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注疏 - 第 56 页/共 187 页
凡四方之宾客造焉,则以告。(造,犹至也。告,告於王而止客以俟逆。
○造,七到反,注同。)
[疏]“凡四”至“以告”
○释曰:谓四方诸侯来朝觐,至关,关人告王。至郊,郊人告王。至国门,门人告王。王得告,皆遗人往迎,故先郑云止客以俟逆也。
司关,掌国货之节,以联门市。(货节,谓商本所发司市之玺节也。自外来者,则案其节,而书其货之多少,通之国门,国门通之司市。自内出者,司市为之玺节,通之国门,国门通之关门。参相联以检猾商。
○猾,音滑。)
[疏]注“货节”至“猾商”
○释曰:案下文《掌节》云“货贿用玺节”,则玺节主通货贿。若然,玺节亦可先从王司市而出。郑今解经玺节,先从邦国向内而言者,以其司关在境,而先云掌国货之节,後云以联门市,是从外向内之言,故郑亦顺经先从邦国司市解之也。云“案其节而书其货之多少,通之国门,国门通之司市”者,将送商人,面执节者别有过所文书,若下文节传,当载人年几及物多少,至关至门皆别写一通,入关家门家,乃案勘而过。其自内出者,义亦然。云“参相连以检猾商”者,司市与关及门,三处相连,恐奸猾商人或以多为少,或隐而不出而避税,故相连以检括之也。其远郊近郊,虽不置官掌之,亦应有人几问,但无税法,故不言耳。
司货贿之出入者,掌其治禁与其征廛。(征廛者,货贿之税与所止邸舍也。关下亦有邸客舍,其出布如市之廛。
○治,直吏反。)
[疏]“司货”至“征廛”
○释曰:司,主也。主货贿出入,谓上经以联门市者是也。云“与其征廛”者,征谓税,廛谓邸舍,一事双言也。
○注“征廛”至“之廛”
○释曰:云“关下亦有邸客舍,其出布如市之廛”者,案上文《廛人》有廛布,郑云:“廛,邸舍。”此关旁亦有邸舍,商人於关停止则有税,故云如市之廛也。
凡货不出於关者,举其货,罚其人。(不出於关,谓从私道出辟税者,则没其财而挞其人。
○辟,音避,一音芳益反。)
[疏]注“不出”至“其人”
○释曰:注云“没其财”者,解经“举其货”。“挞其人”者,解经“罚其人”。案:上宪罚之等皆是挞,但举其货已是罚物,故知罚其人是挞之可知也。
凡所达货贿者,则以节传出之。(商或取货於民间,无玺节者至关,关为之玺节及传出之。其有玺节亦为之传。传如今移过所文书。
○传,张恋反,注下皆同。)
[疏]“凡所”至“出之”
○释曰:此文重释上国货之节。上直云玺节,此经兼有传,传则过所文书。
○注“商或”至“文书”
○释曰:郑云“商或取货於民间,无玺节者至关,关为之玺节”者,若本由王市而出,则司市为之玺节。商或於民间者,或在郊内、关内民间买得物货,不得向司市取玺节,故因向关外则便於关取节而出。若在城内民间资货者,司关为玺节以出之。授节者即授传与之。
国凶札,则无关门之征,犹几。(郑司农云:“凶,谓凶年饥荒也。札,谓疾疫死亡也。越人谓死为札。《春秋传》曰:‘札瘥夭昏。’无关门之征者,出入关门无租税。犹几,谓无租税犹苛察,不得令奸人出入。《孟子》曰:‘关几而不征,则天下之行旅皆说而原出於其涂。’”
○札,侧八反,又音截。瘥,才何反,病也。苛,呼多反,又音何。令,力呈反。说,音悦。)
[疏]“国凶”至“犹几”
○释曰:此司关所掌兼言门者,门关同类,无征是同。司门既不言,故於关并言门也。
○注“郑司”至“其涂”
