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孟精义 - 第 40 页/共 45 页
尹曰圣人之心一言以蔽曰公而已矣常人作为以求之则有差焉不可不知也
咸丘防问曰语云盛徳之士章
伊川曰不以文害辞文文字之文举一字是文成句是辞诗不可为解一字不行却迁就他説如有周不显自是作文当如此
尹曰万物纷处则见诸天众言殽乱则折诸圣微孟子孰能考其实而知其正哉
万章曰尭以天下与舜章
尹曰尧不能以天下私与舜非孟子不足以识之天视自我民视天聼自我民听诚哉是言也后世以天人为二道者岂穷理者哉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章
伊川曰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便是天理司马迁以私意妄窥天道而论伯夷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者可谓善人非耶天道甚大安可以一人之故妄意窥测如曰顔何为而夭跖何为而寿皆指一人计较之理非知天也 又曰霍光废昌邑其始乃光之罪当时不合立之只被见是武帝孙担当不过须立之也此又与伊尹立太甲不同也伊尹知太甲必能思庸故放之桐三年当时汤既崩太丁未立而死外丙方二嵗仲壬方四歳故须立太甲也太甲又有思庸之资若无是质伊尹亦不立也史记以孟子二年四年之言遂言汤崩六年之后太甲方立不知年只是歳字顷吕望之曾问及此亦曾説与他后来又看礼见王廵狩问百年者益知书亦称嵗为年二年四年之説纵别无可证理亦必然且看尚书分明説成汤既没太甲元年又看王徂桐宫居忧三年终能思庸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可知凡文字理是后不必引证
杨曰孟子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唐虞禅夏后殷周继皆天也圣人何容心哉奉天而已横渠先生曰舜之孝武王之武皆不幸也征伐岂其所欲哉不得已焉耳而曰未尽善也帝王之号亦因时而已皆非有心迹之异也
尹曰孔子曰唐虞禅夏后殷周继其义一也唯孟子识之故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舜与益相去久逺其子之贤不肖非人之所能为也知前圣之心者无如孔子继孔子者孟子而已
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章
明道曰我天民之先觉者谓我乃天生此民中尽得民道而先觉者也既为先觉之民岂可不觉其未觉者及彼之觉亦非分我之所有以予之皆彼自有此义理我但能觉之而已 又曰天民之先觉譬之皆睡他人未觉来以我先觉故摇摆其未觉者亦使之觉及其觉也元无少欠盖亦未尝有所増加也适一般尔天民云者盖是全尽得天生斯民底事业天之生斯民也将以斯道觉斯民盖言天生此民将以此道觉此民则元无少欠亦无増加未尝不足逺可行于天下者谓其全尽天之生民之理其术亦足以治天下国家故也或问伊川释氏有一宿觉言下觉之説如何曰何必浮图孟子尝言觉字矣曰以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知是知此事觉是觉于理古人云共君一夜语胜读十年书若于言下即悟何啻读十年书 又曰君子之学则使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而老子以为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其亦自贼其性与
明道曰伊尹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释氏之云觉甚底是觉斯道甚底是觉斯民吕曰伊尹知道之在我当使天下均被其泽不知时之不可以有为不见治乱之有间所谓先觉者觉其在我者尔五就汤桀其无伤于先觉乎 又曰孟子言伊尹圣之任匹夫匹妇有不被其泽若已推而纳诸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然又未及圣人之大成者岂非圣人之忧天下不如是乎盖亦有命无必而已如五就汤桀孔子之所以不为今学者任道之心不可不如伊尹视天下不得其所与失其性若有疾痛在身未有不求其所以治者其得志不得志则亦有命如疾不可不治愈不愈则有命存焉杨曰夫盈天地之间孰非道乎道而可离则道有在矣譬之四方有定位焉适东则离乎西适南则离乎北斯则可离也若夫无适而非道则乌得而离耶故寒而衣饥而食日出而作晦而息耳目之所视聴手足之所举履无非道者百姓所以日用而不知也伊尹耕于莘之野以乐尭舜之道夫尧舜之道岂有物可玩而乐之乎即耕于有莘之野是已此农夫田父之所日用者而伊尹之乐有在乎是若伊尹则所谓知之者也 又曰尧舜之道岂逺乎哉孝弟而已矣弟不弟乃在乎行止疾徐之间人病不求耳伊尹乐尧舜之道即耕于有莘之野是以寒而衣饥而食日出而作晦而息无非道也孔子之相师亦道也百姓日用而不知耳知之则无适而非道也 又曰一介之与万钟若论利则有多寡若论义其理一也伊尹惟能一介知所取与故能乐之以天下弗顾系马千驷弗视自后世观之则一介不以与人为太吝一介不以取诸人为太洁然君子之取与适于义而已予之啬取之微虽若不足道矣然苟害于义又何多寡之间乎孔子于公西赤之富不恤其请于原宪之贫不许其辞此知所予者也孟子言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盖知所取者也 又曰伊尹独不言风者伊尹泽及天下故不言风也 又曰道一而已矣人心之所同然无二致也圣人先得人心之所同然者故伊尹曰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众人特梦而未始觉耳而伊尹以斯道觉斯民非外袭而取之以予民也特觉之而已矣
