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三传谳 - 第 16 页/共 34 页

冬齐人来归衞宝   此衞宝也则齐人曷为来归之衞人归之也衞人归之则其称齐人何让乎我也其让乎我奈何齐侯曰此非寡人之力鲁侯之力也   经言齐人来归卫寳此于义岂不简直易明何用复以衞人参之乎此盖疑以衞寳为言故尔然传前解取郜大鼎于宋曰此取之宋其谓之郜鼎何器从名地从主人盖亦谓器之与人非有即而取之者故正其本名何卫寳而独不得正其名哉   七年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霣如雨   恒星者何列星也列星不见何以知夜之中星反也如雨者何如雨者非雨也非雨则曷为谓之如雨不脩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君子脩之曰星霣如雨何以书记异也   此以实言也雨星者自上而下之辞犹言雨雪之雨如雨者众多之辞犹言号令众多如雨之雨若旧史曰雨星春秋脩之曰星霣如雨则二义不同矣霣者至地之辞不及地尺而复者是不至地之辞若旧史谓不至地春秋脩之谓至地则二义亦不同矣春秋葢未尝有变旧史而自为之辞者也   无麦苗   无苗则曷为先言无麦而后言无苗一灾不书待无麦然后书无苗何以书记灾也   春秋记灾以其害物也其义在物不在灾一灾不书岂待害物众而后书乎麦苗同时大水之害一也麦先种而彊苗后种而弱书法以是为序等为灾何先后之辨谷梁曰同时者是也   八年春王正月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   次不言俟此其言俟何托不得已也   师待陈人蔡人而次于郎此其实事也次不目事目以俟陈人蔡人者着鲁之缓尔其后郕降本不相及而公羊妄一之以为托不得已何休从而为讳灭同姓之説若是春秋果有虚加之文者乎葢郕本未当灭而传以为讳灭故并此失之也   甲午祠兵   祠兵者何出曰祠兵入曰振旅其礼一也皆习战也何言乎祠兵为久也曷为为久吾将以甲午之日然后祠兵于是祠兵左氏谷梁作治兵当从二氏是亦见不果于进而书而非为久也说已见谷梁   夏师及齐师围成成降于齐师   秋师还   还者何善辞也此灭同姓何善尔病之也曰师病矣曷为病之非师之罪也   成即郕也左氏为郕其载富辰之言所谓管蔡郕霍鲁卫毛郜雍曹滕毕原酆郇为文之昭者是矣传文既误以为成又误以为盛据传当是同姓之国而易之以鲁邑之名鲁灭之而迁其降于齐师降而后归加之以事未毕之辞使若先去则三者于经无一书其实者不惟郕灭而谓之降且纵失鲁灭同姓之罪而枉齐以彊灭邻国之恶如是而为春秋乎其矫妄诬经无所忌惮敢至于是凡传言若此类者皆经之巨蠧学者不可以不察   九年春   公及齐大夫盟于暨   公曷为与大夫盟齐无君也然则何以不名为其讳与大夫盟也使若众然   大夫不名説已见左氏若讳与大夫盟自当没公何为反见公而不序大夫戊寅大夫盟此岂亦无君而言众者哉   夏公伐齐纳纠   纳者何入辞也其言伐之何伐而言纳者犹不能纳也纠者何公子纠也何以不称公子君前臣名也纳与入异吾前言之矣伐而言纳以其实书也若鲁但以师纳之而不伐岂可谓之能纳乎若伐而遂纳之岂可谓之不能纳乎子纠不氏君薨称子之义尔传知其不可同当国之説故复为君前臣名之论诸侯之大夫固不相臣庄公非子纠之君自无臣之之理使君前臣名亦未有独举名者何为而必去氏乎   齐小白入于齐   曷为以国氏当国也其言入何簒辞也   小白不氏亦未三命尔不氏非当国吾于齐公子商人言之矣此葢传以纳为入故与言衞朔者同   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干时我师败绩   