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精义 - 第 28 页/共 30 页

无垢曰召公受小宗伯同者将饮福酒也饮食必有祭其曰祭者祭先酒也谓祭先造酒也者示不忘本也曰哜者饮福酒至齿而不饮也然则饮福酒咤哜皆至齿而不饮何也曰尊神遽当之也可见古人不汲汲于荣利之意也 又曰宅谓居其所也谓不移饮福之所而受小宗伯同而又拜以谢神所赐也王答拜者敬顾命之礼毕也   大保降収诸侯出庙门俟   无垢曰太保既毕事乃降自西阶而有司収彻同爵器用也若乃缀衣及陈寳未葬以前不敢収也盖以象其平生服用也此仁人孝子之意 又曰诸侯出路寝门外以俟康王之命也寝门而曰庙门何也以殡宫而言也 <经部,书类,尚书精义>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精义卷四十七    宋 黄伦 撰   康王既尸天子遂诰诸侯作康王之诰   林氏曰昔高宗宅亮之际王庸作书以诰今康王既尸天子遂诰诸侯高宗亮阴二祀而恭黙思道康王在位而无所事故曰既尸天子宜乎   杨氏曰古者无功而受禄谓之尸禄夏书数羲和之罪曰羲和尸厥官五子之歌又曰太康尸位以逸豫则尸之为言非善辞也明矣仲尼序康王之诰曰康王既尸天子遂诰诸侯作康王之诰然则尸之一字其说在于讥丧礼之所由变也商书曰王宅忧亮阴三祀周书曰作其即位乃或亮阴三年不言论语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三年而康王居父之丧既已延入翼室恤宅宗则当委政于宰亮隂而不言方合乎古之礼何则乙丑成王崩越三日丁卯命作策度越七日癸酉王麻冕黼裳入即位太史秉书由賔阶跻扬其策命之辞王再命兴而受之固已异于古也虽然于是乎亦可以遂不言矣而复出在应门之外称予一人以诰于四方羣臣既皆听命相揖趋出方释冕而反丧服噫所谓亮阴不言之礼无以异于此乎曲礼曰凡在丧王曰小童春秋既书王猛居于皇及其没也止书王子猛卒以其未逾年也则天子逾年称王明矣今圣人序其诰之首曰康王既尸天子遂诰诸侯得非讥丧礼之所由变乎   吕氏曰礼有正有变三年除丧朝于庙之时所谓进戒于嗣王则是礼之正到得方在丧服中以请诸侯进戒则是礼之变成王之诗所谓敬之嗣王朝于庙是礼之正也如太甲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训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侯甸羣后咸在此是礼之变何故太甲正是未除丧之时有败度之渐伊尹恐太甲不能保天位所以用变礼进戒也自古有变礼有正礼后世论康王之诰引晋不见诸侯以为晋尚能守礼之常而已   康王之诰   王出在应门之内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皆布乘黄朱賔称奉圭兼币曰一二臣卫敢执壤奠皆再拜稽首王义嗣徳荅拜   无垢曰毕门之外为应门之内者以毕门有殡宫乃庙门也庙门则殡宫为主不可以见诸侯故孔安国谓出毕门立应门之中庭南面也孔頴达曰出在门内不言王坐诸侯既拜王即荅拜复不言兴知立中庭南面也 又曰太保召公时为西伯故率西方诸侯入见毕公太师也时为东伯故率东方诸侯入见师保职位自有高卑今以太保为首何也时召公为冢宰孔頴达云北面以东为右西为左入左入右随其方为位也其训甚明不事穿凿 又曰賔指诸侯也孔頴达谓天子于诸侯有不纯臣之义故以诸侯为賔其训甚当天子为主故诸侯称賔称举也举所奉之圭并马币进而言曰一二臣为国之卫者敢执土地所出以奠见也一二臣言诸侯也 又曰既致壤奠乃皆再拜稽首以献焉稽首者孔頴达曰九拜一曰稽首施之于极尊故为尽礼也其説甚当为王之义当继先王之徳以为诸侯主今诸侯以诚归我以先王望我故荅其善意而拜之者尊先王也义嗣徳三字乃史官立此意也   林氏曰自西方来者宜入其左自东方来者宜入其右以明人臣事君莫敢固有所以自便坤之六五黄裳元吉者言臣事也斯干之诗曰朱芾斯皇者言臣道也康王于此释服而接诸侯于是屈至尊而荅拜荅拜者徳也   