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中庸集说启蒙 - 第 5 页/共 8 页

子路问强   子路孔子弟子仲由也子路好勇故问强   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与平声】抑语辞而汝也   此子思引夫子告子路当强之目以合舜之知回之仁为三达徳非子路之所己能者子路行行夫子屡有以儆戒之然其气习融释不尽而又以强为问故夫子于是设三端以问之下文四强哉矫正照应此抑而强与一句   寛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   寛柔以教谓含容巽顺以诲人之不及也不报无道谓横逆之来直受之而不报也南方风气柔弱故以含忍之力胜人为强君子之道也   此君子谓其行事有合君子之道者非成徳之君子以含忍胜人未为柔弱盖寛柔以教能容人之所不能容不报无道能忍人之所不能忍非有力量者不能故以为南方之强而为君子之事此南方柔而不及于中者也   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衽席也金戈兵之属革甲胄之属北方风气刚劲故以果敢之力胜人为强强者之事也【上文言君子之道此言强者之事道事二字有轻重要看】   卧席曰衽衽金革犹云枕戈南方北方大约以风气之偏言之其实南人岂尽柔弱北人岂尽刚劲然寛柔以教不报无道是举柔之甚者言衽金革死而不厌是举刚之甚者言此北方刚而过于中者也饶氏曰阳刚阴柔理之常也而南方反弱北方反刚何也盖阳体刚而用柔阴体柔而用刚才说风气便是用了阳主发生故其用柔阴主肃杀故其用刚胡氏曰气质之用小学问之功大南北之强气质之偏下文四者之强学问之正所谓变化其气质者也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此四者汝之所当强也矫强貌诗曰矫矫虎臣是也倚偏着也塞未达也国有道不变未达之所守国无道不变平生之所守也此则所谓中庸之不可能者非有以自胜其人欲之私不能择而守也君子之强孰大于是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气之刚而进之以徳义之勇也【自胜其私欲是勇择是知守是行胜私欲而能择是勇于知胜私欲而能守是勇于行血气之刚是小勇徳义之勇是大勇】   此指成徳之君子言观故字可知此四者上二者言守身应事之常下二者言出处至极之变下二者虽尤难然上二者常贯在其中有道无道只是言国之治乱国有道不变塞焉说达而在上者不变未达时所守也国无道至死不变说穷而在下者能守而不易其志也方是强之至如夷齐是也是以君子或出或处必合于中庸如此四强哉矫虽是赞叹其强之辞正是勇之做工夫使之合于中庸者也不流不倚不变流倚变三字与强字相反三不字正是自强之用力处前二节气质之强后一节徳行之强前二者以含忍果敢之力为强君子以徳义为强此不刚不柔而得其中者也右第十章【此章言勇通上舜回则知仁勇备矣下章又总结此三者】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   素案汉书当作索盖字之误也索隐行怪言深求隐僻之理而过为诡异之行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后世或有称述之者此知之过而不择乎善行之过而不用其中不当强而强者也圣人岂为之哉此节是说知然知而不能择乎中而知仁勇俱失之过者也索隐谓求人所不必知如邹衍推五徳之事行怪是行人所不必行如于陵仲子尾生之徒索隐是知者之过行怪是贤者之过不能择乎中庸故圣人不为也   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已矣   遵道而行则能择乎善矣半涂而废则力之不足也此其知虽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当强而不强者也已止也圣人于此非勉焉而不敢废盖至诚无息自有所不能止也   此节是说仁然知虽足以择乎中庸而仁不能守而知仁勇俱失之不及者也此虽不索隐行怪而能择乎中庸然行之止于半涂而不力以求至若圣人则必行至而不止也此君子是泛言之君子也   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不为索隐行怪则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涂而废是以遯世不见知而不悔也此中庸之成徳知之尽仁之至不赖勇而裕如者正吾夫子之事而犹不自居也故曰唯圣者能之而已   