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讲礼记解义 - 第 10 页/共 45 页

此言諡法之不失实也君灵公也有时犹言有数大夫士三月而也易代也死则讳其名故为諡以代之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父之諡于君曰日月有一定之时今将矣敢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諡不可以虚美必列其实行焉昔者衞值凶饥之岁夫子曾为粥以食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衞国有难夫子于盗杀兄絷之时能不顾其死以衞寡人斯不亦贞乎又夫子听衞国之政于凡尊卑之班次多寡之节制悉遵旧典而脩举之以与四邻交衞国之社稷得以不辱斯不亦文乎其諡夫子为贞惠文子可矣案諡法爱民好与曰惠外内用情曰贞道徳博闻曰文諡有三而惟称文子者郑氏谓文足以兼之也   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为后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防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卫人以龟为有知也   此言知礼者能协于鬼谋也兆吉兆也兆有吉凶卜者以求吉为主故以兆言吉也衞大夫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莫适立也卜所以堪为后者卜人曰唯沐浴佩玉则兆盖徒知齐洁以命龟而不知不宜于防礼也五人者惑于其説皆沐浴佩玉而卜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防而可以沐浴佩玉者乎独不沐浴佩玉而石祁子竟得吉兆所以衞之人以龟为有知也案居防者非头有创身有疡则不沐不浴非去防则不佩玉庶子之立虽曰年钧以徳徳钧以卜然沐浴佩玉则见利而忘亲人谋之所不与即鬼谋之所弗从也如石祁子者可谓知礼矣   陈子车死于衞其妻与其家大夫谋以殉定而后陈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养于下请以殉子亢曰以殉非礼也虽然则彼疾当养者孰若妻与宰得已则吾欲已不得已则吾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于是弗果用   此言殉之非礼也家大夫谓家宰子亢子车之弟即孔子弟子子禽也下谓臣仆之属齐大夫陈子车死于衞其妻与家大夫谋所以殉者既定其人矣而后陈子亢至妻与大夫以告曰自夫子疾未能获养于下之人今请以某某者殉子亢曰以人殉固非礼也然以疾而当养者言之则莫妻与宰若矣如以为可已则吾以非礼而欲已必以养疾之故而不得已则吾即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于是谋以殉者遂弗果用案殉之谋非以危言惧之未有能卒止者子亢于此庶乎能守正而达权矣   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首足形还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   此言孝子事亲称家有无之事也还不及日月之期而即也子路曰为人子而有不克自尽者伤哉以贫也故生而无以为饮食之养死而无以为防之礼也孔子曰子而养生即至啜菽饮水而务有以尽其欢心斯之谓孝子而送死即至敛首足形旋而无椁而务有以称其家财斯之谓礼贫又何伤乎案陈氏祥道云君子之于亲养在志不在体在诚不在物世固有三牲之养而不能尽欢亦有厚而转至陷亲于非礼者必如夫子之教则贫与富惟其所遭而孝与礼无不可尽非专为子路言之也   衞献公出奔反于衞及郊将班邑于从者而后入柳庄曰如皆守社稷则孰执羁靮而从如皆从则孰守社稷君反其国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此言君恩不宜有所私也衞献公名衎靮靷也衞献公出奔于齐既而反于衞行及郊将班邑以赏从者而后入柳庄谏曰居者行者均之为国如其皆守社稷则孰为执羁靮而从君如皆从君则孰为守社稷今君反其国而独于从者有私也毋乃不可乎于是弗果班案成公献公皆出而复入其君臣之际嫌隙多矣柳庄之言与甯武子所谓居者守社稷行者扞牧圉之意相似皆所以开广君心而泯其恩怨之迹也   衞有大史曰柳庄寝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请于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闻之死请往不释服而往遂以禭之与之邑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世世万子孙毋变也   此言人君急于吊臣之事也卫有大史曰柳庄者寝疾公命其家曰若疾亟之时虽当祭亦必以告及死公果当祭因其家人来告再拜稽首请于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乃卫国社稷之臣也今闻其死请往不释祭服而往遂释以襚之并赐之二邑为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此邑之赐后虽世世万子孙毋使变易也案献公之待柳庄视鲁之祭而犹绎晋之在堂而饮者异矣但弃祭事而不终以诸侯之命服而襚大夫书封邑之券而纳诸棺此三者皆为非礼又不可以弗审也   