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谳义 - 第 11 页/共 21 页

春齐侯伐宋围缗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秋楚人伐陈   冬十有一月子卒   程子曰二王之后而伯爵疑前世黜之也此书子后复称伯   胡氏曰杞成公卒书子杞夷也杜预谓实称伯而书子者成公始行夷礼故仲尼于其卒以文贬之此説是也   谳曰春秋之始经书杞以侯爵荘公二十七年降称伯此又降称子书卒不书名畧之也畧之者何也杞废周礼自安于僻陋春秋亦因而外之也   经二十有四年   春王正月   夏狄伐郑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郑   程子曰襄王避狄之难越在诸侯之境书曰天王出居于郑自取之也王者以天下为家故曰自周无出示无外也春秋之时王者政令仅行于境内才出畿甸即非王有故书曰出圣人之法拨乱反之正则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非诸侯所得专也故书曰居胡氏曰特书曰出言其自取之也夫居者宅其所有之称出而曰居者若曰天下莫非王土拨乱反正存天理之意也   谳曰王者以四海为家皆可居也自周无出之义实自出也夫妇人伦之大本王后天下之母仪王德狄人伐郑之功以其女为后立非其配失止始之道矣隗氏帷簿不修太叔出而复入至以狄师攻王王出适郑居于汜呜呼王风下同列国不能以家天下今又毁室而不保未有家不齐而天下可治也春秋忠厚之法于王室之事特婉其词书居正其名也书出不没其实也正其名以处其常不没其实以应其变书居书出并行不悖此圣人之大权也   晋侯夷吾卒   经二十有五年   春王正月丙午衞侯燬灭邢   程氏曰春秋灭国多矣惟衞侯燬灭邢而生名者灭同姓也   胡氏曰衞侯何以名灭同姓也灭同姓则名者谓其絶先祖之裔蔑骨肉之恩故生而书名示王法不容诛也   谳曰衞侯忘同姓之亲絶先代之祀恶之大者也方齐桓修伯之初二国皆为狄灭桓城楚邱以定衞率三国以城邢患难既同所当相恤而况文昭之兄弟之邦不存修睦之心益逞相残之志伐同姓以灭其国挟奸诈以掩其臣至使臣叛其君下叛其上律以大义不容诛矣经书正月灭邢四月衞侯燬卒则知天道祸淫之理明矣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圣人斥而名之诛心之法也   夏四月癸酉衞侯燬卒宋荡伯姬来逆妇宋杀其大夫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葬衞文公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会衞子莒庆盟于洮   经二十有六年   春王正月己未公会莒子衞速盟于向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   夏齐人伐我北鄙衞人伐齐公子遂如楚乞师   程氏曰乞者卑词也凡乞师从不从可用不可用未可必也书如楚乞师弱之道也   谳曰齐为无亏而怨鲁衞则党鲁以伐齐齐兴侵伐之师固为不义然鲁国几亡而定之者谁之力耶纵使齐为不道亦当解怨息争惠徼先王之盟子孙无相害之命则文武成康之泽犹存也曾不是图残民毒众至乞师于楚资夷狄以攻齐公之志亦悖矣虽足以逞一朝之忿独不念忘其亲而忝厥祖乎春秋书如楚乞师鲁之弃夏从夷之罪着矣   秋楚人灭夔以夔子归   冬楚人伐宋围缗公以楚师伐齐取谷公至自伐齐经二十有七年   春子来朝   夏六月庚寅齐侯昭卒   秋八月乙未葬齐孝公乙巳公子遂帅师入   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十有二月甲戌公会诸侯盟于宋   程氏曰楚称人贬之为其合诸侯以围宋也宋服楚故公会诸侯为盟地以宋则宋围巳解宋亦与盟可知也   