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集说 - 第 144 页/共 145 页
聘义第四十八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聘义者以其记诸侯之国交相聘问之礼重礼轻财之义也此于别録属吉事此聘义释仪礼聘礼之义但仪礼聘礼者谓大聘使卿故经云及竟张旜旜是孤卿所建也聘礼谓侯伯之卿故经云上介奉束锦士介四人皆奉玉锦介凡五人故知侯伯之卿此聘义所释包五等之卿故经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皆谓其卿也蓝田吕氏曰交际之义人道之所以羣也其交际也必有相见以结其驩闲于见也必有相问以继其好自天子至于庶人虽有贵贱亲踈逺迩长幼之差其所以相问一也天子之与诸侯诸侯之与邻国皆有朝礼有聘礼朝则相见聘则相问也朝宗觐遇会同皆朝也存覜省聘问皆聘也故聘礼有天子所以抚诸侯者大行人一嵗徧存三嵗徧覜五嵗徧省是也有诸侯所以事天子者大行人时聘以结诸侯之好殷覜以除邦国之慝是也有邻国交修其好者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交嵗相问殷相聘久无事则聘焉是也仪礼所载聘礼邻国交聘之礼也聘义者所以释其所载聘礼之义也
聘礼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贵贱也介绍而传命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三让而后传命三让而后入庙门三揖而后至阶三让而后升所以致尊让也君使士迎于竟大夫郊劳君亲拜迎于大门之内而庙受北面拜贶拜君命之辱所以致敬也敬让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故诸侯相接以敬让则不相侵陵
郑氏曰此皆使卿出聘之介数也大行人职曰凡诸侯之卿其礼各下其君二等弗敢质质谓正自相当三让而后传命传其君之聘命三让而后入庙门让主人庙受也此揖让主谓賔也小行人职云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则摈小客则受其币听其辞敬让者君子之相接賔让而主人敬也
孔氏曰此篇总明聘义各显聘礼之经于上以义释之于下也介数不同明贵贱有异也介所以传达賔主之命敬之至极也三让而后传命者谓賔在大门外见主人陈摈以大客之礼待己己不敢当三度辞让主人不许乃后传聘君之命案聘礼注云賔至末介相去三丈六尺上摈至末摈亦三丈六尺賔乃传聘君之命于上摈即此传命也三让而后入庙门者谓賔既传命之后主君延賔而入至庙将欲庙受賔不敢当主君在东賔差退在西相向三让乃入庙门也三揖者初入庙门一揖也当阶北面又揖二揖也当碑又揖三揖也而后升者谓主君揖賔至阶主君让賔升賔让主君如此者三主君乃先升賔乃升也凡如此者是賔致其尊敬让主人之心也传命与入庙门皆賔先让若三揖至阶三让而升虽主人为首皆由賔让而后至于三若賔不让则不至于三是揖让皆賔为主也聘礼賔及竟张旜君使士请事遂以入是使士迎于竟也聘礼賔至于近郊君使下大夫请行又使卿朝服用束帛劳此大夫郊劳也大夫即卿也聘礼賔入门左公再拜是君拜迎于大门之内也聘礼及庙门公揖入纳賔賔入门左升西楹西东面是庙受也北面拜贶者君于阼阶之上北面再升拜聘君之贶贶谓恵赐也聘礼云公当楣再拜是也拜君命之辱言所以北面拜贶者拜聘君之命来辱也此明主君尊敬聘客所以致敬于彼君之命也蓝田吕氏曰古者賔必有介介副也所以辅行斯事致文于斯礼者也乡饮酒之礼主人就先生谋賔介此饮酒之賔介也大行人掌上公之礼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朝觐之賔介也聘礼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此聘问之賔介也聘礼上介奉束锦士介四人皆奉五锦则介凡五人举侯伯之卿而言之也礼之节文少则质多则文同则质异则文致其文者乃所以尽其敬也故使人聘于邻国一人将命可矣必有介者以多为文也爵之髙者其介多爵之卑者其介寡以异为文也人臣之义莫大乎敬君敬君莫大乎敬命使之受命不宿于家入竟而死以棺造朝介摄其命备豫不虞如此其至不敢以死而弃之则皆不敢质之义也不敢质故致文也其所以必致文者乃所以尽其敬也七介以相见也不然则已慤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已蹙所谓已慤已蹙野人之义也非君子交际之文也君子之交际动无不文礼无不答故于传命入门皆三让三揖至阶三让而升此賔所以敬主人也士迎于竟大夫郊劳君亲拜迎而庙受拜贶拜辱此主人所以敬賔也賔主之交争相为敬让则暴慢侵陵无自而生交日以亲好日以固此兵所以不用民所以休息也传命入庙门皆三让而聘礼不载有所略也
严陵方氏曰上公即九命作伯之上公也王之三公八命而已以其加三公之一命故以上言之周官行人上公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言七介五介三介者以大聘使卿其礼各下其君二等故也以爵有贵贱则其介有多寡故日所以明贵贱也介有三等末介传中介中介传上介以相继而传之故曰介绍而传命也绍而传命则命不直达矣盖以主君之尊而使臣之卑不敢与之亢礼故也故曰弗敢质质对也致尊言主人之尊賔致让言賔让而不敢受迎于竟则使士劳于郊则使大夫因为之隆杀焉庙受者受使者所衔之命也受必于庙所以致敬也拜贶者拜受所赐之物也拜辱见曲礼解侵言自此以侵彼陵言自下以陵上