此节是知仁俱得中不待勇而裕如者也此君子指成徳者言言君子常依乎中庸不为隐怪之事由仁义行虽终身不见知于世亦无悔焉此正夫子之事也夫子于前两节既以两吾字言之故于此谦不自居但曰唯圣者能之此能字当与前鲜能可能不可能兼看以见中庸非终不可能也蔡氏曰此章再辨知仁勇而总结之也索隐非君子之知行怪非君子之仁半涂而废非君子之勇君子之知仁勇则依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者是也   右第十一章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义者止此盖此篇大防以知仁勇三达徳为入道之门故于篇首即以大舜顔渊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顔渊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废其一则无以造道而成徳矣余见第二十章   中庸之道至精至防至公至正非知者不足以知非仁者不足以行非须臾可离非一蹴可到故惟勇者然后有以自强而不息焉大抵知仁勇三者皆此性之徳中庸之道即率性而行者也非有是徳则无以体是道此以上十章论道以中庸为主而气质有过不及之偏此当为第二节   君子之道费而隐【费符味反】   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   此章专明道之充满乎天地万物之间费言其用隐言其体因用以及体故先费而后隐君子指成徳者而言道字自率性上来费是率性之道隐是天命之性费隐先用后体是就事中指出所以然之理而言事是用理是体见万物万事皆是此理故不曰费隐而曰费而隐所谓形而上之道初不离乎形而下之器所谓万物各具一太极者也与中和一贯大小徳之类不同一贯以一心之理对万事之理分体用费隐以理与事分体用自太极图言之一贯以太极之动静分体用皆就理上言体则理之具于一心用则理之散于万事费隐以太极阴阳之理气分体用兼事理言用则事之当然体则理之所以然费犹木之枝叶而可见者也隐犹木之本根而不可见者也   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与去声】   君子之道近自夫妇居室之间逺而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可谓费矣然其理之所以然则隐而莫之见也盖可知可能者道中之一事及其至而圣人不知不能则举全体而言圣人固有所不能尽也侯氏曰圣人所不知如孔子问礼问官之类所不能如孔子不得位尧舜病博施之类愚谓人所憾于天地如覆载生成之偏及寒暑灾祥之不得其正者【近自逺而四字中间所包甚广正解及其至三字大无外言莫能载小无内言莫能破全体一事侯氏谓总合万事无一不尽为全体就中提出各头各项为一事问礼见家语问官见春秋左氏传覆载以质言生成以功用言寒暑以气化言灾祥以应报言覆载生成分言天地各有所主有不可全者故曰偏寒暑灾祥合言天地气数之变有不能已者故曰不得其正一说一事是指众人能知能行者言全体是就一事中推之以极其至言】   此章大防以君子之道费而隐一句发端下面两节皆是推明此意此节举夫妇圣人为言于人上见道之费下举鸢飞鱼跃为言于物上见道之费末再提起君子之道而言造端是就夫妇能知处举其至隐微者以明道之至近结上文夫妇能知一段又言察乎天地是就天地之大以推明道之至逺结上文鸢飞鱼跃一段中间天地之大人犹有憾两句是言天地之偏为功不全反形容道之全而无所不在故下文曰语大莫能载语小莫能破两句是专形容道之费而无所不在也憾只是不足之意大小二字指道言天地对大小言犹有憾对莫能载破言物有限量则可载道无限量故莫能载物有罅隙故可破道无罅隙故莫能破皆形容道费之辞也道费而隐见得事事中皆有所以然者是乃天之所为也知行二字又承上章知行而言曰夫妇能知能行者是万分中有一分乃费之小者也曰圣人不知不能者是万分中欠一分乃费之大者也后章费之大小又承此说去夫妇愚不肖之能知能行此是就衣服饮食起居日用上说最人所易见而能知行者也举此见道之费无所不在而不可离也若下章道不逺人为费之小者又自此推去   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鸢余专反】诗大雅旱麓之篇鸢鸱类戾至也察着也子思引此诗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所谓费也然其所以然者则非见闻所及所谓隐也故程子曰此一节子思吃紧为人处活泼泼地读者其致思焉【察着也着即诚之不可揜处化育指鸢鱼流行指飞跃上下指天渊昭著即是明白之意所谓费也吃紧为人处言此节以道体示人活泼泼地此是程子形容子思用鸢鱼两句使人知天地万物流动充满如此活泼泼地只是畧无凝滞之意两句皆程子方言】   