张氏曰易曰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故以马喻臣布乘则陈者四马也黄则物色朱则人朱而已有駜之诗曰駜彼乗黄则黄出乎自然者也宋公取白马而朱其尾鬛则朱出乎人为者也马必以黄而黄有中顺之色则黄者臣之道也饰必以朱而朱有含阳之色则朱者君之道也诸侯体臣道而从君令故黄而朱之以示其不敢以有已也 又曰王义嗣徳荅拜言王以释丧接诸侯之入而嗣先王屈至尊礼诸侯之徳诸侯之见天子皆再拜稽首王不敢以尊大自居而荅拜焉此所以为徳是徳也先王之所常行而康王继之故谓之嗣徳   太保暨芮伯咸进相揖皆再拜稽首曰敢敬告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惟周文武诞受羑若克恤西土惟新陟王毕协赏罚戡定厥功用敷遗后人休今王敬之哉张皇六师无坏我髙祖寡命   林氏曰保莫大之业者必在乎恭敬成前人之功者莫先乎厎定前人所以贻厥后人后人所以绍前烈者不外此道也言皇天改大邦殷之命命我文王顺天大道以安恤西土之民言西土者言其创业之初也惟成王受其成法绍有令绪兴大利除大害去其残虐保定厥功对扬至大之休建立可久之业施及子孙无有穷尽之期岂不艰哉今康王小子固当若涉渊水罔求于济夙兴夜寐栗栗危惧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可不敬之哉然国之大事在于强兵故当张大六师之众嗣成文武之命壮我国威张我王畧无忝前日之功斯可也   吕氏曰继体守成之君多不知忧患太保之戒所以先及此者即怕康王但见富盛宴安而已新陟是新升遐之成王亦犹今人言物故毕协是一赏一罚无有不当所以能戡定厥功诛武庚伐淮夷践奄惟其如此所以大遗后人无穷之休论成王能敬迓天威则盛徳事亦甚多何故独说赏罚葢此正为太子自齿胄之时入学所以师保辅相相与正戒凡道徳性命之説告之熟矣惟赏罚治道乃天下之事恐未曾熟所以进戒首言及此   王若曰庶邦侯甸男卫惟子一人钊报诰昔君文武丕平富不务咎厎至齐信用昭明于天下则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用端命于上帝皇天用训厥道付畀四方乃命建侯树屏在我后之人   无垢曰进戒不及于诸侯而止言召公芮伯报告不及于召公而止言侯甸男卫頴达以为互相见此足以见为史者之尚简严也 又曰召公等言成王以罚赏定功欲康王以六师保命而康王报告乃曰文武时天下太平且富不以咎罚人为务平谓君子小人各当其分富谓耕桑衣食各足其愿夫君子在位小人在野天下之民谷足乎腹衣足乎体而君上无淫刑滥罚以扰动天下想见文武之世天下和乐矣且召公等方以赏罚六师为言而康王以平富不用刑为对其见识超迈存养渊深表里相符内外相协真刑措之主欤 又曰盖天下之理穷则天下之机来无不知之矣记曰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其齐也是齐谓心不外驰孟子曰有诸己之谓信是信谓徳充乎已文武之时天下平富刑罚不用果何以致哉以文武底至足以待天下之变齐信足以感天下之心用此故能至天下平富刑罚不用而盛徳大功昭明于天下也 又曰熊罴之士奋其勇力不二心之臣效其忠赤岂以杀人为事哉保乂文武之徳化而已惟上下各以徳为主所以用此直心命于上帝而日月星辰各顺其道天不敢吝神器付与文武四方之民使之安养也康王之见何其逺乎 又曰皇天既付畀四方文武自谓不能独治乃命建诸侯树藩屏以保卫后之子孙焉所建所树皆当时贤者故今诸侯子孙得继先公之业而为一国之君以为藩屏焉其可不尽心以保乂我国家乎   林氏曰夫恃一己之聪明以致治则视听不及资众贤之智畧以致治则邦家自定先王之临莅天下后王之嗣守大业岂外是哉有天下者莫强于得人莫不善于自任既得其人与之共治则天下其有不安国家其有不乂乎昔宣王之时任贤使能如申伯如仲山甫如韩侯或为相或为将或为诸侯如方叔如吉甫如召虎或征蛮荆或伐玁狁或平淮夷想其当时将相之臣与百执事莫非忠正之臣则号为中兴其所以赖者此也及观周公之立政观其告戒之际亦无非以用人为先   今予一二伯父尚胥暨顾绥尔先公之臣服于先王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无遗鞠子羞无垢曰人臣无己以人主为己人臣无心以人主为心以人主为己则身在外而不以在外自弃以人主为心故心在王室而不以王室为逺凡所念虑凡所议论凡所兴建凡所号令凡所趣防皆若在人主之左右而对人主之清光也其敢少怠乎康王言此亦可谓知臣子之道矣 