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读诗记 - 第 1 页/共 37 页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吕氏家塾读诗记    诗类   提要   【臣】等谨案吕氏家塾读诗记三十二卷宋吕祖谦撰祖谦有书传已着録此其説诗之作也朱子与祖谦交最契其初论诗亦最合此书中所谓朱氏曰者即所采未子説也后朱子改从郑樵之论自变前说而祖谦仍坚守毛郑故祖谦没后朱子作是书序称少时浅陋之説伯恭父误有取焉既久自知其説有所未安或不免有所更定则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间熹窃惑之方将相与反覆其说以求真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云云葢虽应其弟祖约之请而夙见深有所不平然迄今两说相持嗜吕氏书者终不絶也陈振孙书録解题称自笃公刘以下编纂已备而条例未竟学者惜之此本为陆釴所重刻釴序称得宋本于友人丰存叔吕氏凡二十二卷公刘以后其门人续存之与陈氏所说小异亦不言门人为谁然书録解题及宋史艺文志均着録三十二卷则当时之本已如此釴所云云或因戴溪有续读诗记三卷遂误以后十卷当之欤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陆 费 墀   吕氏家塾读诗记原序   余尝读吕氏读书记大事记未睹读诗记也近得宋本于友人丰存叔读而爱之其书宗孔氏以立训考注防以纂言剪缀诸家如出一手有司马子长贯穿之巧研精殚歳融防涣释有杜元凯真积之悟縁物丑类辩名正义有郑渔仲考据之精兹余之所甚爱焉乃柱史应台傅公刻于南昌郡刻成或问余曰今诗学宗朱氏集传矣刻吕氏何居余应曰子谓朱吕异説惧学者之多岐耶夫三百篇微词奥义藐哉遐矣齐鲁韩毛譬则蹊径之始分也其适则同也注防所由以适也譬则辙也朱氏吕氏葢灼迷而导之往也譬则炬与帜也吕宗毛氏朱取三家固各有攸指矣安得宗朱而尽弃吕耶朱説记采之吕説传亦采之二子葢同志友也非若夫立异説以求胜也善学者审异以致同不善学者因同以求异是故刻吕氏以存毛翼朱求合经以致同而已矣虽然余于是窃疑焉三家之诗唐人已失其传虽有存焉者讹矣毛诗固未尝亡也后世经生寻坠绪之三家不啻珠璧弃未亡之毛氏直如弁屣何哉毛氏行而三家废君子既已惜之集传出而毛氏之学寖微又奚为莫之慨也夫去古近者言虽而似真离圣逺者説虽详而易淆故曰冡尺虽断可定钟律毛氏殆未可轻訾也或曰然则将尽信毛氏可乎曰余观其释鸱鸮合金縢释北山蒸民合孟子昊天成命合国语硕人清人黄鸟皇矣合左传由庚诸篇合仪礼其可尊信视三家独多故吕氏之言曰毛诗与经传合最得其真朱子亦曰其从来也逺有传据证验不可废者是故刻吕氏以存毛翼朱求合经以致同而已矣吕氏凡二十二卷乃公刘以后编纂未就其门人续成之兹又斯文之遗憾云   吕氏家塾读诗记序   诗白齐鲁韩氏之説不传而天下之学者尽宗毛氏毛氏之学传者亦众而王述之类今皆不存则推衍毛説者又独郑氏之笺而已唐初诸儒为作疏义因譌踵陋百千万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区域至于本朝刘侍读欧阳公王丞相苏黄门河南程氏横渠张氏始用已意有所发明虽其浅深得失有不能同然白是之后三百五篇之防词奥义乃可得而寻绎盖不待讲于齐鲁韩氏之传而学者已知诗之不専于毛郑矣及其既久求者益众説者愈多同异纷纭争立门户无复推让祖述之意则学者无所适从而或反以为病今观吕氏家塾之书兼总众説巨细不遗挈领持纲首尾该贯既足以息夫同异之争而其述作之体则虽融会彻浑然若出于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训一事之义亦未尝不谨其説之所自及其断以已意虽或超然出于前人意虑之表而谦让退托未尝敢有轻议前人之心也呜呼如伯恭父者真可谓有意乎温柔敦厚之教矣学者以是读之则于可羣可怨之旨其庶防乎虽然此书所谓朱氏者实熹少时浅陋之説而伯恭父误有取焉其后歴时既久自知其説有所未安如雅郑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则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间熹窃惑之方将相与反复其説以求真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呜呼伯恭父已矣若熹之衰頽汨没其势又安能复有所进以独决此论之是非乎伯恭父之弟子约既以是书授其兄之友邱侯宗卿而宗卿将为版本以传永乆且以书属熹序之熹不得辞也乃略为之説因拜附其所疑者以与四方同志之士共之而又以识予之悲恨云尔淳熙壬寅九月己卯新安朱熹叙   吕氏家塾读诗记姓氏   毛氏【苌】   郑氏【康成】   孔氏【安国】   陆氏【玑】   何氏【休】   杜氏【预】   郭氏【璞】   韦氏【昭】   韩氏【愈】   明道程氏   伊川程氏   横渠张氏   成都范氏   荣阳吕氏   蓝田吕氏   上蔡谢氏   山杨氏   庐陵欧阳氏   眉山苏氏   