尹曰宜乎君子之所为众人不识也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章
伊川曰孔子既知桓魋不能害已又却防服过宋舜既见象之将杀已而又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国祚长短自有命数人君何用汲汲求治禹稷救饥溺者过门不入非不饥溺而死者自有命又却救之如此其急数者之事何故如此须思量到道并行而不相悖处可也【今且説圣人非不知命然于人事不得不尽此説未是】 又曰人之于患难只有一个处置尽人谋之后却须泰然处之有人遇一事则心心念念不肯舍毕竟何益若不会处置了放下便是无义无命也
吕曰辞受有义得不得有命皆理之所必然有命有义是有可得可受之理故舜可以受尭之天下无命无义是无可得可受之理故孔子不主弥子以受衞卿二者义命有自合之理无从而间焉有义无命虽有可受之义而无可得之命究其理安得而受之是谓义合于命故益避启而不受禹之天下有命无义虽有可得之命而无可受之义亦安得而受之是谓命合于义故中国授室养弟子以万钟为孟子之所辞二者义命有正合之理时中而已焉
杨曰义命常相随无义则无命也
尹曰观近臣以其所主观逺臣以其所为主此不易之论万世之法也万章亲炙孟子犹于或説有疑焉乌在其知义命哉去圣愈逺邪説异论盖不止于此矣
万章问曰或曰百里奚章
尹曰当是时也好事者之论大率类此盖以其不正之心度圣贤故也
孟子精义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精义卷十
宋 朱子 撰
万章章句下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章
伊川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乆则乆可以速则速此皆时也未尝不合乎中故曰君子而时中又曰夷惠之行未必如此且如孔子言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则伯夷之度量可知若使伯夷之清既如此又使念旧恶则除是抱石沉河孟子所言只是推而言之未必至如此然圣人于道防其始不得不如是之严如此而犹有流者夷惠之行不已其流必至于孟子所论夷是圣人极清处惠是圣人极和处圣人则兼之而时出之清和何至于偏其流则必有害至于言伊尹始在亩五就汤五就桀三聘幡然而从岂不是时然后来见其以天下自任故以为圣人之任
问伊尹出处合于孔子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而不得为圣之时何也明道曰终是任的意思在伊川又曰金声而玉振之此孟子为学者言终始之义也乐之作始以金奏而以玉声终之诗曰依我磬声是也始如致知智之事也行所知而至其极圣人事也易曰知至至之知终终之是也 又曰知至则当至之知终则当遂终之须以知为本知之深则行之必至之有知之而不能行知而不能行只是知得浅饥而不食乌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为不义只为不知知至而至之知几之事故可与几知终而终之故可与存义知至是致知博学明辨审问慎思皆致知知至之事笃行便行是终之如始条理终条理因其始条理故能终条理犹和至则能终之
横渠曰无所杂者清之极无所异者和之极勉而清非圣人之清勉而和非圣人之和所谓圣人不勉不思焉者也勉盖未能安也思盖未能有也 又曰清为异物和为狥物 又曰圣之时当其可之谓时取时中也可以行可以止此出处之时也至于语言动作皆有时也又曰知金和而玉节之则不过知运而贞一之则不流
杨曰孔子之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然燔肉不至不脱冕而行何迟迟之有曰孔子之欲去鲁也久矣欲以微罪行不欲为苟去故迟迟其行也燔肉不至则得以微罪行矣过此复无辞以去故不税冕而行非速也 又曰伯夷柳下惠道不行于天下而流风足以泽世垂后而已故百世而下有闻风而起者伊尹德被生民功施后世夫子自生民以来未之有矣门人谓贤于尧舜则其流风不足道也问始条理者知之事终条理者圣之事夫仁且智斯之谓圣今以圣之事或不足于智何也曰圣则具仁智矣但此发明中处乃智之事圣则其所至也未必皆中曰孟子曰智之于贤者则智但可语贤者若大而化之则虽智而忘其智矣如所谓从容中道从心所欲不逾矩智何足以名之耶曰如伊尹伯夷柳下惠只于清任和处中其他则未必皆中则其智容有所不周矣曰智便是用处否曰用智非所以言圣人若曰行其所无事则由智行非行智者也曰如此却是以智为妙矣曰圣人之于智见无全牛万理洞开即便是从容处岂不谓之妙若伯夷伊尹柳下惠于清任和处已至圣人但其他处未必能中其至与孔子同而其中与孔子异只为不能无偏故也若隘与不恭其所偏也与 