”陆机《疏》云:“节中肿似扶老,今人以为马鞭及杖。弘农共牝山甚有之。”郭璞曰:“檿桑,柘属,材中为弓。”《冬官·考工记》云:“弓人取幹柘为上,檿桑次之。”○传“徙就”至“路大”。○正义曰:毛读患为串。“串,习”,“夷,常”,“路,大”,皆《释诂》文。王肃曰:“天於周家善於治国,徙就文王明德,以其由世习於常道,故得居是大位也。”○笺“串夷”至“应之”。○正义曰:郑以《诗》本为患,故不从毛。《采薇序》曰:“西有混夷之患。”是患夷者,患中国之夷,故患夷则混夷也。《出车》云:“薄伐西戎。”是混夷为西戎国名也。《书传》作“畎夷”,盖畎、混声相近,后世而作字异耳。或作“犬夷”,犬即畎字之省也。路之为应,更无正训,郑以义言之耳。正以天就文王明德,文王则伐混夷,是伐混夷者,所以应天意,故以路为应也。本或误作“瘠”,孙毓载笺为“应”,是本作“应”也。定本亦作“应”。天既去殷之恶,文王亦当去恶,故伐混夷以应之。“顺帝之则”,此之谓也。此伐混夷,则《书传》云“四年伐畎夷”,是也。文王之伐多矣,独言混夷者,作者意所欲言,无他义也。○传“配,媲”。○正义曰:妃字音亦为配。《释诂》云:“妃,媲也。”某氏曰:“《诗》云‘天立厥妃’。”是毛读配如妃,故为媲也。是为妻之配夫,意与郑合。○笺“天既”至“坚固”。○正义曰:此“天立厥配”,与《大明》“天作之合”,其文相类,故知立其配者,为生贤妃,谓大姒也。天为生妃,卒得其助。妻贤夫圣,当於天心,则上天之命不复移动,故受命之道已坚固也。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兑。兑,易直也。笺云:省,善也。天既顾文王,乃和其国之风雨,使其山树木茂盛,言非徒养其民人而已。○省,昔并反。拔,蒲贝反。兑,徒外反。易,以豉反。下“施易”同。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对,配也。从大伯之见王季也。笺云:作,为也。天为邦,谓兴周国也。作配,谓为生明君也。是乃自大伯、王季时则然矣。大伯让於王季而文王起。○大音泰。注“大伯”皆同。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因,亲也。善兄弟曰友。庆,善。光,大也。笺云:笃,厚。载,始也。王季之心,亲亲而又善於宗族,又尤善於兄大伯,乃厚明其功美,始使之显著也。大伯以让为功美,王季乃能厚明之,使传世称之,亦其德也。○著,珍虑反。传,直专反。   受禄无丧,奄有四方。丧,亡。奄,大也。笺云:王季以有“因心则友”之德,故世世受福禄,至於覆有天下。   [疏]“帝省”至“四方”。○毛以为,言天顾文王之深,乃和其国之风雨,善其国内之山,使山之所生之木,柞棫拔然而枝叶茂盛,松柏之树兑然而材幹易直。言天之恩泽乃及其草木,非徒养其民人而已。既人物蒙养,天又为之兴作周邦,又为之生明君以作其配,是乃自大伯、王季之时已则然矣。既上本大伯、王季,因说王季之德。维此王季,有因亲之心,则复有善兄弟之友行。言其有亲亲之心,复广及宗族也。则以此友兄弟之行,尤友善其兄大伯。谓善为周君,称其让意,是善大伯也。由其称兄之故,则天厚与其善,则天锡之大位,使其子文王王有天下。此文王之有天下,由王季受此福禄,无所丧亡,故至其子孙而大有天下之四方也。郑唯下四句为异。言王季尤善於大伯,始厚明其大伯之功美,始使之让事显著。言其善於为君,福流后叶,令大伯让功,遍得彰显也。以王季有此德之故,故能受天福禄,无复有丧亡之时,至於子孙而覆有天下四方也。○传“兑,易直”。○正义曰:易直者,谓少节目滑易而调直,亦言其茂盛也。○笺“省,善”。○正义曰:《释诂》文。○传“对配”至“王季”。○正义曰:传以言周世世修德,须论王季而已。今并言大伯,故解其意。从大伯之见王季,谓见其生圣子而让之,故王季得为君而修德,是以本之於大伯也。王肃曰:“大伯见王季之生文王,知其天命之必在王季,故去而適吴。