又曰葢诸侯顺道则王室尊荣诸侯不顺则王室羞辱以一二伯父之贤岂尚有此曰仁义何常之有蹈之则为君子背之则为小人此康王所以儆饬之而使戒惧也   吕氏曰维持天下不在威令而在恩意恩意是真维持天下之具尔今日来臣我乃是继尔先公臣我先王之臣亦能安尔先公之臣见得诸侯不当私有其国尔今日来臣服王室不是服事康王乃是服事先王文武成王尔其言服于先王见得康王不敢私有天下康王所以言先王先公者葢自尧舜禹汤以来都有公共意思此康王所以不敢认为己有也   羣公既皆听命相揖趋出王释冕反丧服   林氏曰礼既成矣揖而退之其一进一退或止或出皆俟揖者所以明为臣之义必听命于君而不敢专也   张氏曰王释冕反丧服者以冕服而见羣臣所以致其为君之道也反防而居忧所以致其为子之道也君臣父子之道人伦之大者不可以独隆亦不可以偏废康王于此两得之矣   康王命作册毕分居里成周郊作毕命   无垢曰顽民居于洛之外邑谓之成周以顽民所居尹成周者特重其任故以周公君陈毕公为之葢所以调治顽民使之心服而向化也周家于顽民一事亦可谓尽心矣意谓顽民服则天下安顽民动则天下危其巧深思智所以调防之亦至矣   张氏曰古者大事书之册康王命毕公承周公君陈之后以保厘东郊亦国之大事也此所以命作册焉   毕命   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丰以成周之众命毕公保厘东郊   无垢曰惟康王十有二年六月三日庚午朏于朏三日壬申康王晨朝徐徐自镐京至于文王之庙告文王命毕公保厘东郊也镐京宗周也丰文王庙所在也   张氏曰葢成周之众周公师保之于其始君陈分正之于其中毕公之时则其治成矣不有以析而治之则美恶混淆而民不畏慕然则毕公之治将欲克成厥修不可不保厘之也   吕氏曰康王就文武庙发大命以成周之众命毕公保是一个绥养懐抚厘是一个整顿分明各有条理然又当总二字先后防之论其治先包容后分别虽分别前后然保养意思不散所以谓之保厘言其厘自保养中出   王若曰呜呼父师惟文王武王敷大徳于天下用克受殷命惟周公左右先王绥定厥家毖殷顽民迁于洛邑密迩王室式化厥训既厯三纪世变风移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   无垢曰古之人主其不忘祖宗有至于是也葢夏氏自有夏氏祖宗商家自有商家祖宗周家自有周家祖宗三代祖宗各乗时制作皆縁民心之所向而为之法度商之子孙已不同夏氏法度周之子孙不同商家法度葢斯民目所见耳所闻者周家法度也心所知身所履者周家法度也虽尧舜盛帝禹汤显王于吾何有哉昔光武入洛父老泣曰不意今日复见汉官威仪则一代祖宗法度安可轻议而变易之乎变易祖宗法度是变易民心也变易民心是变易宗社也康王拳拳于文王武王敷大徳受殷命为言葢尊祖宗也尊祖宗如此敢变易其法度哉 又曰有一代祖宗必有一代宗臣周公周家宗臣也故言祖宗必言周公非尊周公也尊祖宗也况周公左右先王文武以安定天下者哉其可忘之耶 又曰天子不自安以天下之安为安天下亦不自安以一夫皆得其所为安国家天下既安矣独殷民未服焉殷民未服天下安乎天下既未安人主能安乎故化殷顽民既歴三十六年顽民父子亦已一变父子相代善恶不同其风亦移殷民既变移是四方无可忧之事矣殷民变而四方安则人主安矣   林氏曰观此则周公之功可谓大矣周公之心可谓勤矣以王室之亲托肺腑之任辅文武以起业赞成康以守成经营缔构知无不为及至治殷顽民使之宻迩王室则威强易以镇服聪明易以检察徳教易以渐染仁义易以渐摩终至浇漓化为醇厚暴悍革为善良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者岂无自而然也且殷之顽民非迁于洛邑则亦未遽化也何则天下之势有逺近人君之治有先后近者亲而逺者疎京师先而诸夏后惟周公之心无商周之间彼此之心一视而同仁此其既没之后使人懐思如是之甚也吕氏曰教民之道以政刑驱之所感固浅以号令谕之所及亦不深惟迁在洛邑声名文物之地使之日渐月渍自然沦于肌肤浃于骨髓无有不化其训何故有楚大夫之子以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如何防得齐语若教商民则在他旧地便使周家有勤勤告戒亦不过一齐人傅之惟迁于洛所谓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不可得也惟引他在文物之地使之化亦不知也周公迁顽民到此已三十六年矣父子相继为一世世变是换一畨人风移是旧染沉湎之风都变移了此一句要防王者必世而后仁虽是圣人相继出教化亦必乆于其道而化成   