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士全书 - 第 23 页/共 23 页
十倍偿业(凌子正自述)
镇江凌楷,字子正,康熙癸卯,曾恶邻村恶犬啮人,乃诱入夹巷中,断其出路,冀饿死以绝其害。将一旬,启而视之,犬竟摇尾而出,不复啮人,而巷中砖上堆土,被犬食之者将半。经两月,犬即自毙。其夕凌梦至府堂,有二贵人并坐。绿衣者曰:“人而不仁,奈何?”赤衣者曰:“须十倍以偿之。”乃令吏引凌至后户,见园内梅花开盛,树下金鱼缸内,浮起一死鱼。吏指曰:“狱字从犬,君知之乎?十年后当验。”觉而异之,不得其解。至癸丑年正月,以他事被诬入狱,见狱中梅花正开,有死金鱼浮于缸内,宛如梦中所见。绝粮七日,仅存一喘,凡羁狱内百日,而后得免,正符十倍以偿之之说。
[按]被诬入狱,悬知于十年之后,不足为难。独是梅花之开,金鱼之死,亦有定数,乃为异耳。宜乎大阿罗汉,能知前后八万四千大劫,而诸天寿数之修短,世界成坏之久近,皆可安坐而致也。凌君系朴诚之士,精于邵子皇极数,与余相对数日,亲为余言如此。
梦示鸡骨(娄东人述)
四川杨琳,字怀眉,顺治十三年,选太仓粮厅,寻升浙江临安县令,居官清正,而性嗜鸡,积有年月。康熙十六年,梦至冥府,见积骨如山。旁有人指之曰:“此汝所食鸡骨也,汝将到此受罪矣。然汝孽缘未尽,尚要啖鸡四十七只,然后到此。”觉而讶之,微有惧心,自限一鸡分以三日。而口不能忍,更之以两日,继而仍复如故。到四十五只,忽有微疾,越一宿而病遂重,恰如其数而殁。
[按]或疑所食之鸡,既有一定数目,则从前所食,亦分所当然,何以复有杀报?不知四十七只,乃冥中预知其杀之数,非此鸡应被其杀之数。假令得此一梦,毅然不杀,定数便不能拘,从前所杀即可超荐。人之修行,亦复如是,苟能当下斩断,生死安得而限之乎?
酷令自烧(昆邑共传)
康熙元年,昆山知县李开先,貌陋而酷,人号为李蓝面。每遇征比钱粮,必用极重之板,往往立毙杖下,溅血盈堂。罢官之后,寓居苏州,三四年内,一门死尽,止存一女,与奴私通而遁。仅存一身,贫乏不能度日,至自炊锅灶。一日以口吹火,向前跌入灶门,烧烂其头而死。
[按]令之酷者,莫酷于此人。报之速者,亦莫速于此人。
“远报则在儿孙”
[发明]与人言后世,盖信者半,疑者半。与人言后嗣,则无论智愚,要皆深信而不惑。是人不幸而不知有自己,亦幸而犹知有儿孙也。但儿孙之贤否,或不能遥必耳。然而兰孙桂子,往往萃于德门。《诗》云:“克昌厥后。”《书》曰:“垂裕后昆。”往训昭然,于今为烈。
发祥在十世、五世后者,固称为远报。即或钟英毓秀,现在膝下眼前,其报未始非远。何也?以其对自己言之也。获报而不在自己,则远莫过之矣。
下附征事(三则)
尽诚训导(《宋史》)
宋邓至,授徒家塾,凡子弟来读书者,必尽诚以教之。必先德行而后文艺,成才者甚众。而至之后人,亦多贵显。熙宁九年,神宗御集英殿,第进士。邓长子绾(wǎn),为翰林学士,侍上前。唱至其弟绩,绾下殿谢。又唱至其二孙,绾又下殿谢。上顾而笑,王恭公从旁赞曰:“此其父邓至,尽诚教人所至也。”
[按]人既称我为师,北面而事我,我必尽诚以教之,方不负彼之望。邓君既能成就人之子弟,则天亦成就其子弟,兰桂连镳(biāo),固其宜也。
贵子复来(《功过格》)
宋虔州王汝弼,言行不苟。其东村刘良,西村何士贤,祖父俱积德。崇宁癸未,两姓各生一子,俱颖异过人,延汝弼为师。而良与士贤,家赀虽饶,然颇刻薄,远不逮前人。政和辛卯三月,汝弼立于门首。见人马过,如官府状,向何氏门内,有指画状。随到刘氏之门,亦如之。询之两家,不知也。未几疫作,两家之子皆毙。是秋,汝弼见摄至冥,见主者冕旒南面,呼汝弼问曰:“汝是陕西乾州王汝弼乎?”曰:“吾乃江西虔州王汝弼也。”查之,禄寿尚远。因叩主者以何、刘二子之亡故。主者曰:“二子,左辅右弼也。天曹录其祖父阴德,将昌厥后。不意良与士贤,处心行事,悉反其先世所为,以故夺其贵子,行将尽掠其家赀矣。”王苏,已阅二日。乃呼刘、何二姓,详告之。二人涕泣悔过,由是广积阴功,济人利物。乙未年,复各生一子,刘名兆祥,何名应元,仍延汝弼训之。后二子,同登绍兴癸丑进士,位至通显。
[按]祖父积德所致之贵子,犹能以刻薄故而杀之,况本无修德之祖父乎?现在既死之贵子,犹能以修德故而令其复来,况其未遭天谴者乎?乃知求嗣得嗣,洵非虚语,但须得其求之之道耳!