大王没而不返,而后国传於王季,周道大兴。”故本从大伯让与王季,是解见王季之意也。《释诂》云:“妃,对也。”则对是相配之义,故为配也。○笺“作为”至“王起”。○正义曰:“作,为”,《释言》文。兴周国,谓使之为天子之邦。生明君,谓生文王也。国当以君治之,故言作配,此事乃在大伯、王季之时已则然矣。实至文王乃兴,而云大伯时者,由大伯让於王季而文王得起,是兴国、生君在大伯之时也。○传“因亲”至“光大”。○正义曰:《周礼》六行,其四曰姻。注云:“姻,亲於外亲。”是因得为亲也。“善兄弟曰友”,《释训》文。福庆是善事,故为善。光是明大,故为大。王肃云:“王季能友,称大伯之让意,则天厚与之善,锡文王之大位也。”○笺“笃厚”至“其德”。○正义曰:“笃,厚”,《释诂》文。又“哉,始也”,哉、载义同,故亦为始。友者,善兄弟之名,而言善於宗族者,以下言“则友其兄”,是友其亲兄,明上“则友”之文,可以远及宗族,见王季孝友之心广也。言厚明其功美,始使之显著。大伯以王季为贤,故让之。若王季不贤,则让功不显。由王季能称大伯之心,见大伯为知人达命、名传后世,由王季德然,故言厚明其功美,始使之显著也。如笺之言,锡为与义,与之即是使与之,故云使也。大伯以让为功美,王季能厚明之,使传之后世,共称诵之,此亦其王季之德,故说王季之美,言其能明大伯也。《论语》称“大伯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注云:“王让之美,皆蔽隐不著。”此言传世称之者,孔子欲深贤大伯,恨世人不知,非是举世皆不知也。易传者,以上言大伯,此言友兄,下即言此二句,明还是其兄之事,故易之。○传“奄,大”。○正义曰:《释言》云:“荒,奄也。”孙炎曰:“荒大之奄。”是荒、奄俱为大义,故云“奄,大也”。奄亦是覆盖之义,故笺以为覆有天下。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心能制义曰度。貊,静也。笺云:德正应和曰貊,照临四方曰明。类,善也。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貉,本作“貊”,武伯反,《左传》作“莫”,音同。《韩诗》同,云:“莫,定也。”施,始豉反。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慈和徧服曰顺,择善而从曰比。笺云:王,君也。王季称王,追王也。○王如字,徐于况反。比,必里反。徧音遍。比于文王,其德靡悔。经纬天地曰文。笺云:靡,无也。王季之德,比于文王,无有所悔也。必比于文王者,德以圣人为匹。   既受帝祉,施于孙子。笺云:帝,天也。祉,福也。施,犹易也,延也。○祉音耻。   [疏]“维此”至“孙子”。○毛以为,既言王季明大伯之功,故又言王季之德。言维此王季之身,为天帝所祜,天帝开度其心,令之有揆度之惠也。又安静其德,教之善音,施之於人,则皆应和其德。又能有监照之明,又能有勤施无私之善。又能教诲不倦,有为人师长之德;又能赏善刑恶,有为人君上之度。既有君人之德,故为君王於此周之大邦。其施教令,能使国人徧服而顺之。既为国人顺服,则功德有成。能择人之善者,从而比之,言其德可以比上人也。以此王季之德,比於经纬天地文德之周王,其德无为人所悔恨者。言文王之德不为人恨,而王季可以比之。王季贤德之大,能比圣人,以此之故,既受天之祉福,延於后之子孙。福及於后,故文王得受之而起。○郑唯“其德靡悔”为异。言以王季之德,比於文德之王,其此王季之德,人无有悔。以为不应比之者,言王季可与圣人为匹也。馀同。此章文次如此者,以德皆天之所授。先言帝度其心,明以下皆蒙帝文也。德由心起,故先言心能度物。心既能度,然后能施为政教,故次“貊其德音”,言其政教清静也。为君所以施政教,故先言政能清静,乃论身内之德,故后言能明能善。其明与善,还是德音之事,施之於人,有照临之明,勤施之善耳。心能施而无私,可以为人君长,故次“克长克君”。