胡氏曰楚称人贬也人楚子所以人诸侯也公与楚结好故往会盟其地以宋者宋方见围无嫌于与盟而公之罪亦着   谳曰宋居先代之尊楚负僭王之罪乃中国友邦从邪害正从楚围緍而伐宋今复围宋而要盟是时晋君复修伯业不之晋而之楚可谓下乔木而入幽谷矣鲁结好于楚乞师伐齐盟薄以释宋今又解围于宋自谓得志于诸侯而不知耻易同人之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程子曰观同人之象若君子小人能辨之则处之不失其方也诸侯不能辨其同异鲁公处而失其方皆不以道贬楚称人恶僣乱之强畧诸侯而不序诛其从楚之罪   经二十有八年   春晋侯侵曹晋侯伐衞   程氏曰晋侯侵曹晋侯伐衞再书晋侯者所以甚晋侯之恶   朱子曰楚侵中国得齐桓公遏之齐桓死又得晋文公遏之如横流泛溢硬做隄防不然中国为所渰浸必矣   胡氏曰左氏初重耳之出亡也曹衞皆不礼焉至是侵曹伐衞再称晋侯者讥复怨也   谳曰晋文复修伯业事皆不见于经虽有纳王之功春秋削而不録至是六书晋侯何耶盖晋楚之争有闗中外之盛衰春秋抑楚之深与晋之亟内中国而外外域也然怀私复怨修伯业而用贪愤之兵可乎易损之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文公惩忿于里鳬须矣而不能惩于曹衞乎是时楚人围宋陈蔡郑许相率而从楚虽得曹新昏于衞君不在会师不与围其责亦可恕矣移此师以加四国岂非伯讨乎再书晋侯甚之之词讥急私怨也   公子买戍衞不卒戍刺之楚人救衞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   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程氏曰城濮之战不书楚人侵伐者楚来救衞而晋文与之战也   朱子曰文公城濮之战依旧还他许多委曲礼数亦如桓公之意然亦足以见先王不忍戕民之意未冺也设使桓文所以责之者不少假借他定不服兵连祸结何时可巳到战国斩首数万无复先王之意矣胡氏曰楚称人贬也战而书及主乎是战者也故楚虽请战而及在晋侯诛其意也   谳曰楚为中国之患非一日矣执宋公于会而莫之敢争合诸侯围宋而莫之敢后今又戍谷偪齐势倾中夏倘非城濮战胜之功则中国之不左袵者一间耳当是时晋避楚三舍而子玉请战经以晋及之何耶初子玉使告于晋请复衞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未有必战之意也许曹衞以携其群执宛春以怒楚楚战始决矣是则主是战者晋所欲也夫用兵之道行之以正诈谋取胜岂其道乎虽然文公一战胜楚遂主中夏语其功则髙矣于义则有慊焉序晋侯于列国之上録其功也书及楚人战黜其义也功与过不相掩此春秋待伯者之法   楚杀其大夫得臣卫侯出奔楚   五月癸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衞子莒子盟于践土陈侯如会公朝于王所   程氏曰欲率诸侯以朝王惧其不能而召王就见之人见其召王之罪不明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谲而掩其正也   又曰天王劳晋侯于践土晋侯召天王于河阳两书公朝于王所不书诸侯而独书公又曰朝于王所不成朝可知   胡氏曰践土之会天王下劳晋侯削而不书去其实以全其名也朝不言所言所非其所也朝于庙礼也于外非礼也经不以诸侯就朝为非而以王所非其所为贬   谳曰晋文劳王之功不见于经驾楚之绩始登于册天王下劳飨醴锡宥可谓功业之盛矣奈何挟震主之威彰召王之迹春秋黜其义而録其功是以削而不书存君臣之大义也王者有时巡之礼诸侯有方岳之朝天子在而朝不犹愈于不朝者乎正本之义也   六月衞侯郑自楚复归于衞衞元咺出奔晋陈侯欵卒秋伯姬来公子遂如齐   冬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天王狩于河阳   