陈干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干昔死其子曰以殉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   此言人子事亲以礼能不从乱命之事也陈干昔寝疾聚合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而死则必大为我棺使所服习之二婢子同棺以夹于我及干昔死其子曰虽父命云然但用人殉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二婢者遂弗果杀案子之事亲不以从令为孝尊已不防父于不义其过秦康公逺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仲尼曰非礼也卿卒不绎   此言卿卒重于绎祭之事也仲遂鲁庄公之子东门襄仲也祭之明日又设祭以防绎昨祭谓之绎鲁仲遂卒于齐之垂地先一日有事于大庙至壬午犹绎祭用万以入而但去其有声之籥舞仲尼曰非礼也礼卿卒则不绎案春秋之法当祭而卿卒则祭之日不可以用乐祭之明日不可以绎故绎而万入虽去籥犹为非礼也   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方小敛般请以机封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有初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般尔以人之母尝巧则岂不得以其母以尝巧者乎则病者乎噫弗果从   此言非礼作机巧者之不可从也公输氏若般二人名丰碑断大木为之形如石碑桓楹如今桥旁表柱皆为下棺设也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为匠师之官年方幼小主掌窆事其族人名般者善为技巧请以机闗转动之器下棺时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自有故事焉公室之防拟用丰碑各空其中着鹿卢以下棺三家之防拟用桓楹以楹代碑亦施鹿卢以下棺其来乆矣今般以人之母尝试已巧则何不自以已母试巧乎意者亦有病于心乎是可叹也于是弗果从案公肩假之责般意固善矣考之礼制天子六繂四碑诸侯四繂二碑大夫二繂二碑大夫不可僭桓楹犹诸侯不可僭丰碑也以是为鲁之初而从之其可乎   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重汪踦往皆死焉鲁人欲勿殇重汪踦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   此言圣人与死难之人也禺人昭公之子公为也邻重之重当作童齐伐鲁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见国人走避齐师负杖以入城保者困而止息禺人乃叹曰徭役虽足病也赋税虽过重也若上下协心以御防犹可也今则卿大夫不能尽谋士不能死难其为不可明矣我既出此言可不践吾言乎于是与其邻之童子汪踦皆往鬭死焉礼童子之防为殇鲁人以汪踦死于防欲勿殇而以成人之防治之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固俨然成人之事虽欲勿殇也宁有不可乎案郎之战曲不在齐而在鲁鲁启兵端至君子不能为谋士不能死而禺人与汪踦独能赴敌守义固宜为圣人之所许也   子路去鲁谓顔渊曰何以赠我曰吾闻之也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国不哭展墓而入谓子路曰何以处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过墓则式过祀则下   此言礼敬祠墓之事也展省视之子路有事去鲁谓顔渊曰予之为此行也将何以赠我顔渊曰吾闻之也去国者必哭于墓告其先人以所往而后行反则不哭必省视其墓而入亦犹是出必告反必面之义云尔顔渊因谓子路曰予之居也将何以处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若过人之坟墓则必凭式若过神位有屋树者则必下车皆以致其敬也郑注赠送也无君事主于孝处犹安也居者主于敬   工尹商阳与陈弃疾追吴师及之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诸射之毙一人韔弓又及谓之又毙二人每毙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   此言逐奔而杀敌有节之事也工尹楚官名陈弃疾楚公子也楚有吴师使工尹商阳与公子弃疾追之既及工尹商阳仁而不忍者也弃疾谓之曰今日之事王事也子必手弓而可既手弓又曰子必射诸射之毙一人则韬藏其弓再及吴师弃疾劝之射又毙二人每毙一人商阳必揜其目而不忍视止其御而不欲迫且曰朝燕之礼卿大夫与士异今我朝则不坐燕则不与位卑礼薄如此既杀三人亦可以称士之职而报命矣孔子曰杀人非仁者之为今观商阳则于杀人之中又有礼焉案自春秋而后好战者每以多杀为功而商阳若此故孔子有取焉耳若夫居卑而不尽力杀敌而不致果固非所以为礼也   