长即师也。《学记》曰:“能为师然后能为长,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先长后君也。既言堪为人君,即说为君之事,故言“王此大邦”也。既为大邦之君,能使国民顺服,故次“克顺”也。民顺功成,可以比方上人,故次“克比”也。可以比善,即比之文王。其德可比文王,其泽流及子孙,故言“帝祉”以结之。帝祉,即此授以九德,令诞生圣人,是也。重言克明者,叠之以足句,犹下“我陵”、“我泉”耳。○传“心能”至“貊静”。○正义曰:此传、笺及下传九言曰者,皆昭二十八年《左传》文。彼引一章,然后为此九言以释之,故传依用焉。毛引不尽,笺又取以足之。此云“维此王季”,彼言“唯此文王”者,经涉乱离,师有异读,后人因即存之,不敢追改。今王肃注及《韩诗》亦作“文王”,是异读之验。心能制义者,服虔云:“心能制事,使得其宜。”言善揆度事也。《左传》、《乐记》、《韩诗》貊皆作“莫”。《释诂》云:“貊、莫,定也。”郭璞曰:“皆静定也。”义俱为定,声又相近,读非一师,故字异也。定是静义,故云“貊,静”。杜预云“莫然清静”,取此传为说也。○笺“德正”至“曰君”。○正义曰:德正即德音。政教是音声号令也。服虔云:“在己为德,施行为音,发号施令,天下皆应和之。”言皆莫然而定,无讙哗也。照临四方者,服虔云:“豫见安危也。”“类,善”,《释诂》文。勤施无私者,杜预云:“施而无私,物得其所,无失类也。”教诲不倦者,服虔云:“教诲人以善,不解倦。”言善长人以道德也。赏庆刑威者,以赏庆人,以刑威物。杜预云:“作福作威,君之道也。”○传“慈和”至“曰比”。○正义曰:“慈和徧服”者,服虔云:“上爱下曰慈。和,中和也。”为上而爱下,行之以中和,天下徧服从而顺之。“择善而从之”者,服虔云:“比方损益古今之宜而从之。”杜预曰:“比方善事使相从。”二说皆不得以解此,何者?彼唯说文王,不言比方他人,故服、杜观传为说。此以王季比文王,当谓择善而从,以比方之也。○笺“王君”至“追王”。○正义曰:“王,君”,《释诂》文。王字多矣,独解此者,以王季未得称王,其实君其国耳,故辨之云:“王季称王,追王。”以其追号为王,故作者以王言之。○传“经纬天地曰文”。○正义曰:服虔云:“德能经纬顺从天地之道,故曰文。”杜预云:“经纬相错,故织成文。”然则言德能顺从天地,如织者错经纬以成文,故谓之文也。《左传》说此九事,乃云:“九德不愆,作事无悔,言其动合众心,不为人所恨。”《公刘》传曰:“民无长叹,犹文王之无悔也。”则毛取《左传》之意,谓文王之德不为人恨,不得与郑同也。○笺“王季”至“为匹”。○正义曰:笺以上陈王季之德,而以此於文王即云“其德靡悔”,明是王季之德堪比文王。若以比之,时人无所悔者。必比王季於文王者,美王季,言其德以圣人为匹也。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无是畔道,无是援取,无是贪羡。岸,高位也。笺云:畔援,犹拔扈也。诞,大。登,成。岸,讼也。天语文王曰:女无如是拔扈者,妄出兵也。无如是贪羡者,侵人土地也。欲广大德美者,当先平狱讼,正曲直也。○援音袁,又于原反,郑胡唤反。《韩诗》云:“畔援,武强也。”歆,许金反。羡,钱面反。诞,但旦反。拔,蒲末反。下同。字或作“跋”。扈音户。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国有密须氏,侵阮遂往侵共。笺云:阮也、徂也、共也,三国犯周,而文王伐之。密须之人,乃敢距其义兵,违正道,是不直也。○阮,鱼宛反。共音恭。注同。毛云:“徂,往也。共,国名。”郑云:“徂、共皆国名。”   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旅,师。按,止也。旅,地名也。对,遂也。笺云:赫,怒意。斯,尽也。五百人为旅。对,答也。文王赫然与其群臣尽怒曰:整其军旅而出,以却止徂国之兵众,以厚周当王之福,以答天下乡周之望。