山隂陆氏曰绍而传命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言绍则若上公七介皆相继传命也盖如是而后尽父子之闲以质为敬君臣之闲以文为敬石林叶氏曰周礼上公九介侯伯七介子男五介谓亲行聘之介也礼器言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所谓侯伯之卿使聘也此言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谓其使之介也顺所以致谦故传命而后入门入门而后升阶三辞三揖三让者谦也恭所以致勤故主愈近则礼愈加士迎之大夫劳之君亲拜之勤也谦则能相下故不相陵勤则能相敬故不相侵诸侯所以兵不用也
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君亲礼賔賔私面私觌致饔饩还圭璋贿赠飨食燕所以明賔客君臣之义也
郑氏曰设大礼则賔客之也或不亲而使臣则为君臣也
孔氏曰主国之卿为上摈接迎于賔大夫为承摈者承副上摈也士为绍摈者绍继也谓继续承摈案聘礼注谓其位相承继又聘礼注云主君公也则摈者五人侯伯也则摈者四人子男也则摈者三人其待聘客及朝賔其摈数皆然故大行人云上公摈者五人侯伯四人子男三人谓迎朝賔也若摈者五人则士为绍摈者三人摈者四人则士为绍摈者二人摈者三人则士为绍摈者一人君亲礼賔者谓行聘己讫亲执醴以礼賔也故聘礼賔行聘讫宰夫彻几改筵公出迎賔以入公侧受体賔受醴公拜送醴是也賔私面私觌者私面谓私以己礼面见主国之卿大夫私觌谓私以己礼觌主国之君以其非公聘正礼故谓之私案聘礼私面在后此先云私面记者便文无义例也面亦见也以其于臣礼故曰面也致饔饩谓行聘之日主君使卿致饔饩之礼于賔馆案聘礼君使卿韦弁归饔饩五牢注云牲杀曰饔生曰饩又曰饪一牢鼎九设于西阶前腥二牢鼎二七设于阼阶前饩二牢陈于门西北面东上是也贿赠者因其还玉之时主国之卿并以贿而往还玉既毕以贿赠之故聘礼还圭璋毕大夫贿用束纺是也飨食燕者谓主君设大礼以飨賔设食礼以食賔皆在庙也又设燕以燕之燕在寝也故聘礼云公与賔壹食再飨燕与羞俶献无常数是也或主人敬賔或賔答主人或君亲接賔或使人致之是显明賔客君臣之义也蓝田吕氏曰摈者主国之君所使接賔者也主之有摈犹賔之有介也大行人五人四人三人此王迎朝賔之摈也诸侯之卿各下其君二等则主待聘客之摈上公当三人侯伯二人子男一人矣聘礼聘仪皆云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必三人而后备亦举公礼而言之也郑氏云君公也则摈者五人侯伯则四人子男则三人以王所以待诸侯之摈为诸侯所以待賔客之摈恐未然也摈有三者亦以多为文也大宗伯朝觐防同则为上相相即摈也入诏礼曰相出接賔曰摈宗伯卿也故曰卿为上摈小行人诸侯入王则为承而摈行人大夫也所以接承上摈之事故曰大夫为承摈绍继也士职卑承官之乏以继其摈之事故曰士为绍摈聘礼賔卒聘事奉束锦请觌所谓私觌也賔朝服问卿既致命出賔面如觌币所谓私面也君命未致使臣不敢以私见其君及其卿卒君事乃得申其私敬也私觌见其君私面见其卿或有以私面为见君者盖列而言之则有见君见卿之别此篇及聘礼所云私觌私面是也离而言之则私面即私觌亦可为见君如司仪诸公之臣相为国客私献私面楚公子弃疾见郑伯以乗马八匹私面于君是也盖使臣之义则致其君臣之敬于所聘之君主君之义则致其賔主之敬于来聘之臣故公之礼賔及受私觌皆揖让而进之臣降拜公辞然后升拜賔觌奉束锦总乗马二人賛入北面奠币再拜稽首以臣礼见也摈者辞賔出摈者取币牵马出请受于賔賔礼辞听命乃牵马入设授币堂上始以客礼见此君臣交致其敬者也既卒聘事然后敢私面私觌此臣独致其敬者也设三摈以接之亲礼以敬之致饔饩贿赠及飨食燕以尽其欢还圭璋以成其信此独致其敬者也
严陵方氏曰摈者主国接賔之人而为之执事者也周官司仪所谓掌賔客摈相之礼是矣又谓之僎者乡饮酒礼异也言上摈则知承之为中摈绍之为末摈矣见主国之臣则曰面见主国之君则曰觌者与君言乡臣言面同义然周官言私面而不言私觌论语言私觌而不言私面者盖合而言之皆见而已飨则以酒为主食则以食为主燕则兼酒食而燕乐之也君亲礼賔賔私面私觌以至于飨食燕所以明賔客之义也还圭璋致饔饩贿赠则使人致之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食以食为主则尚礼飨燕以酒为主则尚恩尚礼所以接于外尚恩所以结于内接于外者不可烦故食止于一而已结于内者欲其笃故飨所以至于再而燕礼所以至于无数
礼记集説卷一百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説卷一百六十 宋 卫湜 撰
故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相厉以礼使者聘而误主君弗亲飨食也所以愧厉之也诸侯相厉以礼则外不相侵内不相陵此天子之所以养诸侯兵不用而诸侯自为正之具也
郑氏曰比年小聘所谓嵗相问也三年大聘所谓殷相聘也
孔氏曰此经明诸侯相聘问相厉以礼则内崇敬让外不侵陵是自为正之具也天子立制使诸侯相于比年使大夫小聘三嵗使卿大聘来聘使者行聘之时礼有错误则主君不亲自飨食所以使賔耻愧自勉劝厉天子制此礼使诸侯相亲是存养诸侯无兵革之患国家得正由其外亲诸侯也案大行人诸侯之邦交嵗相问也聘礼记云小聘曰问故郑知小聘是嵗相问也大行人又云殷相聘也殷中也谓三年之时中而无事故称殷也此经谓诸侯自相聘也而王制云诸侯之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与此不同者此经诸侯相聘是周公制礼之正法王制谓文襄之法故不同也