○释曰:上注札为疫病,此司农以札为死,则札因,病而死义得两兼。是以引越人谓死为札也。云《春秋传》者,昭十九年《左氏》云:“郑驷偃卒,其父兄立子瑕。子产曰:‘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注云:“大死曰札,小疫曰瘥,短折曰夭,未名曰昏。”又《洪范》云“六极,一曰凶短折”,注云:“未龀曰凶,未冠曰短,未昏曰折。”并无正文,望经为说耳。引《春秋》者,证札为大疫也。引《孟子》者,案《孟子》云:“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说而原立於朝矣。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说而原藏於市矣。关几而不征,则天下之行旅皆说而原出於其涂矣。耕者助而不税,则天下之民皆说而原耕於其野矣。廛无夫里之布,则天下之民皆说而原为之民矣。信能行此五者,则邻国之民,仰之如父母矣。率其子弟,以攻其父母,自有生民已来,未有能济者也。如是,则无敌於天下,无敌於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此陈正法,与周异。引之者,彼正法不征商旅则有说,此经有故不征,亦所以说民,故取一边为证也。
凡四方之宾客句攵关,则为之告。(谓朝聘者也。句攵关,犹谒关人也。郑司农说以《国语》曰:“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
○句攵,音叩,苦狗反。为,于伪反。朝,直遥反。)
[疏]“凡四”至“之告”
○释曰:句攵犹至也。畿外诸侯来朝,使卿大夫来大聘、小聘,但至关门,皆先谒关人。关人止客,则奔告王。王使小行人逆劳於畿也。
○注“谓朝”至“逆之”
○释曰:案《小行人》云:“凡诸侯入,王则逆劳於畿。”《聘礼》:使者至,谒关人。此经亦总云“宾客句攵关则为之告”,是以郑云“谓朝聘者也”。云“叩关,犹谒关人”者,犹《聘礼》关人也。先郑说以《国语》曰“周之秩官有之”者,案《国语》,定王使单襄公聘於宋,遂假道於陈,以聘楚。候不出疆,司空不视涂。单子归,告於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矣。”又云:“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韦昭注云:“理,吏也。行理,小行人。”掌国宾客礼,以待四方,使逆宾客,候人为导,卿出郊劳,司里授馆。引之者,《国语》云“关尹以告”,则此经司关为之告,一也。云行理以节逆之者,证关尹告王,王使小行人以节迎之也。
有外内之送令,则以节传出内之。(有送令,谓奉贡献及文书,以常事往来。环人之职,所送迎通宾客。来至关,则为之节与传以通之。)
[疏]“有外”至“内之”
○释曰:此双言之。云有外之送令者,则以节传内之,谓从诸侯之国畿外而入者,则关人以节及传内之至王。又云有内之送令则以节传出之者,谓有王命从王国而出,则亦以节传出之,送至畿上也。
○注“有送”至“通之”
○释曰:案《秋官 环人职》云“掌送逆邦国之通宾客,以路节达诸四方”,注云:“路节,旌节也。四方,圻上。”与此义同,故引以言之。
掌节,掌守邦节而辨其用,以辅王命。(邦节者,珍圭、牙璋、圭、琬圭、琰圭也。王有命,则别其节之用,以授使者。辅王命者,执以行为信。
○别,彼列反,下“相别”同。使,所吏反,下“之使”、注“使节”、“使者”同。)
[疏]“掌节”至“王命”
○释曰:此一经论王国之节,对下文邦国是诸侯,故此王国文单言邦也。
○注“邦节”至“为信”
○释曰:云邦节者,珍圭之等,皆约《典瑞》言之。案《典瑞》云:“珍圭以徵守,以恤凶荒。牙璋以起军旅,以治兵守。圭以和难,以聘女。琬圭以治德,以结好。琰圭以易行,以除慝。”是其邦节也。不数自外璧羡以起度之等,以其彼是王国所用,非使者之节,故不言之。云“王有命,则别其节之用,以授使者”,此释经“而辨其用”,故《典瑞》注亦皆云“王使之瑞节”也。
守邦国者用玉节,守都鄙者用角节。(谓诸侯於其国中,公卿大夫、王子弟於其采邑,有命者亦自有节以辅之。玉节之制,如王为之,以命数为小大。角用犀角,其制未闻。)