○赫,虎格反。斯,毛如字,此也。郑音赐。按,安旦反。本又作“遏”,安葛反。此二字俱训止也。祜音户。乡,本又作“向”,许亮反。下同。   [疏]“帝谓”至“天下”。○毛以为,既言文王受福,流及子孙,故自此以下,复说文王之事。言天帝告谓文王,无是叛道而援取人之国邑,无是贪求以羡乐人之土地,以是之故,能大先天下升於高位。因此遂说文王之不妄贪求。有密国之人,乃不恭其职,敢拒逆我大国,乃侵我周之阮地,遂复往侵於共邑。抗拒大国,侵其邑境,是不恭也。密人既不恭如此,故文王与其群臣赫然而尽怒,於是整齐其师旅,以止此密人往旅地之寇。密人侵共,复往侵旅,故兴兵以止其寇也。所以必伐密者,以厚於周之祜福,以遂於天下之心。天意福周使兴,而密人侵之,故伐密者,所以厚周福也。民心皆欲伐密,而文王从之,是整旅所以遂天下心也。言文王上应天意,下顺民心,非为贪羡,妄伐密也。○郑以为,天告语文王曰:汝无如是拔扈者,妄出兵以征伐。汝无如是歆羡者,苟贪人之土地。汝既不可为此,欲广大汝之德美者,当先平於所欲征者之狱讼。狱讼者,知彼曲汝直,然后伐之。文王以此不敢妄出征伐,而密须之人乃不恭其职,敢拒我大国之征发。其所征者,是侵阮、徂、共三国之义兵也。文王欲侵此三国,征兵於密。密人拒而不从,是故文王於是赫然与其群臣怒曰:当整其军旅而出,以却止徂国之师旅,以此厚於我周家当王之福,以此而应答天下向周之望。因密人不恭,怒而出兵,先往伐徂,寻亦伐密。○传“无是”至“高位”。○正义曰:一“无然”之文,而传分为二“无是”者,以叛是违道,援是引取,义异,故分之为二。鬼神食气谓之歆,故注读歆为贪。下论征伐则援取贪羡,是国邑土地之事也。《释丘》云:“重厓曰岸。”岸是高地,故以喻高位。○笺“叛援”至“曲直”。○正义曰:以下用兵征伐,此则为下发端。当用兵之事,不得为文王之升位也,故言叛援犹拔扈。拔扈,凶横自恣之貌。汉质帝谓梁冀为拔扈将军,是古今之通语也。“诞,大”,“登,成”,《释诂》文。《小宛》云“宜岸宜狱”相对,是岸为讼也。拔扈是凌人之状,故以妄出兵言之。歆羡,贪欲之言,故以侵土地言之。凡征伐者,当度己之德,虑彼之罪,观彼之曲直,犹人争财贿之狱讼。君子不伐有辞,故欲广大其德美者,当先平狱讼,正曲直。知彼实曲,然后伐之。宣十二年《左传》曰:“师直为壮,曲为老。”是师行伐人,必正曲直也。王肃、孙毓皆以帝谓文王者,诗人言天谓文王有此德,非天教语文王以此事也。若天为此辞,谁所传道?然则郑必以为天语文王者,以下云“帝谓文王,予怀明德”,是天之自我也。“帝谓文王,询尔仇方”,是教人询谋也。尔我对谈之辞,故知是天之告语。若为天意谓然,则文不类也。以文王举必顺天,故作者致天之意,言天谓文王耳,岂须有人传言之哉!若是天谓文王有此德,复谁告诗人以天意,而得知之也?“帝谓文王”,必责谁所传道,则上云“监观四方”,“乃眷西顾”,岂复有人见其举目回首之时?毛无别解,明与郑同。○传“国有”至“侵共”。○正义曰:以经直云密人,故辨之云“国有密须氏”。定四年《左传》曰“密须之鼓”,是也。毛以徂为往,故云“侵阮遂往侵共”。以阮、共为周地,为密须所侵,故王肃云:“密须氏,姞姓之国也,乃不恭其职,敢兴兵相逆大国,侵周地。”○笺“阮也”至“不直”。○正义曰:笺以上言四国,於此宜为国名。下云“徂旅”,则是徂国师众,故以阮、徂、共三者皆为国名,与密须而四也。四国从纣谋度,则并非文王之党。而言侵阮、徂、共,不是彼自相侵,明为犯周,而文王侵之也。“拒大邦”之下即言“侵阮、徂、共”,则“侵阮、徂、共”即是密须拒周之状,故知文王侵此三国,征兵於密,密人拒其义兵也。密须,纣党,所以文王得征兵者,杜预云“密须,今安定密县”,则在文其统内。《书传》云:“文王受命三年伐密须,则阮、徂、共又在伐密之前。四年伐混夷,仍以天子之命命将率。则文王伐此三国之时,叛殷之形未著,密须在其统内,故得征兵也。密须之君,虽不达天命,亦是民之先觉者也。疑周将叛殷,故拒其征发。”