神示葬地(《善余堂笔乘》)
建宁杨少师荣,其祖父皆以济渡为生。每至久雨溪涨,冲毁民居,溺死者顺流而下,他舟皆捞取货物,独少师曾祖及祖,惟知救人,而货物一无所取,乡人共嗤其愚。逮少师父生,家渐裕。有神人化为道者,语之曰:“汝祖、父有阴功,子孙当贵显,宜葬某地。”遂依其所指葬之,即今白兔坟也。后生少师,弱冠登第,位至三公,加曾、祖、父,皆如其爵,子孙贵盛。
[按]葬地吉凶,原系一定之理,但非人力可以强求耳。世之不务修德,但觅地师,希图吉壤者,固非。一概不信风水,不顾年月方向,但云他年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便可安葬,误置亲尸于凶杀绝地者,亦谬。观少师发祥之所,系神人指示,知风水之说,不可不信矣。观其祖、父,必如此积德,而始遇此善地,又知风水之说,不可徒恃矣。
“百福骈臻,千祥云集,岂不从阴骘中得来者哉!”
[发明]此一结,举其成效而言,是总收全篇之局,与前“上格苍穹”句遥应。百福、千祥,虽统言其获报之厚,然其中未尝不缕析条分。如行时时之方便,则有方便之福祥。作种种之阴功,则有阴功之福祥。善大,则福祥亦大。善小,则福祥亦小。信如潮汐,捷于桴鼓〖桴(fú),鼓槌〗。
“阴骘”二字,篇中凡两见。上文“广行阴骘,上格苍穹”,是帝君以身立教,自言其功效如此。此言百福千祥,必由阴骘,是帝君鼓励士子,欲吾辈仰法帝君,亦将上格苍穹如此。
下附征事(四则)
地上天福(《树提伽经》)
天竺国频婆娑罗王,有一大臣,名树提伽,财富无量,受用自然。一日国王坐朝,忽大风起,飘一白氎(dié)手巾,至于殿前,非世间物。王即遍示群臣,皆言国家将兴,天赐瑞耳。树提默然,王问其故,答曰:“臣不敢欺大王,是臣家拭体巾,挂在池边,风偶吹来耳。”却后数日,有一九色金花,大如车轮,堕王殿前。王复召问,树提答言:“臣不敢欺王,是臣后园萎落之花,风偶吹来耳。”王乃大惊,谓树提曰:“吾欲到尔家观游,将随二十万人来,汝家能容否?”对曰:“悉随王意。”王曰:“当何日来,汝可备办?”答曰:“随王何日,不必预备。臣家有自然床席,不须人铺。自然饮食,不须人作。自然擎来,不须呼唤。自然擎去,不须反顾。”王即将二十万众,从其家南门入。有三十童子,端正可爱。王曰:“是卿儿孙否?”答曰:“是臣守阖之奴。”王复前行,至内阁门,有三十童女,绝世无双。王曰:“是卿妇女耶?”答曰:“是臣守阁之婢。”又复前行,至其堂前,白银为壁,水精为地。王谓是水,畏不敢前。树提曰:“此地坚固无比,无物可坏。”即导王登,请王坐金床上,面凭玉几。树提伽妇从百二十重七宝帐中,徐步而出,为王作礼,方举头顷,眼中自然流泪。王问:“何故不悦?”答曰:“闻王身上烟气,是以泪出。”王言:“庶民燃脂,诸侯燃蜜,天子燃漆。漆亦无烟,何得泪出?”树提答曰:“臣家有明月神珠,挂于殿堂,昼夜无异,不须火光。”堂前有十二重高楼,广博宏壮,视东见西,逡巡游览,不觉经月。大臣交章请回,王不复顾,复游园池,又经一月。树提于王回宫,尽以绫罗缯彩,施二十万众。王告群臣:“树提本是吾臣,何乃宅舍、妇女,殊胜于我?我欲以四十万人,伐而取之,可乎?”诸臣皆言可伐。王即举兵,围其舍数百重。忽门中走出一力士,举金杖一拟,四十万众人马俱倒,不复能行。树提乘云母之车,出问诸人:“汝等皆欲起否?”皆言愿起。于是树提举手一麾,人马皆起。王知不可以势取,乃撤兵回。
[按]其后王与树提,往见世尊,问树提宿世因缘。佛言:“无量世时,有一商主,在山道中行,见一病僧,发敬爱心,布施屋宇饮食,及种种资身之具,悉令无乏。因发愿云:‘愿我来生,受天上自然之供。又愿早成佛道,济度三恶道众生。’以其布施故,今世虽在地上,犹享天福。尔时商主,树提伽是也。尔时病僧,吾身是也。”