眉山苏氏   后山陈氏   临川王氏   永嘉陈氏   延平罗氏   武夷胡氏   建安游氏   河东侯氏   河南尹氏   南丰曾氏   元城刘氏   三山李氏   长乐刘氏   莆田郑氏   永嘉郑氏   长乐王氏   山隂陆氏   渤海胡氏   什方张氏   导江鲜于氏   董氏   徐氏   丘氏   南轩张氏   晦庵朱氏   钦定四库全书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一   宋 吕祖谦 撰   纲领   论语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程氏曰思无邪诚也 谢氏曰君子之于诗非徒诵其言又将以考其情性非徒以考其情性又将以考先王之泽盖法度礼乐虽亡于此犹能并与其深微之意而传之故其为言率皆乐而不淫忧而不困怨而不怒哀而不愁如绿衣伤已之诗也其言不过曰我思古人俾无訧兮击鼓怨上之诗也其言不过曰土国城漕我独南行至军旅数起大夫久役止曰自诒伊阻行役无期度思其危难以风焉不过曰苟无饥渴而已若夫言天下之事美盛徳之形容固不待言而可知也其与忧愁思虑之作孰能优游不迫也孔子所以有取焉作诗者如此读诗者其可以邪心读之乎】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程氏曰皆孔子素所常言也】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礼记曰十有三年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二十而冠始学礼 程氏曰言近而易知故人之学兴起于诗 又曰夫子言兴于诗观其言是兴起人意思汪洋浩大皆是此意 又曰兴于诗者吟咏情性涵畅道徳之中而歆动之有吾与点也之气象 又曰古之学者必先学诗学诗则诵读其言善恶是非劝戒有以启发其意故曰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逹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程氏曰今人不解读书如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须是未读诗时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既读诗后便达于政能专对四方始是读诗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须是未读周南召南一似面墙既读后便不面墙方是有验大抵读书只此便是法】 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羣可以怨迩之事父逺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谢氏曰诗吟咏情性善感发人使人易直子谅之心易以生故可以兴得情性之正无所底滞则阅理自明故可以观心平气和于物无竞故可以羣优游不迫虽怨而不怒也无鄙倍之心故可以怨 张氏曰诗中君臣父子足弟夫妇朋友莫不皆有止言事父事君举其最重者言也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亦可以博物 程氏曰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所以明理也】 陈亢【音刚】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逺其子也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孟子咸丘蒙问曰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叟之非臣如何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浊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程氏曰不以文害辞文文字之文举一字则是文成句是辞诗为解一字不行却迁就他说如有周不显自是文当如此 张氏曰知诗莫如孟子以意逆志读诗之法也 又曰凡观书不可以类而泥文不尔则字字相梗当观其文势上下意】 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徳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徳 