皇甫谧云:“文王问太公:‘吾用兵,孰可?’太公曰:‘密须氏疑於我,我可先伐之。’管叔曰:‘不可。其君,天下之明君,伐之不义。’太公曰:‘臣闻先王之伐也,伐逆不伐顺,伐险不伐易。’文王曰:‘善’。遂侵阮、徂、共而伐密须。密须之人,自缚其君而归文王。”谧虽采摭旧文,傅会为说,要言疑於伐我者,未为显叛,文王得征兵而不从,叛始彰耳。三国犯周,而文王伐之,是义兵也。密须敢拒义兵,违其正道,是不直也。上言天使文王先平曲直,密须不直,故文王伐三国而亦伐密须也。王肃云:“无阮、徂、共三国。”孔晁云:“周有阮、徂、共三国,见於何书?”孙毓云:“案《书传》文王七年五伐,有伐密须、大夷、黎、邘、崇,未闻有阮徂共三国助纣犯周、文王伐之之事。”皆以为无此三国,故训徂为往。郑必以为皆国名者,正以下言“徂旅”,徂有师旅,明徂是国,故知三国与密须充上四国之文。事在此诗,即成文也。於时书史散亡,安可更责所见?张融云:“晁岂能具数此时诸侯,而责徂、共非国也?《鲁诗》之义,以阮、徂、共皆为国名。是则出於旧说,非郑之创造。《书传》七年,年说一事,故其言不及阮、徂、共耳。《书传》亦无玁狁,《采薇》称玁狁之难,复文王不伐之乎?郑之所言,非无深趣,皇甫谧勤於考校,亦据而用之。”○传“旅师”至“对遂”。○正义曰:《释诂》云“旅、师”俱为“众”也。对则为少多之异,散则可以相通,故云“旅,师”。嫌其止出一旅之人,故明之也。“按,止”,《释诂》文。彼作“按”,定本及《集注》俱作“按”,於义是也。“旅,地名”。则毛意以旅为周地,而言徂者,上言侵阮遂往侵共,盖自共复往侵旅。以文上不见,故於此言之。言整师以止密人之往旅地,则亦止其往阮、共、互相见也。“对,遂”,《释言》文。王肃云:“密人之来侵也,侵阮遂往侵共,遂往侵旅,故‘王赫斯怒’,於是整其师以止徂旅之寇。侵阮、徂、共,文次不便,不得复说旅,故於此而见焉。上曰‘徂共’,此曰‘徂旅’,又为周王之所御,其密人亦可知也。省烦之义,诗人之微意也。”传意或然。○笺“赫怒”至“之望”。○正义曰:“斯,尽”,《释言》文。以军出称师为通名,今指言旅,则唯用一旅之人,故云“五百人为旅”。下笺云“小出兵”,明以德不以众,是郑意出一旅之人也。以对为答者,以天下心皆向己,举兵所以答之,谓答天下向周之望,於理为切,故不从遂也。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京,大阜也。矢,陈也。笺云:京,周地名。陟,登也。矢犹当也。大陵曰阿。文王但发其依居京地之众,以往侵阮国之疆。登其山脊而望阮之兵,兵无敢当其陵及阿者,又无敢饮食於其泉及池水者。小出兵而令惊怖如此,此以德攻,不以众也。陵、泉重言者,美之也。每言我者,据后得而有之而言。○疆,居良反。注同。脊,井亦反。令,力成反。重,直用反。   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小山别大山曰鲜。将,侧也。方,则也。笺云:度,谋。鲜,善也。方,犹乡也。文王见侵阮而兵不见敌,知己德盛而威行,可以迁居,定天下之心,乃始谋居善原广平之地,亦在岐山之南,居渭水之侧,为万国之所乡,作下民之君。后竟徙都於丰。○鲜,息浅反,又音仙。别,彼列反。   [疏]“依其”至“之王”。○毛以为,上既言兴师伐密,遂天下之心,此又本密人不义来侵,周人恕无之意。言密人之来也,依止其在我周之京丘大阜之傍,其侵自阮地之疆为始,乃升我阮地之高冈。周人见其如此,莫不怒之,曰:汝密须之人,无得陈兵於我周地之陵,此乃我文王之陵,我文王之阿。无得饮食我周地之泉,此乃我文王之泉,我文王之池。言皆非汝之有,不得犯之。民疾密须如是,故文王遂往伐之。征密既胜,文王於是谋度其鲜山之傍,平泉之地。此地居岐山之南,在渭水之侧,背山跨水,营建国都,乃为万邦之所法则,下民之所归往。言其怒以天下为心,其伐与百姓同欲,别起都邑,为万民之王。○郑以为,上言怒而出兵,此言征伐之事。