内不言败此其言败何伐败也曷为伐败复雠也此复雠乎大国曷为使微者公也公则曷为不言公不与公复雠也曷为不与公复雠复雠者在下也内辞皆讳败唯干时之战不讳与外同辞书败绩者不正其忘仇雠而纳子纠故虽败不以为耻也何复雠之谓哉范甯谓雠者无时而可通其言是矣且是时小白虽已入齐而子纠犹在鲁不以是为纳子纠而强以复雠在下言之孰有知其然者其曰不与复雠在下而不言公者尤非复雠审出于诚耶则臣子言之公行之可以无贬矣如不出于诚而姑以为言则臣子亦伪而已何独责于公哉   十年春   二月公侵宋   曷为或言侵或言伐觕者曰侵精者曰伐战不言伐围不言战入不言围灭不言入书其重者也   传以精觕辨侵伐与左氏言有钟鼓无钟鼓者同皆畧知之而不尽其本意説已见左氏   三月宋人迁宿   迁之者何不通也以地还之也子沈子曰不通者葢因而臣之也   传言迁者谓环而守之也凡经书迁皆谓徙其君长宗庙社稷云尔何独于宿见环而不通经未尝有是意也   夏六月齐师宋师次于郎公败宋师于乘丘   其言次于郎何伐也伐则其言次何齐与伐而不与战故言伐也我能败之故言次也   凡言次者皆止而有所待也二师止于郎葢谋以伐我也齐知其不可而去我用公子偃之谋乗宋之不整追而败之于乗丘此亦理之所宜有左氏言之是矣所以言宋师而不及齐师地乘丘而不地郎传葢不知其事故加伐以为之言而谓齐与伐不与战然则书齐师宋师伐我公败宋师于乘丘岂不甚明何用没伐而言次乎所谓我能败之故言次者自当直记败宋师齐既不与伐何次之云此亦不知鲁伐宋之实故也   秋九月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   荆者何州名也州不若国国不若氏氏不若人人不若名名不若字字不若子蔡侯献舞何以名絶曷为絶之获也易为不言其获不与夷狄之获中国也传为此七例以为通春秋而言耶则春秋大夫书氏书人书名书字者未尝与诸侯州国爵相通止为诸侯言耶则诸侯未有书氏书字者其书名之义亦与书州书国书子之义不类夫五等皆爵也此末独以子为最优度其意似为荆起専为外裔言然荆者九州之别也楚荆州之一国尔故商颂言奋伐荆楚谓荆之楚犹鲁颂言荆舒是惩亦荆之舒楚入春秋先以荆自名葢冒州以为大其后自强始复其本号经但据其实书亦传所谓地从主人者也譬之徐亦夷也而冒徐州之称其后微弱自不改故经亦从之岂楚而抑以为荆者乎若然荆大而楚小亦不得言州不若国也狄以氏见惟潞氏甲氏此乃其国号与赤狄之种殊族者犹言英氏亦岂春秋抑之乎且潞氏甲氏亦未见其为进于称楚者氏不若人亦非也国而进为人若楚言楚人吴言吴人犹云可也设潞氏甲氏有善可进而为潞人甲人乎名贬辞也吴楚惟见于卒书名字则未之闻也何人不若名名不若字之有唯书子者蕃服在中国之内虽大曰子得其本爵为美然亦不可与字并言七者无一可据皆不可行于经外经于诸侯大夫有言执者有言获者有言以归者执者以罪拘止之者也获者战败而力得之者也以归者囚服而就虏者也其义不同而经或名或不名名者不复者也不名者复归其国者也各以其事参考之可见蔡侯名而不言获葢囚虏而不复者也传本以秦为外如经书秦获晋侯吴获陈夏齧齐国书何为复与其获中国乎   十有一年   秋宋大水   何以书记灾也外灾不书此何以书及我也   外灾不书谓诸国也若宋为二王之后则未尝不书然亦必告而后书不告则不书也此以为及我书则鲁自被灾何不书于鲁而反书宋乎非详内畧外之义矣   十有三年   冬公会齐侯盟于柯   何以不日易也其易奈何桓之盟不日其会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庄公将会乎桓曹子进曰君之意何如庄公曰寡人之生则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则君请当其君臣请当其臣庄公曰诺于是会乎桓庄公升坛曹子手劔而从之管子进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坏压竟君不图与管子曰然则君将何求曹子曰愿请汶阳之田管子顾曰君许诺桓公曰诺曹子请盟桓公下与之盟已盟曹子摽剑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雠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着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   