举此二物以明上下之间万物皆有是理以见道之无所不在而不可离也言其上下察一句只是释上二句之意此章两道字皆自率性来如鸢率鸢之性则飞鱼率鱼之性则跃见物物有自然之天物物有天命之性天地间无非此性之着见此举鸢鱼以有形体之物状无形体之理以示人程子谓此节子思吃紧为人处正谓此也举鸢鱼见道之无物不有后举川流见道之无时不然饶氏曰鸢飞鱼跃两句真是引得妙鸢鱼是小底物天渊是大防物引此则见得满天地间皆是此理语大语小皆在其中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结上文【造端夫妇一句结夫妇与知能行及语小莫能破数句察乎天地一句结圣人不能知行及语大莫能载与鸢鱼数句】   道即中庸之道造端犹言为始夫妇指夫妇居室之间言盖夫妇居室之间乃尽性之始事故曰造端谓其极于近小而言故也朱子所谓衽席之上幽暗之中者是也及其至也察乎天地郤是指极于逺大者而言   右第十二章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也其下八章杂引孔子之言以明之此承上章中庸之道言其见于行事者也只是形容道之费而不言工夫盖中庸一书除首尾两章皆为一篇体要外又当分三节看前节言中庸此节言费隐后节言诚中庸是就人事上言道之用费隐是就天地人物上言道之用后以天道人道上言诚则知圣人与天地为一盖首章言中和以见此道之统摄于其心则以戒惧慎独为存养省察之功次言中庸以见此道着见于事物则以知仁勇为致知力行之功此言费隐以见此道充塞乎天地自违道不逺以极乎达孝随处致察以全中庸之道皆所以求至于诚也   子曰道不逺人人之为道而逺人不可以为道   道者率性而已固众人之所能知能行者也故常不逺于人若为道者厌其卑近以为不足为而反务为髙逺难行之事则非所以为道矣   此三句是此章纲领下三节说此三句道不逺人一句又一章縂纲领道指人伦日用而言人字包人已而言为道只是行道一云两为道字不同上犹言行道下不可以为道只是不可唤做道此是就众人能知能行上説又照应上章知行二字又因上章言道之费隐恐人濶逺以求道故继之以道不逺人   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逺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逺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睨研计反】   诗豳风伐柯之篇柯斧柄则法也睨邪视也言人执柯伐木以为柯者彼柯长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犹有彼此之别故伐者视之犹以为逺也若以人治人则所以为人之道各在当人之身初无彼此之别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人能改即止不止盖责之以其所能知能行非欲其逺人以为道也张子所谓以众人望人则易从是也此引诗意重在其则不逺一句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逺三句以下皆是子思说诗之意以为执柯以伐柯邪视所执之柯正视所伐之柯其取法本不逺犹有彼此之异尚以为逺若以人治人则所以为人之道各在人身而不可离又非以柯伐柯之比故治人者只消以众人自身所有之道而治之其人能改即止不必将他人道理去治他亦不是分我所有之道以与他但责之以其所能知能行不欲其逺人以为道也前后共此三节意皆在不逺二字上睨邪视视所执之柯也视正视视所伐之柯也二字当分看观而字之字可见改谓改其不合于则者止谓不过其则也   忠恕违道不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尽己之心为忠推己及人为恕违去也如春秋传齐师违谷七里之违言自此至彼相去不逺非背而去之之谓也道即其不逺人者是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忠恕之事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尝不同则道之不逺于人者可见故己之所不欲则勿以施之于人亦不逺人以为道之事张子所谓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是也   章首言道不逺人次言其则不逺此又继以忠恕违道不逺此可见子思立言缜密处此节正是指学者入道之方所重在推己之恕上忠字是带说然恕非忠则无可推者故经以不愿勿施两句总说章句亦以两句兼释忠恕盖上一句有忠防意思在内故也所谓无忠做恕不出下二句只是申说上一句之事盖道是天理忠恕是人事天理不逺于人事故首曰道不逺人人事尽则可以至天理故此曰忠恕违道不逺下文申言恕以明不逺人以为道之事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徳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顾行行顾之行去声】   