又曰王氏言圣人所以大过人者盖能以身救天下之耳昔伊尹之任其弊多进而寡退苟得而害义故伯夷出而救之伯夷之清其弊多退而寡进亷而复刻故柳下惠出而救之柳下惠之和其弊多污而寡洁恶异而尚同故孔子出而救之是故伯夷不清不足以救伊尹之任柳下惠不和不足以救伯夷之清此三人者因时之偏而救之非天下之中道也故久必至孔子之时三圣人之各极于天下故孔子集其行而大成万世之法然后圣人之道无其所以无者岂孔子一人之力哉四人者相为终始也使三圣人者当孔子之时皆足以为孔子矣为此説者何不思之甚耶由汤至于文王之时五百有余歳其间圣贤之君六七作其成就人才之众至其衰世犹有存者使伊尹有弊当时独无以革之乎由周至于战国之际又五百有余嵗文武周公之化不为不深使伯夷之至是犹在则周之圣人所谓一道徳以同俗者殆无补于世而独俟一柳下惠耶况孔子去柳下惠未逺若柳下惠能矫伯夷之清使天下从之其不应继踵而作而孔子救之又何其遽耶且孔子之时荷蒉荷蓧接舆沮溺之流必退者尚多也则柳下惠之所为是果何益乎故为圣人救之説者是亦不思而已矣伊尹固圣人之任者然以为必于进则不可也汤三使徃聘之然后幡然而就汤不然将不从其聘矣则伊尹之不必进可见伯夷固圣人之清者然以为必于退则不可也方其避纣居于海滨以待天下之清闻西伯善养老者则归之则伯夷之不必退亦可见若柳下惠孔子葢以谓直道而事人孟子亦称其不以三公易其介夫亦岂以同为和乎由是观之其果何自而得之耶若曰孔子之道所以无者四人者相为终始使三圣人当孔子之时亦皆足以为孔子此尤不可孟子曰伯夷伊尹不同道又曰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而伯夷伊尹不足以班之而其所谓同者不过得百里之地而君之则皆能以朝诸侯一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而已彼为任为清为和一节之至于圣人者也其可以为孔子乎夫以三子为圣人者孟子发之也而孟子之言其辨如彼今释孟子之言安得强为之説乎虽然此孟子之言也学者于圣人又当自有所见纵得孟子之防安与吾事 问使伯夷居汤之世就汤之聘乎曰安得而不就然则汤使之就桀则就之乎曰否何以知其然曰伯夷闻文王作兴则归之宜其就汤之聘然而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使之事桀盖有所不屑矣然则其果相汤也肯伐桀乎曰至天下共叛之桀为独夫伯夷伐之亦何恤哉
尹曰孔子集大成或清或任或和也金声则有隆杀玉振则始终如一始条理者犹可以用智终条理则智不容于其间矣譬夫射逺焉至者可以谓之力中者非力也中者未必能逺逺者力也
北宫锜问曰周室班爵禄也章
明道曰孟子之时去先王为未逺其学比后世为尤详又载籍未经秦火然而班爵禄之制已不闻其详今之礼书皆掇拾于煨烬之余而多出于汉儒一时之傅会奈何欲尽信而曲为之辞乎然则其事固不可一二追复矣
尹曰当孟子之时周室之制固已不见其籍矣而况继之以秦火之后哉
万章问曰敢问友章
横渠曰献子忘其势五人者忘人之势不资其势而利其有然后能忘人之势若五人者有献子之家则反为献子之所贱矣
尹曰尧之尊亲真所谓尊亲也【亲疑当作贤】
万章问曰敢问交际何心也章
尹曰不闻孟子之义则自好者为于陵仲子而已圣贤辞受进退惟义所在
孟子曰仕非为贫也章
或问伊川曰圣人有为贫而仕者否先生曰孔子为乗田委吏是也又问或云乗田委吏非为贫为之兆也先生曰乗田委利却不是为兆为鲁司宼便是为兆先生因言近煞有人以此相勉某答云待饥饿不能出门戸时当别相度
杨曰古之为贫者岂特耕稼陶渔而已乎胶鬲起于鱼盐百里奚起于市苟不失义虽贾侩可为也然君子亦任其力之所能堪不强其力之所不能任今使吾徒耕稼能之乎不能也使之陶渔能之乎不能也使与市人交易逐什一于锥刀之末能之乎不能也舎是数者不能则将坐待为沟中瘠耳而可也不然则未免有求于人如墦间之为也与其屈已以求人孰若以义受禄于吾君之为安乎故君子之仕有时而为贫古人有之简兮之诗是也孟子岂虗语哉尹曰为贫者不可以居尊居尊者必欲以行道
万章曰士之不托诸侯章
杨曰周礼王燕则以膳夫为献主説者曰君臣之义不可以燕废曰是不然此孟子所谓养君子之道也礼受爵于君前则降而再拜燕所以待羣臣嘉宾也而使之有升降拜揖之劳是以犬马畜之矣故以膳夫为献主而王不自献酬焉是乃所以为养君子之道而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之义也
尹曰孔子之进退辞受言之备矣【孔子误】
万章曰敢问不见诸侯章
吕曰徃役义也徃见不义也人不我知则贱当役贵君子不耻役而世人耻之人知我则不肖当事贤君子耻见之而世人不耻也
君子进退去就之义孟子论之曲尽矣圣贤之所守盖如此【此条当系尹氏或属上文】
孟子谓万章曰一乡之善士章
尹曰是尚友也言所友毎愈进而愈上也是以论其世也言上有古人须当论其所遇之时如何不可一概而论也 又曰诵其诗读其书而不论其世则知之有不能尽
齐宣王问卿章
或问易位之事三仁于纣盍不行之乎杨曰但言其有此理也岂可以常为尝以伊尹之事观之信有之矣又问易位与去以思义言之否曰贵戚之卿无可去之理 又曰宣王问卿孟子则当以正对盖不直则道不见故也
尹曰事君有犯无隠孟子之言毎如此
问孟子此言岂不起后世强臣擅废立之事乎曰孟子此语所以警戒齐王聴谏欲其必聴故其言深切