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会诸侯请含使之袭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请袭鲁人曰非礼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此言诸侯行袭之非礼也桓当作宣曹伯庐也鲁成公十三年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会诸侯请行含礼亦犹朋友有相食之道也乃使之袭则非礼矣鲁襄公二十八年朝于荆遭康王之防荆人曰必请袭鲁人不从曰非礼也荆人复强之鲁使巫先拂柩用君临臣防之礼于是荆人悔之案邦交有一定之礼袭乃贱者之事也诸侯之于曹既失之又见荆之以非礼待鲁而反取辱也   滕成公之防使子叔敬叔吊进书子服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   此言为人臣者不以私废公之事也敬叔名弓桓公七世孙惠伯名椒桓公六世孙盖惠伯为敬叔之族父懿伯又惠伯之叔父也鲁昭公三年有滕成公之防使子叔敬叔往吊以奉进君之吊书子服惠伯为介行及滕郊而遇懿伯之忌日敬叔欲缓至次日乃入惠伯曰此国之政公事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事而不将敬叔从之遂入刘氏敞曰左传云及郊遇懿伯之忌先言及郊而后言忌是及郊方遇忌也忌只是忌日公事有公利无私忌   哀公使人吊蒉尚遇诸道辟于路画宫而受吊焉曾子曰蒉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礼也齐庄公袭莒于夺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庄公使人吊之对曰君之臣不免于罪则将肆诸市朝而妻妾执君之臣免于罪则有先人之敝庐在君无所辱命   此言受吊于野之非礼也夺读为兑狭路也春秋传作隧鲁人蒉尚有防哀公使人往吊遇其防于道蒉尚辟除道路画地为宫室之位而以受吊焉曾子曰蒉尚曾不若杞梁之妻之知礼也昔齐庄公袭莒杞梁载甲夜入且于之隧战而死其妻迎柩于路哭之甚哀庄公使人就而吊之其妻辞曰今日之役若君之臣而不免于罪则将陈尸于市朝而妻妾见执君之臣若既免于罪则犹有先人之敝庐在而于道路间实无敢以辱命盖杞梁之妻知礼也若此案在道画宫吊者与受吊者均有失礼焉而以杞梁之妻证之则失尤在于蒉尚宜其为曾子所非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二   檀弓下   孺子防之丧哀公欲设拨问于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犹设之顔柳曰天子龙輴而椁帱诸侯輴而设帱为榆沈故设拨三臣者废輴而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学焉   此言设拨之僭礼也孺子防鲁哀公少子輴殡车也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播于地以滑车也孺子防之丧哀公欲设引车之拨以问于有若有若曰设之其亦可也如君之三臣者尚设之矣顔柳则曰礼天子载柩于龙輴而丛木为椁形以覆帱其上诸侯以輴载柩不画辕为龙设木于上以帱之不为题凑又以輴之重也为榆沈以滑之既有榆沈故必设拨今三臣者不用輴而徒设拨是窃礼之不中实用者也而君又何效焉案郑注拨绋也棺未有不用绋者故   徐氏师曽谓是设置拨榆沈之人也   悼公之母死哀公为之齐衰有若曰为妾齐衰礼与公曰吾得已乎哉鲁人以妻我   此言为妾着服之非礼也鲁悼公之母哀公妾也于其死而为之服齐衰有若问曰为妾齐衰礼有之与公曰吾岂得已乎哉鲁人以我无夫人皆以此为我妻故耳案礼王侯絶旁期于妾无服唯大夫为贵妾缌哀公溺情文过所谓得已而不已者   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申详以告曰请庚之子皋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为邑长于斯也买道而葬后难继也   此言子皋之知政体也庚偿也季子皋为孟氏成邑之宰有妻之丧当葬而伤人禾申详以告曰请以直偿之子皋以为未可曰孟氏不以此事而罪予朋友不以此事而弃予以吾方为邑长于斯故也若必买道而葬则后人难为继矣案为政在大体不在小惠故子路治蒲壶浆施徳夫子非之子皋盖知此意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违而君薨弗为服也   此言未受禄之臣礼有不同也违去也位定然后禄之其有仕而未甞受禄者君有馈焉不曰赐而曰献将命之使不但曰君而曰寡君以其有賔主之道而未全乎君臣之礼故违而君薨弗为反服也案仕而未有禄则賔之而弗臣若子思之于鲁孟子之于齐是矣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讳生事毕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执木铎以命于宫曰舎故而讳新自寝门至于库门   