齐小白晋重耳在春秋诸侯彼善于此则孔子尝称之矣所谓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者是也至于经则未尝与焉经王法也非三代所以得天下者不道何小白重耳之足言乎故孟子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三尺童子羞称五伯虽荀卿其犹知之而公羊谷梁每谓经于二伯有异文有言为小白讳者矣有言为重耳讳者矣此复为盟不日防不致之论岂有闻于孔子者哉妄以其浅陋之意度之尔凡经书盟多不日非特桓也而防亦多不致吾前尝言之矣今传既摘取其见于桓者以为说知其不可尽合则又更为之辞于扈之盟日则以为危庄公于葵丘之盟日则以为危小白于纳币而致则以为公一陈佗于救徐而致则以为乆夫既以信小白为例则不得为庄公及乆近而变若为庄公及乆近而变则孰不可变乎葵丘一矜而叛者九国事本无实审为有之是一人之身而信之于前危之于后亦恶在其以不日为例也 曹子左氏所谓曹刿者也司马迁以为沫以传考之其事皆无有且所谓城坏压竟者谓齐侵鲁地而深入也按齐自   庄公以来两主王姬之嫁夫人飨会齐侯与如其师者四皆与齐为好齐未尝加兵于我至十年我以子纠之故一败齐师于长勺齐亦未尝报安得所谓城坏压竟者哉齐既未尝侵我地则固无曹子请田之事归汶阳田亦不见经至鞌之败以晋令始归我事在成二年与此不相接此公羊传闻之误战国之士从而文之复谓鲁于齐尝三战三败与经书长勺事正相反尤可见其妄   十有四年春齐人陈人曹人伐宋   夏单伯会伐宋   其言会伐宋何后会也   齐人陈人曹人伐宋本不与鲁期鲁闻而以单伯往会如言陈侯使袁侨如会者何以见其期而后会也   十有六年   冬十有二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同盟者何同欲也   非也説已见左氏   十有七年春齐人执郑瞻   郑胆者何郑之微者也此郑之微者何言乎齐人执之书甚佞也   微者弑君杀大夫春秋犹不以名见一以盗书之郑瞻但佞人何为独以名书乎此与邾庶其莒庆同再命之大夫尔左氏谓以郑不朝而执则郑前年已同盟于幽非不服齐者也是时小白始霸诸侯皆朝之故以责郑然有天子在上小白亦安能必诸侯之朝已防此经所以不以侯执以见非伯讨且不称行人非其使之事也传但见瞻以微者见执书且后书逃故逆以为佞岂其实防   夏齐人瀸于遂   瀸者何瀸积也众杀戍者也   左氏作歼当従左氏歼尽也无积义书曰歼厥渠魁尽渠魁之辞也诗曰歼我良人尽良人之辞也   秋郑瞻自齐逃来   何以书书甚佞也曰佞人来矣佞人来矣   甚佞之义于经文无见所谓逃来者犹言来奔也在本国则可言奔在他国则不可言奔故谓之逃窃以其身免者也以逃为贬则可无以见其为佞人   十有八年   夏公追戎于济西   此未有言伐者其言追何大其为中国追也此未有伐中国者则其言为中国追何大其未至而豫御之也其言于济西何大之也   非也追非美辞过我而蹑之尔   二十年   夏齐大灾   大灾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防也何以书记灾也外灾不书此何以书及我也   周官有大札有大荒有大烖大札疾也大荒饥也大烖水火之害也齐非二王之后而亦得书者以其灾之甚故加大焉犹陈郑宋卫四国同日灾而书尔以防言之误也曰及我亦非是説已见前   二十有二年春防正月肆大省   