孟子精义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精义巻十一
宋 朱子 撰
告子章句上
告子曰性犹杞柳也章
尹曰人性之无不善告子所不知也故孟子尝言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章
谢曰孟子论性善论之至也性非不可为不善但非性之至如水之就下搏击之非不可上但非水之性性虽可以为不善然善者依旧在观过斯知仁既是过那得仁然仁亦在
尹曰孟子传圣人之道而得其真髙出荀扬之上者知性故也
告子曰生之谓性章
明道曰告子云生之谓性则可凡天地所生之物须是谓之性皆谓之性则可于中却须分别牛之性马之性是他便只道一般如释氏説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如此则不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者天降是于下万物流形各正性命者是所谓性也循其性而不失是所谓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马则为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之性又不为马底性此所谓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间与万物同流天防时分别出是人是物修道之谓敎此则专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修而求复之则入于学若元不失则何修之有是由仁义行也则是性已失故修之成性存存道义之门亦是万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之意天只是以生为道 又曰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防而恶【后稷之幼克岐克嶷子越椒始生人知其必灭若敖氏之类】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汚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流而未逺固已渐浊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故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则敎也自天命以至于敎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
伊川曰性相近习相远也性一也何以言相近曰此只是言气质之性如俗言性急性缓之类性安有缓急此言性者生之谓性也又问上智下愚不移是性否曰此是才须理会得性与才所以分处又问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是才否曰固是然此只是大纲説言中人以上可以与之説近上话中人以下不可与之説近上话也生之谓性凡言性处须看他立意如何且如言人性善性之本也生之谓性论其所禀也孔子曰性相近若论其本岂可言相近只论其所禀也告子所云固是为孟子问他他説便不是也 又曰犬牛人知所去就其性本同但限以形故不可使相更如隙中日光方圆不移其光一也惟所禀各异故生之谓性告子以为一孟子以为非也 又曰孟子言性当随文看不以告子生之谓性为不然者此亦性也被命受生之后谓之性尔故不同继之以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然不害为一若乃孟子之言善者乃极本穷源之性 问生之谓性与天命之谓性同乎曰性字不可一槩论生之谓性止训所禀受也天命之谓性此言性之理也今人言天性柔缓天性刚急俗言天成皆生来如此此训所禀受也若性之理也则无不善曰天者自然之理也 又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
横渠曰以生为性既不通昼夜之道且人与物等故告子之妄不可不抵 又曰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顺吾理者则亦末如之何矣 又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又曰人之刚柔缓急有才有不才气之偏也天本参和不偏养其气而反其本使之不偏则尽性而天矣 又曰告子言生之谓性然天地之性人为贵可一槩论之乎
杨曰人所资禀固有不同者若论其本则无不善盖一隂一阳之谓道隂阳无不善而人则受之以生故也然而善者其常也亦有时而恶矣犹人之生也气得其和则为安乐人及其有疾也以气不和而然也气不和非其常治之而使其和则反常矣其常者性也此孟子所以言性善也横渠説气质之性亦云人之性有刚柔缓急强弱昏明而已非谓天地之性然也今夫水清者其常然也至于汨浊则沙泥混之矣沙泥既去其清者自若也是故君子于气质之性必有以变之其澄浊而求清之义与
尹曰生之谓性者自其所禀而言之也告子谓生之谓性则是也及乎孟子复问之则其言非矣
告子曰食色性也章