蓝田吕氏曰王制诸侯之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言诸侯之聘于天子也此篇云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言诸侯交相聘天子制其礼也使者聘而误主君不亲飨食者聘礼所谓大夫来使无罪飨之过则饩之异也上下不交则天下无邦人道所以不能羣也故先王之御诸侯使之相交以修其好必使之相敬以全其交其相交也必求乎疏数之中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也其相敬也必相厉以礼故使者之误主君不亲飨食以愧厉之然后仁达而礼行外则四邻相亲而不相侵内则君臣有义而不相陵也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先王之制礼以善养人于无事之际多为升降之文酬酢之节賔主有司有不可胜行之忧先王未之有改者盖以养其徳意使之安于是而不惮也故不安于偷惰而安于行礼不耻于相下而耻于无礼则忿争之心暴慢之气无所从而作此天下之乱所以止于未萌也天子以是养诸侯诸侯以是养其士大夫上下交相养此兵所以不用天下所以平也礼之节文之多唯聘射之礼为然节文之多养人之至者也射以选诸侯之贡士以数与于祭数不与于祭而行庆让则诸侯必自为正于射礼矣聘以劝诸侯之交好使者之误主君不亲飨以愧之使者之愧有国者之愧也则诸侯必自为正于聘礼矣故二礼之义天子养诸侯之意为深故其义皆曰兵不用诸侯自为正之具也
长乐陈氏曰使者得礼而荣君之命则有光华失礼而辱君之命则有愧耻故厉其使所以厉其君厉其君则敬让行而兵不用矣古之人以礼相愧厉而不以怒此所以相成之道也此孔子所以贵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也
严陵方氏曰相厉以礼者天子制诸侯以聘而使之相尊敬则各相勉厉以礼也使者以传言为事传言而失岂足以为使乎故主君不亲飨食而愧厉之也愧以愧其心厉以厉其行也礼以节为事故相厉以礼则外不相侵礼以敬为心故相厉以礼则内不相陵也不相侵陵则兵不用各欲正己而已又安用战
以圭璋聘重礼也已聘而还圭璋此轻财而重礼之义也诸侯相厉以轻财重礼则民作让矣
郑氏曰圭璋用之还之皆为重礼礼必亲之不可以已之有遥复之也财谓璧琮飨币也受之为轻财者财可遥复重贿反币是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既聘还圭璋轻财重礼教民廉让之意玉以比徳故以圭璋而聘賔将归时致此圭璋付与聘使而还其聘君也凡行聘礼之后飨君用璧飨夫人用琮加于束帛还圭璋之玉是重其礼留其璧琮之财是轻其财重者难以报复故用本物还之轻者易可酬偿故更以他物赠之此是轻财重礼之义诸侯相厉以此则上行下效而民皆作其廉让矣郑注礼必亲之言若亲往彼国则可以己国所有执往行礼也既不亲往则不以所有寳玉遥复偿他国所来圭璋故还之也璧琮是财轻故可遥复之蓝田吕氏曰聘礼执行人圭璋以致命天下之寳无尚于玉君子以玉比徳焉言重我聘礼如玉之重且以达其君之信也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半圭曰璋取法于隂阳之义也其圭璋典瑞所谓瑑圭璋璧琮以覜聘者也还圭璋而不还璧琮飨币者聘以致命飨以致献重命而轻献所谓轻财而重礼也
严陵方氏曰以仪礼考之有聘必有飨聘君则以圭聘夫人则以璋飨君则以璧飨夫人则以琮聘先于飨其礼为尊尊之故圭璋特而达飨因于聘其礼为亲亲之故璧琮有所加焉圭璋固有缫然特借玉以为礼而已异乎璧琮之加于束帛以为财也故后言圭璋特达以此
庐陵胡氏曰若诸侯朝天子则虽圭璋亦受之而不归小行人飨天子用圭飨后用璋是也
主国待客出入三积饩客于舍五牢之具陈于内米三十车禾三十车刍薪倍禾皆陈于外乗禽日五防羣介皆有饩牢壹食再飨燕与时赐无数所以厚重礼也古之用财者不能均如此然而用财如此其厚者言尽之于礼也尽之于礼则内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故天子制之而诸侯务焉尔
郑氏曰厚重礼厚此聘礼也不能均如此言无则从其实也言尽之于礼欲令富者不得过也
孔氏曰此一经明待賔之厚所以尊重聘礼并行礼让则君臣内外不相侵陵所以诸侯务焉上公之臣出入三积故司仪云遂行如入之积若侯伯以下之臣则不致积故司仪云诸公之臣相为国客则三积注云侯伯之臣不致积也案聘礼致客有饔有饩今直云饩客者略言之于舍谓于賔馆五牢之具谓饪一牢在賔馆西阶也腥二牢在賔馆东阶也饩二牢在賔馆门内之西是皆陈于内也案聘礼米三十车设于门东东陈禾三十车设于门西西陈薪刍倍禾郑注云薪从米刍从禾乗禽谓乗行羣匹之禽鴈鹜之属聘卿则每日致五防也羣介皆有饩牢者郑注掌客云爵卿也则飱二牢饔饩五牢爵大夫也则飧大牢饔饩三牢爵士也则飧少牢饔饩大牢也壹食再飨燕与时赐无数者此谓聘卿也一为之设食再为之设飨其欢燕与当时之赐无常数也古之用财不能均平常厚言厚则从其丰无则从其实古之用财既有隆杀而相聘之事费用如此丰厚者言丰财以行礼尽礼而用财虽有其财唯尽极于礼不可礼外过用其财也若用财能以礼自制不得过则于国内上下和睦君臣不相陵四邻归懐外不相侵也故天子制此聘礼诸侯务而行焉
蓝田吕氏曰上公五积卿下其君二等则三积也三积皆有牢礼米禾刍薪也致积之礼唯诸公之臣有之故聘礼不载也积者致重礼于其出入也饔饩者致重礼于其舍馆也乗禽二羞俶献将其勤也飨食燕尽其欢也皆所谓厚重礼也古者制国用量入以为出至于国新杀礼凶荒杀礼故有祈以币更賔以特牲者则用财于賔客不皆如此之厚也然礼存其数者将使富而奢汰者不敢过制而俭啬者不敢不尽也不敢过不敢不尽则尽之于礼此天子所以养诸侯使内外不相侵陵之道也