公孙丑问曰高子曰小弁【蒲官反】小人之诗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为诗也有人于此越人关【音弯】弓而射之则已谈笑而道之无他疏之也其兄关弓而射之则已垂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固矣夫高叟之为诗也曰凯风何以不怨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小弁亲之过大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文中子子谓薛收曰昔圣人述史三焉其述书也帝王之制备矣故索焉而皆获其述诗也兴废之由显故究焉而皆得其述春秋也邪正之迹明故考焉而皆当   程氏曰诗者言之述也言之不足而长言之咏歌之所由兴也其发于诚感之深至于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故其入于人也亦深至可以动天地感鬼神虞之君臣迭相赓和始见于书夏殷之世虽有作者其传鲜矣至周而世益文人之怨乐必形于言政之善恶必见刺美至夫子之时所传者多矣夫子删之得三百篇皆止于礼义可以垂世立教古之人幼而闻歌诵之声长而识刺美之意故人之学田诗而兴后世老师宿儒尚不知诗义后学岂能兴起也 凡看书各有门庭诗易春秋不可逐句看尚书论语可以逐句看 作诗者未必皆圣贤当时所取者取其意思止于礼义而已其言未必尽善如比其君以硕防狡童之类【又曰诗若以乐天知命处之则一时都无事其中亦有君子情意不到处 张氏曰诗之讥刺其间直有浅近者以其于礼义至粹美此圣人之所取】 学者不可以不看诗看诗便使人长一格   张氏曰求诗者贵平易不要崎岖求合诗人之情温厚平易老成今以崎岖求之其心先狭隘无由可见诗人之情本乐易只为时事拂其乐易之性故以诗道其志【又曰求诗贵平易不要崎岖求合又患泥文如烝然来思湛湛露斯思斯何必泥字遐不作人徳音不瑕之类不可以辞害君子至止乐只君子只止何必拘 又曰诗全是人之情性须先得诗人之心然后观玩易入凡书皆然大抵圣人语言尽由徳性中出故须先得其心则咏其言易以入也 又曰诗人之志至平易故无艰险之言以平易求之则思逺以广愈艰险则愈浅近矣大率所言皆目前事而义理存乎其中矣】 后千余年乐府皆浅近只是流连光景闺门夫妇之意无有及民忧思大体者   谢氏曰诗须讽味以得之古诗即今之歌曲今之歌曲往往能使人感动至学诗却无感动兴起处只为泥章句故也明道先生善言诗未尝章解句释但优游玩味吟哦上下使人有得处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来思之切矣百尔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之豉反】不求何用不臧归乎正也【又曰明道尝谈诗并不曾下一字训诂只转却一两字点掇地念过便教人省悟点平声】   诗乐   尚书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吕大钧和叔曰古人因诗而歌使叶声律歌有高下清浊合于宫商则为声声叶律吕则为律】 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汝听 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注云工乐官掌诵诗以纳谏】   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灋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以乐徳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音权】大咸大防【上昭反】大夏大濩大武 乐师凡射王以驺虞为节诸侯以貍首为节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 及彻帅学士而歌彻【注云彻者在周颂臣工之什】 大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以六徳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 瞽蒙掌九徳六诗之教以役大师【前汉礼乐志周礼既备而其器用张陈周官具焉典者自卿大夫师瞽以下皆选有道徳之人朝夕习业以教国子国子者卿大夫之子弟也皆学歌九徳诵六诗习六舞五声八音之和然自雅颂之兴而所承衰乱之音犹在是谓淫过凶嫚之声为设禁焉】   仪礼乡饮酒礼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笙南陔白华华黍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乃合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孔氏曰召南三篇越草虫而取采苹盖采苹旧在草虫之前孔氏以后简札始倒】工告于乐正曰正歌备 乡射礼乃合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告于乐正曰正歌备 