肆者何跌也大省者何灾省也肆大省何以书讥何讥尔讥始忌省也   大省为灾省如何休言以为子夘日省吉事而不举可也则为忌其讳而不举之义然训肆为跌跌岂忌哉即其説自不能通葢仍夫人薨之后为之辞尔此葢未尝见眚灾肆赦之文故也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   桓之盟不日其会不致信之也此之桓国何以致危之也何危尔公一陈佗也   公如齐纳币言非礼可矣安知其滛于齐而与陈佗比防此拘桓会不致之妄也   荆人来聘   荆何以称人始能聘也   称人者其臣来也犹吴会于戚得称吴人春秋常法也不得为别义此葢拘其国不若人之误也七等进退之辨传本谓其君言也今国进而人岂其君自来聘乎   二十有四年   夏公如齐逆女   何以书亲迎礼也   非也説已见左氏   秋公至自齐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其言入何难也其言日何难也其难奈何夫人不偻不可使入与公有所约然后入   此事既无实不知其何据如何休所言迂诞亦甚矣葢传不知书入为责娶雠女之义而拘其书之之例故妄为之辞也   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   宗妇者何大夫之妻也觌者何见也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见用币非礼也然则曷用枣栗云乎腶脩云乎   大夫宗妇葢二事宗妇非大夫妻则庶妇之宗妇何休以为大夫为宗子者之妻此言宗妇诸侯同宗别嫡夫人之宗妇则是矣然庄公使大夫之宗妇用币觌夫人者欲以大夫重夫人也曽何大宗小宗之择防宗妇亦大夫妻也庶妇亦大夫妻也所以为重者在大夫尔则宗妇葢公同宗之妇非大夫之宗妇左氏记御孙之谏可考当従左氏   冬戎侵曹曹羁出奔陈   曹羁者何曹大夫也曹无大夫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曹羁戎将侵曹曹羁谏曰戎众以无义君请勿自敌也曹伯曰不可三谏不从遂去之故君子以为得君臣之义也   礼侯伯之卿视公皆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皆再命其大夫一命春秋所谓大夫者通卿言也吾前于侠防言之详矣秦郑皆伯国也其卿当以名氏见而适无书于经者若郑之宛瞻秦之术则再命之大夫而以名见者矣邾莒吴楚皆子国也无三命之卿固不得以名氏见而其卿再命则当以名见故邾有快有庶其有畀我莒有挐有庆有牟夷有意恢吴有札楚有椒有宜申有屈完公子婴齐屈建防罢之类得以氏见者僣也曹亦伯国与秦郑同故公子首公孙会以三命之卿见矣而公羊谷梁每为曹秦邾莒吴楚无大夫之论学者疑焉吾尝攷其説是以未见周礼而蔽其所闻若王制所谓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者以为无命大夫尔则王制之误其传不为无自故谷梁于庄传曹杀其大夫言大夫不称姓名者无命大夫也是公羊谷梁之知曽郑氏之不若矣然曹伯国也亦不得従小国二卿之説葢又见曹之防弱而妄意之不知其国虽微其爵固在也古者岂以国之彊弱而为命数之损益防由是推之二氏言无大夫者皆不可施于经吾不复以一二正其妄学者于是可以察矣所谓曹羁者曹君也按下书赤归于曹与前言突归于郑郑忽出奔衞同文此岂大夫之谓乎   赤归于曹郭公   赤者何曹无赤者葢郭公也郭公者何失地之君也此言尤不可解经未有以国爵书诸侯而先见名者审赤实为郭公何不曰郭公赤归于曹而故错之防诸侯适他国非朝即奔未有非其国而言归者此左氏不着其事而杜预释之甚详虽未必有据然其义与经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