此言葬后以鬼神事亲之礼也故谓髙祖之父当迁者人子居丧不忍遽以鬼神事其亲故未以前犹事以生时之礼而虞祭则亲形已藏然后立尸以象神设几与筵相配至卒哭乃讳其名盖事生之礼至此毕事死之礼自此始已所谓卒哭而讳者国君则有宰夫执木铎以诏命于宫曰舎当祧者而讳新死者又出从寝门以至库门于凡百官所在之处咸使知之也   二名不偏讳夫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称徴言徴不称在   此言避讳之礼也子于父母之名没则讳之然以二字为名则不必俱讳如夫子之母名徴在或所言者及在则不称徴所言者及徴则不称在是也后世不此之法甚或过于拘避而并讳嫌名非礼意矣   军有忧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赴车不载櫜韔   此言军败之礼也军旅之事凶事也故战败而有忧必素服哭于库门之外其赴国告败之车则露载其甲与弓而不纳于櫜韔以示不忘报也案战胜而还谓之凯故于其败也则谓之忧而以丧礼处之凡告丧曰赴车今告败亦称赴车者犹之素服之义也   有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此言致哀于宗庙被火之事也先人之室为先灵所依焚则灵有不安必三日哭故鲁成公三年新宫火鲁人亦三日哭正与此礼合也案新宫为鲁宣公之庙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春秋书新宫灾者讳火也胡氏安国云神主未迁谓之新宫则不当哭故春秋书以讥之恐未然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此言苛政之厉民而欲为上者知戒也式而听之与式凶服之意同昔孔子过泰山之侧有妇人向墓而哭者甚哀夫子凭式而听使子路问焉曰子之哭也壹似重叠而有忧戚者妇人乃曰是诚有之昔者吾舅既死于虎而吾夫又死焉今则吾子又死焉所以重有忧也夫子曰虎患如此何为而不去之妇人曰幸无苛政夫子叹曰小子其识之苛政之杀人盖猛于虎也案此章之言事不必实而足以警世为民父母者所宜深念也   鲁人有周丰也者哀公执摰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防而民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慤之心以涖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   比言治民者当以诚为本也鲁有贤而隠于下为周丰也者哀公执摰欲请见之周丰辞以不可公曰我其己夫盖不强其所不愿也因使人致所欲问之词曰治民以敬信为重昔有虞氏未甞施信于民而民自信之夏后氏未甞施敬于民而民自敬之果何所施行而能得此于民也周丰对曰是盖有以徳化民而莫知其所以然者如人在墟墓之间未甞教之使哀而民自哀在社稷宗庙之中未甞教之使敬而民自敬固非徒言之所能喻也殷人作誓而反以起民之畔周人作防而反以致民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慤之心以涖之而徒恃誓防之言为之固结民其有不解散者乎案为治之道有心之要结不若无心之感孚周丰所称可谓知本矣   丧不虑居毁不危身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不危身为无后也   此言丧礼贵于得中也虑居谓卖舎宅以奉丧丧具称家有无不可勉为厚而谋粥居室哀痛必有节限不可过为哀毁而致危其身所以然者盖家废则宗庙不能独存身危则继嗣于是而絶非所以为孝也   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呉之习于礼者也往而观其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敛以时服既而封广轮揜坎其髙可隠也既封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   此言旅合宜之事也季子呉公子名札让国居延陵横曰广直曰轮隠据也还回也呉之延陵季子适齐于将反也其长子死焉因奉命出聘不敢将私丧以归遂于齐之嬴博二邑之间孔子闻之曰延陵季子呉之习于礼者也于是往而观其礼焉其下棺之坎深不及泉敛即用所衣之时服既而封纵横仅足以揜坎上则才至于可隠皆从俭制也既封左袒以示阳之变右还其封以示阴之归且号者凡三曰人有生必有死骨肉之复反于土也亦命也若魂气则游散而无不之也无不之也盖欲其依已而归故再言以深致其意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盖不惟适旅之节而亦知幽明之故故夫子善之   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容居来吊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进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诸侯之来辱敝邑者易则易于则于易于杂者未之有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西讨济于河无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鲁人也不敢忘其祖此言诸侯僭礼之事也考或作定易谓简易臣礼也于谓广大君礼也鲁钝也