尹曰告子以为仁内义外不亦异哉学者不知大本而妄论若此者多矣无孟子后世何所承乎
孟季子问公都子章
伊川曰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
杨曰易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夫尽其诚心而无伪焉所谓直也若施之于事则厚薄隆杀一定而不可易为有方矣敬与义本无二所主者敬而义则自此出焉故有内外之辨其实义亦敬也故公都子曰行吾敬而已
尹曰不识大本不足以议道识则不足为难矣
公都子曰告子曰章
问孔孟言性不同如何伊川曰孟子言性之善是性之本孔子言性相近谓其禀受处不相远也人性皆善所以善者于四端之情可见故孟子曰是岂人之情也哉至于不能顺其情而悖天理则流而至于恶故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若顺也又问才出于气否曰气清则才善气浊则才恶禀得至清之气生者为圣人禀得至浊之气生者为愚人如韩愈所言公都子所问之人是也然此论生知之圣人若夫学而知之气无清浊皆可至于善而复性之本所谓尧舜性之是生知也汤武反之是学而知也孔子所言上智下愚不移亦无不移之理所以不移只有二自暴自弃是也又问如何是才曰如材植是也譬如木曲直者性也可以为轮辕可以为梁栋可以为榱桷者才也今人説有才乃是言才之美者也才乃人之资质循性修之虽至恶可胜而为善又问性如何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中节则无往而不善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凶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又问佛説性如何曰佛亦是説本善只不合将才做缘习 又问伊川云性无不善才有善不善扬雄韩愈皆説着才然观孟子意却似才亦无有不善及言所以不善处只是云舍则失之不肯言所禀时有不善之才如云非天之降才尔殊是不善不在才但以遇凶岁陷溺之耳又观牛山之木人见其濯濯也以为未尝有才焉此岂山之性是山之性未尝无才只为斧斤牛羊害之耳又云人见其禽兽也以为未尝有才焉是岂人之情也哉所以无才者只为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耳又云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为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则是以情观之而才未尝不善观此数处切疑才是一个为善之资譬如作一器械须是有器械才料方可为也如云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才也则四端者便是为善之才所以不善者以不能尽此四端之才也观孟子之意似言性情才三者皆无不善亦不肯于所禀处説不善今谓才有善不善何也或云善之地便是性欲为善便是情能为善便是才如何伊川云上智下愚便是才以尧为君而有象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亦是才然孟子只云非才之罪者盖公都子正问性善孟子且答他正意不暇一一辨之又恐失其本意如万章问象杀舜事夫尧已妻之二女迭为宾主当是时已自近君岂复有完廪浚井之事象欲使二嫂治栖当是时尧在上象还自度得道杀却舜取其二女尧便了得否必无此事然孟子未暇与辨且答这下意 又曰性出于天才出于气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譬犹木焉曲直者性也可以为梁栋可以为榱桷者才也才则有善有不善性则无不善惟上智与下愚不移非谓不可移也而有不移之理所以不移者只有两般为自暴自弃不肯学也使其肯学不自暴自弃安有不移哉 又曰性无不善其所以不善者才也受于天之谓性禀于气之谓才才之善不善由气之有偏正也乃若其性则无不善矣今夫木之曲直其性也或以为车或以为轮其才也然而才之不善亦可以变之在养其气以复其善尔故能持其志养其气亦可以为善故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惟自暴自弃则不可与为善 又曰若其情则可以为善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此言人陷溺其心者非关才事才犹言才料曲可以为轮直可以为梁栋若是毁凿壊了岂关才事下面不是説人皆有四者之心或曰人材有美恶岂可言非才之罪曰才有美恶者是举天下之言也若説一人之才如因富岁而赖因凶岁而暴岂才质之本然耶 又曰称性之善谓之道道与性一也以性之善如此故谓之性善性之本谓之命性之自然者谓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凡此数者皆一也圣人因事以制名故不同若此而后之学者随文析义求竒异之説而去圣人之意远矣 又曰自性而行皆善也圣人因其善也则为仁义礼智信以名之以其施之之不同也故为五者以别之合而言之皆道别而言之亦皆道也舍此而行是悖其性也是悖其道也与五者异其亦弗学欤其亦未体其性也欤其亦不知道之所存欤