道有升降政由俗革不臧厥臧民罔攸劝   东坡曰始则迁其顽者而教之终则择其善者而用之周之于商人也可谓无负矣夫道何常之有应物而已物隆则与之偕升物汚则与之偕降夫政何常之有因俗而已俗善则养之以寛俗顽则齐之以猛自尧舜以来未之有改也故齐太公因俗设教则三月而治鲁伯禽因俗变礼五月而定三月之与五月未足为迟速也而后世之盛衰出焉以伯禽之贤用周公之训而犹若是苟不逮伯禽者变易之患可胜言哉   惟公懋徳克勤小物弼亮四世正色率下罔不祗师言嘉绩多于先王予小子垂拱仰成   无垢曰毕公为人于徳懋勉无一毫之怠克勤小物无一毫之过正色率下无一毫之邪如此等人使在民上端严庄敬有如父师之尊神明之重正礼所谓民瞻其顔色而弗敢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者也一言之处谁敢易之 又曰毕公弼亮四世其美功积累着在朝廷亦已多矣凡其为君制礼作乐立经陈纪无不自其禆赞措画者天下太平防微杜渐成宪旧章无不毕具康王无可施为者苐垂衣拱手仰成于先王而已斯实毕公之力也   林氏曰居大臣之任者以徳行为先化天下之人者在声色之可尚常人之情于斯四者未始或无然罕有能臻其至者葢功不足以报国忠不足以辅君但可立名于一时而不能垂裕于悠乆惟公弼亮四世功加后裔故能勉其行徳能勤小物其徳行为可嘉矣尊其瞻视行其法言其声色为可尚矣终至勲在王室藏诸盟府与国家相为终始与日月争其昼夜致一人垂衣拱端靖无为而享其成功矣   王曰呜呼父师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往哉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厥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   无垢曰异善人所居之宅里使为善者显在人上则好善者安于为善行恶者耻于为恶矣非特如此而止也又当以爵赏彰其为善者使在士大夫之列以刑罚瘅其为恶者使受市朝之挞立善之风以鼓舞其性情立善之声使传闻于遐迩皆先王造化斯民动之术也若为善者无所恃为恶者无所惮悠悠冉冉卒沦胥以败而入乱亡之中矣是以康王于太平之后而有表异风声之说也其逺矣哉 又曰表厥宅里曰此善人君子也如此则是宅里之间独此家为善人君子而其余皆非也如此亦可深耻矣尚犹有弗率吾教训典常者岂可已乎此又有造化焉殊其井田疆界明言其为党恶而不与善人君子之列焉   林氏曰化天下之俗者当明善恶为先革当时之弊者尤在勤沮为本善不长则恶不消是非混淆可否无别欲民之向化也难矣又焉能救当时之弊乎惟能别顽民之善恶表善人之居里于善则着之于恶则病之于是又因其善恶立之风声使之振动警戒其尤不率者又当殊井疆以处之使之畏辱而慕善又当坚固封疆之守备以安四海之遗民非惟商民安而天下之民举安也   张氏曰毕公之治与周公同故命之以周公之事者使之循行之者也旌别淑慝淑在性慝在心及其色形而成名于外故谓之善恶旌别其淑之与慝则善恶分而不相殽杂矣表厥宅里者言于善人之宅里必表异之则善者显矣表厥宅里所以彰其善者也善者彰则恶者病立之风声者以彰善瘅恶犹未足以劝沮之故又立之风以鼓舞之而使之莫不振动立之声以播告之而使之莫不听従然犹有不率训典者则是其恶积大终不可教也故又殊厥井疆以处之使之不得与善者杂焉礼记曰不变移之郊不变移之遂此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之谓也其所以如此者葢亦使之畏慕而已畏者欲其恶恶而不为也慕者欲其慕善而为之劝也   政贵有恒辞尚体要不惟好异商俗靡靡利口惟贤余风未殄公其念哉   