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其大夫容居吊之且含容居致辞曰寡君使容居坐行含礼进侯玉于君其使容居以含盖徐自拟天子故其辞如此邾有司拒之曰诸侯之来辱扵敝邑者臣行臣礼易则易焉君行君礼于则于焉若易于相杂臣来而欲行人君之礼者我国从未有此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者当奉命而行不敢忘其君为子孙者当守先世之训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自西讨济河以来凡使人吊含于他国无不用此言者容居为鲁钝之人今故不敢忘其祖也案含礼不使贱者君行则亲含使大夫则归含容居欲坐含以进侯玉僭礼甚矣有司者终不能守礼以拒之徐亢而邾卑君子以为均有过焉尔   子思之母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庙门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遂哭于他室   此言母嫁与庙絶之事也子思之母既嫁而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之于庙其门人至则曰庶氏之母死先既与庙絶族今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于是遂哭于他室案伯鱼年五十而卒记者谓子思之母改嫁于卫之庶氏此亦事之近于诬而不可信者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长服七日国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为棺椁者斩之不至者废其祀刎其人   此言为天子服杖及备棺椁之事也官长谓大夫士国中男女谓庻人天下谓诸侯之大夫百祀畿内百县之祀也天子为天下之主崩则普天之下皆为之服而期有先后三日则大祝商祝先杖五日则畿内之大夫士服杖七日则国中之男女服齐衰三月而除三月则天下诸侯之大夫皆服繐衰既而除自殡之后掌山泽之虞人即致百县采地之祀木可以为周棺之椁者斩而献之且戒之曰有不至者则废其邑之祀刎其守祀之人所以见王丧之重使人不敢慢也案臣民既皆有服而制有三日五日七日三月之异者以力有劳逸恩有重轻地有逺近故也至于棺用四重而椁周焉其材固宜于豫且慎矣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防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曽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此言饿夫之操以风世也贸贸目不明之貌防与犹云细故末节也齐国大饥有黔敖者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时有饿者防袂其面辑敛其屦贸贸然而来黔敖左手奉食右手执饮曰嗟其来食饿者张其目以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无礼之食是以至于此也遂去之黔敖随其后谢焉饿者卒不食而死曽子闻之曰嗟来之言虽不敬然非有大过其嗟可去而其谢可食也呉氏澄曰嗟者闵之之辞来者呼之之辞曽子之言君子之中饿者之操贤者之过也然当礼教衰废之余名节不立而苟以自处嗟而不去不谢而食者多矣闻饿者之风其亦可以少愧也夫   邾娄定公之时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甞学断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猪焉盖君逾月而后举爵   此言大逆者人人得而诛之之法也定公名貜且猪水所聚也邾娄定公之时有以子而弑父者有司以其事告定公为之瞿然惊怪而失席曰人伦之变至此乃教化不明所致是寡人之罪也又曰寡人甞学断斯狱矣天下之恶莫大于弑逆故臣弑其君凡在官而为诸臣者皆得以诛之而无赦子弑其父凡在宫而为家人者皆得以诛之而无赦非特如是而已并且壊其室洿其宫使水积聚不复更为人居为之君者必待逾月而后举爵盖伤悼而自为贬损也如此   晋献文子成室晋大夫发焉张老曰羙哉轮焉美哉奂焉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文子曰武也得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谓之善颂善祷   此言颂祷并善之事也献文陈注疑为赵武諡京当作原晋卿赵文子作室既成晋大夫并发礼以贺张老亦往焉以其侈丽而佯赞之曰美哉轮囷而髙大美哉奂烂而众多庶几祭祀之时作乐于斯死丧之时哭泣于斯燕饮国宾聚防宗族无不于斯乎文子知张老之讽已而述其词曰武也若得保此室而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是完全要领幸获善终以从先大夫而于九原也于是乎北面再拜稽首以受其諌焉君子谓张老善颂文子兼善祷也案颂者祝迓其福也祷者祈免于祸也颂不忘规祷不忘戒斯谓之善也云尔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于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路马死埋之以帷   