严陵方氏曰主国谓主君之国也出入谓从来讫去也积若委积之积羣介皆有饩牢则无饪腥矣以杀于使臣故也燕盛于飨飨盛于食于食则一于飨则再于燕则与时赐无数尽之于礼则人各守其分故内君臣不相陵外不相侵也
山隂陆氏曰据周官侯伯七十双今曰日五防虽曰诸侯大夫不应如是之悬也盖日五双旬而稍所致之禽也据聘礼旬而稍乗禽日如其饔饩之数羣介皆有饩牢壹食再飨侯伯再食再飨子男一食一飨则上公之使食视子男飨视侯伯其米二十车禾三十车仿此据侯米三十车禾四十车子男米二十车禾三十车燕与时赐无数聘礼谓之俶献献言礼赐言义不言禽羞从时赐也故曰禽羞俶献
石林叶氏曰饩牢天产阳物也故陈于内米禾刍薪地产隂物也故陈于外飨所以训恭俭也故至于再燕与时赐以示慈恵也故无数聘礼虽具如此而财有所不及则不必备然而苟有其财亦未尝不尽于礼此先王所以养诸侯而兵不用也
聘射之礼至大礼也质明而始行事日几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强有力者将以行礼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饮也肉干人饥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齐庄正齐而不敢解惰以成礼节以正君臣以亲父子以和长幼此众人之所难而君子行之故谓之有行有行之谓有义有义之谓勇敢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能以立义也所贵于立义者贵其有行也所贵于有行者贵其行礼也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敢行礼义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用之于战胜则无敌用之于礼义则顺治外无敌内顺治此之谓盛徳故圣王之贵勇敢强有力如此也勇敢强有力而不用之于礼义战胜而用之于争鬭则谓之乱人刑罚行于国所诛者乱人也如此则民顺治而国安也
孔氏曰前经説聘礼既毕此一节又申明行聘之时礼仪既大日晚始罢故记者引唯勇敢之人能成礼事故于此明之此是聘义兼明射者以强有力之人非但聘而行礼又能射为武事故总明之聘射至大之礼非如冠昬暂时即毕也几近也日近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弗能行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饮谓射礼也欲射之时先行燕礼唯以礼献酬不敢恣意醉饱若行聘礼但酌醴礼賔无酒肴之事故知此唯据射也日莫晚人斯懈倦犹齐庄而自整齐不敢懈怠以成就礼之节制此亦谓射礼故下即云以正君臣以亲父子以和长幼也以正君臣谓賔射前行燕礼也以亲父子和长幼谓乡射前行乡饮酒之礼也以上之事众人所难君子之人特能行之故谓有行身能有行则事得其宜故云有行之谓有义有义则有果断故云有义之谓勇取此总覆説聘之与射也勇敢射之所须强有力聘之所须天下无事谓兵革休息故用之于聘射之礼义有事谓军旅数起故用于战鬭必得胜也
蓝田吕氏曰节文之多唯聘射之礼为然故曰至大礼也质明行事至于日几中而礼成酒清肉干而不敢饮食非心夷气平强有力而不惮烦则不能也非齐庄中正知所尊敬而不敢懈则不能也君臣父子长防之义皆形见于节文之中人之所难我之所安人之所懈我之所敬故能行之者君子也君子之自养也养其强力勇敢之气一用之于礼义战胜则徳行立矣其养人也养其强力勇敢之气一用之于礼义战胜而教化行矣此所以外无敌内顺治国之所以安也射礼诸侯之射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射必先行乡饮酒之礼其未射也先行献酬之节极于繁缛故有酒清肉干而不敢饮食者也若聘礼则受聘受飨请觌然后酌醴礼賔无酒清肉干之事特以节文之繁与射礼等皆至日几中而礼成故射礼兼言之也
长乐陈氏曰聘之为礼养诸侯而兵不用射之为礼亦养诸侯而兵不用是皆至大之礼非强有力者不能行之齐以言其心庄以言其容正齐以言其仪言养诸侯而兵不用又曰天下有事用之于战胜何也盖先王之礼可以常安而不能使安之必常可以杜乱而不能使乱之必杜则礼义在我而兵战在天在我者不可不修在天者顺之而已故用之于兵战亦至于无敌也
严陵方氏曰此聘礼兼言射者賔聘亦有射故因而明之且賔有賔之射则聘有聘之射明矣自质明始行事而下以言聘之难行也自酒清人渴而下以言射之难行也酒以久故清肉以久故干扬子言日昃不食肉射又至于日莫者以先行礼而后射故也一有一亡为有众人之所难而君子行之故谓之有行义理礼之文也而无文不行故有行之谓有义勇敢言其发于内者强有力言其形于外者两相交为战我克彼为胜战胜则因与彼敌故曰外无敌礼义则本乎我治故曰内顺也战胜合天下之公义故用之于礼义则足以顺治争鬭由一时之私忿故诛之以刑罚而谓之乱也
山隂陆氏曰礼成犹言反馈乐成乐于是成焉尔非讫于斯也郑氏谓礼毕非是齐内也庄外也正内也齐外也有义之谓勇敢孔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新安朱氏曰案疏云此虽总结聘射然自酒清肉干日莫成礼父子长幼之语似据射乡而言恐射乡之义失次在此或相因而言欤
石林叶氏曰古之所谓勇敢而强者勇于义而已唯其勇于义故能行礼能行礼则习其俯仰而行列得正焉习其进退而坐作得齐焉故施之于战胜则无敌者此也所谓盛徳者以其备具而已犹礼器谓大备盛徳是也