求犹责也道不逺人凡己之所以责人者皆道之所当然也故反之以自责而自修焉庸平常也行者践其实谨者择其可徳不足而勉则行益力言有余而讱则谨益至谨之至则言顾行矣行之力则行顾言矣慥慥笃实貎言君子之言行如此岂不慥慥乎赞美之也凡此皆不逺人以为道之事张子所谓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是也   此节专言自修之事亦恕之道也盖恕是推己上事上文不愿勿施是从里面推出此以事未能却就外面反推入丘未能一焉一句固是圣人谦辞然亦可见圣人愈圣不自圣之心引此虽曰应前章圣人所不能其意自不同也凡己之责人皆当然之事能反之以自责则恕之道行矣三以字训用字当重看言责子当孝于我便当思量用此道以事父我恐亦未能也君兄朋友亦然皆不过反己自责之意正与大学絜矩一节相似夫妇之伦不可自反故不及下文庸徳庸言两句又谓欲尽上四事之道不过在乎寻常言行之间尔行与谨对言者盖以徳不足当勉于行言有余当谨而不敢尽如此则言行相顾岂非笃实之君子乎且人之动而形于外者惟言行二端而已言行人身之用故于人之为道以慎言行终之陈氏曰此章起道不逺人至此而毕语若杂出而意脉贯通反覆于人己之间者至为详尽而有序然其归又不过致谨于言行以尽其实尔茍从事焉则处人己之道两尽而无遗矣   右第十三章道不逺人者夫妇所能丘未能一者圣人所不能皆费也而其所以然者则至隐存焉下章放此   此通下三章皆言费之小此章之意专在不可逺人以为道上故四节皆不出修己治人之事是就下学用功浅处说故曰费之小下二章亦此意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素犹见在也言君子但因见在所居之位而为其所当为无慕乎其外之心也   此二句亦一章纲领上章兼人已言此则专于修己而不责人上章就身上说此章就位上说比身稍开一歩下章就家上说比此又开一歩此素字比下面素字稍活言因其所居之位行吾所当行之道无思出乎其位而外慕也素位而行是正说不愿乎外只是覆说上句意才慕乎外便不能素位而行下面却自作两节分看游氏曰素位而行者即其位而道行乎其中若其素然也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难去声】此言素其位而行也   此节说素位而行此行字是以此道行乎四者之中自有乐处故无徃而不自得自得只是从容无急迫而自快活之意盖居富贵自有富贵所当行之道居贫贱自有贫贱所当行之道凡人非富贵则贫贱此人之大分至于夷狄患难亦有不幸而遇之之时亦各于其中行所当行此所以君子无所徃而不自得也素富贵行富贵若舜之被袗衣鼓琴是也素贫贱行贫贱若舜之饭糗茹草若将终身是也素夷狄行夷狄若孔子欲居九夷曰何陋之有是也素患难行患难若孔子曰匡人其如予何是也陈游氏之说皆然盖谓道在天下不以易世而有存亡故无古今君子之行道不以易地而有加损故无得丧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援平声】   此言不愿乎其外也   此节说不愿乎外才陵下援上皆愿外也皆非中庸之道正己不求于人是结上二句不陵不援惟正己不求人者能之无怨亦说己无怨于人既己不求于人则凡事惟恐不自尽又何暇见人之不足而怨之哉不怨天尤人纵有当得于外者亦无不平于天亦不归罪于人此皆从正己不求人上来此处见得君子胷次悠然真如光风霁月无一豪私累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易去声徼居尧反】易平地也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愿乎外也徼求也幸谓所不当得而得者   此上一句又结章首二句观故字可见下一句只是对上君子一句反说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正音征鹄工毒反】画布曰正栖皮曰鹄皆侯之中射之的也子思引此孔子之言以结上文之意   子思于此以射为比又引孔子之言以证正己不求人之意以结之正与鴊同小鸟也鹄亦小鸟皆小而飞疾最难射故射者以此为的画于布以为的曰正取革置于中曰鹄诗传曰大射则张皮侯而设鹄賔射则张布侯而设正   右第十四章子思之言也凡章首无子曰字者放此   君子之道辟如行逺必自迩辟如登髙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好去声乐音洛】   诗小雅常棣之篇鼔瑟琴和也翕亦合也耽亦乐也帑子孙也   