言文王之所征发,不用多兵,但取依居其在京地之众,为一旅之人。以此而往侵,自阮国之疆为始。既至阮国,乃登我所伐得者阮国之高冈以望之。阮国之兵众,才始望之,未尝交战,而此国之兵莫不惊走,无敢当我陵,无敢当我阿者,无敢饮我泉,无敢饮我池者。因此而往伐徂、共、密须皆克之矣。既兵不见敌者,知己德盛威行,可以迁徙都邑,安定民心。乃始谋居於其善原广平之地,居岐山之南,在渭水之侧,为万国之所向,作下民之君王。○传“京,大阜。矢,陈”。○正义曰:以密人依之而侵周,故为大阜也。《释地》云:“大陆曰阜。大阜曰陵。”李巡曰:“土地独高大名阜。阜最大为陵。”然则大阜为陵,不为京矣。言“京,大阜”者,《释丘》曰:“绝高为之京。”李巡曰:“丘高大者为京。”然则京亦土之高者,与大阜同。密人之来,则云依京。周人怒之,则云我陵。明京、陵一物,故以大阜言之也。“矢,陈”,《释诂》文。王肃云:“密人乃依阻其京陵来侵,自文王阮邑之疆。密人升我高冈。周人皆怒曰:汝无陈於我陵,是乃我文王之陵阿也。泉池非汝之有,勿敢饮食之。”○笺“京周”至“而言”。○正义曰:以言“依其在京”,即云“侵自阮疆”,明以依京之人侵阮,故知“京,周地名”。“陟,登”,《释诂》文。矢实陈义。欲言威武之盛,敌不敢当。以其当侵而陈,故言“矢犹当也”。“大陵曰阿”,《释地》文。周地广矣,独言依京,故知文王但发其依居京地之众。笺以京为周地小别名,则京是周之所都之邑,以其兵少,故唯发近民也。上言征兵於密须,乃似尽国不足。今言少发而足,所以前征兵者,盖以密人疑之,故征兵以尝之,非为密须兵也。始侵其境而即登冈,故知是望其兵众。始见登高而望,即不敢当陵饮泉,而惊散走也。文王之所伐者,混夷历年始服,崇则再驾乃降。於此独得易者,敌有强弱,故难易不同。○传“小山”至“方则”。○正义曰:《释山》云:“小山别大山鲜。”孙炎曰:“别,不相连也。”渭是水也。居必在傍,故以“将”为“侧”。《论语》云:“且知方也。”谓知礼法。此则亦法也,故以“方”为“则”也。○笺“度谋”至“於丰”。○正义曰:“度,谋。鲜,善”,皆《释诂》文。以其已系岐阳,不应复言馀山,故以鲜为善也。诸言方者,皆谓居在他所,人向望之,故云“方,犹向也”。必知己德盛威行乃迁居者,以威若不行,则民情未乐,远方不凑,则随宜而可令。威德既行,归从益众,非处广平之地,无以容待四方,故知民既复从乃迁居要所也。大王初迁,已在岐山,故言亦在岐山之阳,是去旧都不远也。《周书》称“文王在程,作《程寤》《程典》”。皇甫谧云:“文王徙宅於程。”盖谓此也。笺嫌此即是丰,故云“后竟徙都於丰”。知此非丰者,以此居岐之阳,丰则岐之东南三百里耳。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怀,归也。不大声见於色。革,更也。不以长大有所更。笺云:夏,诸夏也。天之言云:我归人君有光明之德,而不虚广言语,以外作容貌,不长诸夏以变更王法者。其为人不识古,不知今,顺天之法而行之者。此言天之道,尚诚实,贵性自然。○见,贤遍反。   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仇,匹也。钩,钩梯也,所以钩引上城者。临,临车也。冲,冲车也。墉,城也。笺云:询,谋也。怨耦曰仇。仇方,谓旁国。诸侯为暴乱大恶者,女当谋征讨之,以和协女兄弟之国,率与之往。亲亲则多志齐心一也。当此之时,崇侯虎倡纣为无道,罪尤大也。○询音荀。钩,古候反,又古侯反。援音爰。临如字,《韩诗》作“隆”。冲,昌容反,《说文》作“<车童>”。<车童>,阵车也。墉音容。梯,他兮反。   [疏]“帝谓”至“崇墉”。○毛以为,天帝告语此文王曰:我当归於明德。以文王有明德,故天归之。因说文王明德之事。不大其音声以见於颜色而加人,不以年长大以有变革於幼时。言其天性自然,少长若一。不待问而自识,不由学而自知。其所动作,常顺天之法则。以此,故天归之,而使伐崇。天帝告语此文王曰:其伐崇也,当询谋於女匹己之臣,以问其伐人之方。