无垢曰孔頴逹云纣使师延作靡靡之乐靡靡者相顺従之意纣拒谏饰非恶闻其短惟其靡靡相随顺利口防给随従上意者以之为贤商人效之遂成风俗而东坡曰予以书考之知商俗似秦俗葢二世似纣也张释之谏文帝曰秦以任刀笔之吏以亟疾苛察相髙其徒文具无恻隠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夷至于二世天下土崩今以啬夫言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风靡凡释之所论则康王以告毕公者也其説甚详故并録之然至毕公时利口之风犹在未尽絶也毕公必能辨之何则惟公懋德则足以起人之诚心克勤小物则足以止恶于未然弼亮四世则饱谙时俗之变矣正色率下则非心邪意一皆散矣虚哗亡实阿谀苟且之态其敢复萌乎此所以知毕公必能辨此也   林氏曰治必有先理由不异政者正也以仁为本以义为基不在崖异斩絶之行甚髙难行之理持一道以常行不恱于须防而厌于悠乆行于朝夕而忽于嵗月使民优游渐渍迁善逺罪而不自知易曰圣人乆于其道而化成则知政贵有恒也辞者发言之端也意尽而言之者天下之至言也言之而意不尽者天下之浮言也苟欲使民晓然知利害之所在而无惑于纷纭岂在多人旁搜指东为西而求异乎易曰吉人之辞寡则知辞尚体要也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精义卷四十八    宋 黄伦 撰   我闻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敝化奢丽万世同流   无垢曰天道非他礼与德而已欲识天道当自礼与德观之惟由礼则履而为善行惟有德则得而为圣贤此正天道也而世有禄位之家不知此理故由礼者少而荡德者多其悖乱天道也甚矣顺天者存逆天者亡既悖天道其亡也必矣然而所以无礼者以禄也惟有禄则见利而不见礼所以无德者以放荡也惟放荡则见欲而不见德也   林氏曰袭富贵之势者不与骄期而骄自生处安乐之极者不与侈期而侈自至此理之必然而效之必至也夫世禄之家目所覩者声色之娱耳所闻者丝竹之美亲诗书之时少亲子女之时多苦言不入于耳至道不形于心欲至于败度纵至于败礼又且以荡陵德使天之所赋以善者孑然无遗矣孟子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今敝坏先王之化而为奢丽者非所以事天也非惟实悖天道而祸流于万世矣   兹殷庶士席宠惟旧怙侈灭义服美于人骄淫矜侉将由恶终虽收放心闲之惟艰   无垢曰世禄之家以禄亡礼以荡陵德而此殷之庶士皆世禄之家居宠利久矣以禄亡礼以荡陵德惟禄故怙侈惟荡故灭义可以见怙侈而灭义之实矣先王之制衣服也公卿士大夫各有等杀今殷士怙侈而服美于人灭义而不复问衣裳之常制此心不已何所不可乎   林氏曰今殷之多士居宠为己久奢侈以为常怙侈灭义骄淫矜侉今将革商之俗循周之制安可骤以刑罚驱之使从哉惟当闲之犹闲马之闲不流于放心俾自循于善也   资富能训惟以永年惟德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   无垢曰所谓能训者何训也康王恐毕公未知其意故明言之曰惟德惟义时乃大训所谓德者即仁义礼智信之谓义者即事得其宜之谓在心则有所得于事则得其宜天下之训有过于此乎然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则民不从是德义之训傥不以古为训于何其训乎自尧舜三代以来其所以训民者虽事有不同无非以德义为主而已非毕公其谁识德义之本乎   张氏曰孔子以富而无骄未若富而好礼则资富能训以其好礼故也既训于礼然后能顺性命之常而不为物所残贼此所以不中道夭而永年也虽然所以训之之道必在德义得而行之之谓德事得其宜之谓义惟德惟义以训之然后可以为大训也德义之训当稽之古苟不由古训则不足以为大训矣   王曰呜呼父师邦之安危惟兹殷士不刚不柔厥德允修   无垢曰盖天下莫难化于殷民吾意诚于此则殷民化于彼是殷民之化与不化可以卜吾德之进否也使殷民有背叛之心则吾德不修可知矣吾德不修岂特殷民背叛天下皆将背叛矣邦之危也奚疑使殷民服化则吾之德修可知矣吾徳既修岂特殷民服化天下皆为士君子矣邦之安也亦奚疑论至于此康王其知治体之深者乎 