[疏]注“谓诸”至“未闻”
○释曰:云“谓诸侯於其国中”者,释经“守邦国者用玉节”。云“公卿大夫、王子弟於其采邑”者,释经“守都鄙者用角节”。畿内公卿大夫,亦是畿内之国,但对畿外诸侯为尊,故公卿已下言都鄙也。云“有命者亦自有节以辅之”者,亦如上文王有命有节以辅之者。“玉节之制,如王为之,以命数为小大”者,以邦国与王同称玉节,故知邦国亦有数等之节,亦皆以玉为之。以其诸侯国内亦有徵守、好难、起军旅之等,故知与王同。知以命数为小大者,以其命圭之等依命数,故知亦以九、以七、以五为节也。其天子玉节,自以大小为数,故琬圭、琰圭俱同九寸,圭、牙璋俱七寸,唯有珍圭无文,郑云“大小当与琬、琰相依”。云“角用犀角”者,案《释兽》云“犀似豕”。注云:“角在鼻上。”犀角是角中之贵,故知不得用玉者当用犀角。云“其制未闻”者,以其邦国之玉节可以约王之玉节,都鄙之角节无可依约,既无旧制,故云其制未闻。此云都鄙用角节,注谓公卿大夫王子弟於其采邑,是都鄙之主。案《小行人》“都鄙用管节”,注谓“公之子弟及卿大夫之采地之吏也”,故用管节,与此不同。彼诸侯采地亦同用管节,亦异外内也。若天子公卿大夫采邑之吏,下注约入道路用旌节。
凡邦国之使节,山国用虎节,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皆金也,以英荡辅之。(使节,使卿大夫聘於天子诸侯,行道所执之信也。土,平地也。山多虎,平地多人,泽多龙。以金为节,铸象焉。必自以其国所多者,於以相别,为信明也。今汉有铜虎符。杜子春云:“荡当为帑,谓以函器盛此节。或曰:英荡,画函。”
○荡,如字,又吐党反。帑,吐党反。盛,音成。)
[疏]注“使节”至“画函”
○释曰:云“使节,使卿大夫聘於天子诸侯,行道所执之信也”者,大聘使卿,小聘使大夫,或於天子,或於诸侯,故并言之也。云“土,平地也”者,对山泽非平地也。云“山多虎”者,若晋国之类也。云“平地多人”者,若卫国之类也。云“泽多龙”者,若郑国之类也。云“以金为节,铸象焉”者,释经“皆金也”。云“必自以其国所多者,於以相别,为信明也”者,山泽与平地,人虎龙皆杂有,今言山国用虎、泽国用龙、士国用人,皆据多者,相别为信,以自明也。引“汉有铜虎符”者,证周时节用铜之意也。杜子春云“荡当为帑”者,音以汤荡反之,今人犹言帑也。帑则函,故云“谓以函器盛此节也”。云“或曰英荡,画函”者,其函犹是荡,但以英华有画义,故更云画函也。经云“辅之”者,以函辅此法,使不坏损也。案昭二十九年,公在郓,赐公衍羔裘,使献龙辅於齐侯。注:“龙辅,玉名。所以辅龙节。”与此别也。
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皆有期以反节。(门关,司门、司关也。货贿者,主通货贿之官,谓司市也。道路者,主治五涂之官,谓乡遂大夫也。凡民远出至於邦国,邦国之民若来,入由门者司门为之节,由关者司关为之节,其商则司市为之节,其以徵令及家徒,则乡遂大夫为之节。唯时事而行不出关,不用节也。变司市言货贿者,玺节主以通货贿,货贿非必由市,或资於民家焉。变乡遂言道路者,容公邑及小都大都之吏,皆主治五涂,亦有民也。符节者,如今宫中诸官诏符也。玺节者,今之印章也。旌节,今使者所拥节是也。将送者执此节以送行者,皆以道里日时课,如今邮行有程矣。以防容奸,擅有所通也。凡节有法式,藏於掌节。
○邮,音尤,字从垂,作御误。)
[疏]注“门关”至“掌节”