此章专言行道必自近始未有目前细事不合道而于逺大之事能合道者也君子之道其理势必当如此首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两句是泛指凡事说下文引诗言顺父母则自和妻子宜兄弟始是指此一事以见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例夫妇人伦之首故首言夫妇兄弟次之家人又次之此自内以及外之序如此宜尔室家乐尔妻帑一句只是上四句之效验当与下文父母其顺之意同看   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夫子诵此诗而赞之曰人能和于妻子宜于兄弟如此则父母其安乐之矣子思引诗及此语以明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意   言人既能使其家正而和则其能孝而父母之心安乐可知矣   右第十五章   自费隐之后至此凡三章十三章言修己治人必恕以行之十四章专言修己而不责人此章则言自近及逺皆近里就实为学者所当用工故曰费之小   子曰鬼神之为徳其盛矣乎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张子曰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愚谓以二气言则鬼者阴之灵也神者阳之灵也以一气言则至而伸者为神反而归者为鬼其实一物而已为徳犹言性情功效【天地功用指天地间气化徃来言之如日月寒暑风雨霜露是也此就阴阳相合生成处说故曰功用是合说造化之迹造是造就万物以神言化是物既成后气尽时至而消化去以鬼言如草木生落之类是也此是就物之成败可见处说故曰迹是分说以一气言是合说以二气言是分说功用即有迹迹即功用之所在良能即二气自然之善道能如此屈伸消息者是也灵是神化不测处气至而伸为神气反而归为鬼此是就两头说性情是良能上说来功效是功用上説来天地以形言造化以理言】   此二句亦一章之大纲此说鬼神亦鸢飞鱼跃意思见道之无所不在也前章是自造端夫妇一句上说来此章则自察乎天地一语上说来此鬼神只是指天地间阴阳二气徃来屈伸而言之为徳犹言鬼神为天地之徳大率天主神而言地主鬼而言鬼神所以造化万物者其理之妙有不可见者惟于徃来屈伸为可见如春生夏长秋冬衰落者即徃来屈伸之验故曰造化之迹其徳即天命之实理章句虽以性情功效为言然要其归不过一诚字而已观结语一句可见下文三节皆言为徳之所以盛   视之而弗见聴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   鬼神无形与声然物之终始莫非阴阳合散之所为是其为物之体而物所不能遗也其言体物犹易所谓干事【无形则弗见无声则弗闻物之终始莫非阴阳合散之所为阴与阳合为物之始阴与阳散为物之终此又言二气合而生离而死是又就中间混同处说然则阴阳鬼神无徃不在只要人看得活体物者为物之体干事者为事之干】   此节大防说鬼神性情二之字指鬼神言体字是用力字亦指鬼神身上说视不见聴不闻言无形声之可见闻也然却体于物而无一物能遗之则又其昭然而不可掩也视不见聴不闻言其徳之微所谓隐也体物而不可遗言其徳之显所谓费也三而字亦要看鬼神体物而不可遗只是他能妙万物而无不在故也饶氏曰视不见聴不闻说鬼神之性体物而不可遗说情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一节说功效   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齐侧皆反】   齐之为言齐也所以齐不齐而致其齐也明犹洁也洋洋流动充满之意能使人畏敬奉承而发见昭著如此乃其体物而不可遗之验也孔子曰其气发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正谓此尔【齐之为言齐也一句详见礼记祭统言君子之齐专说其精明之徳精明之至然后可交于神明也畏敬奉承说齐明盛服发见昭著说洋洋如在孔子曰一段出礼记祭义昭明是光之见焄蒿是气之上凄怆是阴气之中人此是致人死时阴阳乍离之际有此声气此祭义所言之正意若章句所引乃是借来形容祭祀来格洋洋如在之气象此是感召俛仰之气与祭义所指自不同】   此节承上文体物而不可遗之意而言鬼神之功效如此上文言鬼神之全体此言鬼神之一端使字正是鬼神灵处齐明是内敬盛服是外敬言能使天下之人内外畏敬奉承而发见昭著如此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只是形容鬼神发见昭著之意此是于祭祀时体物而不可遗之验处前节以天地造化言是大防鬼神此以祭祀言如天神地只人鬼之类是小防鬼神此章本说天地之鬼神恐彼鬼神人或不晓却于全体中指出祭祀者以示之使人因此而识其大者又以见所祭祀之鬼神亦不过阴阳二气之徃来感通尔其理亦无二也   