此言圣人恩及于物而并记其制也封读窆路马人君所乘之马也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掘地而埋之且告之曰吾闻既敝之帷不弃为埋马可用也既敝之盖不弃为埋狗可用也某虽贫而无盖于其窆也亦与之席以代毋使其首防于土焉圣人之爱物而中礼如此记者因记国君埋马之制路马死亦埋之以帷但不用敝者叶氏梦得曰帷盖近于身以为障蔽犬马畜于家以为代御障蔽者敝所不敢弃而代御者死用以埋之所谓仁之至义之尽也   季孙之母死哀公吊焉曽子与子贡吊焉阍人为君在弗内也曽子与子贡入于其廏而脩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郷者已告矣曽子后入阍人辟之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尽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   此言威仪容饰之足以致重于人也内霤屋后檐也季孙之母死哀公往吊焉曽子与子贡亦吊焉阍人以君在之故弗为内也二子自以仪容未善于是入其廏而脩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郷者先已告矣曽子随后而入阍人退辟而延之及进内霤卿大夫在堂上者皆辟位公亦降阶一等而揖之上故君子言之曰人能尽善于容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案士丧礼君视敛出主人拜送袭拜大夫之后至者贾疏以后至为不得与前卿大夫同时从君入者则君吊时后至者自不得入安有脩容而入之事此记者传闻傅防説也   阳门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觇宋者反报于晋侯曰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说殆不可伐也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虽防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   此言觇国者之识治体也阳门宋国门名介夫甲士之守门者司城官名子罕宋公族乐喜也扶服即匍匐竭力之貌宋国之阳门有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甚哀其时晋欲加兵于宋先使人觇之还报于晋侯曰宋阳门之介夫死子罕以贵卿而哭之哀民无不悦者由是观之殆不可伐也孔子赞之曰善哉觇国乎邶诗谷风之篇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此非特晋国而已即天下之大其孰能当之甚矣人心之足恃也案为国之要在乎用贤臣用贤之效在乎得人心故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众志成城即国之弱小所弗虑也宋用子罕遂有以伐强大之谋然则仁贤之为益于国者岂浅鲜哉   鲁荘公之丧既而绖不入库门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此言废礼之由于国乱也丧礼于君父皆斩衰三年鲁荘公之丧子般见弑而庆父作乱时闵公年八嵗祸乱恐迫毕即除衰绖于库门之外而以吉服嗣位不与虞与卒哭之祭士大夫至卒哭祭毕亦除服而不以麻绖入库门三年之丧自此不行矣胡氏铨曰既而绖不入库门经意讥鲁君忘哀之速尔春秋闵二年书吉禘亦讥吉之早也虽由祸乱而然然子臣之义薄矣记者故交讥之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沭椁原壤登木曰乆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闻之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   此言圣人隠恶全交之事也沭治也孔子之故人有原壤者其母死夫子助之治椁壤乃登木而言曰乆矣我之不托兴于咏歌之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言木文之华也执女手之卷然言椁材之润也夫子若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问曰子未可以絶其交乎夫子曰壤之无礼固也某闻之亲者未可遽失其为亲也故者未可遽失其为故也案夷俟小过也遭丧而歌大恶也胡氏以为责其夷俟之过则原壤犹不失为故人若数其母死而歌则于义当絶圣人不遗故旧盖有难以明言其失者耳   赵文子与叔誉观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谁与归叔誉曰其阳处父乎文子曰行并植于晋国不没其身其知不足称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见利不顾其君其仁不足称也我则随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谋其身不遗其友晋人谓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所举于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生不交利死不属其子焉   