子贡问于孔子曰敢问君子贵玉而贱防者何也为玉之寡而防之多与孔子曰非为防之多故贱之也玉之寡故贵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徳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徳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郑氏曰防石似玉或作珉也色柔温润似仁也缜致也栗坚貌刿伤也义者不苟伤人也垂之如队礼也礼尚谦卑也乐作则有声止则无也越犹扬也诎絶止貌也乐记曰止如槀木瑕玉之病也瑜其中闲美者玉之性善恶不相掩似忠也孚读为浮尹读如竹箭之筠浮筠谓玉采色也采色旁达不相隠翳似信也虹天气也精神亦谓精气也山川地所以通气也特达谓以朝聘也璧琮则有币唯有徳者无所不逹不有须而成也道者人无不由之言念君子言我也贵玉者以其似君子也
孔氏曰以聘用玉因论玉有诸徳而结成聘义之篇与疑辞也孔子言贵玉由其徳徳非以少也玉色温和而润泽故似仁玉体密致而坚刚似知廉棱也玉体虽有廉棱而不伤割于物故似义垂之而下坠似礼以物叩击其声清泠发越以长逺其击之终音声则诎然而止不如钟声击罢犹有余音也故似乐玉在山川之中精气彻见于外与地同也圭璋特得通达不加余币同人之有徳不假他物而成也天下贵之与道相似故云道也引诗秦风小戎之篇美秦襄公之诗证玉以比徳也
蓝田吕氏曰因聘礼用玉故以子贡问玉一章附于聘义之末君子不贵难得之货故玉之贵非以寡防之贱非以多也玉者山川至精之所融结其徳之美有似乎君子故君子服之用之所以比徳而贵之也防石之似玉者也似是而非君子贱之如紫之于朱莠之于苗乡原之于徳也玉气粹精之所发则温润而泽如君子之仁温厚深淳之气形诸外也玉理密致而坚实如君子之知密而不疏则中理坚而不解则可久也金之有廉虽利也用之则伤玉之有廉虽不利也用之则不能伤如君子之义其威虽若不可犯卒归于爱人而已玉之体重垂之则如坠而欲下如君子之好礼以谦恭下人为事故曰礼也凡声滞浊而韵短者石也清越而韵长者玉也始洪而终杀者金也始终若一者玉也此玉之声所以与金石异也其终诎然所谓始终若一所谓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乐之始作翕如至于皦如以成歌者止如槀木其合止皆无衰杀之渐则君子于乐其终诎然如玉之声也玉之瑜者其美也瑕者其病也玉之明洞炤乎内外瑜瑕不能相揜如君子之忠无隠情善恶尽露而无所盖故曰忠也孚尹未详或曰信发于忠谓之孚也信也尹或训为诚亦信也玉之明彻蕴于内而达于外犹君子之信由中出也先儒以孚为浮以尹为筠如竹箭之筠谓玉采色也其文其音既悉有改义亦无据恐未然也玉之莹者光气能达于天所谓气如白虹也韫诸石中则光辉必见所谓精神见于山川也如君子之达于天则与天同徳充实而有光辉则与地同徳也玉之为璧琮其用也必有币以将之玉为圭璋特达而已不用币也如君子之徳无待乎外也莫非物也玉之为物天下贵之莫非道也君子之道天下尊之故曰天下莫不贵者道也长乐陈氏曰古人用玉皆象其美若镇圭以召诸侯以恤凶荒所以用其仁也齐有食玉所以用其知也牙璋以起军旅所以用其义也国君相见以瑞相享以璧所以用其礼也乐有鸣球服有佩玉所以用其乐也邦国以玉节所以用其信也琬圭以结好琰圭以除慝所以用其忠也四圭有邸以祀天而苍璧以礼天此用其能达于天也两圭有邸以祀地而黄琮以礼地此用其能达于地也圭璋特达此用其能达于徳也已飨而还圭璋已朝而班瑞此皆古之为器以用玉之美者也古之言比君子于玉者若比于仁则诗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是也又比于知则诗曰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是也有比于乐则孟子曰玉振终始条理是也有比于信则扬子曰如玉如莹爰变丹青是也有比于忠则传曰瑾瑜匿瑕国君含垢是也有比于徳则诗言如圭如璧是也有比于道则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匵而藏诸是也此古人比君子于玉者也 又乐书曰义近礼仁近乐仁义人道也礼乐资之以为本礼乐人文也仁义资之以为用垂之如队礼也以卑为尚故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以反为文故也君子比徳于玉而礼乐与焉岂非礼乐皆得谓之有徳欤
严陵方氏曰君子贵玉而贱防者岂以其多寡而为贵贱哉玉之所以可贵者有徳存焉尔故曰夫昔者君子比徳于玉焉下文所言皆其徳之别也泽则言其洁而明也廉言有分际以自守刿言有刻制而无伤礼以卑为体而以重为徳故曰垂之如队礼也山隂陆氏曰廉而不刿义也若陈仲子廉而刿者也孚尹旁达尹正也孚尹犹言信正言玉坚贞之徳外达信也升气如虹上达隠见无常是之谓天精神见于山川所谓石韫而山辉水为之五色此欤精神妙矣以犹有所丽是故谓之地
石林叶氏曰人之大徳曰仁故先温润而泽有仁未尝无知故次之以缜密以栗有知矣非义则不足以制事故次之以廉而不刿义所以充实乎内礼所以节文乎外故次之以垂之如队立于礼必成之以乐故次之以其声清越以长自仁而至成于乐则修身之至矣可以出而应物故忠者不欺于内外则次之以瑕瑜不相掩也忠以待物而物必信故次之以孚尹旁达也忠信人徳而已人徳备则与天地参故次之以气如白虹精神见乎山川也与天地参则归于徳而退藏于道矣故终之以圭璋特达天下莫不贵者也
马氏曰玉之为徳散而言之虽有十者之名合而论之皆谓之徳君子之所贵者特此徳也然诗曰温其如玉则温者温润之仁而已其能尽玉之徳乎盖温者徳之始言始所以见终也论语言孔子之五徳则始以温夔教胄子以四徳亦始于温而诗亦曰温温恭人惟徳之基岂非温者徳之始欤观夫天时以春温为四时之始皆此意