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度音铎射音亦诗作斁】诗大雅抑之篇格来也矧况也射厌也言厌怠而不敬也思语辞   此引诗以终上文洋洋如在之意言祭祀之时神之来格也视不见聴不闻既不可测度矣况可厌怠而不敬乎   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夫音扶】   诚者真实无妄之谓阴阳合散无非实者故其发见之不可揜如此   此总赞上文鬼神之徳而结之也微指不可见闻者所谓隐也显指体物而不可遗而理之昭著者所谓费也诚只是个实理鬼神只是实理发见之不可揜护者中庸言诚自此始诚字以天道言鬼神本是气形而下者诚本是气形而上者有是气必有是理太极不离乎阴阳也故即鬼神而诚在焉故总结之曰诚之不可揜如此   右第十六章不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则亦费矣此前三章以其费之小者而言此后三章以其费之大者而言此一章兼费隐包大小而言此前三章皆言日用之间事虽至近而道无不在此费之小者也此后三章言舜武王周公大孝达孝道虽至近然推之则至逺而无穷此费之大者也此章曰不见不闻即其体之隐而又曰体物如在所谓隐者又未尝不昭著此则兼费隐包大小而言者也兼者分而为二包者混而为一兼则二意而并见包则含二意而不分此与二十章兼包义同朱子互言之包小大则鬼神大处小处皆有以为大则一尘一息之微不能外以为小则天地之广古今之变不能遗难以大小分故曰包大小是就本章言之非以前后三章言也前章言君子之道以人道言此言鬼神之徳以天道言人道其用也故先用之费而体之隐者即在费之中天道其体也故先体之微而用之显者不出乎微之外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徳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与平声】   子孙谓虞思陈胡公之属   此节言舜之事实大孝一句是纲徳为圣人以下五句皆孝之目此五句又重在徳为圣人一句上人能尽己之性尽人物之性方为圣人能尽性是全其心岂非孝之大者下面四句是安富尊荣之事皆父母之所愿者今皆得之又岂非孝之大者舜封子均于商后禹改封于虞故后有虞思虞亦立庙祀舜及其祖父至周武王又封舜后胡公满于陈则是子孙保之也舜之徳至使祖父母如此荣盛绵逺此之谓大孝   故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夀舜年百有十嵗   此节泛言理之必然自孔子有徳而不得位言乃气数之变也以理言之则必然以数言之则不必然理者其常也数者其变也大徳承上文徳字来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材质也笃厚也栽植也气至而滋息为培气反而游散则覆【气至气反两句只是说培覆二字之义】   此节言善恶之应所必至栽培倾覆以物言之如草木至春夏有发生之意天则雨露以滋长之草木逢秋冬有黄落之意天则霜雪以凋零之以人言之有此徳者天必以名位禄夀与之无其徳者天必厌弃而灭絶之如舜以匹夫而有天下桀纣以天子而丧其身皆栽培倾覆之谓也此特以天之于物之理以喻人栽倾在人培覆在天栽倾指材上言培覆指笃上言也   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诗大雅假乐之篇假当依此作嘉宪当依诗作显申重也   此引诗专是证栽者培之一句之意言可嘉可乐之君子其令善之徳显显然昭著宜于民人故受天之禄以为天下主而天又保之佑之又申重之其所以眷顾者如此此则以天之眷圣人之事以证上文天之生物之喻宪宪令徳是栽受禄保佑申之是培   故大徳者必受命   受命者受天命为天子也   结上引诗意观故字可知此徳字及上引诗中徳字皆应前面徳字命字与所引诗中命字相应此章四故字惟第二故字因起下意余皆因结上意六必字皆是常理之必然者惟此句必字结上文意前言居易俟命费之小学者之事此言大徳必受命费之大圣人之事也   右第十七章此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极其至见道之用广也而其所以然者则其防微矣后二章亦此意   此言费之大正当备万物全体言今独举孝之一事可见全体不是总万事言是就庸行推及其至以为言者也庸行之常说孝之一事推之以极其至说大孝及徳为圣人以下之事   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   此言文王之事书言王季其勤王家盖其所作亦积功累仁之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