程氏曰晋文实有勤王之心而不知召王之为不顺故谲掩其正   朱子曰或问诸家多把召王为晋文公之谲集注谓伐衞以致楚师隂谋以取胜此説为通曰晋文做事多是不肯就正做去晋文之用兵便是战国孙吴气习   胡氏曰按左氏谓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以尊周而全晋也故为王讳之又为晋解之于以见春秋之忠恕也   谳曰践土之会天王下劳诸侯就朝虽非其地犹可言也温与河阳晋侯请王以诸侯见以臣召君不可言也春秋时朝觐既废述职不修文知朝王为从宜而不知召王为非礼伯者所以得罪名义也春秋待之以恕是以特婉其词嘉其尊王之义原其自嫌之心特书狩于河阳若曰天王巡狩于是诸侯就朝在周不失其尊在晋不失其正圣人时中之大权也   壬申公朝于王所晋人执衞侯归之于京师衞元咺自晋复归于卫诸侯遂围许   曹伯襄复归于曹遂会诸侯围许   经二十有九年   春介葛卢来公至自围许   夏六月会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程氏曰晋文公连年会盟皆在王畿之侧而此盟复迫王城又与王人盟强迫甚矣故讳公诸侯贬称人恶也   胡氏曰公会王子虎晋狐偃宋公孙固齐国归父陈辕涛涂秦小子憗盟于翟泉则皆列国之贵大夫与王子而公与会也其贬而称人讳不书公正本之义也   谳曰王畿何地而可会盟甚矣伯者之无王也夫诸侯大夫入天子之境上盟王臣王臣下盟列国下陵上替未有甚于此时也公以秉礼之君下从陪臣之列上要王子虎盟于王城恶之大者也春秋没公不书为君者讳隐其恶也列国之卿夺爵示贬正其罪也   秋大雨雹   冬介葛卢来   经三十年   春王正月   夏狄侵齐   秋衞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衞侯郑归于衞   程氏曰公子瑕元咺奉以摄国事者也成公得返故衞杀元咺及公子瑕衞侯出奔见执非有罪当黜特以与楚得罪而已故出奔见执皆不名以见义不当絶也   胡氏曰称国以杀者君与大夫专杀之也衞侯在外其称国以杀何待其杀而后入也待其杀而后入志乎杀咺者也   又曰衞侯出奔于楚则不名见执于晋则不名今既归国复其土地何以名乎不名者责晋文公之以小怨妨大徳名之者罪衞侯郑之以忮害戕本支也谳曰元咺讼君以求直专命以立瑕信有罪矣衞侯凟天伦杀无罪宁无罪乎初衞侯奔楚而复国实元咺叔武事晋之功信谗而咺子受诛怀疑而叔武见杀元咺是以讼晋晋侯执衞侯归于京师咺归乃立子瑕衞侯幸免复国不务反身修徳方且怙终贼刑杀子瑕以及元咺恶之大者也易讼之九二归逋窜也自下讼上患至掇也其衞侯元咺之谓乎春秋两书衞侯归国皆斥其名诛其贼亲之恶元咺不夺其爵杀之不以其道也晋受元咺之讼非王命而执之受鲁公之赂非王命而归之是予夺之权在于晋矣春秋不书归自京师存王法于天下书归于衞见伯者之无王直书其事义自明矣   晋人秦人围郑介人侵萧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   程氏曰三公兼冢宰故书宰周公遂之行书如不书聘罪其不成聘也书遂如晋罪其不敬也   朱子曰公子遂之行遂如晋非专使也天王使宰周公来聘而使遂往又遂如晋不敬莫大焉   胡氏曰冢宰上兼三公职任至重而来聘于鲁天王之礼莫厚焉鲁侯既不朝京师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于列国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坚氷之渐也   谳曰三公职兼冢宰其任至重而下聘于鲁在礼不为尊命卿报王之礼以二事出疆在礼不为敬胥失之矣   又是时周室衰弱晋伯方张诸侯知有晋而不知有王晋非列国比也今僖公坐致天子之聘而不往朝京师天子之使专于鲁鲁使报礼兼于晋列国邦交之聘犹不可况王室乎蔑君臣之大伦惟强弱之是视此所以及于乱也春秋直书其事罪自着矣   