○释曰:郑知门关是司门、司关者,以其人之出入,必由门由关,而授节者非门关之官不可辄授,故知主守门及关者,故以司门、司关解之也。云“货贿者,主通货贿之官,谓司市也”者,以其货贿所得,皆由於市,乃得通之於外,亦非官不可辄授,故知货贿用玺节必是王之司市也。云“道路者,主治五沟五涂之官,谓乡遂大夫也”,谓以其授节非官不可。言路,即《遂人》“径畛涂道路”之涂也。乡之田制与遂同,故知旌节是乡遂大夫所授也。云“凡民远出至於邦国,邦国之民若来入,由门者司门为之节,由关者司关为之节”者,据此注,凡民出至邦国,若宅在国城中,先由则司门授之节。若宅在关内者则由关,司关授之节也。若邦国之民来入,则先由关,司关授之节。若然,邦国之民入,其节直由关不由门;亦云由门者,因王国之民出由门,故总言之,於义无妨也。云“其商则司市为之节”者,此王之掌节,而言货贿用玺节,明是王之司市,非邦国之司市。其实家徒从邦国来,即邦国司市为节,故上《司关》注云:“货节,谓商本所发司市之玺节。自外来者,即案其节。”是邦国之玺节也。云“其以徵令及家徙,则乡遂大夫为之节”者,知徵令有节者,见《乡大夫》,云:“国有大故,以旌节辅令则达之。”注云:“民虽命行,其将之者,无节不得通。”是徵令有节之事。又知家徙有节者,见《比长》,云:“若徙於佗,则为之旌节而行之。”是家徙有节也。又云“唯时事而行不出关,不用节也”者,时事行,若《比长》云徙於郊,徙於国,当乡徙及非徵令,皆不须节。兼言不出关者,关内当都当邑当行不出关,皆不须节也。云“变司市言货贿者”,司市本出玺节授商,今不言市而变言货贿,故郑云“玺节主以通货贿,货贿非必由市,或资於民家”。则由门者司门与之节,由关者司关授之节,故变言货贿也。云“变乡遂言道路者,容公邑及小都大都之吏皆主治五涂,亦有民也”者,乡遂公邑为沟洫法,三等采地为井田法,井田与沟洫虽俱为沟洫,稀稠有异。皆有五涂,以官主当,其民出入,皆受旌节,故变乡遂而言道路,以容此等之官。云之吏者,以其都鄙之主在王朝,唯吏在都鄙,故以吏言之也。云“符节”已下,周法无文,故皆约汉法况之。案太史公《本纪》,“汉文帝二年九月,初与郡国守相为铜虎符、竹使符”。应劭曰:“铜虎符,第一至第五,国家当发兵,遣使者至郡国合符,符合乃听受之。竹使符者,皆以竹箭五枚,长五寸,镌刻篆书,第一至第五。”张晏曰:“符以代古之圭璋,从简易也。”郑引之者,欲明汉时铜虎符本出於此也。
凡通达於天下者,必有节,以传辅之。(必有节,言远行无有不得节而出者也。辅之以传者,节为信耳,传说所赍操及所。)
[疏]“凡通”至“辅之”
○释曰:此经总解上经门关诸有节,并有传辅成信验。或有节无传,或有传无节,或节传俱无,则不得通达於天下也。
无节者,有几则不达。(圜土内之。)
[疏]“无节”至“不达”
○释曰:此亦总解上门关已下应有节传,今无节者,非直被几,又不通达前所也。
○注“圜土内之”
○释曰:知圜土内之者,见《比长》云“无节无授,圜土内之”故也。
遂人,掌邦之野。(郊外曰野。此野谓甸、稍、县、都。)
[疏]注“郊外”至“县都”
○释曰:遂在远郊百里之外,即遂人所掌之野,在郊外曰野之中,故郑云“郊外曰野”。郑又知“此野谓甸稍县都”者,从二百里至五百里皆名野者,此遂人不言掌遂,又见下文云“以达于畿”,明遂人掌野通至畿疆也。但遂人虽专掌二百里之中,乃兼掌三百里以外,其有沟洫井田之法,皆知之也。
以土地之图经田野,造县鄙形体之法。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ガ,五ガ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皆有地域,沟树之。使各掌其政令刑禁,以岁时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教之稼穑。(经、形体,皆谓制分界也。邻、里、ガ、鄙、县、遂,犹郊内比、闾、族、党、州、乡也。郑司农云:“田野之居,其比伍之名,与国中异制,故五家为邻。”玄谓异其名者,示相变耳。遂之军法,追胥起徒役,如六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