丧服四制第四十九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丧服四制者以其记丧服之制取于仁义礼知也此于别録旧説属丧服然以上诸篇皆记仪礼当篇之义故每篇言义也此则记者别记丧服之四制非记仪礼丧服之篇故不云丧服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冠义修之身者也昬义修之家者也乡射修之乡与国者也燕聘四制修之国与天下者也其序如此
凡礼之大体体天地法四时则隂阳顺人情故谓之礼訾之者是不知礼之所由生也夫礼吉凶异道不得相干取之隂阳也丧有四制变而从宜取之四时也有恩有理有节有权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义也节者礼也权者知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
郑氏曰礼之言体也故谓之礼言本有法则而生也口毁曰訾吉礼凶礼异道谓衣服容貌及器物也取之四时谓其数也取之人情谓其制也
孔氏曰此篇总论丧之大体有四种之制又明三年丧以下节制之差结成仁义之事天地之间皆礼以体定之四时隂阳人情无物不总也丧有四制变而从宜者言门内主恩若于门外则变而行义尊卑有定礼制有恒以节为限或有事故不能备礼则变而行权是皆从宜取之人情也恩属于仁理属于义节属于礼量事权宜非知不可人道具矣此总结四制之义
蓝田吕氏曰先王制礼之意象法天地以达天下之情而已书曰天叙有典体也人伦之谓也天秩有礼用也冠昬丧祭射乡朝聘之类也二者皆本于天此礼之所由生也礼之有吉凶犹天之有隂阳可异而不可相干也礼有恩有理有节有权犹天之有四时可变而不可执一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人道具则天道具其实一也
严陵方氏曰恩则有所爱故曰仁理则有所宜故曰义节则有所制故曰礼权则有所明故曰知此四者人之所由废一不可也取之者谓取而法之故也其所谓则也顺也盖亦若是而已
马氏曰天地者礼之本也隂阳者礼之端也四时者礼之柄也人情者礼之道也恩理所以厚其死节权所以存其生厚其死者故为父斩衰三年为君亦斩衰三年存其生者故曰毁不灭性不以死伤生也庐陵胡氏曰一体不备不足谓之成人体者何也礼也所谓大体者何也体天地法四时则隂阳顺人情礼之大体也非礼之大体不足以为大非圣人不足以知礼之大故曰訾之者是不知礼言隂阳四时人情而不言体天地者天地囊括此三者也言仁义礼知而不及信者仁义礼知非信不立既言人道具则信在其中可知矣
其恩厚者其服重故为父斩衰三年以恩制者也门内之治恩揜义门外之治义断恩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贵贵尊尊义之大者也故为君亦斩衰三年以义制者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四制之中恩制并义制也父恩最深故特举父言之其实门内诸亲之服皆恩制也门内之亲故得行私恩揜公义若公羊传云有三年之丧君不呼其门是也门外谓朝廷之闲公朝当以公义絶私恩若曾子问父母之丧既卒哭金革之事无辟是也资于事父言操事父之道以事君则敬君与父同也贵贵谓大夫之臣事大夫为君大夫尊贵臣能尽敬故曰贵贵也尊尊谓天子诸侯之臣事天子诸侯为君同为南面臣能极敬故曰尊尊也义断恩门外如一虽复大夫与王侯有异而其臣敬不殊故并云义之大者也故为君亦斩衰三年同于父也蓝田吕氏曰父子之道天之合也其爱不可解于心以恩制者也君臣之道人之合也义则从不义则去此以义制者也情之至者遂之则无穷也情至于无穷则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可继道所以不行此不可不以节制者也遂其所不得申则无等差施之于所不必用则事无实责之于所不能具则力不给必之于所不能行则人告病此不可不以权制也故恩莫大于父服莫重于斩衰极其恩而制其服也极天下之爱莫爱于父极天下之敬莫敬于君爱敬生乎心与生俱生者故门内以亲为重故为父斩衰亲亲之至也门外以君为重故为君亦斩衰尊尊之至也内外尊亲其义一也故以事父之义施之君此君之服以义制者也创钜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遂其无穷之情则情之过者不至于灭性伤生则不止也情之不及者不知其所勉矣故三日而殡未殡不食既殡食粥纳财朝暮皆一溢米三月而葬未葬不沐既葬将虞然后沐浴朞而小祥既小祥然后练冠练衣盖毁不可以久久则灭性以死伤生不得伸其孝矣天性之恩非不重也然先王制礼必立之中制使贤者不敢过不肖者不敢不勉此道之所以行而无弊也恩虽重也嵗月之久则不可不除故丧不过三年苴麻之衰所以为至痛饰也非求乎完且久故服虽敝而不补葬之为言藏也封之所以识也非求乎髙大而终不夷也故坟墓不培哀虽甚也已过则不可不乐故既祥而后乐者皆所以示恩重哀亦不可以无终此所以为之节也鲁昭公十九有童心比葬三易衰传亦记其违礼也孔子既得合葬于防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门人后雨甚至曰防墓崩孔子然流涕曰吾闻之古不修墓盖不修墓者先王所以节孝子之心孝子虽所不忍言而不敢过也檀弓曰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又曰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又曰鲁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子路出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善矣孟献子禫县而不乐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由此观之既禫徙月然后可乐然孔子亦未以朝祥暮歌为非而既祥五日弹琴乃躬行之何也盖祥者吉也自练至于祥渐而即吉则古人既祥可乐矣然又至于禫之徙月为乐不忍遽也以孟献子禫县而不乐孔子谓加于人一等推之则乐可行于既祥然行于既祥善也既禫犹不乐此加于人一等也记谓孔子既祥五日而弹琴又曰逾月则其善其説皆可疑也此篇乃曰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终其説尤不可取除丧乃可为乐未闻为乐以告丧之终仁人孝子之情疑不出乎此也谓既祥而乐犹可矣祥之日鼓素琴或未然