经三十有一年   春取济西田公子遂如晋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   程氏曰春秋却有卜郊但卜上辛不吉则卜中辛中辛不吉则便用下辛不可更也鲁用天子之礼乐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因袭之弊遂致八佾雍彻圣人于此着之   朱子曰当时周公制礼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岂周公制礼使其子孙乱之乎细看来后却説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子思以此讥鲁也又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夫子所以深惜之胡氏曰春秋因礼之变而书于策或以卜或以时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于变之中又有变焉古大事决于卜故洪范稽疑独以为主卜而不从则不郊矣故免牲望祭天子之事也今不郊而望故特书曰犹犹者可以已之词   谳曰礼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祭其先此礼之常也郊禘天子之祀典侯国而行天子之礼是周过赐而鲁受之非也郊于禹宋郊于契作賔王家统承先祀是天子事守非列国之比也周郊有二日至为报本之郊孟春为祈谷之郊按郊记曰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此报本之郊也又曰郊之用辛此祈谷之郊也自甲子至寅皆郊之时四月则失时五月非礼也书四月四卜郊即祈谷之郊卜用辛当在建寅之月月有三辛卜至于三巳烦凟况建卯后至于四卜乎此经书四卜郊之义也礼以十月上甲系牲是日至之郊用子建亥之月当系牲矣祈谷之郊用寅建丑之月当系牲矣经于正月书卜牛自未尽亥养之当成牲而有变故不曰牲而曰免牛也四月书牲牲巳成矣但以卜郊不从而免之故不曰牛而曰免牲凡免牛免牲为之缁衣纁裳有司端奉送于南郊免者纵而不杀也周礼四望之祭五岳四凟名山大川天子望于山川无所不通诸侯所祭名山大川即在封内封外不得祭也鲁用天子之礼视王室则杀故望止于三也呜呼天人一理也非礼之礼人所必辞况于天乎圣人因礼之变而书于防或以卜或以时或以望或以牲皆所以志其僭礼以为后世之戒   秋七月   冬伯姬来求妇狄围衞十有二月衞迁于帝邱经三十有二年   春王正月   夏四月己丑郑伯防卒衞人侵狄   秋衞人及狄盟   冬十有二月己卯晋侯重耳卒   程子曰齐桓伯业不继晋文伯业不絶盖管仲一身任事不能为齐求人材晋专务収人才看得皆出于狐赵   朱子曰晋文之谲程子之説宻矣然以其説求之本文未免无涉发晋文之本心而使后世慎所举者惟胡氏得之   谳曰文公老于奔走可谓备尝艰苦但知急于事功何有及于道义及其晩而复国经畧始于勤特假名以求诸侯岂真知有君臣之义伐原以示信非固有也大搜以示礼非本然也涵养不本于乎日效騐取必于一时侵曹伐衞怀私复怨执宛春以激其怒许曹衞以离其群勇于图伯急欲战防善战者服上刑公能免乎然当是时楚人横暴陵灭中华城濮之战有闗夷夏春秋抑楚之深待晋以恕河阳践土特婉其词尊周而全晋存君臣之大防也奈何专兵君侧而围许专会王畿而抗盟其与桓公会不迩三川盟不加宰周公者为有间矣桓公不纳子华虑其奨臣而抑君也文公为元咺执衞侯纲常之道于是乎废矣虽然齐孝不能继桓之业晋襄能绍文之伯传之累世其故何耶夫国家之盛衰系乎人才之进退桓公之于管仲权居一已身没而事业衰文公入国之始则能选用狐赵之徒以成伯业传之子孙而不已是则用人为有国之先务可不鉴乎   经三十有三年   春王二月秦人入滑齐侯使国归父来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