燕礼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笙奏南陔白华华黍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遂歌乡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大师告于乐正曰正歌备 大射礼乃歌鹿鸣三终乃管新宫三终【其篇亡】奏貍首以射【射义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貍首为节卿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诗云曽孙侯氏四正具举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处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则燕则誉注云驺虞采苹采蘩今诗篇名貍首逸曽孙侯氏是也 国语叔孙穆子聘于晋晋悼公享之乐及鹿鸣之三而后拜乐三晋侯使行人问焉封曰夫先乐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飨元侯也夫歌文王大明緜则两君相见之乐也皆非使臣之所敢闻也今伶箫咏歌鹿鸣之三君之所以况使臣也敢不拜况夫鹿鸣君之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四牡君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每懐靡及诹谋度询必谘于周敢不拜教】   论语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注云乐其善使重歌而自和之 程氏曰歌必全章也】 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注云师挚鲁太师之名始首也师挚首识关雎之声以理其乱者】   礼记天子五年一巡狩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 清庙之瑟朱而疏越壹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 子赣见师乙而问焉曰赐闻声歌各有宜也如赐者宜何歌也师乙曰乙贱工也何足以问所宜请诵其所闻而吾子自执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夫歌者直已而陈徳也动已而天地应焉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遗声也商人识之故谓之商齐者三代之遗声也齐人识之故谓之齐明乎商之音者临事而屡断明乎齐之音者见利而让临事而屡断勇也见利而让义也有勇有义非歌孰能保此故歌者上【时掌反】如抗下如队【音坠】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钩【古侯反】累累【力追反】乎端如贯珠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说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左传呉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邶【蒲对反】鄘衞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衞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衞风乎【聴声以为别故有疑言】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于良反】乎大风也哉【泱泱大之声】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秦本在西戎汧陇之西秦仲始有车马礼乐去西戎之音而有诸夏之声故谓之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扶弓反】乎【沨沨中庸之声】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徳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逺也非令徳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淫声放荡无所畏忌故曰国无主】自郐【古外反】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熙熙和乐之声】曲而有直体【论其声】其文王之徳乎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偪逺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于艶反】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矢反】 