严陵方氏曰天生时地生财人其父生则恩之厚者莫如父斩衰服三年则服之重者莫如斩衰服之重轻凡以称恩之厚薄爵有贵贱而贵莫贵于君位有尊卑而尊莫尊于君故曰贵贵尊尊
马氏曰贵贵者以贱言之尊尊者以卑言之有爵者为贵无爵者为贱尊者爵之上者也卑者爵之下者也士庶人无爵故为贱卿大夫有爵故为贵有爵而为贵则不可以谓之贱也其视于天子诸侯卑而已矣故曰贵贵者大夫之君也尊尊者天子诸侯之君也
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朞而练毁不灭性不以死伤生也丧不过三年苴衰不补坟墓不培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终也以节制者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为母齐衰朞者见无二尊也
郑氏曰食食粥也沐谓将虞祭时也补培犹治也鼓素琴始存乐也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孔氏曰此一节明四制之中节制也士虞记曰沭而不栉虞后有事得沐浴也故杂记云非虞祔练祥无沐浴苴麻之衰虽破不补一成丘陵之后不培益其土大祥鼓素琴始存省此乐以上事教民哀有终极以礼节为限制此下申明节制欲尊归于一言持事父之道以事于母恩爱虽同服乃有异以不敢二尊故也
蓝田吕氏解见前
严陵方氏曰练谓练帛以为冠毁谓瘠其身毁而过制则伤生矣鼓琴固所以散哀止以素而不加饰以示有渐也凡此皆以礼节之而不使过哀焉事君同事父之敬而爱则异者以其内外之别也事母同事父之爱而敬则异者以其尊亲之殊也
马氏曰君者疏也资于事父以事君而尊同故为君斩衰三年以义制者也母者亲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故父在为母齐衰朞以权制者也疏者宜杀而以尊隆之故曰义亲者宜隆而以卑杀之故曰权权不可以为正者也
贾氏曰子为母屈而朞心丧犹三年故父虽为妻朞而除三年乃娶者达子心丧之志也【仪礼疏】
河南程氏曰古之父在为母服朞今则皆为三年之丧皆为三年之丧则家有二尊矣可无嫌乎处今之宜服齐衰一年外以墨缞终月算可以古之礼全今之制
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担主或曰辅病妇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备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杖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秃者不髽伛者不袒跛者不踊老病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权制者也郑氏曰五日七日授杖谓为君丧也扶而起谓天子诸侯也杖而起谓大夫士也面垢而已谓庶民也髽妇人也男子免而妇人髽髽或为免
孔氏曰此一经明四制之中权制也所以先明杖者以下有不应杖而杖又有应杖而不杖皆是权宜故先举正杖于上杖之所设本为扶病而以爵者有徳其恩必深其病必重故杖者为爵者设故云爵也三日五日七日厯叙其爵之人也曰担主者丧服传云无爵而杖者何担主也郑注云担假也尊其为主假之以杖辅病者丧服传云非主而杖谓庶子以下虽非适子皆杖为其辅病故也妇人童子不杖谓未成人之妇人幼少之男子也王侯委任百官不假自言而事得行故许子病深虽有杖不能起须人扶也大夫士既无百官丧服须己言而后行故不许极病所以杖而起庶人无人可使不许病故有杖不用面有尘垢之容而已子于父母贵贱情同而病不得一故为权制髽者妇人之大紒重丧辫麻绕发秃者无发故不髽男子秃亦不免也袒者露膊伛者可憎故不露也跛人脚蹇故不跳跃老及病身己羸瘠又使备礼必致灭性故酒肉养之夫丧礼宜备今有此八条不可强逼故圣人权宜制也所谓八者谓应杖不杖不应杖而杖一也扶而起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五也伛者六也跛者七也老病八也庾氏云父存为母一也不数杖与不杖之科
蓝田吕氏曰先王制礼不遂其所不得申上文父在为母齐衰朞是也不施于所不必用妇人童子不杖是也不责其所不能给身自执事面垢而已是也不必其所不能行秃者不髽伛者不袒之类是也四者礼有所不能行故以权制之也所谓凡此八者父在为母齐衰朞一也妇人童子不杖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不髽五也伛者不袒六也跛者不踊七也老病不止酒肉八也先儒以为母朞为属前章而加扶而起为一夫不言与扶而起乃丧礼之当然贵者尽之贱者有所不得遂故有杖而起者有面垢者盖以权制也若扶而起则礼之正非权也父在为母朞正以权制而云属前章非也庾氏之取父存为母为一而不知扶而起非权又不数妇人童子不杖之科亦非也先王制礼其本致一而不可二也妇人已嫁为夫斩为其父齐衰朞其致一于夫虽父不得而抗也亲莫隆于父母父在为母齐衰朞其致一于父虽母不得而抗也故爱有等差仁义所以并行而礼所由立致于一也丧之有杖所以辅病也孝子毁瘠之至非杖不能起后世因之以为节文亲丧则亲者杖君丧则有爵者杖童子当室则杖皆以其主丧而有杖故曰担主也丧服传曰杖者何爵也无爵而杖者何担主也郑氏以担音假曰担假也尊其为主假之以杖字训未之见恐止音担担负荷也负荷所主之丧故授之以杖也国君之丧三日子夫人杖五日大夫世妇杖大夫之丧既殡主人主妇室老皆杖士之丧三日之朝主人杖妇人皆杖则妇人有杖矣此云妇人不杖者先儒云谓皆以幼不能病故不杖其义然也