此言赵文子知人之事而并及其为人也文子名武叔誉叔向也阳处父晋襄公之傅并谓兼揽众事植谓刚直自立随武子士防也姓范字季食邑于随中身也郷射记曰弓二寸以为侯中赵文子与叔誉游观乎九原之上文子曰卿大夫之此者多矣假令死者而可作也吾其当谁从乎叔誉曰其阳处父乎文子曰处父所行专权自用于晋国卒为狐射姑所杀不得善终其身是其知有不足称也叔誉又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从亡于外者乆当反国之时正辅主之日乃及河而请他往要君以求利而不顾其君是其仁有不足称也我之所与归者唯随武子乎武子之言于晋国无隠情而家之事亦无不治既能利其君而又不忘其身既能谋其身而又不遗其友是仁知两全者也文子之论前人如此故晋人皆谓文子知人记者复言文子之身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则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盖能谨于言行者至所推举之士出于管库藏者七十有余家生不与之交利将死亦不托以子焉为国取材而不计其私殆庶几于随武子之为人矣案文子所慕在于随防故往往有与之相近者论者以为出于天资而未甞辅之以学迹其生平多有可议然就晋言晋其贤于处父舅犯亦逺矣   叔仲皮学子柳叔仲皮死其妻鲁人也衣衰而缪绖叔仲衍以告请繐衰而环绖曰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环绖   此言子柳失礼之事也叔仲皮鲁叔孙之族学教也衣读缪读樛衍皮弟也叔仲皮甞教其子子柳而子柳犹不知礼叔仲皮死子柳之妻虽鲁钝妇人也犹知为舅衰而缪绖叔仲衍见当时妇人好尚轻细乃告子柳使易繐衰环绖因言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此服人不吾禁今亦宜然盖徒知姑姊妹在室衰与妇为舅姑同而不知繐环非衰之制也子柳从之退使其妻繐衰而环绖是虽受教于父反有不若愚妇人之所为者矣案礼妇人为舅姑衰绞绖两股相交曰樛故谓之绞仪礼丧服疏所谓衰裳齐牡麻绖是也繐衰小功之缕而四升半之衰也环绖一股吊服之首绖也子柳知从叔父之言而不知从父之教虽习俗移人亦可见其守礼之不笃矣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为衰者闻子皋将为成宰遂为衰成人曰蚕则绩而蟹有匡范则冠而蝉有緌兄则死而子皋为之衰   此言为宰者孝足治民之事也成孟氏之采邑范蜂也蝉蜩也蚕丝如绩蟹背如筐蜂首如冠蝉喙如緌成人有兄死而不为衰服者闻子皋将为邑宰遂以服衰盖知子皋至孝恐来罪已故也成人为之謡曰蚕能绩丝必匡以贮之然蟹之有匡非为蚕之绩也为背而已范首有冠必緌以饰之然蝉之有緌非为范之冠也为喙而已犹之兄死必为之服衰然成人之衰非为兄之死也为子皋而已案孝子之行本有放之四海而皆凖者观成人之为兄服可见教民者尤贵乎躬焉以化之也   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恶乎用吾情   此言贤者居丧哀过之事也子春曽子弟子乐正子春之母死至五日而不食礼执亲之丧不食者三日子春盖勉强而逾二日矣既而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实情吾更于何处而用吾情乎案郑注以勉强过礼为悔或谓是悔母生时未尽奉养之道也   嵗旱穆公召县子而问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尩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与然则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于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则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三日为之徙市不亦可乎   此言君遇旱灾当求诸己而不当求诸人也然犹焉尩瘠病而面向上也鲁穆公之时嵗旱召县子而问焉曰天久不雨今思所以求之者吾欲暴尩冀天哀之而雨子以为何如对曰天则不雨而暴此疾病之人事甚酷虐而非所以感天毋乃不可与公曰然则巫以接神吾欲暴巫冀天怜之而雨子以为何如对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从而求之毋乃太迂阔乎公曰天灾如此无可为求吾以徙市之凶礼自处则又何如对曰从来天子崩巷市者七日诸侯薨巷市者三日盖徙市于巷者庶人为君之丧礼也今旱而为之徙市是行丧君之礼以自责而不亦可乎案春秋传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尩臧文仲曰非旱备也脩城郭贬衣省用务穑劝分此其务也巫尩何为公从之是嵗也饥而不害今穆公既不脩先君之政而县子者又不能举先大夫臧孙氏之说为对其所谓可不过曰徙市于巷而已格天救民之本岂在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