举家福泽(《四分律》)
佛在世时,跋提城内,有大居士曰琝(mín)荼(tú),大饶财宝,随意所欲,周给人物。仓中有孔,大如车轮,谷米自出。妇以八升米作饭,饲四部兵,及四方来者,食犹不尽。其儿以千两金,与四部兵,及四方乞者,随意不尽。其妇以一裹香涂四部兵,并四方来乞者,香故不尽。奴以一犁田,出米滋多。婢以八升谷喂四部兵之马,犹食不尽。举家各争自己福力,琝荼问佛。佛言:“若论福力,汝等共有。昔王舍城有一织师,其妇及儿、媳、奴婢,正欲食时,有辟支佛来乞食,举家各欲舍己所食奉之。辟支佛言:‘各减少许,于汝不少,于我得足。’即便从之。辟支佛食已,踊身虚空,现诸神变,织师举家大喜。命终之后,皆生天上,余福未尽,故得如此。”
[按]谚云:“一人有福,拖到一屋。”虽然如此,要知同在屋内,被其拖得到者,在彼亦自有福分,但福之大小,存乎其人耳。所以贵人子女,必无乞儿相貌。贱隶家僮,必无卿相八字。何则?同业相感,则同业相聚也。
累世科第(《现果随录》)
太仓王文肃公,锡爵,号荆石,为人谦恭温厚,广积阴功,为神庙首辅。虽贵显,终身不二色。梵宇无大小,皆书额护持。晚年命工以金银汁画大士像,手书《心经》于上,施人供养。子缑(gōu)山先生,讳衡,亦榜眼。孙烟客先生,讳时敏,增修世德,笃信三宝,每至黎明,即盥漱礼诵,尝谓人曰:“吾十七岁持《金刚经》,至今年垂八十,未尝缺一日。”俭岁,首创粜官米,兼煮粥济民。同里孝廉陆允升,梦至一大寺,见六人挑豆至,黄豆中杂以蚕豆。或问之,旁一老僧曰:“此皆烟翁前生所积善业也,大善计一蚕豆,小善计一黄豆,共有六担。”孝廉曾以此遍告人,是以知之。生子九人,孙二十余人,皆掇巍科,跻显要。第八子讳掞(yàn)者,复登相位。先生赠如其爵。荣盛未艾。
[按]太仓累叶声望,或见于国史,或载于家乘,美不胜书。兹特于愿云师《现果随录》中,节出一二,以志篇末,聊为劝善之一助。
福被江南(见《东海家乘》)
昆山徐在川,讳汝龙,为刑部公讳申之子,长于文学。虞山严文靖公讷,延为西宾〖西宾,家塾教师或幕友的敬称〗。先是倭寇猖獗,凡江浙濒海地,皆被兵燹(xiǎn),民不聊生。至嘉靖三十四年乙卯,苏、松四郡皆荒,流民载道。抚藩大臣,以时值用兵,莫敢上达。而严公适以宫詹在家,在川公劝其为民请命,犹豫未决。公即代为草疏,滔滔数千言,情词恺挚,袖之以哀恳于严。严欲决于神卜之瞽者,公乃焚香告天,以求必济,而又密赠卜者以金。占得“升卦”,天然协吉,以为此疏一达,不惟万民受福,抑且禄位高远。严公大喜,毅然达之,果蒙俞允,尽蠲江南全省之赋。凡漕粮之已入廒〖粮仓〗者,皆令民如数领归,欢声溢于道路。未几,严即被招,后登相位。而在川公,及身为交河令,多政绩。长子应聘,为太仆公。太仆公之曾孙乾学、秉义、元文,为同胞三鼎甲〖殿试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司寇乾学公生五子,曰树谷、曰炯、曰树敏、曰树屏、曰骏,俱名进士,时称五子登科。最幼者词林。诸孙出仕者甚多,极科名之盛。
[按]康熙己巳、庚午间,立斋先生已将大拜〖指拜相〗,适在寓草疏,覆苏、松浮粮事。有姓陈者,力言国用不可骤减,且云有田在苏,亦当避嫌。因代草一疏,劝立斋覆之,大意以为此事无容更议。而后豁免之说遂寝。是年陈姓者,竟卒于京邸。相国亦旋以罢归。较之交河公之代草,不相去霄壤哉!人以此事归咎相国,冤矣。陈姓者住嘉定,隐其名。
文昌帝君阴骘文广义节录卷下终