和同汝之兄弟。君臣既合,亲戚和同,乃以汝钩援之梯,与汝临冲之车,以往伐彼崇城。言天意归就文王,故文王於是伐崇也。○郑以为,天帝告语文王曰:我之所归,归於人君而有光明之德,而不虚广其言语之音声,以外作容貌之色;又不自以长诸夏之国,以变更於王法。其为人不记识古事,不学知今事,常顺天之法而行之。如此者,我当归之。言文王德实能然,为天所归。崇侯反於此道,天使文王伐之。天帝告语文王曰:当询谋汝怨偶之傍国,观其为暴乱大恶者,而征讨之。其征之也,当和同汝兄弟之国,相率与之而往。馀同。○传“不大”至“所更”。○正义曰:此传质略。孙毓云:“不大声色以加人。”毛以言不以长大有所更,则以夏为大。王肃云:“非以幼弱未定,长大有所改更。言幼而有天性,长幼一行也。”○笺“夏诸”至“自然”。○正义曰:笺以大为音声,以作色忿人,长大淫恣而改其本性。此则中人以上皆免之矣,不足以美文王。下言伐崇讨崇之反道,则此经当陈人君之正道,不得以夏为大,故以夏为诸夏。虚广言语,以外作容貌,谓色取人而行违,虚名而不实也。不长诸夏以变更王法者,谓为诸侯之长,自以身居尊位,无所畏惮,变乱正法也。崇侯与文王俱为纣之上公,是长诸侯也。诗意言又无此行,则崇侯有之矣,故天命文王使伐人之道,贵其识古知今。此不识古不知今为美者,言其意在笃诚,动顺天法,不待知令识古,比校乃行耳。不谓人不须知古今也。言天之道尚诚实,贵性自然者,明此经所陈,皆是诚实自然之事也。变更王法者,若虢石父导王为非,崇侯虎倡纣为无道,变乱典刑者也。而孙毓以创业改制为难,非其难也。○传“仇匹”至“墉城”。○正义曰:“仇,匹”,《释诂》文。钩援一物,正谓梯也。以梯倚城,相钩引而上,援即引也。故云“钩,钩梯,所以钩引上城者”。《墨子》称公输般作云梯以攻宋,盖此之谓也。临者,在上临下之名;冲者,从傍冲突之称,故知二车不同。兵书有作临车、冲车之法,《墨子》有备冲之篇,知临、冲俱是车也。《说文》云:“城,所以盛民也。”“墉,城垣也。”彼细辨其名耳,散则墉亦城也。○笺“怨偶”至“尤大”。○正义曰:“怨偶曰仇”,《左传》云方者,居一方之辞,故为傍国之诸侯。以当伐之,故皆为暴乱大恶者。纣党多矣,所以独伐崇者,当此之时,崇侯虎导纣为无道之事,其罪恶尤大,故伐之。“倡纣为无道”,《我应》文。注云:“倡,导也。”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闲闲,动摇也。言言,高大也。连连,徐也。攸,所也。馘,获也。不服者,杀而献其左耳曰馘。於内曰类。於野曰禡。致,致其社稷群臣。附,附其先祖,为之立后,尊其尊而亲其亲。笺云:言言,犹孽孽,将坏貌。讯,言也。执所生得者而言问之,及献所馘,皆徐徐以礼为之,不尚促速也。类也、禡也,师祭也。无侮者,文王伐崇,而无复敢侮慢周者。○讯音信,字又作“訙”,又作“谇”,并同。馘,古获反,字又作“聝”,《字林》截耳则作耳傍,献首则作首傍。类如字,本或依《说文》作“禷”。禡,马嫁反。摇如字,一音羊照反。“群神”,本或作“群臣”。孽,鱼列反,又五葛反。   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茀茀,彊盛也。仡仡,犹言言也。肆,疾也。忽,灭也。笺云:伐,谓击刺之。肆,犯突也。《春秋传》曰:“使勇而无刚者肆之。”拂犹佹也。言无复佹戾文王者。○茀音弗。仡,鱼乙反,《韩诗》云:“摇也。”《说文》作“忔”。肆音四。拂,符弗反,王:“违也。”刺,七亦反。佹,九委反,戾也。复,扶又反。   [疏]“临冲”至“无拂”。○毛以为,文王之伐崇也,兵至则服,无所用武。其临冲之车闲闲然动摇而已,不用之以攻敌。崇城言言然高大,如无所毁坏。既伐崇服之,则执其可言问者,连连然舒徐,尽其情而不逼迫也。所以当馘左耳者,安安然不暴疾也。文王之於此行,非直吊民伐罪,又能敬事明神。初出兵之时,於是为类祭。至所征之地,於是为禡祭。既克崇国,於是运致其社稷群神而来,更存祭之。