明道曰仁者公也人此者也义者宜也权量轻重之极礼者别也【别定分】知者知也信者有此者也万物皆有信此五常性也若夫恻隐之类皆情也凡动者之谓情性者自然完具信只是有此因不信然后见故四端不言信 又曰禀于天者为性感为情动为心质干是才 又曰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彞好是懿德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彞也故好是懿德万物皆有理顺之则易逆之则难各循其理何劳于己力哉
伊川曰杞柳荀子之説也湍水扬子之説也 又曰扬子无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断优柔而不决其论性则曰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荀子悖圣人者也故列孟子于十二子而谓人之性恶性果恶耶圣人何能反其性以至于斯耶 又曰韩退之説叔向之毋闻杨食我之生知其必灭宗此无足怪其始便禀得恶气便有灭宗之理所以闻其声而知之也使其能学以胜其气复其性可以无此患
横渠曰孟子之言性情才皆一也亦观其文势如何情未必为恶哀乐喜怒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不中节则谓恶
杨曰孟子七篇之书其要道性善而已湍水之説孟子固尝辨之不可与性善混为一説明矣而论者欲一之皆未究其所以也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惟上智与下愚不移言相近则不可谓一孟子论白羽之白与白雪之白是也惟相近故以习而相远若叔鱼之生其母视之知其必以贿死若此类是生而恶也文王在母也母不忧既生也傅不勤既学也师不烦若此类是生而善也韩子不究其所以遂列为三品则失之矣是数説要之皆原于性善然后为得横渠曰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又曰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斯言尽之更当深考也又曰学始于致知终于知止而止焉致知在格物物固不可胜穷也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云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凡形色之具于吾身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鼻之于臭味接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体物而不遗则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物与吾一也其有能乱吾之知思而意其有不诚乎由是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赞天地之化其则不远矣 又曰苏子曰性之有习习之有善恶譬如火之能熟与其能焚也孟子之所谓善得火之能熟者也是火之得其性者也荀子之所谓恶得火之能焚者也火之失其性者也夫天地之间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此物之所同然也夫木以金尅之而火生焉木与火未尝相离盖母子之道也火无形丽木而有焉非焚之则火之用息矣何熟之有哉而谓熟者火之得其性焚之者火之失其性其察物也盖亦不审矣夫子思之学惟孟子之传得其宗异哉世儒之论也以为孟子道性善得子思之説而渐失之而轻为之议其亦不思之过与 又曰苏子曰道有不可以名言者古之圣人命之曰一寄之曰中子思因其语而广之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者天下之大本也和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子思之説既出而天下始知一与中在是矣孟子又推之以为性善之论性善之论出而一与中始枝矣信斯言也则一也者特道之有不可名言者耳中亦非道也道之寄而已所谓道者果何物也子思之言中和而已亦道之可以名言者也所谓一者安在哉且性善之论出而一与中何自而枝耶是必有説也学者更深考之则孟子苏氏之学是非得失必有不可诬者矣 又曰孟子引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曰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其释诗也于其本文加三四字而已而诗语自分明今之説诗者殊不知此
侯曰人性之善如木上达木之性也曲者中规直者中绳才也性之动便是情主宰便是心
尹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孟子所谓之性也至于善恶异趋贤愚异习岂其本然哉此诸子之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