又曰不刚表厥宅里是也不柔殊厥井疆是也将以为刚而善者怙焉是不可以为刚也将以为柔而恶者沮焉是不可以为柔也夫其为善也则吾之不刚见焉方倾意慰荐使之乐于为善其为恶也则吾之不柔见焉方摧挫沮抑使之惮于为恶善恶之来也不同则吾之待之也无不允当非吾之德修其能如此无毫厘之差乎林氏曰继治世者易为力救乱俗者难为功衰乱之俗有如调瑟大丝易以急小丝易以絶寛以治之则小大得宜亟以理之则先后失序惟治之以德则柔不至于纵刚不至于廹优之游之使自得之餍之饫之使自趋之昔成汤之懋昭大德也布政则优优以言其柔其烈如猛火以言其刚终至于德日新万邦惟怀可谓同意   惟周公克愼厥始惟君陈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终三后协心同厎于道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四夷左衽罔不咸赖予小子永膺多福   无垢曰以不刚不柔待顽民自周公来行之久矣特所施设异耳周公以不刚不柔慎其始故有宅尔宅畋尔田之说有致天之罚于尔躬之说君陈以不刚不柔和其中故有寛而有制从容以和之说有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之说毕公以不刚不柔成其终故有表厥宅里殊厥井疆之说是此三人者虽设施不同要之归于不刚不柔而已不刚不柔不在商民在我而已施之不得其当邦之安危系焉其可轻乎戴氏曰先王之治后王不可以不成先正之功后正不可以不续然而续成治功盖有其道君臣上下同此一心耳商民归周爲难化也久矣在成王时周公慎保厘之始君陈和分正之中至康王而又命毕公以往焉所以续先正之功而成先王之治也虽先后不同而心乎商民之心未始不同此所谓成康之盛也欤   林氏曰播教化之功者非一朝而可成怀衰靡之俗者必相资而后治夫顽民之性也习乱为己久背化为己深将以革之非厯世而未见其成也是以前必有望于后贤必有赖乎圣则驯致斯民之化者非相资曷可哉故慎厥始者欲毖之使无扰和厥中者欲诱之使为善成厥终者欲一之使无变使渐而图之日改月化安而入于良善之域也终至教化修明习俗陶成无复睥睨周室如三监之时至于道洽政治泽润生民虽外而四夷罔不咸赖予一人无事亦受其福矣   公其惟时成周建无穷之基亦有无穷之闻子孙训其成式惟乂   张氏曰名生于实有其实者不与名期而名随之故康王告毕公使之建无穷之基然后有无穷之闻也夫圣贤君子其所以为天下国家计者非特在于一身之与当年而已故其所建之功与夫所传之誉必将以垂之永久此所以谓无穷之基无穷之闻也   呜呼罔曰弗克惟既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钦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   无垢曰毕公之任可谓重矣然勿以为难而曰弗能也惟在尽其心则无难矣勿以为易而曰民寡也惟在慎其事则不敢以易自处矣 又曰先王成烈谓文武成功也前政谓周公君陈也言当今天下四海皆先王成功与夫前政辅賛之力毕公钦敬顺守先王之成功则周公君陈之政亦充美而不坏矣一举而两得之可不念哉   史氏曰天下之事不可以微而忽之不尽其心则虽微不克天下之民不可以寡而轻之不谨其事则虽寡不治惟能尽厥心慎厥事则能钦若先王之烈而美君陈周公之政矣   林氏曰自暴者不足以有爲自弃者不足以有行不既厥心则虽小不克不谨厥事则虽寡不治惟能钦若先王之成烈内尽其心外勉其事是亦周公君陈之政矣   穆王命君牙为周大司徒作君牙   无垢曰君牙贤否于经史无所见观穆王称其祖父忠正勤劳纪在太常至使之在六卿髙选想亦贤者矣使穆王诚能取文武成康为法于上君牙取其祖父为法于下则周之中兴亦不难矣然而穆王无闻焉岂穆王之无志耶抑岂君牙之忝祖父耶以此知太平之世君臣并受其福衰乱之世君臣俱受其辱可不戒哉 又曰穆王康王孙昭王子在周亦不为有道之君然而犹能知命君牙之为大司徒此夫子所以取之也   陈氏曰康王时芮伯为司徒而君牙之册多言祖父忠贞又戒之以纉旧服无忝祖考则是祖父为司徒而君牙继之也君牙岂芮伯后人耶不可考矣   君牙   王若曰呜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笃忠贞服劳王家厥有成绩纪于太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