於是依附其先祖宗庙,於国为之立后。文王伐得其罪,行得其法,四方服其德,畏其威,是以无敢侮慢文王者也。深美其伐,重详其事。言文王临车冲车茀茀然强盛,崇城仡仡然高大,於是用师伐之,於是合兵疾往,於是殄绝之,於是讨灭之。文王德足抚民,威足除恶,四方服德畏威,无敢违拂文王之志者。此天所以用文武伐殷也。○郑唯以临冲攻城,言言、仡仡为将坏之貌,伐为击刺,肆为犯突为异。馀同。○传“闲闲”至“其亲”。○正义曰:以闲闲是临冲之状,车皆驾之而往,故为动摇。言言是城之状,故为高大。传唯云“言言,高大”,不说其高大之意。王肃云:“高大,言其无所坏。”传意或然。若城无所坏,则是不战而得。有讯、馘者,美文王以德服崇,不至於破国坏城耳。於时非无拒者,故得有讯、馘。“馘,获”,《释诂》文。“攸,所”,《释言》文。《玉藻》云:“听向任左。”故云“不服者,杀而献其左耳曰馘”。罪其不听命服罪,故取其耳以计功也。《释天》云:“是类是禡,师祭也。”《王制》云:“天子将出,类乎上帝,禡於所征之地。”言类乎上帝,则类祭祭天也。祭天而谓之类者,《尚书》夏侯、欧阳说,以事类祭之,在南方,就南郊祭之。《春官·肆师》注云:“类,礼依郊祀而为之。”是用《尚书》说为义也。禡之所祭,其神不明。《肆师》注云:“禡,师祭也。祭造军法者。其神盖蚩尤。或曰黄帝。”是郑以无明文,故疑之而为二说也。如郑所说,类祭在郊。此传言“於内曰类”者,以禡於所征之地,则是国境之外。类之虽在郊,犹是境内。以二祭对文,故云“於内曰类,於外曰禡”。谓境之外内,内非城内也。“致、附”承“类、禡”之下,则亦是敬神之事,故知致者,致其社稷群神;附者,附其先祖,为之立后。社稷是崇国之所尊,先祖是崇国之所亲,今使神有所享,不绝其祀,是文王为之尊其尊而亲其亲也。致者,运转之辞;附者,依倚之义。以社稷於人无亲,故以致言之。先祖则依其子孙,故以附言之。崇侯有罪,当灭其国,所以复得致其群神、为之立后者,盖以崇侯虎身有罪耳,其先祖尝有大功,不当绝祀,择其亲贤,更为立后,使得奉其宗庙,存其社稷也。言致,则文王致之自近,非复旧国,当小於旧耳。○笺“言言”至“周者”。○正义曰:笺以诗美文王以德服崇,若临冲本所不用,则不应言之。今诗言冲,则是用以攻城,故知言言、仡仡皆是将坏之貌。《硕人》言“庶姜孽孽”,是坏城之容,故犹孽孽也。徐徐以礼为之,不尚促速,明有馀力,不急急为之也。僖十九年《左传》曰:“文王闻崇乱而伐之,军三旬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则似兵合不战。此云坏城执讯者,凡所褒美,多过其实。此言讯、馘,必当战矣。盖知战不敌,然后乃降。彼《左传》子鱼欲劝宋公修德,故隐其战事,而言其降耳。传不言类、禡是祭,故辨之云:“师祭名也。”崇是大敌,伐即克之,故无复敢侮慢周者。竟文王之世,不复伐国,是由无侮故也。○传“茀茀”至“忽灭”。○正义曰:此茀茀亦宜犹上闲闲,而云“强盛”者,以茀茀、闲闲文不相类,则上言车之动,此言车之形,故不同也。肆与《大明》“肆伐大商”文同,故以肆为疾。既为疾伐,亦不得与郑同也。王肃云:“至疾乃威有罪。”则肃意谓伐之疾,传亦或然。忽灭者,言忽然而灭,非训忽为灭也。○笺“伐谓”至“文王者”。○正义曰:以“是伐”之文在“崇墉”之下,故伐谓击之刺之。《牧誓》曰:“不愆于四伐五伐乃止齐焉。”是谓击刺为伐也。肆谓“犯突”,言犯师而冲突之,故引《春秋传》为证也。案《左传》隐九年云:“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文十二年《左传》云:“若使轻者肆焉,其可。”其言皆不与此同。郑以“轻者”与“勇而无刚”义同,故引之而遂谬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卷十六 十六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