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颂有殷鲁故曰盛徳之所同】   荀子诗者中声之所止也   史记三百五篇孔子皆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毛氏曰古者教以诗乐诵之歌之之舞之   张氏曰古之乐章只数句诗不能成曲调此所以有弄有引善歌者知如何为弄如何为引 善歌者使人继其声言使其声常从容有余【吕和叔寄刘凡伯夀书某近与乡人讲习乡饮乡射之礼惟恐乡乐音节不明虽传得胡安定所定雅音谱有周南召南小雅十数篇而犹阙由庚由仪崇丘南陔白华华黍驺虞七篇】   删次   论语吾自衞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前汉礼乐志王官失业雅颂相错孔子论而定之故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孟子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苏氏曰诗止于陈灵非天下无诗也有而不可以训焉耳仲尼有所不取也】   孔氏曰史记孔子世家云古者诗本三千余篇去其重取其可施于礼义者三百五篇案书传所引之诗见在多亡逸者少则孔子所录不容十分去九马迁言古诗三千余篇未可信也据存者及亡诗六篇凡三百一十一篇而史记汉书云三百五篇阙其亡者以见在为数也【欧阳修曰司马迁谓古诗三千余篇孔子删之存者三百郑学之徒皆以迁之谬言古诗虽多不容十分去九以予考之迁说然也何以知之今书传所载逸诗何可数也以郑康成诗谱图推之有更十君而取其一篇者又有二十余君而取其一篇者由是言之何啻乎三千】周召风之正经固当为首自衞而下十有余国编比先后旧无明说   欧阳氏曰周南召南邶鄘衞王郑齐豳秦魏唐陈曹此孔子未删之前周太师乐歌之次第也【季札观乐于鲁次序如此】周召邶鄘衞王郑齐魏唐秦陈桧曹豳此今诗次第也周召邶鄘衞桧郑齐魏唐秦陈曹豳王此郑氏诗谱次第也【孔氏曰郑谱以郑因虢鄫之地而国之先谱郐事然后谱郑王在豳后者退就雅颂并言王世故耳】   张氏曰诗固有次序然不可一例惟二南之后次衞衞后王此有意若非以衞分之则王无异于正风也其他不必次一国之诗其首尾固有先后其中未必然当删定之时只取得者置于其间   程氏曰诗有四始而风居首风风也其风动于人犹风之吹物入物故曰风本乎一人而成乎国俗谓之风发于正理而形于天下谓之雅称美盛徳与告其成功谓之颂先之家及于政以底成功其叙然也诸国之风先后各有义周南召南陈正家之道以风天下人伦之端王道之本风之正也故为首二南之风行则人伦正朝廷治二南之风变则礼义废风俗壊天下治乱在风而已及乎周道衰政义失风遂变矣于是诸侯擅相侵伐衞首并邶鄘之地故为变风之首推其本则王道失上下乱风遂变矣言其迹则相吞灭而后王道絶衞首恶也故一国之诗而三其名得于衞地者为衞得于邶鄘者为邶鄘所以见其首乱也【董氏曰商俗靡靡周虽化革其俗然其风不得尽变书之命戒告令毎惧其不得一日正也故其俗易感而风易变者亡国之余音也风首衞且先邶鄘以着灭也】刑政不能治天下诸侯放恣擅相并灭王迹熄矣故雅亡而为一国之风【董氏曰诸侯至于灭国王政不行矣谓天下无王可也故以王风叙衞下】先王之制苟能守之足以统临天下废法失道则王畿之内亦不能保郑本畿内之封因周之衰遂自为列国故次以郑君臣上下之分失则人伦乱人伦废则入于禽兽人君身为禽兽之行其风可知故次以齐天下之风至于如此则无不乱之国无不变之俗魏舜禹之都唐帝尧之国久被圣人之化渐成美厚之俗歴二叔之世而遗风尚存今亦变矣故因其旧名而谓之唐所以见意唐魏之风且变则先代之风化中国之礼义消亡极矣是以秦日强大天下亦相胥而秦矣故次以秦秦之始封秦谷西戎之地国乱乃东侵而始大其俗尚侈故美其始有车马礼乐而刺其未能用周礼也礼义之俗亡夸诈之风行先圣王之流风遗俗尽矣故次以陈陈舜之后也圣人之都风化所厚也圣人之国典法所存也王泽竭而风化熄矣夸诈行而典礼亡矣天下之所以安且治者圣人之道行也圣人之道絶则危亡至矣人情迫于危亡则思治安故思治者乱之极也桧曹惧于危亡而思周道故为乱之终【孔氏曰桧曹国小而君奢民劳而政僻季札之所不讥国风次之于末宜哉】乱既极必有治之之道危既甚必有安之之理自昔天下何尝不拯乱而兴治革危而为安周家之先由是道也其居豳也趋时务农以厚民生善政美化由兹而始王业之所以兴也故次以豳【孔氏曰豳者周公之事欲尊周公故次于众国之后小雅之前非诸国之例也】王业成而为政于天下故次以雅雅王者之政也小之先大固其叙也【孔氏曰雅见积渐之义故小雅先于大雅】政之衰则至于亡诗之亡王道之亡也天下之治始于以正风风天下其终也盛徳之着而成功可以告于神明始终之义也故次以颂颂之有鲁盖生于不足王道之隆也所歌颂者如是及其衰也如鲁之事已足矣【孔氏曰鲁以其得用天子之礼故借天子美诗之名改称为颂非周颂之流也置之商颂前者以鲁是周同姓故先前代也】商则颂前代之美不可废也故附其后焉   大小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