严陵方氏曰伊耆氏言军旅有爵者杖则不特丧事为然凡以优贵者也三日五日七日则以爵之贵贱而为授之早晚节也凡此皆非礼之经故曰以权制权者反经而合道也
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朞悲哀三年忧恩之杀也圣人因杀以制节此丧之所以三年贤者不得过不肖者不得不及此丧之中庸也王者之所常行也书曰髙宗谅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礼何以独善之也曰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贤王也继世即位而慈良于丧当此之时殷衰而复兴礼废而复起故善之善之故载之书中而髙之故谓之髙宗三年之丧君不言书云髙宗谅闇三年不言此之谓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谓臣下也礼斩衰之丧唯而不对齐衰之丧对而不言大功之丧言而不议缌小功之丧议而不及乐
郑氏曰不怠哭不絶声也不解不解衣而居不倦息也谅古作梁楣谓之梁闇读如鹑防之防闇谓庐也庐有梁者所谓柱楣也言不文者谓丧事辨不所当共也孝经説曰言不文者指士民也唯而不对侑者为之应耳言谓先发口也此谓与賔客也
孔氏曰此一节覆明前经四制之中节制之事丧三年为限节朞之闲朝夕恒哭三年忧者不复朝夕哭但忧戚而已恩渐减杀也圣人因孝子情有减杀制为限节此丧之中平常行之节也既虞之后施梁而柱楣故云谅闇之中对而不言对其所问之事不余言也言而不议但言説他事不与人论议相问荅也蓝田吕氏曰子之于亲天性也不可解于心也执亲之丧创钜痛深虽日月之久岂有杀乎此君子所以有终身之忧然丧必有月算服必有变除天地已易四时已变哀之感者亦安能无杀创钜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此以恩之薄厚而有久近之杀也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朞悲哀三年忧此以日月之久近而有哀戚之杀也始死哭不絶声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此三日不怠也未葬哭无时居倚庐寝不絶绖带此三月不解者也既虞卒哭惟朝夕哭此朞悲哀者也既练不朝夕哭哭无时谓哀至则哭此三年忧也君子之居丧期合乎中者也有如是之隆杀圣人因隆杀而制其礼所谓品节斯斯之谓礼者也礼者所以教民之中故三年之丧贤者不得过不肖者不敢不勉也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古之道也书独称髙宗谅闇三年不言者先王之礼坠王者之贵有不能行之者髙宗以善丧闻而废礼所由兴故善之也慈良于丧善丧之谓也书云髙宗谅闇三年不言此云谅闇闇隂同义信黙之谓也郑氏不见古文尚书其説迂逺殆不可取不言而后事行此人君之丧礼故髙宗三年不言也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故言不文此士大夫之丧礼也所谓斩衰之丧唯而不对齐衰之丧对而不言非人君而亦不言者谓与賔客接也若治丧之事则亦言而后行事也唯而不对相者代之对也对而不言应之而不倡也言而不议者无往反酬问也议而不及乐有往反酬问而不及乐事也此因论三年不言与言不文而及之也故备引五服之丧哀之发于言语之节也
山隂陆氏曰孝常行也今载而髙之则以不能丧者多故也老子曰大道废有仁义六亲不和有孝慈中宗中而已髙宗中而髙焉故曰中而髙之故谓之髙宗
父母之丧衰冠绳缨菅屦三日而食粥三月而沐朞十三月而练冠三年而祥比终兹三节者仁者可以观其爱焉知者可以观其理焉强者可以观其志焉礼以治之义以正之孝子弟弟贞妇皆可得而察焉
郑氏曰仁有恩者也理义也察犹知也
孔氏曰此一节更覆结居父母之丧能终此三节可以知其徳行三节者初丧至沐一也十三月练二也三年祥三也仁者居丧可以观其知爱亲知者居丧则合道理强者居丧则能守其志节用礼以治丧事用义以正丧礼则是孝子弟弟贞妇也
蓝田吕氏曰父母之丧其大变有三始死至于三月一也十三月而练二也三年而祥三也莫不执丧也善于此者难莫不善其始也善于终者难故终兹三节以善丧称者则孝子弟弟贞妇可得而知也恻怛痛疾悲哀志懑非仁者之笃于爱则不能也然哭踊无节丧朞无数服不别精粗位不别賔主乃野人夷狄直情径行者其知不足道也哀之发于容体发于声音发于言语发于饮食发于居处发于衣服轻重有等变除有等至于袭含敛殡之具賔客吊哭之文无所不中于礼非知者之明于理则不能也然有其文矣实不足以称之有其始矣力不足以终之其强不足道也丧事不敢不勉此强有志者之所能也故古之善观人者察其言动之所趋而知其情验其行事之所久而知其徳亲丧者人之所自致者也哭死而哀非为生者则其仁可知矣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则其知可知矣先王制礼不敢不及则其强可知矣故君子之观人常于此而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